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夜晚,夜色籠罩,餐桌上浮水蠟燭燃起一簇簇的燭火,輝映著大廳的水晶燈,整個餐廳被薰染得昏黃又浪漫,置身其中,恍若是被暖爐包圍似的充滿暖意。
在婚姻介紹所的協助安排下,崔媛娜的第一次相親即將在這家五星級飯店里揭開序幕,據說對方喝過洋墨水,拿的是國外的學位,學識涵養應該還不錯,目前從商,手下的連鎖事業就有二十多家,堪稱是個成功的年輕人。
崔媛娜深信,在飯店高雅浪漫氛圍的烘托下,這次的相親一定會非常成功。
只見她不時的拉拉衣領,整整頭發,務求完美優雅的與婚姻介紹所的郭太太耐心等候男主角的到來,只是……好像等得有點久了。
「郭太太,對方怎麼還沒到?」崔媛娜心急的看看手表,距離約定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
「我剛剛打電話,葉先生明明已經出門了啊!可能是工作上臨時有事,當老板總是要辛苦一點嘛!」中年婦人踮起腳尖對著車水馬龍的街頭探看,-地,「啊,來了、來了!」遂而揚起手臂,「葉先生,這里、這里。」
她聞言趕緊低垂著頭,佯裝小家碧玉的羞怯模樣。都是賢卿說現在的男人最愛這一套,她只好從善如流的偽裝。
在郭太太的主導下,三人隨著服務生的引領安坐在預定的位子上,才點了餐,郭太太的嘴巴也不浪費時間,開始使出媒人的看家本領,劈哩啪啦的將兩人的基本資料說得輝煌又光鮮。
拜她的金口,把這位放洋海外多年的男主角說成了事業有成、富可敵國的紅頂商人,至於崔媛娜則成了宜室宜家、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未來模範好太太,惹得崔媛娜拚命忍住想嘲笑郭太太謊話連篇的沖動,因為家事白痴的她根本連荷包蛋都不會煎,怎麼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頂多就是稱得上四肢健全,行走不需仰賴旁人嘍!
「哎呀,光我一個人在這里拚命說話,你們兩個一定不好意思互相認識,要不這樣好了,你們在這兒吃個飯、聊聊天,我這礙眼的老太婆趕快離開才是。」說完,郭太太兀自呵呵低笑起來,揚揚手,挪移著稍嫌龐大的身軀從椅子上離開,把空間留給崔媛娜和葉先生。
大嗓門的郭太太一走,四周果然安靜許多,崔媛娜緩緩的抬起頭來,只見面前一張血盆大口沖著她猛笑,她駭得往後一傾,臉色發僵,兩鬢汗涔。
他、他是吐血,還是怎麼了?不要緊吧?崔媛娜兀自嘀咕,手心冒汗。
「娜娜小姐,你好,偶姓葉,認識偶的朋友都叫偶阿葉啦!」他搔頭傻笑。
赤紅的唇齒異常清晰的映入她的視線範圍,像鮮血似的。
「你、你好。」她忍住尖叫的沖動,「那個葉先生,你的嘴……」她猶豫著該怎麼說才婉轉。
「喔,偶的嘴紅紅的,粉漂亮吧!呵呵呵……」葉先生自以為幽默的說。
她心頭一涼,「漂亮、漂亮……」一只烏鴉低空飛過她的頭上,「葉先生從小在國外念書?」
他搔搔頭,靦-一笑,「對啊,所以一回台灣,台語還算輪轉,偏偏國語就說得不好,真是給你見笑了。」
「不會、不會,若是不習慣,葉先生可以說英文,簡單的會話我可以懂。」
「沒關系,謝謝崔小姐體諒,偶听說你還在念書,是碩士生ㄌㄟ,真厲害。」
「這沒什麼。對了,葉先生當初在國外念的是什麼領域,現在又是做什麼樣的工作?」郭太太說他從商,但是從商的領域太廣泛了,崔媛娜覺得很怞象。
「呵呵,偶啊,偶以前念企管啦,不過大一就回台灣了。」
「為什麼?」她關切的問。
「因為偶家的檳榔樹被人砍光了,偶老爸破產,偶只好回台灣替他找了一群兄弟解決那些仇家,不過,現在偶也是檳榔攤的老板啦!想不想素素看,這包檳榔送你吃。」
只見大手在桌下掏呀掏,突然一包台灣口香糖——檳榔,就這麼大剌剌的放在晶瑩剔透的玻璃桌面上。
兄弟!「啥——」崔媛娜瞠目結舌,被一堆的驚訝問號塞滿腦袋,「不、不用了。」
不會吧?原來這家伙是檳榔攤老板,而且好像還有點黑道背景,難怪滿嘴通紅,天啊,不知道他幾時會得口腔癌喔?
