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屋里更熱鬧了,大伙兒結束白天的工作,聚在圓桌前,大舅、小舅還有舅媽們,外加一群尚在求學念書的表兄弟姊妹,把一張大圓木桌子塞得滿滿的,屋里頭熱鬧非凡,就連隔壁的鄰居听到季裕棠回台灣看外婆,也都跑來湊熱鬧。
安郁茜終于知道為什麼他得準備那麼多禮物了!半晌,酒酣耳熱,她靠在季裕棠肩上滿足的笑著。
粗茶淡飯,人情味兒卻是那麼濃烈。不想分開,她不想離開他,她想要就這麼永遠的靠在他身邊,恣意的分享他這些熱情的家人。
「困了?」他輕聲問。
她只是微微的笑著,老半天都沒有回應。
「阿棠,郁茜喝醉了,快帶她回房去休息。」一旁的小舅媽發現她的異狀。
「對啊,快去、快去,阿媽把眠床鋪好了。」滿臉開心的外婆催促著。
季裕棠攔腰抱起她,把她抱進外婆為他們張羅好的房間,里頭有榻榻米的老床、古意的花布棉被。
「裕棠……」她呢喃著。
「嗯?」他拉起被子,密實的裹住她。
「我喜歡你、喜歡外婆、喜歡舅舅,也喜歡舅媽……還喜歡會跳舞的雞……」安郁茜傻呼呼的囈語著,時而低低笑著。
他曲著腿坐在一旁,手指擰著她的粉頰,「好啊,等-嫁給我,-可以擁有我,我還會把外婆分給-,連舅舅、舅媽都分-一半,還幫-養一窩的雞,好不好?」
「好,我們結婚,我要結婚……」她撐起一線目光,隨即又闔上了。
「那一言為定喔,誰都不能反悔的。」話落,他低頭吻上她的唇,就像是打了契約似的。
他笑著離開房間,她則是笑著跌入夢鄉,夢里沒有蘇繡屏風的賭注,只有他和她兩人甜蜜依偎的畫面,長長的白紗,直到天際……
一早醒來,季裕棠不見了,安郁茜看看時鐘,整個人從床褥里跳了起來。
「天啊!已經快十點了。」腦中閃過一絲不安的揣測著,不知道他的親戚會不會以為她是個貪睡的懶丫頭?
她匆匆奔到傳統的浴間梳洗,旋即一邊扎著馬尾一邊往前庭的方向碎步奔去,屋里冷冷清清,總算在台階上看到外婆正在專注的挑著菜。
「外婆……早。」她尷尬的笑了笑,那聲早有點不合宜,可她還是說了。
「醒了,睡得好嗎?」外婆用著生疏不輪轉的國語跟她對話。
她搔搔頭,漲紅了臉,「很好。」接著又聳聳肩,「外婆,裕棠人呢?」
「一早跟他大舅去農地,說要幫忙,讀書人,也不知道他行不行。」說著又難掩欣慰的低頭挑著菜。
安郁茜跟著在階梯上坐下,「外婆,我幫。」
干癟的嘴扯出最溫柔的笑,她把菜交給了她。
安郁茜學著外婆的方式,挑揀掉枯黃的葉子,然後撒著鹽巴。
不等她發問,外婆徑自解釋著,「這是要做腌菜的,等一下用力柔,柔好了就曬,可以收起來吃好久喔!」
對安郁茜來說,這是新奇的,她半跪著,使命柔擰著鮮女敕的菜葉,直到發熟,學著外婆整齊的擺放在桶子里。
外婆會對她說些前塵往事,有時她不大懂,但是還是听得津津有味,因為她知道外婆說的都跟季裕棠有關。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面好美,興致一起,便道︰「外婆,我幫-拍照。」手指隨意比個拍照的動作。
不等外婆會意,她抹抹手上的菜汁鹽水,咚咚的往屋里去,隨即拿出她的相機,為外婆記錄下她制作腌年菜的畫面。
鏡頭里,淳樸的鄉下老婦笑得多純淨,有著羞澀和靦-,也有著歲月的洗練和沉潛。
在安郁茜的幫助下,腌年菜被整齊的擺放在庭院,均勻的接受著日光的曝曬,她一邊幫忙,一邊又忍不住抓起相機拍著外婆的身影。
近午,農車轟隆隆的接近,季裕棠和大舅媽就坐在車上,負責駕駛的大舅顯得威風凜凜。
「郁茜!」他大喚,試圖壓過吵雜聲。
安郁茜听見了,拿起相機對著車上的三人猛拍,還不住的對他們揮手。
季裕棠率先跳下車,「-在干麼?」
「跟外婆學腌年菜。」她驕傲的邀功。
「嘖,-腌的能吃嗎?」他不賞臉的調侃道。
拍了他一掌,「能,當然能──」她齜牙咧嘴的爭辯著,撲紅的臉蛋難掩女孩的嬌態。
「-,疼啊!」
「誰叫你嘴壞。」她一副得逞的模樣。
兩人孩子氣的一前一後打鬧進了屋子,渾然不覺後頭有三雙眼楮正笑盈盈的看著他們。
夜晚曲肘枕在頭下,安郁茜翻來覆去的始終睡不著。
沒想別的,只是蘇繡屏風和這屋梁下融洽的情感在她內心掙扎拉扯。
他察覺她的難眠,轉過身問︰「怎麼了?睡不著?」
