銀知趴在沙發椅背上用力的喘氣,上氣不接下氣。
聶文慌了,他以為銀知是真的痛得很重。「……要不,我請個假,帶妳去看醫生……」他說。
銀知听了,心頭一驚──他就要回來了!
「不!你不要回來!」她趕緊阻止他。
要是聶文回來,看到這種情況,那他將情何以堪?!
「我沒事,真的,要是我真的不舒服,我會去看醫生的,我保證。」銀知一再的強調。
聶文這才安心的掛上電話。
而他電話一掛,銀知立刻雙腿發軟地癱在地上。
她將頭埋在自己膝蓋上,哭著問他,「為什麼要這樣?你明明知道那是聶文打來的,你為什麼要故意這麼做?」
「故意怎樣?撩撥妳?讓妳發浪?」他用手勾起她的下領,讓她看著他邪魅的眼,而他的手上有著她的味道,那是她動情的證據。
銀知羞得閉起眼來,以為這樣,她就能逃得過她不貞的罪名。
他故意在聶文在的時候對她做這種事,分明就是居心不良。「你到底想做什麼?當初是你主動離開,是你不要我的,你現在又回來糾纏著我不放,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為什麼不干脆放了我算了!」
銀知讓黎華給攪得心力交瘁!
他知不知道打從他回來,她就沒一刻過得安寧,她總是提心吊膽的害怕聶文知道他跟她之間的事,發現她以前做的荒唐事。
為此,她一直避著他。
但他怎麼還不肯放過她呢?
她躲,他就追過來,逼著要她承認他們之間曾經有過見不得人的事發生。
「你為什麼要這麼壞?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都已經逃開了,不然,你還要我怎麼樣?」她哭著問他。
這是他們再重逢之後,銀知第一次將自己真實的感情呈現在他的面前,她是如此的赤果、如此的毫無保留。
看她哭得傷心欲絕,黎華的心緊緊的一揪。
他以為她哭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妳真的很愛聶文?」他問她。
銀知不懂在這個時候,他為什麼要問她這個問題,但是為了不讓黎華再一次傷害她脆弱的感情,她決定睜眼說瞎話。
她說︰「是,我的確是愛著聶文。」
在這個時候,縱使她不愛聶文也不能對黎華說。說了,她怕他又要找機會傷害她,而聶文
雖然對他有點不公平,但是聶文是她最好的防身武器,在這個時候只有聶文能救她,讓她不再被黎華給迷惑。
「妳愛他什麼?他比我好嗎?」黎華咬著牙問,口吻里有著他不熟悉的妒意。
是的,他竟然在嫉妒聶文,嫉妒他能讓銀知愛著。
她愛他什麼?
黎華問了,但銀知卻不知道答案在哪里,聶文一直是她的安全港彎,她對他的感覺一直像是對待家人一般,而──她愛他嗎?
她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聶文了,又怎麼能回答黎華的問題?
于是,銀知找了個自以為安全可靠的答案。她說︰「他愛我,他對我的感情忠誠而專一,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她指桑罵槐,變相的指責當初黎華感情的虛偽。「就因為如此,所以我愛他。」
她把那一句「愛他」說得很大聲,像是極為斬釘截鐵的,像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她對聶文的感情。
銀知堅強的迎視著黎華閃著怒火的目光。
他生氣了是嗎?
那他氣死活該。
當銀知看到黎華眼里焚燒著怒火時,就在那一瞬間,她的心底竟有著快意恩仇的痛快。
黎華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齒的問她︰「妳很得意?」
「有個人能那麼義無反顧的愛著我,我當然得意。」
「妳就那麼有自信,聶文會一輩子只愛妳一個,而且對妳不離不棄?」他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銀知心里陡生起一股寒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那就是我有本領讓妳自以為專一的聶文對妳不專一。」
「你、你胡說!」銀知赤紅著臉反駁。
「我有沒有胡說,我們走著瞧不就知道了嗎?」黎華眼角的笑在瞬間延展開來。
那笑容──看起來像是不懷好心眼。
銀知心里的那股寒意頓時泛得更開。
「什麼?學妹,妳沒說錯吧?都這個時候了,妳才說要撤股!妳這樣不是要害死我嗎?」聶文急死了,他把他所有的家產全投注下去,就是想賭這麼一把,要是真讓他給賭贏了,那他便能咸魚翻身,甚至能讓銀知過好日子,但,現在事情有變!
「綺虹,妳說妳這樣怎麼對得起我?」
「學長,你別怪我呀!這又不是我的主意,是黎華說的。」
「他是妳男朋友,難道妳就不能勸勸他嗎?」
「誰說黎華是我男朋友的!」
「他不是妳的男朋友o.」
「不是啊!」江綺虹頭搖得可勤了。
「那他跟妳是什麼關系?」
「他是我老板。」
「妳老板!」
「對啊!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他怎麼跟妳一起來我家?而且,你們兩個又住在同一個房間,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啊!」
「我跟我老板雖是上司對下屬,但我們兩個也是好朋友,他跟我一樣都好些年沒回來台灣了,所以听說我要拜訪朋友,他便要跟著來;我想,你們兩個既然打算合伙,那他來看看你也沒什麼不對的,所以我就讓他跟了呀!」這是黎華給江綺虹的說法。
其實,打從他無意中得知江綺虹的高中學長是銀知的新男朋友時,他就處心積慮的策畫一切。
「那、那你們住在一起的事怎麼說?你們兩個為什麼要假扮男女朋友?」
「那也是黎華的主意。他說這一趟回來,怕家里人又逼著他相親,所以,他拿我當擋箭牌。」
「可是,你們昨晚住在同一個房間。」
「那又怎樣?我們可是睡不同地方,什麼事都沒做。」江綺虹可是把她跟黎華的關系給撇得一清二楚。
這下聶文可苦惱了。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投注下去的資金全都泡湯了嗎?」
聶文懊惱的把手插進發內,揪著發根。
想當初,他要是不那麼貪心就好了,要是他不是什麼都沒考慮,就傾家蕩產的把自己所有的資產全投注下去,那現在黎華要怞手不干,那些損失對黎華而言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對他來說,卻是他生命的全部啊!