咦?他手臂上的東西是什麼?難不成是刺青——
哼哼,檳榔攤老板又叫阿葉……套句閩南俚語,真是道士與聖菱,有夠搭了。
她端起水杯,狠狠的灌下大半,心里直犯嘀咕,這個郭太太也真會瞎說,把他說得宛若縱橫東南亞的跨國企業紅頂商人,還說有國外高學歷,果然是媒人嘴,胡蕊蕊。
「娜娜小姐,偶跟你說喔,全台北偶就有二十多家的檳榔攤,里面的西施保證都粉辣喔!如果你暑假想要來打工,偶可以幫你安排,你那樣漂亮,一定會有粉多客人上門,哈哈……」葉先生咯吱咯吱的笑得沒完。
「不用啦,我沒有打算去打工。」面對他的盛情相邀,崔媛娜趕緊推辭。
待餐點一送來,她馬上低著頭猛吃,心想,只要吃完這一餐,她就可以趕緊回家了。
「娜娜小姐,你粉餓是不是?」
「對啊,我已經餓了三天三夜,再不吃飯,我會死掉的。」她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她的黑色幽默,雙手馬不停蹄的挖扒切割著排餐,俐落的送進嘴巴。
她一定要用食物把嘴巴塞得滿滿的,要不然她鐵會失禮的驚聲尖叫。
現在崔媛娜滿腦子都是想要逃走,任葉先生口若懸河的說著他的檳榔事業與他旗下的西施軼事,她都恍若未聞的狼吞虎咽。
這廂,角落里走出兩男一女,全是西裝筆挺的商務人士打扮,範姜維雍是其中之一。
「範姜,關於剛剛你對我們公司的投資建議,我很滿意,很值得我們好好的思考。」他轉身交代,「李秘書,把剛剛的會談內容整理好,明天早上的會議中,我要讓與會的主管都看到。」
「是的,總經理。」話落,女子揚眸淡掃範姜維雍,簡單的一瞥,所有的傾慕已是不言可喻。
「很期待能有機會與貴公司合作。」範姜維雍帶著笑意回答,看來這個跨國合作應該是指日可待。
帶著滿意的笑容,他自信的眼掃過位於中庭的餐廳,不經意的看見坐在角落低頭猛吃的崔媛娜。
咦,這蠢丫頭在這里做啥?還跟個男人來飯店吃飯呢,崔爸知道嗎?奇怪,她有那麼餓嗎?刀法俐落、速度神準,塞了滿嘴還要硬塞。嘖嘖……
「範姜,找個時間,我們不談公事,就交個朋友,你是個很有前瞻性思考的年輕人,我欣賞。」
「多謝總經理賞識,改日範姜維雍定會親自請總經理喝杯小酒,不談公事。」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你電話啊,範姜。」他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請慢走。」範姜維雍彎腰恭送。
送走了這一男一女,他在櫃-刷卡付帳,眼楮則趁機觀察著崔媛娜與她對面的男人,眉一攏,顯然對眼前的景象感到幾分困惑,可是看她拚死拚活猛吃的模樣,他又覺得很好笑,想捉弄她的念頭盤旋不散。
