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語言溝通有障礙,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只要是跟陸鏗有關的,莫瑩便會拿出鍥而不舍的精神。她拚命纏著那個幫佣阿姨,非要她仔細說清楚陸鏗去看的究竟是哪位小姐不可。
不問還好,一問,她的心頓時覺得又悲傷又悵涼。
原來,在陸鏗強硬、嚴肅的臉孔下,也曾經有過這麼刻骨銘心的感情深深埋藏在他心里,即便時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他卻始終一個人,用他的生命懷念那個摯愛,他確實對周詡那個薄命的妹妹用情很深……
至于她,一個突然闖進來的局外人,一相情願著了魔似的依賴、喜歡上他,可那又如何,她憑什麼爭奪陸鏗心里的那一席位置?
畢竟,他連爭取的權利都不見得給過她一回。
她心疼陸鏗的遭遇,也憐憫自己萌芽的愛情找無落地的一隅。
蹲在屋子前方的花園,沙漠玫瑰開得正艷麗,紅花滿滿一樹,明明周詡說過他會很快回來,可是都過午了,他依然沒有回來,好幾次莫瑩都想失控的大叫,好直接把她心里感受給宣泄出來。
「很難,看來真的很難,想要簡單的喜歡一個人,並沒有想象中的容易。」她心有所感的說。
過午,太陽依然熾熱,突然一陣烏雲密布,午後的雷雨就這麼狂妄的下了起來,她跑進了前廊,苦苦的望著大門。
「陸鏗,你怎麼還不回來?只要你回來,我道歉,為我不禮貌的行為向你道歉,你回來好不好?」她祈求著上天。
雨勢好大,在屋前匯聚成許多水-,足足下了半個小時仍不見停歇,而莫瑩依然等候著。
忽地,遠遠傳來摩托車聲,緊緊揪住了她懸宕的心,須臾,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摩托車,冒著大雨疾馳而來。
是陸鏗,陸鏗回來了!
他的車子還沒停妥,她已經早一步跑入雨中,朝那渴望倚靠的胸膛飛奔過去。
大雨里,陸鏗那雙銳利的眼楮,正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瞧得她渾身緊張,可卻不想退縮,不想!
「-跑出來做什麼?沒看見正在下大雨嗎?」他口氣凶巴巴地對她咆哮。
「我知道。」不知怎的,望著陸鏗,她竟然想哭,因為心疼他這麼悲傷的愛過一個人。
他看見她的眼淚了,就夾雜在雨勢里。
「莫瑩……」他怔然。
她再也克制不住,跨步上前緊緊的抱住眼前的男人。
她柔軟的身軀貼靠在他懷里,滾滾而下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你可以選擇不愛我,可以選擇繼續在心理懷念她,但是,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夠簡單的喜歡著你,好不好?」
簡單的喜歡著!
他的心像被打了一記似,猛烈地震動著。
她喜歡他?好幾次他都為自己感到不安,害怕她只是移情作用,沒想到……
「或許有些荒唐,可是,陸鏗,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
她靠在他胸前,在雨勢里訴說著自己的情感,雨徹底的淋濕了他們兩人,卻也把他們的心融在一塊兒。
陸鏗雙手掙扎著,她就在自己面前,他想要擁抱,卻又擔心這擁抱背後所代表的承諾,是不是他所能夠給予的。
他望著她眼里的柔情,心里的某一部分,不知不覺地開始妥協了。
他想要壓抑,可是,她眼底那脆弱的請求,卻讓他不忍拒絕,不管是暫時或者永遠,能夠給她一份依靠,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陸鏗的雙手往這縴細的身體一箍,他把自己的嘆息埋進她的頸窩。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足夠的心力去好好對待一個人,真的不知道也沒把握!」
「給我一個肩膀像這樣靠著你,不要吝嗇給我一抹眼神,這樣就夠了。」
「-……真是個笨丫頭!」