「難道我真的要敗在這里了嗎?」聶文喃喃自語著。
江綺虹看著他如此挫敗、懊惱,考慮了好久,才決定給聶文指點一條生路。「我想,或許有個人可以幫你。」
「誰?!是誰?!」在絕路中乍見到一線曙光,聶文又驚又喜。「你快告訴我,誰可以幫我?」
「我說了你可別罵我。」
「妳這是指點我一條活路,我怎麼會罵妳!妳快說啊!」聶文催著她。
江綺虹只好說了。「就是你的女朋友。」
「銀知!」
「嗯!就是她。」江綺虹點頭。
聶文根本就不信。「她能幫我什麼?」
「你不懂,她能做的可多了。」
「怎麼說?妳快說呀!不要吞吞吐吐的吊我的胃口,我都快急死了」
「好吧!告訴你實話,其實,黎華曾經跟我說過,他還滿欣賞你女朋友的。」
「銀知是個美人,任何男人都會喜歡她這型的女孩子。」
「所以!」
「所以什麼?」
「學長,你真是個死腦筋,我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你還不懂嗎?」江綺虹拚命的暗示。
但聶文還是不明所以,江綺虹實在會被他這個大木頭給氣死。
「學長,你看過一部電影吧?就叫『桃色交易』。」
「看過啊!」
「那你還不懂嗎?」江綺虹氣得跳腳,難道他真的得讓她挑明了說,他才會明白他可以做什麼嗎?
「妳是說──」聶文突然明白了江綺虹在打什麼主意!
她是要他讓銀知去陪黎華一夜。
「不!這種事我干不出來。」聶文無法想象自己靠裙帶關系才能挽回劣勢,況且,「縱使我真這麼做,黎華也不一定會買我的帳。」
「但那總是個法子不是嗎?」
「不。」聶文還是搖頭。
江綺虹他不勉強他。「總之,我是把方法告訴你了,你要不要答應隨便你。只是,公司跟女朋友你自己好好衡量一下,想想看,就陪一夜,一夜你就能挽回你的財產。」
一夜,就一夜,你就能挽回你的財產──
江綺虹的話一直盈繞在聶文耳邊揮之不去。
就一夜!他就不必面臨破產的窘境,甚至還有機會可以打下一片事業,這、這樣算來,不是也挺劃得來的嗎?
反正,銀知沒跟他交往前,就已經跟她的前男友上過床,早已不是處子身分了,他就當這一次是、是……
是個意外,就這麼一次,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撐過去,且當作沒那一回事。
聶文終于說服自己,于是,他去找銀知談。
當銀知听到他荒誕不經的提議時,她的臉在瞬間刷白成一片慘淡。
「你怎麼能提出這種事來要我答應!你當我是什麼?一件物品,在借給別人用之後,再拿來還你!」
「銀知,妳听我說,我……我是萬不得已的,我的經濟狀況發生了問題,如果這一關我沒法撐過去,那我就會破產的。」
「你破產,我陪你,你怕什麼?」她願意與他同甘共苦,為什麼他會對她一點信心也沒有?
銀知瞪著聶文。她看著他,發現當他听到她信誓旦旦的保證之後,不但沒有松了一口氣,反倒更添了幾份愁。
這下銀知才明白,原來,聶文不是不信她能跟他同甘共苦,而是他根本就不願意自己受苦。「你想要享樂,所以拿我去換,是不是這樣?」她問他。
「不是的、不是的,銀知,妳听我說,我絕不是那種賣妻求榮的人,只是,那些錢是我的所有。」
「你的所有?!那我算什麼?衣服?鞋子?沒了,只要有錢就能再買個新的來替代。」銀知把話說得很難听。
她一直以為聶文待她是一片赤誠,沒想到褪去外表的光鮮亮麗之後,他也是一匹披了羊皮的狼。
而她為什麼總是所遇非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肯真心真意的對待她?!
一想到這,銀知不禁紅了眼眶,咬著唇畔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聶文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很傷人,但他實在是情非得已,而且,他知道自己是不會嫌棄銀知的。「只要能讓我渡過這次的難關,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的待妳,絕不讓妳再受這種委屈,銀知,妳相信我,我不會負妳的。」
聶文將銀知背對著他的身體給扳了過來。
銀知卻已哭成了水人兒。
「妳別這樣,妳這樣我會心疼的。」
「你會心疼,就別叫我去做那種丟人的事。」
「如果我有辦法,就不會想出這種下下之策,銀知,妳要信我……」
「可是……」銀知低著頭,不斷的扭著自己的手,十根縴細白皙的手指都要攪成一塊了。
當她一想到聶文的提議,就覺得羞得無地自容。「如果我陪了他一夜,回來之後……」
「妳回來之後,我要是說妳一句難听的,那我就會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聶文發了毒誓,聊表他的一片真心。
他是真的不介意,但銀知听了卻沒有絲毫欣喜,只有悲哀的感覺襲上心頭。她不懂為什麼他要賣了她,卻依舊能把話說得如此坦然,沒有一絲愧意?
難道,她真看錯了聶文這個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