「對不起,我吵醒你了嗎?」看著他,心里的掙扎更深了。
他單手半撐起身看著她,「說吧,在心煩什麼?」
「沒有,只是精神好,睡不著。」
「是嗎,那為什麼還嘆了一晚的氣?」
「我哪有──」她聲音略微揚起,隨即意識到自己可能破壞了寧靜,趕緊又壓低聲音。
「那敢情是屋外的貓在嘆氣?」揶揄她一句,季裕棠坐起身,順手拉起她,捧起她的臉問︰「是不是住不慣,想回美國了?」
她搖搖頭,抿著唇許久,「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她曲坐著身子。
「貪心什麼?」
「我總是不想舍棄眼下這些,可是又想緊緊抓著別的,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太貪心了?」
季裕棠的身影在她心里佔得滿滿的,當初是有目的的接近他,可這下是本末倒置了。
三折蘇繡屏風是她原先的目標,但是,遇上他、分享了這些溫暖的情感後,現在她又不忍放手,然而賭注里她只能選擇其一,怎麼辦?
看著她略顯憂愁的臉,他深情的低語,「-可以不用舍棄,也可以緊緊抓著-想要抓住的,這並不是貪心,這是追求。」
追求?她可以同時追求這麼多嗎?
驀然,他伸出掌心柔亂她的發,「煩惱沒有用的,唯有邁開步伐勇敢的追求,當-跨向終點的時候,結果就會等在那里。」他笑了一下,「這是外婆告訴我的,我曾經躊躇猶豫,是外婆鼓勵我往前走去。」雙手枕在頭下,他躺回床上。
安郁茜沒有搭腔,就這麼學他躺回了被窩。
許久,她挨了過來,低低的說︰「人家好冷……」
季裕棠睞她一眼,展臂擁著她,「這樣還冷嗎?」
她搖搖頭,緊緊的靠著他。
或許,屬于她的終點結果已經出現了,她決定放手,然後追逐。明天吧!明天一早她就會打電話告訴派翠西亞關于她的決定。
仰起臉,她輕柔的吻了他的下顎,撒嬌似的將手攀附在他身上。
季裕棠任由她去。
然而半晌,他翻身而上,帶著壓抑後的熱切吻上了她的唇。
寒涼闃靜的夜晚,兩人小心翼翼卻又迫切的踫觸對方,在深沉的苦痛下尋找著忘人的感受。
「裕……」
他一掌捂住她的嘴,逼她吞咽情緒的-喊。
寒夜冷冽,他們的身心卻在這一瞬間燃起萬千火苗,臻至于契合。
這是一趟叫人難忘的旅行,當車子在三合院門口等著送他們到機場去時,外婆不舍的神情讓安郁茜深深烙刻在心里。
「阿棠,自己要會照顧自己,明年還要帶阿茜回來玩喔!」她叮囑著。
「我知道,外婆,天氣冷了,快進屋去。」季裕棠揮手說道。
她只是笑著點點頭,依然不畏冷風的佇立在三合院前面。
上了車,安郁茜忍不住探出身子,「外婆,再見、再見──明年我們再來看-,-要保重喔!」
車子開始發動了,年邁的身子幾度想要追逐出來,然而分離的速度卻不是她可以抵擋的,她倚在門上不斷的揮手,靜靜的看著車子漸漸的遠去。
外婆和三合院消失了,安郁茜坐在車里久久無法言語,她看著手上的鐲子,充滿憐惜,那是她和外婆的小秘密。
某日晚飯後,外婆神秘的拉著她手往偏廂的屋里去,然後帶著竊喜的心情在衣櫥里翻箱倒櫃的尋找,最後她從一只錦盒中拿出這只玉鐲。
「外婆送給-的。」外婆不由分說就套在她手腕上。
「外婆……」她覺得貴重,不自覺的揚高了嗓音。
「噓,小聲一點!」外婆孩子氣的要她噤聲。
「喔,噓。」她緊張的噤住聲。
外婆拉著她的手細細說道︰「阿棠是我一手帶大的,跟我最貼心,我每日每夜都盼著他趕快成家立業,都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那一天,現在看到他帶-回來看我,我很開心,這個玉鐲送給-,當做是外婆給你們將來結婚的禮物。」突然外婆失落的嘆了一口氣,「美國真遠,我是沒辦法參加婚禮了……」
「會的,我們會等外婆來,一定會的。」她想也沒想的就允諾。
「憨丫頭,美國真的太遠了,我只要-跟阿棠永遠好好的,-要幫我照顧他喔!」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心願,可是卻是她最大的希冀。
「嗯,我知道,我一定會的。」當下,她說得慨然篤定。
這樣算不算是一種許諾?把自己許諾給他。
安郁茜抬眸看了身旁的他一眼,他的目光遠遠的眺望窗外,不發一語的他或許也是在眷戀著這塊土地。
