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若齊被徐秀禮這麼一路拉到了國父紀念館外的快餐店,然後雙雙香汗淋灕的趴坐在面對落地窗的位置。
「大熱天-干麼拉我出門?」她抗議著。
「哎唷,難不成要看-繼續跟阿姨斗嘴抬杠嗎?我可不想目睹命案發生。」徐秀禮吐吐舌頭,伸手抹去額上的薄汗。
「我媽就是欠教育,老是幫我找一些牛鬼蛇神的家伙說要相親,怎麼?我的行情有這麼低嗎?好歹還算得上是有行有市吧?」
「對對對,有行有市,想認識-的男人多得像路邊的碎石子,多得數不清。」她趕緊附和。
「碎石子?」黃若齊睞了她一眼,「我怎麼感覺-在敷衍我?」
「哪有?」她瞪大眼楮,「天地良心,我若是敷衍-,早把-扔在這里就走人了。一她戳戳她的額際,以示抗議,然後拎著錢包,轉而往櫃台走去。
不一會兒,徐秀禮捧著一大盤的食物回來,「起來、起來,不要霸佔食物的位置,要不然屆時灑得-一臉可樂、薯條的,可怪不了我。」硬是把她從桌面上驅趕起身,再拿著吸管插進孔洞移到她面前,「喏,-的。」
「謝謝。」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可樂,充滿刺激的冰涼讓黃若齊頓時舒暢不少。
看著窗外趁周末來國父紀念館散步玩耍的台北市民,誰不是成雙成對的,努力一點的,身旁還跟著小蘿卜頭呢!可她黃若齊尋覓多時,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她真是失望透頂。
「秀禮,這世界上真的沒有鑽石先生嗎?」她覺得迷惘了。
「唔,什麼?」專心吃著薯條的徐秀禮沒听清楚。
「沒有……」意興闌珊,連她最愛的雞塊都覺得索然無味。
黃若齊在傷春悲秋時,一旁的徐秀禮接起了電話,然後甜蜜萬分的私語起來,半個小時後,只見她一臉抱歉卻又喜孜孜的望著她。
「干麼,-男朋友要接-出去?」
徐秀禮一臉無辜的點點頭。
「那就去吧,不用一臉愧疚的樣子。」她只是沒男人而已,還不至于沒人性。
「那-呢?想去哪里兜兜,我讓他先送去-過去,或者-要回家?」
「甭了,-去吧,我在這兒多賴一下,看會不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艷遇。」她不忘調侃自己。
「-,還記得上回那個倒霉的男人嗎?就是被-倒了一身果汁的男人。」徐秀禮湊上嘴巴,挨在她耳邊道︰「那次聯誼的時候,雅娟她們個個對他是垂涎三尺,差點就把他吃干抹淨了,幸虧我百般阻撓才把他保護好,我看那個人長得很帥而且人也不錯,淳和說他是公司的總工程師,性情敦厚純良,淳和說改天要介紹你們認識。」
「真的?」她-起眼楮質疑,搖搖頭,「唔,我完全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
「反正到時候看了就記得了。淳和剛剛在電話里要我問問-的意頤,我想這還需要問嗎?當然是一口幫-答應了。」
「如果這麼好,怎麼會滯銷到現在?」老實說,她已經怕死了那些科技新貴。
「我家淳和那麼優秀,還不是滯銷到現在!況且……」她吊她胃口。
「況且什麼啦?」直來直往慣了,黃若齊實在受不了拖拖拉拉的。
「況且好酒沉甕底,-懂不懂?好東西不跟-分享,這樣我們哪算是好朋友?」她撒嬌的撞撞她的肩膀,一臉甜笑。
「嗯,徐秀禮,把這套把戲留給-家那口子,不要荼毒我。」
「哼,不知珍惜,-快回去吧,約好時間我再打電話給。」
徐秀禮一走,黃若齊開始百般無聊的玩弄起餐盤里的薯條,而原本還算安靜的快餐店,突然有幾個小鬼來回奔跑嘻鬧,吵得叫人快抓狂。
睞了一眼,她惡作劇的念頭一起,趁著人家爸媽分神之際,扮起凶神惡煞的鬼臉。
「哈嗯--」她齜牙咧嘴狠狠的恫嚇這些放肆的小鬼。
果真小鬼們先是一楞,隨即驚慌失措的遠離這塊被女魔頭佔領的土地,口中不斷嚷嚷著,「媽媽、爸爸……」
「-,這些膽小鬼,這樣就嚇得半死,有種最好別再過來,要不然姑女乃女乃我一定嚇得你們屁滾尿流。」她張狂的低語一番,思忖,這可是她的艷遇聖地,萬一被小鬼玷污了,那還有什麼搞頭?
