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縣城的首要道路東圍大街十余年來如一日,依舊熱鬧繁華的一如往昔。
燦爛的夏日艷陽從天而降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上天似乎特別垂憐這一塊土地上的子民們,賜給了他們富饒的物產,也為他們保留了安居樂業的知足之心。
「公子,買串糖葫蘆吧?」
「爺兒,看看我這瓜兒吧,又香又甜保證讓您吃了唇齒留香啊!」
走在吆喝聲不斷的大街上,一身輕簡的服飾遮掩不住岩子君渾然天成的俊貴之氣。
那一襲白絲絹的長身直撥完美地搭襯出他溫文爾雅的氣質,俊秀的朗朗眉宇不見一絲戾氣,書生般文質彬彬的溫煦氣勢巧妙地掩飾他炯亮眼眸里的精明凌厲。
突然間,一個扎著小發辮的女娃兒跑到岩子君的面前。
「官大爺,您要不要看看我的錢袋?很便宜的,而且這上頭還有我娘的繡花哦!」
岩子君身旁的帶刀侍衛不耐煩的跨了出來,「不看、不看!野丫頭閃一邊去!別擋咱們的路——」「,」岩子君伸手隔住侍衛的粗魯推拒,他微笑著蹲與小女娃兒齊身,溫柔地瞅著她。「怎麼叫我官大爺呢?」
小女孩怯怯的瞥了侍衛一眼,這才凝轉瞳眸望向眼前笑容和藹的岩子君。「我娘說您的相貌很俊秀又文質彬彬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官大爺。」
岩子君溫和一笑,伸手撫了撫女孩的頭。
「原來是我自己露了餡啊。」他俊逸臉上的笑容不減。
以二十五歲如此年輕之勢,岩子君以他聰穎卓越的才能造詣深得當今皇上的重用。早在三年前岩巍山告老辭官之後,岩子君便承接了父親的官職甚至青出于藍更勝于藍的受到當朝的器重。
日前,他受到皇上的私下召賜成為朝廷密使,代替天子南下調查一件機密要事順道出外探察民情。這就是為什麼他不在京城而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然而因為岩子君的堅持,這一路上只有帶刀侍衛魏忠與皇上友情出借的耿太醫,以及幾個隱身在後的保鏢們負責保護他的安全。這一次出宮是有要事在身,他可不想帶著大批隨扈招招搖搖的宣示自己的身份。
「官大爺,您要不要買我的錢袋?」小女孩獻寶似的雙手捧上那個布面粗糙的簡單繡袋。
一旁默不吭聲的帶刀侍衛魏忠這會兒又不耐的跨前一步,「爺兒,這種粗雜玩意兒進不了您的眼,您就別理會這個野丫頭——」
「我才不是野丫頭!」
小女孩滿不服氣的鼓腮反駁看在岩子君的眼里竟覺得有些熟悉。
曾經,他的生活里也遇見過這麼一個倔強又不顯畏懼的女孩兒。在記憶的深處,岩子君仿佛還能清晰的看見那抹縴細的身影,舞弄著手里的長劍一副不畏天不懼地的天真模樣。
「官大爺,你要不要買呀?」小女孩越問越心虛。
收回飄遠的思緒,岩子君溫和地笑了笑。「好啊。」
收下粗糙的錢袋、交給小女孩一錠碎銀,他站起身復又柔煦的模了模小女孩的頭。在她急著轉身想回頭找母親的時候,岩子君緩緩地踏開步履走進來往熱鬧的人群。
「官大爺,還沒找銀兩給您——」
女孩兒的話還沒喊完,只見那一抹俊逸昂藏的身形隱沒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