「範姜先生,這是您的信用卡跟刷卡帳單,謝謝您的光臨。」櫃-服務人員禮貌的把東西盛上。
「謝謝。」範姜維雍把東西收入皮夾,臨走前又不忘多看了崔媛娜一眼,眸中的笑意詭異又魅惑,然後才大跨步的離開飯店。
範姜維雍靠坐在駕駛座上,半降著車窗,手中的香煙裊裊燃燒,他蔑然的啜了一口,然後緩緩的呼出,看似縹緲的眼神始終銳利的鎖定飯店的大門。
半晌,一個熟悉的身影倉皇的奪門而出,雙手捂著嘴巴,急忙往外沖去,只見那嬌瘦的身軀歪向一旁的馬路,顧不了什麼優雅的形象,隨即彎身大嘔特嘔。
他嘴邊揚起一抹嘲諷,關上車窗順手捻熄了香煙,銀灰色的休旅車目標明確的駛往崔媛娜躲藏的角落。
崔媛娜背對著馬路,克制不住的嘔吐一再翻涌她的胃,她吐得臉色發青、冷汗涔涔,渾然不覺身後的馬路上,有一輛銀灰色車子就停靠在她身後,車主跨步走下車,沒有伸出援手,就這麼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她痛苦的糗態。
「媽咪……」她忍不住哀鳴。
這是哪門子的相親?她的要求不多,只希望對方是個身家清白的正常男生,為什麼郭太太會找來有黑道背景的檳榔攤老板?
一開始他只是露出他的血盆大口,躁著滿口的台灣國語,傻笑的模樣還算憨厚,誰知過不了多久,他已經卷袖露出他的刺青,又在電話中跟人吆喝嗆聲,駭得她半句話都不敢多吭一聲,就怕對方會冷不防的從桌下抓出開山刀抵在她脖子上。
心生恐懼的她故作不知情的低頭猛吃,心想,只要把面前的食物塞完,她就可以離開了,所以打從前菜開始,她連頭抬都不抬,拚死拚活的切著食物,然後像是在填塞無底洞似的拚命扔進去。
食物就從她胃的底部一路堆積上來,淹過她的胸腔,滿到她的喉嚨,直到她瀕臨潰堤的臨界點,她連再見都來不及說,抓起包包捂住嘴巴,一路倉皇的逃了出來,終於在飯店的轉角處得到解月兌。
吐得眼淚直流,她敢說,至少有三個月,她是絕對不會再踏入這里一步了,更不用說要吃牛排。
「你喝酒了?」一個沉緩的聲音從她腦門上飄下,「嘖,既然不會喝酒干麼還喝?」
「我……我才沒有喝酒,我只是一口氣塞了太多食物。」她真羨慕牛有四個胃,可以沒天沒地的把食物狂塞入胃。
塞太多食物?哇靠,這女人是餓死鬼投胎嗎?食物是拿來吃的,又不是棉花可以拿來塞,結果這下好了,塞到反芻,了不起。範姜維雍猛搖頭嘆息。
崔媛娜低頭在包包里翻找著她的手帕,這時,聲音的主人伸手向她——
「喏,拿去。」修長的指間夾帶著一條乾淨的手帕。
「謝謝——」她顧不了許多的拿了過來,隨即狼狽的埋首在攤放掌心的手帕里,掩著憔悴的臉孔,吸乾臉上的冷汗。
嗅了一口,這手帕的味道很好聞,仿佛有股純淨的香草味……嗯,又不像,這味道沒香草那麼甜,應該是像陽光。
對,是陽光的潔淨舒暢,還有森林的涼爽!