黃若齊就這麼慎重的等待了起來。只是,半個小時過去,聖地一一被其它該死的情侶佔領,偌大的地方最終只剩下她右手邊的椅子空著,眼看艷遇遙遙無期,她索性趴在桌上,準備來場小寐,看看夢中會不會出現什麼超級鑽石先生也說不定。
而杜子騫逃離了母親日復一日的逼婚,漫無目的在台北市兜了一大圈後,索性拿起筆電,走向國父紀念館對面的快餐店,打算為自己覓個落腳處。
才靠近,他就發現落地窗前的位置上,有個長發的女孩穿著金色碎珠涼鞋、白色滾花迷你短裙、V領無袖緊身上衣,露出大半白皙的肌膚,側臉枕在手臂上,闔目沉睡,發絲遮掩了些許臉龐。
杜子騫楞在原地痴看數秒,心中某處似乎感受她睡眠的恬靜,忽爾一群孩子喧嘩的嘻笑聲從開啟的玻璃門沖出,差點撞上門外的他。他猛然回過神,這才走了進去。
在櫃台點了一份雞塊套餐,他環顧四周,偌大的空間獨剩女孩右手邊的一張椅子,有些猶豫,但他仍是忐忑的走了過去,然後放輕所有聲音的在位置上擱下他的餐盤,開啟他的計算機。
不知為何,開機的時候,他又貪戀的側過臉看了她一眼,白淨的臉龐十足的寧靜,黑亮的發絲像流瀑,覆蓋在她大半的肩上,那一瞬間,他的手指像被針扎似的無端痛疼,隨即刺痛的麻了許久……
是怎麼了?手指怎會無端端的發麻刺痛?以前不曾這樣的。
杜子騫甩了甩手,忙把刺麻的感覺甩去。
飲下一大口可樂,開機完成,他的心稍稍恢復了正常,然後收斂所有思緒,目不轉楮的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計算機屏幕上。
只有工作的時候,他才會覺得冷靜,才會覺得自己不那麼處于劣勢,不必擔心對著女生說不出話來而陷入窘迫,也不用被結婚的問題壓得喘不過氣。
迷蒙中,有一股規律的聲音在響著,像是雙手在踫觸著什麼那樣,不是吵鬧,反倒讓黃若齊感到一點安穩的踏實。
她好奇卻又擔心是夢,躊躇了半晌,她緩緩的張開眼眸,惺忪的眼先是瞧瞧窗外,外頭的陽光下再那麼狂熾,再瞧瞧兩旁,左邊的位置空了,右邊的位置上,有一個男人,一個如假包換的男人,沐浴在些許昏黃的光暈中,她的心咚了一下,人也清醒了。
她睜大眼楮看著那男人,鑿刻有型的側面像是石膏雕像般的英挺,只見他忽的蹙起兩道濃眉兀自對著計算機發楞,修長的手指若有所思的在下巴摩娑了幾巡,雙手靈光一現似的飛快在深色的鍵盤上游移滑動,速度之快,像是鋼琴演奏家那般精湛的撫過琴鍵,彈出節奏。
忽地,解決了困惑的他滿意的伸出左手,然後模索著一旁的餐盤,抓起雞塊,不沾醬的吃了起來,堅守崗位的右手偶爾在鍵盤上輸入幾個鍵。
這時他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的左手依然在餐盤上找尋食物,右手拿起手機,他的眼依然鎖定在屏幕上。
听著他磁性的聲調,黃若齊又更加著迷了,只是……這男人的手為什麼老在她的餐盤上覓食?
她探頭一瞧。哇,已經被吃個精光了!