「君哥哥,你怎麼有好興致買小錢袋呢?」
嬌嬌柔柔的軟濃嗓音在市集大街的吆喝聲中響起,听在耳里別有一番溫柔嬌貴的風情。
梁辛蘿亦步亦趨的隨著岩子君的身後走著,身旁隨行的丫環小心仔細的為她推開閑雜百姓無意間的貼近。
岩子君風采昂逸的回過身,淺笑著遞出手里剛買的小錢袋。
「送給你,辛蘿。」
梁辛蘿望了望他,抿著溫婉的笑容有些嬌羞地接下。「謝謝君哥哥。」
一旁的丫環彩梅睨了一眼,撇撇嘴,「這種破布裳做的錢袋有啥稀奇?咱們小姐的繡功可要比它強上幾百倍!」
「彩梅!」梁辛蘿側頭低呻,大有官家小姐的模樣。
如今的梁家雖不及岩家來的官大權重,然而在當朝仍舊是有頭有臉的官家世族。這一次梁辛蘿能夠隨著岩子君出來,可是她央求了父親與兄長們好久才能成行的。
而岩家與梁家人之所以能夠默許兩個晚輩親密同行,除了他們兩人自小訂立的婚約之外,也是想借這個機會增進岩子君和梁辛蘿之間的感情,好為兩人將來的婚姻奠下深厚的情感基礎。
頂頭上的陽光照得人舒爽極了,岩子君閑適地走在商賈小販熱鬧吆喝的大街上。他微笑地看著四周的街道與厝落,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
一種迫不及待的情緒充塞他的胸臆,激動的他略顯粗啞的開口,「魏忠。」
「是,君爺。」
「你帶辛蘿她們去前頭的客棧投宿休息吧!」
「君爺,那你呢?」
岩子君笑了笑,「我想自個兒去走走。」
「這樣不妥!君爺,萬一有人想對您不利——」
「沒有人知道我是朝廷的命官。你甭緊張,我這一身模樣看來不過是個尋常的書生罷了!」
忠心耿耿的魏忠還想勸說,卻被梁辛蘿攔了下來。
「魏忠,讓君哥哥去吧。」
「可是——」
梁辛蘿望著岩子君消失在人群的身影,她婉淑的笑了笑。「君哥哥與許是想獨自一人回憶一些事情吧!」
魏忠恍然大悟,「對了,我听說君爺打小就在這安邑縣里生活。梁姑娘,你記性真好,居然還記得這一點小事。」
「哼,」彩梅昂了昂下顎,「咱們小姐對未來姑爺的事情可是關心的很呢!!」
魏忠撇撇嘴,不想搭理這個有狗仗人勢之嫌的丫環。「客棧已經到了,梁姑娘請進。」
彩梅撩起衣裙刻薄地低喊,「哎唷,這種破不郎當的客棧也能住人啊?」
「看這高朋滿座的景況,這一家客棧該是安邑縣上最好的客棧了。」
「哼,是嗎?」彩梅臉上的輕蔑依舊,「小姐您走好啊,這地板我瞧了髒呢!」
迎上前來招呼的店小二,魏忠不免狐疑地睨了梁辛蘿一眼。這梁姑娘也更奇怪,看似性情溫柔婉約的很,怎麼會教出這種仗恃傲物的丫環?
佇立在知縣宅院的大門前,岩子君仰頭瞅望著那一扇嶄新火紅的大門心頭百感交集。這幢房子經過另一番整修與重建,和他記憶中那屬于自己的「家」已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岩子君並不想刻意去追緬過往,但是卻不由得浮現出曾經記憶的畫面。
驀然間,一種人事已非的惆悵充塞岩子君的胸臆。
守門的侍衛狐疑的走上前,「這位爺您有事?」這爺兒看似斯文雅儒又穿的貴氣體面,不像是個窺伺探看的猥瑣人才對。
「不,沒有。只是想回憶一些往昔罷了。」
岩子君微笑著擺手踏開,依循著記憶中隱約模糊的印象企圖追尋兒時的過往。
大街景色依舊,安邑縣的繁華如昔,而他的幼時玩伴呢?