低下頭,他吻上了這個傻氣的女孩,在她嘴里嘗到了幸福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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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男人,你以後再敢來問莫瑩的事情,我就把你打得進醫院!」一把掃把凌空飛出,差點就要砸上李明松的腦袋,「滾!」
橫眉豎目的桑郁硬是把他這個窩囊廢趕出旅行社,壓根兒不給他一點好臉色看。
李明松接連被桑郁轟了幾次,盡管又氣又羞,可就是不甘心。
昨天以前,他以為他可以跟委員的掌上明珠共結連理,他以為他就要輕松邁向從政之路,他以為他就要在政治界大展身手,可是──
老天卻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讓他空歡喜一場。
沒錯,玉欣家世背景很好,人也長得很漂亮,學歷又高,一開始個性也還不錯,可是才沒多久時間,千金大小姐的脾氣就按捺不住,一不高興,啼哭吵鬧都還是小兒科,到後來打人、扔東西等全武行都搬上-面。
天啊!這些羞辱、折磨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他每次都告訴自己要忍氣吞聲,只為了成全他的計劃。
可是,在上個禮拜的一次爭執中,他真的忍無可忍地打了她一巴掌,結果,他不但馬上遭到開除、婚事告吹,還被無端牽扯進一樁弊案成了代罪羔羊,盡管已經交保候傳,但是他的政治生涯怕是就此告終。
落魄至此,他開始想念起莫瑩的好,她總是溫柔可人,總是善體人意,希望落空了,他開始回頭積極地想要和她重修舊好,可卻總是找不到她的人。
莫瑩的高雄老家是他最後的底線,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輕易出手,所以他只好找上莫瑩的好友──桑郁。
誰知這女人潑辣得跟什麼似的,二話不說掃把就飛出來,嘔得他一肚子鳥氣。
「媽的,桑郁這個潑婦,總有一天我會叫-好看!」李明松咒罵連連。
拖著狼狽的身軀在台北街頭瞎走,失業後才發現,除了學習如何當一名政客,其他的,他還真什麼都不會。
胡亂的逛,隨處的走,今天的台北顯得異常燥熱。
他回避著太陽不斷地周旋在巷子里,突然來到一家叫做元氣招情鋪的地方。
櫥窗里頭盡是些希奇古怪的小東西,雖然他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可是女孩子不就都愛這些沒啥用處的小玩意兒嗎?
「對了,買一個給莫瑩當禮物,她應該會喜歡這種東西,她那麼容易心軟,看在禮物的份上,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就這樣,李明松大搖大擺的走入元氣招情鋪,「有人嗎,老板?」
迎面走來一名年輕的女孩,眼楮大大的,留著一頭棕紅色的頭發,「歡迎光臨。」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怎麼是個小丫頭,看來不過幾歲,會是老板嗎?「嘖,-就是老板?」忘記自己已經落魄,他又習慣性地把人看低,以為自己還是那個政治界的明日之星。
「是的,我就是這里的老板。」後藤莎很有風度地露出一抹笑。
「-,-這里有什麼好東西?把最好、最特別的給我拿出來,我想要挑個東西送給女朋友。」態度頤指氣使的。
「先生,元氣招情鋪里每樣東西都是最好、也是最特別的,因為它們都是我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寶貝,在它們未來的主人眼里更是獨一無二,要不然,主人是不會看上它們的。我建議你先別急,慢慢看,因為很多時候好東西就是在精挑細選下被發現的喔,而且經過你親自斟酌篩選,這樣送人也才有意義啊!」
「小丫頭,-別跟我-哩巴唆了,想教訓我是不是?如果我來挑,這里的東西都很不怎麼樣,比如說這手煉,-說它跟塑膠玩意有什麼不一樣?還有這手機吊飾,一點也不精致,這要多少錢?」李明松大呼,「一千兩百塊!拜托,搶錢啊!」
他探手從口袋里掏出兩百塊,「喏,要就兩百塊!」
後藤莎原本還帶著熱誠歡迎這位客人,可這男人一進門就連番批評,不但很不尊重人,也太侮辱她費盡心力從世界各地帶回來的寶貝了。
像他這種不懂得尊重別人的家伙,在愛情里一定也是同樣自私、霸道,而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男人!