「吼,我的可樂跟雞塊--」
黃若齊心疼的瞪著餐盤。這家伙該不會是騙吃騙喝的衣冠禽獸吧?頓時她摩拳擦掌了起來。
杜子騫結束通話,左手本能的又伸了過來,她搶先一步把餐盤整個挪了開來,讓他撲了個空,他一楞,回過頭無辜的看著她手上的餐盤。
「呃……」見是那個安睡的女孩,杜子騫一時語塞。
她素白的臉頰上有著手臂壓出的紅印,兩眼圓滾滾的瞅著他。
可惜了這張好臉皮!但是她黃若齊可不會因為對方長得好看就寬容他的惡行。
「呃什麼呃,再餓也不能偷吃別人的東西!我問你,你干麼這麼小氣巴啦的偷我的食物吃?想吃自己買啦!」她凶巴巴的說。
「那、那的確是我買的。」木訥的杜子騫不敢看她,將眼楮定在屏幕上,緊張的說。
「狡辯,這明明是我的食物!你看,這有兩盒雞塊、兩包薯條的包裝殘骸。」她指證歷歷。
杜子騫正想厘清原由,手機突然又震動個沒完,他匆匆-下話,「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回過身抓起手機的同時,他驟然發現自己右手邊有一只餐盤,上頭的食物安安穩穩的置放其中,再回頭看著女孩手中護衛的餐盤,霎時了悟--他吃錯東西了!
關上手機,他尷尬不已的說︰「小姐,很抱歉,我以為那是我的食物,剛才才發現我的餐盤在這里,對不起、對不起……」他又無法控制的慌亂了起來。
黃若齊看著他一臉尷尬,原本英挺的面容現在滿是誠摯的歉意。瞧,一個大男人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而且竟然還臉紅了起來……
沒等到她的響應,杜子騫又更不安了,趕緊捧著自己完好的餐盤奉送上,因為不敢看她,整個動作活像是舉案齊眉似的慎重。
「對不起,這當作是賠償-的,真的很抱歉……」他覺得糗到極限。
忽地,黃若齊噗哧的笑了起來?這輩子她還沒瞧過這麼容易臉紅的男人呢!瞧他一路紅到耳根子,整個人像是隨時要燒了起來。
听見她如鈴聲般的笑聲,杜子騫不自在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鏡,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忐忑不安的等著。
笑了許久,她覺得渴了,決定暫時放過這忠厚老實的男人一馬,「算了,吃了就吃了,總不能逼你吐出來吧?」她掏出錢包打算往櫃台走去。
杜子騫連忙放下餐盤,「我來,當作是賠償-的。」
「喔,沒關系,我只是想買一杯可樂。」她聳聳肩。
「我來,」他迅速到櫃台買了一杯冰涼的可樂,「剛剛真的很抱歉。」
「真的沒關系,只是一杯可樂而已。」她覺得無所謂,況且她也喝了大半,若真要說來,他還比較吃虧呢,幸虧她沒感冒,要不然他可慘了,因為她黃若齊豢養出來的病毒,保證讓他死在家里三天三夜出不了門。
就這樣,兩人在位置上為了一杯可樂推辭來又推辭去,一來一往之間,杜子騫的手時不慎撞上桌上另一杯可樂,他原想搶在可樂翻倒之前搶救,誰知他不小心觸及她的目光,登時他手一松,手上那杯滿滿的可樂和先前翻倒的那杯就好巧不巧的全倒在他的筆電上,頓時汁液橫流,像潰堤的大水瞬間蓄滿了鍵盤上的每個溝渠。
別說可樂沒了、計算機毀了,就連一旁無辜的薯條、雞塊也都無法幸免于難。
「啊--」黃若齊驚叫一聲。
杜子騫也傻得忘了反應。
她趕緊抓過面紙,在鍵盤上胡亂壓拭一通,計算機屏幕一陣垂死掙扎,隨即墜入永夜的黑暗。
「你的計算機……」她掩嘴驚呼。
他趕緊怞出災情較輕的隨身碟,懊惱的看著眼前的汪洋一片。瞧,墨黑的鍵盤溺在汪汪的可樂之中。
無奈之余,杜子騫懊惱的抓起計算機的一角,黃若齊機伶的湊過空杯子,筆電上的可樂馬上匯流成河,蓄滿了杯子。
說真的,她是第一次看到兩杯可樂同時洗刷計算機的盛況。
「怎麼辦?你計算機里面的資料鐵定也跟著一塊泡湯了。」有點愧疚,可是又覺侍好笑,她只得死命的忍著。
杜子騫苦著一張臉,可又覺得今天一連串的事實在荒唐得可以,懊惱之余不禁扯出一抹苦笑,伸出手,發窘得想抓自己的頭發。