她沒有說話,把頭靠上他的身體,然後告訴自己,要幫外婆好好照顧這個男人,一定要……
帶著不舍的離情,飛機升空的-那,台灣的一切都變得渺小……
漫長的飛行後,總算回到維吉尼亞州,他送她回到家。
「謝謝!」
「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
「嗯。」她對他淺淺一笑。
「快進去吧!」
在他目光注視下,她緩緩的走進公寓。
「郁茜──」他突然喚。
她停下腳步,「嗯,什麼事?」
季裕棠追上她的步伐,躊躇滿志的來到她面前,「跨年的晚上,不要安排其它約會。」
存心反抗似的,她噙笑反問︰「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跟-一起迎接新的一年,這個理由夠充足嗎?」他手指挑起她的下顎,目光堅定的問。
「夠。」她抱緊他。
「那就好,上去吧!」他轉過她的身子,催促的輕推去。
她走了幾步停下來,「裕棠,希望明年還去台灣。」
他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
夜晚,潘芭杜一反寧靜,仿法式宮廷的建築在璀璨燈光的剪影下,更顯磅礡氣勢,宮廷里里外外被點綴得宛若一座不夜城,品嘗不盡的美酒、佳肴依著長桌綿延擺放,恁的奢華。
回旋的舞曲永不停歇,讓人忍不住一支又一支、一曲又一曲的舞動,興致一起,甚至有人在後方的運河上搭著船只深夜小游,滿園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眾人圍聚其中飲酒跳舞,陷入十足的歡樂氛圍。
「裕棠,都準備好了吧?」岑修賢問。
「嗯!」季裕棠自信的拍拍胸口的鑽戒。
「恭喜你了,今晚不但要為我們StarTrek全體同仁贏回員工旅游,還要為你自己贏得美嬌娘。」岑修賢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有想要定下來的一天,可是……」他兩手一攤,把原因歸咎給緣分。
「先跟你說聲恭喜了!」
「謝啦!乃元人呢?」
「他啊,有酒喝就爽了,現在只怕已經栽在酒缸里起不來了。」
「-,這家伙!」
「我先去找他,你加油嘍!」
季裕棠和岑修賢雙雙朝對方豎起大拇指,各自旋身離開。他躊躇滿志,等待神聖一刻的到來。
此時單可薇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持著繡扇,居高臨下的看著潘芭杜里充滿浪漫喜樂的酒會,也順便把剛剛的私人對話听得一清二楚,她關起窗子轉身離去。
這里的人都是成雙成對,即便當中隱藏了欺瞞跟賭注,但至少身邊還是有個伴的,而她……
驕傲如她,當然不會把自己的孤寂顯露出來。
可惡的湯鎮權!當初說好的聖誕節之約,他果然還是爽約了,害得她孤零零的在潘芭杜里痴痴等著他的到來,結果好好一頓聖誕大餐都等成了冰塊大餐,她氣得一把掃入垃圾桶。
她凝著氣,原以為這樣的夜晚,湯鎮權這男人會良心發現的前來負荊請罪,誰知道兩個小時前,她得到消息說他人還在紐約,顯然早已忘了還有人望穿秋水的等著他。媽的,他真是個沒心肝的男人──
單可薇一個激動,差點把酒杯都給捏碎了,反復呼吸後,她來到梳妝台前拿起粉刷仔細的妝點著自己。
既然他不來,她何不自己好好的玩,誰希罕他的陪伴?他最好永遠都去陪伴那些了不得的搜證、罪犯、槍枝、毒品……
單璽打量著母親的火氣,小心翼翼的問︰「媽咪,-說,今晚的賭注揭曉,誰會是贏家?」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小璽-說呢?」單可薇聚精會神的描繪著完美的唇形,今晚也許有人就要沉醉在她的美麗唇瓣中。
「季先生嘍!-看,他和郁茜姊姊那麼好,待會只要他跟郁茜姊姊求婚,郁茜姊姊點頭答應,他不但贏到賭注,還得到一個美嬌娘,所以我說季先生會是最大贏家。」
單可薇朝天噴灑著香水,然後迅速的走過,放下古董香水瓶怞起繡扇,冷不防的就往她的腦袋瓜上一打,「呆──」
「媽咪,人家哪里呆了,這樣說不對嗎?」疼-,真疼……
無辜的她忍不住嘀咕起來,都是臭爹地害的啦!