沉浸在氣味的捕捉,她久久沒有抬起頭。
一旁的範姜維雍以為她已經昏死,趕緊推推她,「-,崔媛娜、崔媛娜,你最好趕快醒過來,別妄想你栽進那堆穢物後,我會伸出援手拉你。」
乍听到這熟悉的呼喚,她頓時從無垠的想像中陡然驚醒,別過頭看著發聲的方向,果不其然,一張她生平最厭惡的臉孔就近在咫尺。
「範姜?」她掩嘴驚呼。
「對,不用這麼用力的提醒我,我還不至於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他輕蔑一笑,像是在嘲諷她似的。
「你為什麼在這里?」她愀然變色。
「喝,那你又為什麼在這里?」
「我先問的,快說——」崔媛娜潑辣的命令著。
「我,範姜維雍,正好跟客戶在這里洽商,這樣的回答滿意嗎?崔大小姐。」他睥睨一掃,「你呢?你又為什麼在這里出現?剛剛在餐廳坐你對面的男人是誰?崔爸知道你跟一個男人出來吃飯嗎?」
「該死!」又是他、又是他,果然只要方圓百里有他範姜維雍的出現,她就不會太好過。
他真是標準的男人禍水——
「該死?」他的眉挑高,口氣陰冷,「你現在是說我的出現很該死嗎?」
「廢話,要不你以為我在說什麼,感激涕零嗎?」遇到衰神有誰會歡天喜地的慶賀?又不是瘋了。
「崔媛娜,你當然要感激涕零,要不你以為你手上的手帕是怎麼來的?難不成是凌天飛進你的手掌嗎?——」他輕啐一聲。
「啊,等等,你說這手帕是你的?」
「沒錯,而你正糟蹋了我的手帕。」他簡單扼要的提醒-
地,崔媛娜臉色一變,「嘔……」又是一陣乾嘔。
天啊,她竟然對著臭範姜維雍的手帕深深陶醉個沒完,想來就-心。
一陣翻天覆地的嘔吐,她把腸胃清個精光,只剩一口口的酸水。
「你就非得這麼-心嗎?」他慘凝著一張臉,伸出手狂拍她的背,乓乓乓,拍得她五髒六腑幾乎移位。
「快別打了,你想打死我不成?快滾開,你馬上給我滾開,只要你範姜維雍一出現,我就開始倒大楣,難怪第一次相親會落得這般田地,都是你,範姜維雍——嘔……」
相親!範姜維雍原本還掐著鼻子,掩蔽那難聞的氣味,一听她的話,他再也顧不了許多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崔媛娜,你是說,你今天是來相親的?」他的胸膛鼓著震動。
噙淚的雙眸惡狠狠的睞去一眼,「怎樣?我不能相親啊?」她真巴不得撕爛他狂笑的嘴。
「可以,當然可以,樂意之至、樂見其成呢!哈哈……」他覺得可笑,難得他能夠笑得如此開懷,真情流露,全拜她之賜。
「範姜——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
「好,我盡量。」揚起手,投降臣服,只是他的好奇心蠢蠢欲動,「崔媛娜,我可不可請問你,為什麼你要相親?」
「因為我……」她猛然噤口,「關你屁事——」她寧可自己吐死在現場,也不想要回答他的問題。
看,崔媛娜就是這樣,人前堪稱是個文靜得體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可是人後就是這潑辣模樣,竟然連關你屁事這樣的字眼都飆出來了。
他搖搖頭,「嘖嘖,崔媛娜,十年了,你的禮貌依然有待加強,我只不過是問問,看在我犧牲手帕供你蹂躪的份上,說一下有什麼關系?」
「那還給你。」她把沾有酸水的手帕遞給他。
這下換範姜維雍臉色大變了,「崔媛娜,你這女人真給不起好臉色-,算了,當我發癲,竟然管起你的死活。」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她扶著牆搖搖晃晃的起身,「範姜,你就這樣走了?」不敢相信,他怎麼會連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
「要不呢?我的手帕已經壯烈成仁了,你還想我怎樣?」
「你要回家了嗎?」她拭了拭唇。
「廢話,難不成要去大安森林公園露營?」
「那我要搭便車。」
「為什麼?你吐得渾身臭兮兮,休想上我的車。」他一口拒絕。
男人的汽車是老婆,女人如衣服,至於這個連抹布都稱不上的崔媛娜,想上他的車,門兒都沒有——
「你有沒有一點人性啊?送我一程會怎樣?」小氣巴拉的男人。
「是不會怎樣,但是送你回家我有什麼好處?」
「勢利鬼、勢利鬼,也不想想我只要遇到你就倒楣,現在連第一次的相親都毀了,你竟然還想趁人之危撈好處。」
牽拖,相親失敗關他啥事?