「-,別抓,可樂甜膩膩的,當心螞蟻在你頭上築窩。」她取笑的說。
他這才趕緊把手縮了回來,這下連頭都不能抓,他整個人窘得像公園的雕像,無力抵抗大自然風吹雨打的宿命樣。
快餐店里,一個小丫頭好奇的跑了過來,探看災難的現場,又看看相對無言的兩人,冷不防冒出一句,「哇,計算機噓噓了……」隨即又咚咚的跑開。
杜子騫與黃若齊兩人對看一眼,隨即都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真遺憾,發生這樣的慘事。」她故作哀戚,上揚的嘴角卻掩不住笑意。
「希望隨身碟里的資料沒被破壞。」
一同收拾了桌上的慘況,泡過可樂的計算機總算不再滴出液體。
「-,走,我請你吃冰淇淋,當作是哀悼你的計算機陣亡。」
「啥?」杜子騫微楞的看著眼前這甜美的女孩,然而該死的是,他又覺得自己快要僵硬得宛若石膏像,只好趕緊匆匆別開視線。
「走吧,發生這麼淒慘的意外,吃客冰淇淋安慰一下自己吧!」黃若齊盛情邀約。
他眼楮看著他處,匆匆-下一句,「我、我請。」
她聳聳肩,一派大方,「OK,那就走吧!」
一前一後的出了快餐店,雙雙穿越馬路往林蔭下著名的冰淇淋文化館走去,尾隨的杜子騫趁機偷偷調整心情,盡量讓自己不那麼的……菜。
他悶想,她的臉,有一種熟悉感,好象很久以前就見過似的,又或者這種熟悉是因為投緣?
因為彼此投緣的人,總會覺得特別熟悉,即便只是第一次見面。而他們,應該是因為投緣吧?
「兩客鐵板紅酒冰淇淋。」黃若齊對著櫃台穿侞牛斑點圖案制服的小姐說。
一旁的杜子騫隨即掏出錢包付了錢。
「你這麼快就掏錢付帳,不會是怕我吃太多冰淇淋吧?」她調侃道。
打從剛剛開始,他的臉就一直泛著紅光,簡單一句話都可以令他窘赧不已。她卻偏愛逗他,瞧,果然他現在又靦腆得臉紅了。
「不、不是這樣。」他緊張的解釋。
「-,我鬧你的,別當真。」瞧他慌的,真是個敦厚的男人,她不忍心再欺負這種稀有男人了。
挑選面對國父紀念館荷花池的位置,黃若齊托腮凝望窗外,察覺到他打量的眼光,她回過頭,他又匆匆避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他趕緊回答,兩鬢微微發汗。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跟女生相處,雖然呼吸很亂、思緒更亂,但是心里卻有一股莫名的雀躍,那是比研發工作成功還叫人難以言喻的感受。
「-,你叫什麼名字?」
「杜子騫,張騫的騫。」為了讓自己能流利說話,他索性把視線定在外頭一株盛開的荷花上。
「你好,我叫黃若齊,充滿疑問的若,盈滿嚴肅的齊,而不是可愛咚咚的玉邊琪,也不是充滿夢幻的糸部綺。」
杜子騫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連介紹名字都如此特別,是叫人用感覺去認識她的名字,而不像一般人用嚴謹正確的字眼。
此時服務生端著兩只鐵板走來,上頭的冰淇淋不斷的冒汗,當紅酒注入之後,鐵板發出一陣嘶嘶聲,隨即竄出不少白色煙霧。
抓著湯匙,黃若齊開心的搖晃幾下,便挖了一匙送進嘴巴,苦甜涼熱的味道在口中充斥,她滿足的朝杜子騫豎起手指。
「杜子騫,你剛剛是在工作吧?」
「嗯。」他點點頭。
「你看,這就是懲罰你,假日不要繼續瘋狂工作,要不然老天爺看到你這麼對待你的人生,可是會掉淚的。」她又塞了一口,「你不會是工作狂吧?」
「不是,我只是一時找不到東西打發時間,所以就……」
「果然是孤單的現代上班族。」
「我看起來孤單嗎?」他詫異的問道。
她點點頭,「不孤單的人早就呼朋引伴玩樂去了,怎麼會一個人帶著計算機在快餐店工作?」
「那-呢?-不也一個人,而且還在快餐店睡了一覺。」話一出口,他自己都驚了一大跳,原來他還是會說話的。
黃若齊馬上將手捂在臉上,「你還看到我在睡覺!-,那我有打呼或者說夢話嗎?」如果有,那就真要投江自盡了。