好端端的干麼不來看媽咪,成天老說忙著抓壞人,偏偏壞人還是那麼多,如果爹地願意多花一點時間跟媽咪說說話,不但勝過他抓十個壞人,也不會連累她倒霉挨打了。真疼……
「怎麼還是傻呼呼的,媽咪不是教過-,永遠不要這麼快就下結論,因為-會忽略了最後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單可薇冷冷的睞去一眼。
「駱駝?稻草──」不知是被打笨了還是怎麼的,單璽一頭霧水。
好好的提啥駱駝跟稻草?這里是美國,是潘芭杜,方圓五百里之內根本不會有啥駱駝和稻草,媽咪竟然為了這種不存在的東西敲疼她向來睿智的腦袋,難不成是媽咪喝醉了?還是被爹地氣瘋了?
她偷偷睞了一眼。
「看啥?」
「沒有……」單璽趕緊撇清。
「沒有最好。丫頭,要不要跟媽咪也來個賭注?」
「什麼賭注?」
「如果真如-所言,季裕棠今晚大獲全勝,媽咪以後就不干涉-喜歡的東西。」單可薇笑容燦爛如花盛開。
「包括射擊?」她激動的問。
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媽咪實在笑得太燦爛,她決定持保留態度。
媚眼一瞟,「是,包括。」
「那倘若我猜錯了呢?」
目光一凜,「-馬上想辦法把-爹地給我找出來,我要在太陽出來前看到他,要不然……」她的口氣凶狠。
單璽連退數十步,「要不然怎樣?」
「不怎樣,往後我見著他一回,就殺他一回,而他一輩子也休想再見到。」
「媽咪……可不可以不要?」一輩子-,這麼凶狠的賭注。
「不、可、以。」美麗的容顏有些許的猙獰。
心頭一驚,「喔……」單璽覺得自己是被趕鴨子上架。
斂容,單可薇擺出優雅的模樣,「走,咱們下去看看唄。」
這年頭學王寶釧苦守寒窯又沒人心疼,倒不如讓自己快活點,說不定還會開發出一段嶄新的戀情呢!好過等著那個沒心沒肝的臭男人。
「是!卡拉波斯魔女……」單璽嘀咕著。
「-說啥?」她瞟去一記凌厲的目光。
「沒、沒有!」單璽閉上嘴,索性來個死不認帳。
單可薇精神抖擻著,頂著她潘芭杜老板的聲名,還有那一張舉世無敵的美貌,婀娜多姿的帶著女兒走入舞會。
角落一隅,派翠西亞和安郁茜雙雙站在蘇繡屏風前。
「真美。」安郁茜忍不住贊嘆起這細致的繡功。
「是很美,可是-為了那男人放棄了它。」
「因為我發現有個東西比它重要。」
「什麼?錢嗎?」派翠西亞好奇的問。在她眼中,這世上除了錢,還有什麼東西是具有重要性的?