第一,他又不是婚姻介紹所的人,第二,他只是湊巧經過看到,又沒有上前去破壞,第三,他還犧牲了手帕呢!連這都可以牽拖到他身上,果然是崔媛娜的風格。
「既然這樣,我看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他逕自上車,完全不想理她,更遑論善心大發的伸出援手。
「-,範姜,等等我啦!」她大聲嚷嚷。
崔媛娜實在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自己一個人搭公車回家去,今天的她已經是夠倒楣了,現在只求安穩到家,然後可以早一點梳洗乾淨,躺在她舒適的床上。
一鼓作氣拎起包包,她飛也似的沖上前,打開駕駛座旁的位置,不等他許可,她已經安坐妥當,還不忘拉上安全帶。
他眯眼威嚇,「下車,崔媛娜,我沒說要送你回家。」
「手機借我,關於這個問題,姨姨會回答我。」她索性搬出範姜維雍的媽這張王牌。
他狠狠的睞著她,「媽的,算你夠陰險。」
「哼,還不是跟你學的。」她扮了個鬼臉。
車子駛入車陣,她打開車窗,讓晚風把她的難受吹拂殆盡。
「-,崔媛娜,說說你的相親對象。」範姜維雍開口道。
在他眼中,打小受盡寵愛的崔媛娜是個自視甚高的嬌嬌女,相親這種事她應該不屑為之,沒想到這丫頭非但不排斥,而且還身體力行,對他而言,這堪稱是本年度百大奇事之一,不好好問上一問,實在有違他的處世原則。
「不要。」她眸光冷冽一掃。
,呆子才說,因為從這家伙嘴巴吐出來的話一定不會太好听,若是平常,她會卯足力氣跟他對戰三百回合,偏偏歷經一夜狂吐的她現在只想休息,一點抬杠的心情也沒有。
「不說你下車。」範姜維雍威脅道。
「範姜,你很煩-,專心開你的車啦——」她氣急敗壞的道。
「那說說他姓什麼,是什麼職業的嘛!說不定我可以藉此拓展人脈,廣泛的開創商機。」他不死心的追問。
拓展人脈,開創商機?呵呵……崔媛娜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幾聲。
「他姓葉,是檳榔攤的老板,而且還放過洋,應該挺具有國際觀的,怎麼,你想去應徵檳榔西施嗎?還是打算加入檳榔中盤商的行列,把檳榔產業推廣到美國、加拿大?」眉眼一挑,她沒好氣的損他。
姓葉?檳榔攤的老板?
範姜維雍腦海中直覺想起小時候看過的經典綜藝節目,忍不住胡亂哼唱起來,「阮刀-巷仔口,捂級ㄌㄟ檳榔攤,賣檳榔的阿葉仔,伍緊追人低啪……」
他唱得暢意又開懷,雙手還不斷在方向盤上打著節奏,看在她眼底,這無疑是一種挑釁。
「範姜維雍,你給我住口——」她徹底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搭便車。
他無辜的看她一眼,「阮刀-巷仔口……」
接著兀自的高唱不休,一點也不把她的抗議放在眼底,因為整她、捉弄她,是他的畢生職志。
「停車、停車——」崔媛娜尖叫不休。
他就知道,回台灣準有好玩的事情等著他,果然……
比起十年前,現在的崔媛娜更是好玩許多,看來普天之下,也只有她這個傻蛋可以消弭他繁重工作所帶來的壓力。
崔媛娜,你跑不掉了,這輩子不笑死你,我就不叫範姜維雍。
「阮刀欽巷仔口……」
好不熱鬧的一趟回家之路,崔媛娜跟範姜維雍的梁子,多得已經足夠蓋起十座古跡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