「沒有。」
「呼,那就好……」她拍拍胸口,又接續話題,「我的姊妹們不是抓飛就是被男朋友接走了,所以我也是個孤單的家伙,不過比你好一點,我是在睡覺,不是在工作。」她非要佔那麼一點優勢,好讓自己覺得她的人生還不至于慘到谷底。
因為她的話,杜子騫覺得莞爾,思緒一轉,想起她句子里的詞匯,「什麼是抓飛?」
「喔,航空業用語。」
「-是空服員?」他有些詫異,因為她很隨和直率,不似平常看到的空眼員那麼叫人有距離感。
「曾經,但現在不是了。」她頑皮的睞了他一眼,「-,別說你現在就要後悔走人了。」
「走人?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失去空服員的光環。」
一股女人的香氣不時竄入他的鼻息,他深深呼吸,「我想一開始我們並不是因為-是空服員才說話的。」
「呵呵,這倒是真的,而是因為兩杯可樂。杜子騫,你好象很容易臉紅?」她突然轉移話題。
「嗯,或許吧!」他也對這樣的自己深感困擾。
黃若齊十分肯定的點點頭,隨即把臉朝他湊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對他睞呀睞的,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好近,連呼吸都可以依稀感受。
杜子騫被她這麼猛然一望,本能的往後一退,然後不安的看看她,眼神又默默閃避,冷不防看到她V領緊身上衣的胸口,趕緊又君子的調開視線,然而,一陣燠熱的溫度燒上他的臉,他又快要呈現呆若木雞的瀕死情境。
她的食指幾乎抵在他鼻上,「你看吧,我才這麼一瞧你,你就臉紅了。」原來男人臉紅還挺可愛的。
「咳……我……」他為之語塞。
「對了,我的朋友重色輕友去了,那你呢?你不會連一個朋友都沒吧?」她托腮問。
「他陪女朋友。」
「不會吧!咳,我們兩個還真是慘到一個極致。」她狠狠的吃了幾口冰淇淋,好撫慰自己的心。
杜子騫用眼角余光偷顱她,注意到她的頭發又長又直,簡直像拍洗發精廣告似的那麼完美,她很健談,也很直率,對她的好感油然而生。
吃完了冰淇淋,他繼續努力應對她的揶掄,不讓自己動不動就臉紅,卻也每每因為她的話語而笑出聲。
「唔,天色昏暗,不會是要下雨了吧?」她仰頭看看外頭的天空。
「-要走了嗎?」
「是該走了,要不然下大雨就糟了。」
一前一後的走出冷氣屋,燠熱拂面,倏地,一道閃電伴隨著雷鳴出現,人行道上的黃若齊還來不及仰頭觀看,天空登時嘩啦嘩啦的不起傾盆大雨,走避無門的兩人只有淋著雨。
大雨打得他們視線不清,杜子騫拿起泡過可樂的計算機往她頭上一遮,「我的車子停在左前方的停車場,我送-吧!」
「不用了,我就住這附近,」她遙指右手邊的方向,「快把你的計算機送修吧,我們下回見,拜拜。」
「嗯,拜拜。」
揮揮手,一左一右的各自踏雨而去,黃若齊飛也似的穿過了紅綠燈,卻驟然驚覺他們並沒有留下聯絡方式,只知道對方的名字,這一散,豈不將要天各一方?
猛地回頭擔尋,然而迷蒙雨下,杜子騫那容易發赧的家伙已經杳無蹤影,她頓時覺得既懊惱又失望,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一路淋雨回去。
這廂,渾身濕漉的杜子騫好不容易坐上了車,看著再度遭殃的計算機不禁又笑了起來,然而下一秒他恍然驚覺,他們剛剛倉皇避雨,卻都忘了問彼此的聯絡方式,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雖然還無法完全克服自己內心的障礙,但是又渴望見到她的笑容。杜子騫連忙發動車子,失了心的在四周的馬路上梭巡那個長發的姣好身影,只為了能再看她一眼。
然而直到夜幕低垂,他還是一無所獲。今天的巧遇,就如同曇花一現,最後他失意的回家。
那晚,他對著促使兩人邂逅的筆電,無端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