舞劍高手石三、對藥理大有興趣的董五和小胖子姚六,還有……那個曾經佔據他幼時歲月的豪氣女娃兒易襄湖。想必如今的他們已經成家立業了吧?而年紀最小的襄湖此刻怕也已是有夫有子的婦道人家了。
岩子君一邊臆想著一邊搖頭微笑。
說真格的,他實在很難想象襄湖綰起發髻看顧孩兒的模樣。因為那和他印象中舞劍利落、英姿颯颯的她相差豈止八千里。
來到一家藥鋪門前,岩子君伸手抓了個學徒詢問︰「在下想跟你問一個人。」
「爺兒想問誰啊?」
「董五,」岩子君瞟了瞟藥鋪里,「你認得董五這個人嗎?」
「,您說的是咱的大師兄!可董師兄他現在跟師父上山采藥去了,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來的。」
岩子君期盼的眼神黯了黯,「這樣啊……」
「咦,這個人是……子君?岩子君?」
驀地听見別人呼喚自己的名字,他驚訝地回過身只見一個矮胖噸位十足的男子又驚又喜的朝自己走來。
「你是——」
「我姚六啊!」
岩子君笑了出來,「也該是你才有這模樣。」
姚六靦腆地拍了拍自己的肥肚脯,「哎,上咱家的飯館子坐坐,來,往這兒走!咱們邊說邊聊。對了,我听石三說你現在好像是個啥大官來著。」
「小小芝麻官,不值一提。」
,你這謙遜的模樣還是沒變,對了,石三現在可是咱們府衙里的大捕頭,威風的很呢!」
岩子君隨同姚六來到一間門庭若市的姚家飯館,坐進最上層的雅座,他微笑地看著兒時同伴為自己又是菜又是上茶,好不熱絡。
「現在想想孩童時代的自己還真大膽,竟然就這麼鑽著狗洞溜進知縣家。」姚六拿著筷子塞了顆花生米進嘴里,「也虧你不計較什麼身份地位,肯和咱們這些小平民打成一片。」
岩子君淺笑著啜了口茶,「十多年沒回來了,大家都好嗎?」
「好啊!石三當了衙門里的大捕頭,董五如願進了藥鋪里當學徒。而我,你看到啦,我還是同以前一樣胖。唉,子君,用菜啊!小地方的吃食畢竟不比你們官家講究闊綽,你就勉強湊和著吃吧!」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柳嚼進嘴里,岩子君頓了頓,「襄湖呢?」
「嘎,你說易襄湖啊?」姚六眉頭一皺,「說起她可就慘多了。」
「怎麼回事?」
岩子君如何也想不到姚六會是這樣的反應,他以為自己應該听到的是襄湖在幾時和誰成了親、生了子,如今又是幾個孩兒的娘親……「襄湖她發生了什麼事?」
「那應該是你離開兩年後的事了,你該記得吧,子君,襄湖她爹是個在街上賣藝的武師,而她娘——」
「襄湖她娘是個繡功一流的針桁手。」岩子君記得。他一切都記得!
