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南宮千令便拉著梅茹君的手,搖醒睡眼惺忪的店小二。
"小二哥,俺要結西院天字號房和南院天字號房的帳。"南宮千令拿出一錠銀子放在店小二的手上。"記得,天亮的時候轉告南院天字號房的客倌,說我把馬車留給他們,俺千大爺有事先走了,知道嗎?"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幽暗的室內再加上惺忪的睡眼,店小二根本看不清跟前的人,倒是那聲調讓他知道眼前的客倌是哪位,不就是那位外表像土匪,卻非常大方的大爺。
南宮千令不多話,拉著梅茹君便離開客棧。牽來馬匹,他將她抱上馬,再翻身一躍,坐在她身後。
"就請你勉為其難的和在下共乘一騎吧,小君兒。"南宮千令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不自在的挪動身體,"為什麼要像連夜潛逃般在這種時候偷偷模模的離開?而且,還恢復了原貌?"
就著月光,他們不再易容,恢復本來面貌。
"我必須早些回到長安,先安頓我娘,才好面對不速之客上門。"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讓他的娘親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是陳年往事也不許。
"南宮覺當真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梅茹君想起他之前對她的解釋,天下竟有這麼巧合的事。
"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他輕笑。
"這麼說……你說你爹的事是事實嘍,為什麼要說是騙我的?"她滿心不解。
"或許我只是……"南宮千令望著前方將現的晨曦,沉默了。
連他自己也摘不清楚當時的心境,也許是她那難得的一笑讓他領悟到某種他避之惟恐不及的事;也許是不想因為看見她軟化的模樣,讓自己心湖起的波瀾愈來愈無法控制……低頭望著她的頭頂,當時心慌的感覺再次襲來。
"只是什麼?"梅茹君疑惑地問。
"……沒什麼。"遲疑了一下,最後他選擇搖頭。在心里自嘲的苦笑,原來他南宮千令竟是個……懦夫?
"我們休息一下吧!用個早膳後再趕路,今天傍晚應該就能抵達。"
"嗯。"梅茹君淡漠的低應。
他低頭望了她一眼,眼神微黯,旋即環顧四周找尋適當的休息地點,之後,在一棵大樹旁停了下來。
他跳下馬,才轉身想要幫助她下馬,她不待他幫忙,自己便滑下馬背。
"小心!"他即時扶住她癱軟的身子,就知道沒有武功的她,連續騎了兩個多時辰的馬一定腿軟。
梅茹君抬起頭來,兩人默默相望,一會兒之後,她推開他的扶持。
"我沒事。"她艱難的走到樹旁的大石坐下,定定的望著晨曦,這條路,她走對了嗎?與他繼續糾纏下去,到最後,她會變得如何呢?
她的心非常的不安,因為一直以來,她已隱隱的發現到,這個男人竟能躁控她的情緒。
不,她不能再繼續任憑他擺布了,她必須遠離他,否則她擔心自己會……
"小君兒。"南宮千令在她眼前揮著手,她在想什麼?
"什麼?!"她略微一驚,抬起頭看向他。
南宮千令深思的望著她,久久,才拿著干糧在她眼前晃了晃。
"吃一點,吃飽了好趕路。"
她接了過來。
"謝謝。"她沒什麼胃口,但她會吃,不過不是現在。"我需要一點隱私。"她低著頭,突然道。
南宮千令微微一楞,隨即領悟。
"你可以到林子里,小心一點,別迷路了。"他叮嚀。
"嗯。"她將干糧收進懷里,垂著頭往林子深處走去,感覺到身後的視線緊緊的燒灼著她的背。
"別跑太遠了。"他蹙眉望著她的背影。
"知道了。"她大聲的回應。
走進樹林,她不斷的思索著。
她必須離開他,否則她擔心自己冷硬的心會漸漸軟化,若報不了仇,她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和哥哥。
至于被封的武功,她相信師父或師祖都有能力為她解開。
現在的問題是,她該如何離開?
她可以趁現在快跑,但是絕對跑不過他,縱使長年辛苦習武,讓她的身體比一般閨閣千金好上許多,經過這幾日突失武功的不適應期之後,她也漸漸習慣這副軟弱無力的身軀了,但是要從他手中逃離依然是很困難的事,尤其她又幾乎和他形影不離
也許她可以……
思索了一會兒,她似乎已經有了月復案,轉身回到休息處。
"我們該上路了。"南宮千令已經收拾好,看見她回來,微笑地道。
"嗯。"她直接來到馬旁,待他幫她上馬後,她突然低呼一聲。"啊!"
"怎麼了?"
"我的護身符……好像掉了。"她輕觸胸口,急著想要下馬。"不行,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必須去找回來。"
"掉在哪兒?"