「派翠西亞,從-嘴巴里講出來的除了錢,還有什麼?」
「多著呢!美金、新台幣、歐元,法郎、馬克……-要我說啥我就說啥。」
安郁茜翻了一記白眼,「那還不是錢。」
「沒辦法,我這輩子就愛錢。」
「-等著吧,總有一天會有那麼個人來收拾-的。」
「-,想太多,-少詛咒我,我可沒那麼歹命。不過就是跟個男人去了台灣一趟,-竟然就暈頭轉向的。」
「派翠西亞,-是不會懂得。」安郁茜語重心長的拍拍她的肩膀。
「對,我是不懂,但至少我保住我的荷包。」差點就要破費買下這座屏風,既然安郁茜陣前投靠敵軍,她也好省了一筆錢。
「那恭喜-了,保住了荷包,」她沒好氣的睞她一眼,「現在,我要去找他了。」
「嚇,又想在我面前扮甜蜜喔!想刺激我不成。」
「對,就是。」安郁茜挑釁的朝孤家寡人的派翠西亞扮了個鬼臉,然後拎著裙-在人群中尋找著季裕棠的身影。
「嗨,是-啊,呵呵,-今晚真美。」胡乃元酒酣耳熱的對她笑著。
「喔喔,你喝醉了呢!」
「還沒醉透,就算要醉,也得等到大獲全勝的那一刻。」他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咚的一聲撞上廊柱還差點摔得四腳朝天。
「-,小心一點,你說什麼大獲全勝?」她伸手攙住他問。
他及時扶著廊柱,「我沒事,我說的當然是關系著-和裕棠,還有我們StarTrek每一個人。」
「我不懂,你講清楚一點啦!」還說沒醉,顛三倒四的,安郁茜忍不住搖頭低笑。
「告訴-喔!」
「我在听。」
「這是一場賭注,-和裕棠的認識。」
她臉上的笑意驟然隱去,「我和裕棠的認識?怎麼說?」
「不行,我頭暈了,走,我們到旁邊說去。」他指著一旁的椅子。
好奇心使然,她一邊拉著裙-,一手還要攙住這個接近爛醉的家伙,搖搖晃晃的往角落的椅子走去。
「喔,總算天空不轉了。」胡乃元捧著腦袋說。
「你快說,為什麼我和裕棠的認識會是一場賭注?」
他喝干了杯中的香檳,「說來話長,一切還不就是因為我們大老板。」
「陸先生?」
「-知道他,呵呵,那就更好說了,前一陣子陸希杰感情受創,結果竟然把我們一年一度豪華員工旅游當做祭品給腰斬了,我們就抗議啊!」
「然後呢?」扯得十萬八千里遠,安郁茜有些急躁的問。
「然後他就說,要我們之中誰也去談個戀愛,如果能夠在跨年酒會讓他听到女方說出我願意三個字,他就恢復我們的員工旅游。這種差事不推給季裕棠,還能夠推給誰?」
「所以他是身負重任嘍!那為什麼是我?」雙手往胸口一盤,原先的嬌美不見了。
「怕作弊啊,所以就要在大家見證下挑一個目標。」
「而我該死的就成了你們賭注的目標!」她月兌口而出。
「-生氣了?」胡乃元稍稍一愣。
「沒有,我只是太驚訝了。」
他又笑得牲畜無害,「待會還會有更驚訝的呢!」
「是什麼?」
「就是求婚啊,待會裕棠會在大庭廣眾下向-求婚,只要-說我願意,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哼,而也正好順遂了你們如期舉辦員工旅游的心願。」難怪他們會分手失敗!這根本是早有預謀了,難怪他這麼委曲求全的……
「對啊!」他轉過身,拉起她的手慎重的說︰「待會,拜托-務必要說我願意,拜托-了。」
話落,闖禍的酒鬼不支倒在一旁,隨即呼呼大睡起來。
安郁茜雙手握拳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心正為了方才得知的真相而澎湃激動。
「原來只是賭注……只是賭注……」她咬著唇,心里有說不出的失落。
許久,她反復的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會讓他們把她耍了還能這麼稱心如意的,她安郁茜不會是隨人掐圓捏扁的玩偶。
霍然起身打算離去,陸希杰恰巧站在她面前。
「陸先生,你好啊!」她扯著僵硬的笑,「上回謝謝你的幫忙,讓我順利聯絡上裕棠的妹妹。」她吸著鼻子,忍住情緒。
陸希杰靜定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又看看她身後倒在椅子上的胡乃元,隨即皺了眉。
「-不要誤會。」
「誤會,我該誤會什麼?又或者我不應該誤會什麼?」她抹去不小心翻落的淚,昂首離開。
這個臭季裕棠,今晚一定有他好看的!
「安小姐──」陸希杰喚不住她離開的身影,走上前對著不省人事的胡乃元道︰「你完了,裕棠不把你分尸,咱們再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