「易家的生活一向普普通通勉強過得去,誰知道有一天不知哪兒來的惡霸和襄湖她爹起了沖突,易叔叔竟被人給打死在街上。」
聞言,岩子君一震,渾身緊繃。不一樣,這和他所想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易叔叔死了,襄湖她娘一個女人家勉勉強強撐了幾個月,可沒多久也心力交瘁的走了。」
「襄湖她人呢?」岩子君只覺呼吸一窒,心口一處悠遠的角落被緊緊地揪起。
「不見了。」
「不見了?!」
姚六無奈地手一攤,「咱們這幾個玩伴曾經拼死拼活的跟家里鬧著要將襄湖接回家里,尤其是石三,他最是緊張。好不容易我爹娘答應了讓襄湖來飯館里當佣,可誰知她人就這麼不見了!」
談話至此,岩子君俊雅颯氣的朗朗眉宇沒再舒展過。
「,算一算襄湖當時也不過才十一二歲,一個小姑娘的真苦了她。只是啊,大伙兒不免臆測紛紛,只道她可能被妓院里的老鴇給買走了。你沒忘吧,子君,襄湖她倔雖倔,可也是個白白淨淨的靈美丫頭呢!」
「……從此再也沒有襄湖的消息?」
「沒有。她就像空氣似的打從安邑縣里消失了。別說你在問,石三當初會進衙門里當大捕頭不就是為了想找尋易襄湖的下落嗎?」姚六因回憶而搖頭輕笑,「不說你可能不知道,子君,咱們這幾個雖然是易襄湖的手下敗將,可當時的小心眼兒里都是她的身影呢!」
岩子君揚起眉睫凝視姚六的眼,在他回胖的臉上看到一抹了然。
「子君你也是吧?」
他下意識的舉起茶杯掩飾神情。「什麼?」
「你這堂堂知縣大人的小公子怎麼會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感情這麼交好?不可否認,你當時的眼里可也全是易襄湖的影子吧?」
放下手中的杯子將視線轉向別處,岩子君俊逸的臉龐陷入沉默。
是呵,兒時的他的確是喜歡易襄湖的。滿心滿意的喜愛著。
然而那已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他已經二十五歲的昂藏男子,再次提及易襄湖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已然沒有別的感情。
除了懷念。
至少現在的岩子君是這麼想的。
岩子君一行人離開安邑縣繼續南下前行,這一趟路雖說是他奉召深入民間探訪民情,可是還有另一個最重要目的——的南下隱密調查皇上的親國舅「郡南王」是否真如傳聞所說,有私下買通人馬、集結勢力意圖謀反。
然而當岩子君一行人踩著落日斜陽踏進貴東縣時,他無意間來到縣府所張貼的告示榜前,愕然地瞪著牆上那張略顯斑駁的通緝畫像,岩子君有些不敢置信。
「殺人嫌犯……易襄湖?」
耳里听見侍衛的話,岩子君心底的沖擊仿佛更甚一層。
魏忠搓著下顎嘖嘖稱奇,「易襄湖?敢情這個殺人嫌犯是個女的?」他興味盎然的側過頭,「我說君爺,這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連個弱女子都能夠一口氣殺了五個大男人……唉,君爺,您臉色不太好啊!」
岩子君像是霎時回神似的,他清了清喉嚨揮開魏忠的攙扶,閃避所有人的視線。
「我沒事。」
始終沉默的梁辛蘿溫婉地跨前幾步,「君哥哥,你若是累了不如我們就早點兒進客棧里投宿吧?」
「嗯。」
隨意挑選了一個臨近的客棧進宿,岩子君借口疲憊拒絕用餐地將自己鎖在房里。
門外,梁辛蘿與彩梅捧著一只托盤輕敲門板。
「君哥哥?你醒著嗎?你今晚什麼都沒進食,我給您拿一點吃的東西來了。」
半晌,房門內始終沒有半點回應。
「小姐,我看未來姑爺怕是睡下了吧!」
「可是君哥哥他整晚沒吃東西——」
「欽,未來姑爺這麼大個人兒了會不懂得照顧自己嗎?走吧,咱們早點回去歇息才好。這幾天又是城鎮又是街道的走,連個轎子都沒得坐,可要累死我了!」