原本笑容燦爛的臉驀然隱斂,「先生,我發現把東西賣給你,根本是對這些東西的一種羞辱。」
話落,不知從哪里抓來一支拖把,嬌小的後藤莎當場把他這個無禮的家伙給轟了出去。
砰──
總是笑臉迎人的後藤莎難得動怒,甩上大門,「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壞的人,破壞了這里的愛情氛圍,看來我得要歇業一個禮拜,好讓被玷污的磁場恢復純淨。可惡!」
她二話不說拉下大門,決定暫時不營業了。
李明松一路上都在臭罵那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頭,碎嘴的程度連在台北街頭與他錯身而過的周詡,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花了一個天大的代價──本月業績獎金提升百分之五十。
周詡終于從旅行社員工口中問到了這家元氣招情鋪,而這個要命的交易正是桑郁出的餿主意。
「滿肚子壞水的桑郁,以後沒把-拐回家洗衣、燒飯、死命的奴役-,我就不叫周詡。」
胖子就怕動,才走沒多久,他已經滿身大汗,好不容易找到那有著日式長門簾和招財貓的元氣招情鋪,卻發現大門深鎖。
「-,不會這麼巧吧?我這個大胖子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兒耶,老天爺,禰不會這樣對我吧?」他望著緊閉的門,喘吁吁的想哭。
一想到明天還要再跑一趟,他就忍不住在心里狂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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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詡回台灣視察旅行社的工作,陸鏗則帶著莫瑩回他在曼谷的房子,繼續他們悠閑的度假。
莫瑩扎好了馬尾,戴著她的滾邊小花帽,開心地來到陸鏗房里。
和他每天四處游玩,成了她最重要的事情。
「下午去玉佛寺。」坐在書桌前的他闔起書本說。
「那早上呢?」
「在家。」他攤出手掌,「-的玫瑰石呢?拿來。」
「要做什麼?」
「拿來就知道了。」
「喔。」她回房拿出玫瑰石,不解的交給他。
陸鏗不知從哪找來工具,旋即靠坐在書桌前,點起一盞燈開始聚精會神的在玫瑰石上琢磨修補。
「你在做什麼?」她坐在一旁的地上,納悶的問。
「噓,安靜,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
她沒敢再發問,順從地在一旁等候。
他模樣很專注,心無旁騖地把焦點放在眼前的玫瑰石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這樣望著一雙專注的眼眸,莫瑩都覺得自己的心深深地被吸引著,期盼著這雙眼楮,也能這樣專注的凝望她一人。
半晌,他終于滿意地關上桌上的燈,「來,-的玫瑰石項鏈好了,這樣修整一下會更堅固。」
他轉過椅子,彎子把項鏈重新掛在她的脖子上。
陸鏗用一個小巧的爪座基台把玫瑰石瓖嵌抓緊,再把項鏈穿過上頭勾環,這樣一來,不但讓墜子和項鏈本身的串連更自由、牢固,而且不管外力如何拉扯,也不會破壞玫瑰石本身的完整。
「你怎麼會這些?」她驚喜問道,頻頻拉起項鏈低頭審視。
「因為我是行家啊!」柔柔她的頭發,他難得自傲的說。
「臭屁!就算你是行家,也只是石頭的行家。」莫瑩笑著拍打他,仰起頭,「我听周詡說,你有新店要開幕啦?」
「還沒,才剛頂的店面,這次周詡回台灣,我順便要他幫我找設計師,應該還要一段準備時間,沒那麼快。」
「真好,可以把興趣變成工作。」
「缺個倒茶水的工讀生,-要不要來應征?」他打趣的望著她,一邊收拾著桌上的工具。
「-,你真大材小用。」她不服氣地抗議。
陸鏗由著她,他恨不得什麼都能由著她,因為這是他寵她的一種方法。
莫瑩半跪起身從身後抱住他的腰,「真喜歡你!」
他握住腰際上的小手,「-已經說過好多次了。」
她把臉貼在他背後,「是真的,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非常非常……我很笨,但你總是很耐心地對我,讓我覺得很溫暖。」
他轉過身,「是笨了點!」敲了她的額頭一記。
連男朋友變心都渾然不覺,是有點笨!