不多久,梁辛蘿和彩梅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遠遠地,仿佛還能听見彩梅的抱怨聲。「小姐,我說這未來姑爺也未免節省過頭了,沒有馬騎、沒轎子可坐,一個堂堂的官爺倒顯得窮酸極了。」
「你懂什麼,彩梅。君哥哥這麼做是為了不想招人注目——」
岩子君的房門始終沒有開啟,直到午夜時分的打更聲響過,房內突然傳出幾聲動靜。緊接著,門扉推了開來,就見岩子君一襲墨綠色的輕便裝束,利落地離開客棧投身踏進漆黑幽暗的大街上。????的腳步聲在暗街里悄聲響起。沒多久,啪喳一聲,火折子擦亮照亮告示榜上的人畫像,岩子君眯起雙眼靜靜凝視斑駁畫紙上的女子容顏。
「追緝殺人凶手……易襄湖。」
岩子君悄聲喃念著,視線被緊緊地釘在畫像上久久移轉不開。
「你是想要賺賞金的嗎?」
一個清亮卻又顯豪氣的嗓音在暗夜中驀地響起。
「誰?」
岩子君倏地轉身往聲音的來源處循望,深夜里的屋檐房厝這會兒倒顯得暗影幢幢,朦朧得叫人難以辨識。突然間岩子君仿佛听見衣衫??的聲音,一抹身形自屋檐上利落的空翻,轉眼間竟站定在他的眼前。
好輕功!他微微眯起眼,「你是……」
那人就著岩子君手上火折子的微火星芒睨了他一眼,邁開步子越過他走向告示榜。
剎那間,岩子君隱約嗅聞到一股微微淡香,他頓了頓,竟覺得這微淡的香味有些熟悉。
「你是什麼人?」清亮的嗓音又在暗夜中響起。
「岩子君。俠士呢?」
過了半晌,他始終得不到回應。靜默中,岩子君就著火折子的光芒細瞅陌生人的外型。
恍惚間,岩子君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個容顏清麗的英氣女子。
已經刷洗得有些退色的干淨青布衫穿罩在男子略顯單薄的身骨上,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竟將男子的臉龐輝映得益發白蜇俊麗,乍然一看還道是女扮男裝。
然而他腰際上佩戴的長劍與眉宇間揮灑豪氣的俊颯神采又顯得威風不已,巧妙而成功地化去男人臉龐上不該擁有的陰柔女相。
這一細瞧,岩子君的疑惑又不免增添了幾分。「俠士不便透露姓名嗎?」
男子爽朗的輕笑聲在暗夜中響起,「公子說得這般爽快,我又豈有畏畏縮縮的道理?」
「願聞其詳。」
「先回答我一件事。」
「哦?」
岩子君挑了挑眉感到有些興味。向來都處于主導地位的自己如今也有任人主導的一天?
「你也是想要賺賞金的嗎?」瘦削男子手里的長劍一揚,劍鞘不偏不倚的就抵在告示榜的畫像上頭。
「什麼?」
「這張追緝令貼在這兒近三年了,府衙們的臉上都快要掛不住面子,所以這賞金一年比一年高。你深夜來到這告示榜前端詳細瞅的,圖的不就是這筆賞金嗎?」
岩子君默默聆听著,徐緩地挑眉抿笑。「俠士又是為了什麼,竟在這大半夜里守在這張畫像前頭防著別人呢?」
「我沒有防著什麼!」
「在下也只是湊巧經過多看了幾眼。」
「……你說你叫什麼?」
「岩子君。」
他手上的火折子在此時燃到盡頭,在輕煙裊起、火光乍滅的瞬間,岩子君仿佛看見男子俊麗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與怔忡。幽深的黑暗吞沒了最後一絲火光迅速籠罩四周。
暗夜里沉默彌漫,岩子君不知怎的竟感到一抹急切!
「俠士究竟尊姓大名?」
他白皙俊麗的容顏讓岩子君似曾相識,眉宇間又似優柔又顯英氣的神采更叫他無法忽略。
曾經,岩子君也曾在一個女孩兒的臉龐上見過這種神采。
只是當時的她眼波流轉、眉梢挑弄間多了一抹天真爛漫,而如今男子的臉上卻更增添了一絲朗颯的英氣。
可是那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卻久久縈繞在岩子君的心口散不去。
啪喳一聲,男子手中的火折子再度燃亮。
「我叫易襄。」
那一瞬間……岩子君竟不自覺地將視線轉向告示榜上的人畫像。
這個人,他說他叫易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