昨晚他們徹夜的聊天,聊起那天晚上的一些記憶。
莫瑩把她失戀的原因跟他說了,他覺得很不舍,因為,她是那麼真誠的女孩,那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他可以認同感情是會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到了那時彼此的確都不該再強求,可是,他覺得應該要坦白,而不是欺瞞,畢竟那是不負責任的做法,也太傷人。
她朝他扮了一個鬼臉,「幸虧笨,要不然怎麼會遇到你!」
「莫小姐,我發現-話中有話,別混淆視听,想把我跟-劃在同一類。」
「本來就是,你也是個笨蛋,要不然怎麼會對感情這麼執著。」莫瑩拍拍他的臉龐。
他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對琬琬的感情,于是淺淺一笑。
「莫瑩,那是一種不舍跟眷戀,因為我和琬琬曾經那麼要好,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她,但是,我會努力叫自己對-更好,-明白嗎?」
感情是一種自私的佔有,如果莫瑩這樣要求,他可以理解,可是,對于琬琬,他真的不想忘記。
「別忘、別忘!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你不該忘記的,一個能記得別人好的人,才是真的好,舅舅都這樣對我說,我已經很高興你給我機會,可以讓我喜歡著你,我就很滿足了。真的!」
不是要爭奪他唯一的寵愛,她只要爭取陪伴他的這個位置,人都有回憶,若是斷然把回憶斬斷,那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謝謝。」如此的體諒。
她搖搖頭,「我才要謝謝你,你看,你把我的項鏈修好了。」她把玫瑰石搖了搖,淘氣的噘起嘴巴,往他嘴邊啄了一下。
陸鏗突然捧住她的臉,叫她無法退縮的接續了他所給予的回應,他吻得霸道又深情,彷佛要用這個吻,把莫瑩骨子里的給深深挑起似的。
「陸鏗……」她喘息地貼靠著他的臉,羞怯又渴望。
他喜歡她茫然無措的表情,因為她會滿是依賴的攀靠著他,完全的順從。
陸鏗凝望著她,薄透的肌膚泛著一層紅暈,低下的眼楮有著長長的睫毛,她的鼻子小巧可愛,被吻得紅腫的嘴巴微啟著,正偷偷吐露著她的緊張,那模樣煞是美麗。
「有沒有人說過-很美?」他突然說︰「我真是打從心里擔心。」
莫瑩低低的笑,沒有回答。
很多,要不她糕餅西施的稱號又是怎麼來的?可她沒有回答,徑自為了陸鏗說話的口吻而笑著。
「笑什麼?」
「笑你!」
「我是說真的,很擔心!說,-舅舅家糕餅店的生意是不是很好?」
「嗯啊,怎麼了?」她不疑有他的問。
糕餅那麼好吃,自然生意興隆啊!
「-看吧!」
「陸鏗,你在說什麼?」她還不懂。
「那就別懂了。」手心一把捂住她的嘴,陸鏗把吻綿綿密密的落往她的耳際、頸項。
深淺不一的力道紛紛落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她半-起迷蒙的眼,整個人無助地攀著他,帶著悸動還有微微的喘息。
以前她總是嚴厲拒絕李明松任何親昵的動作,可是現在她卻喜歡陸鏗這樣對她,或許,潛意識里,她已經早早做了決定把自己交給他,只是笨得沒發現。
冷不防,陸鏗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個緋紅的印記,她壓抑不住口中的嚶嚀,「唔……」
「怎麼了?」他沉緩的嗓音在她耳旁呢喃似的問。
她微揚著水氣氤氳的眼,氣弱的搖搖頭,任他的踫觸在她身體上游走。
輕輕的、悄悄的,扣子在不知不覺中掙月兌,衣衫在無聲無息中褪去,直到一股強勁的力道赤果果的親吻著她的胸口,莫瑩緊閉的雙眸才驚駭地睜開,羞窘地望著這樣的自己和陸鏗。
他像個孩子似的貪婪,想要源源不絕的獲得,她幾度要發出尖叫,宣泄自己心里蚤動的感覺。
如果這是男女最叫人動容的時刻,她真的無法抗拒。
「陸鏗、陸鏗、陸鏗……」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近乎處于無意識的狀態,只有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以為這樣就能讓漂浮升天的感覺快速的塵埃落定。
愛情是一種魅惑,一種無窮延續的瑰麗狀態,她無法自拔于這種等速的墜落,只好虔誠地奉上童貞,讓自己繼續回旋。
這是她的男人,她殷切喜歡上的男人,此刻他正在她面前,就在她身體里,莫瑩全然的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