"我怎麼會知道掉在哪兒?如果知道早就撿起來了。"
南宮千令對她焦躁的語氣顯得有點訝異,不過他當她是因為掉了娘親的遺物而焦急,不以為意。
"我的意思是一個大概的地點,最後一次看到你的護身符是什麼時候?"
"我想可能是掉在林子里吧,剛剛我進林子里的時候還掏出來握著……那是我的習慣,在不安的時候,我習慣握著它……"梅茹君垂下頭,似乎非常哀傷。
南宮千令若有所思的望著她,一會兒才道。"我去幫你找吧!你在這兒等我。"
"謝謝……"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樹林後,她立即"駕"地一聲,策馬奔離。這是惟一的機會,她必須成功。
突然,一聲長嘯響起,奔馳中的馬兒停了下來,不顧她的鞭策,竟轉頭往回跑,南宮千令站在原處等著。
"你……"梅茹君氣餒又憤怒的瞪著他。
"想知道我為什麼沒受騙嗎?"他來到馬旁,從她手中接過韁繩,躍上馬背重新拿回主控權。
她漠然無語,僵著身子,全身怖滿拒絕的氣息。
"以你的性情,不可能讓我知道你內心的軟弱,我知道那是你為求逼真的表演,但是過于刻意的解釋。卻成為你的敗筆。"
"如果是真的呢?"她突然問,偏過頭來定定的望入他的眼。
"如果是真的呢?難道你完全沒有一絲懷疑,懷疑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
"如果是真的,那我會很高興,不過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回頭!"梅茹君大喊,扯住韁繩強硬的要馬匹回頭。
"小心點,你不想跌下馬吧?"
"回頭!"她再次喊道。
南宮千令望著她好一會兒,才讓馬匹回頭,來到他們方才休息的地方。
她不發一語的躍下馬匹,跑進樹林里。
"等等!"他連忙跟在後頭!把扯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她眼中帶淚,瞪著他良久,才抬起另一只手遙指向前方。
他循著方向望過去,一開始並沒有看見什麼,直到她掙月兌他的箝制,走到一棵樹下,這才看見掛在樹枝上的一條紅繩,末端綁著一個護身符。
錯愕的望向她,他張嘴想說什麼,卻只能啞口無言的看著她拿下護身符,冷然的經過他回到馬旁。'
"我一直知道你想離開,可是卻沒料到竟是如此迫切,讓你不惜以你娘的遺物做餌,舍棄也無妨!"他看著自己上馬的她,站在一旁沒有跟進的意思。
她沒有辯解,只是冷冷的望著前方。
"我讓你離開。"
她訝異的望向他。
"我恢復你的武功,讓你離開。"南宮千令補充道,將她扶下馬背,解了她的袕道。
感覺到封住的內力漸漸恢復,她盡是不解的望著他。"為什麼?"
"何必問為什麼?你想離開,我讓你離開,如你所願,不好嗎?"他淡淡一笑,從馬背上拿下自己的東西。"馬匹讓給你。"
他走了!
梅茹君凝睇著遠去的背影,她終于自由了,連武功都恢復,這會兒她終于可以前去和那狗官一決生死,她應該迫不及待的離去,可為什麼無法動彈?為什麼她的心好像失落了什麼?
"你想讓我欠你更多嗎?"在意識到前,她已經月兌口而出。
他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見她策馬走近,微訝地揚眉。"怎麼了?"
"我尚欠你六萬兩銀子,現在你又要讓我多欠你一匹馬嗎?我不喜歡欠債,所以我會繼續留下來,直到償清為止。"梅茹君冷硬的說,撇開臉不願看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南宮千令微微一笑,知道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所以他沒有多說什麼,直接翻身上馬背。
"你知道以一個侍女的工資,要償還六萬兩銀子需要多久的時間嗎?"
梅茹君沒有回答。
"一輩子也還不完,小君兒,一輩子。"
***
她變了。
她知道自己變了,因為如果她還是往常的自己,那麼從他說欠他一輩子也還不完時,她一定會很後悔沒有和他分道揚鐮,可是她竟然只是冷冷的輕哼一聲,心里卻一點也不在意?
"……小君兒?"南宮千令低聲喚了幾次依然得不到回應,她到底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小君兒?"他戳了戳她的頭再輕喚一聲。
"你做什……"
"噓!"他立即示意她噤聲。
她閉上嘴巴,開始留意四周,他發現什麼?
"有人?"她低聲的詢問。
"嗯,跟蹤我們將近半個時辰了,我為了確認他是不是在跟蹤我們,故意繞了一些路,結果他還是跟著我們,你都沒發現嗎?"南宮千令下巴靠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
"知道是哪路人馬嗎?"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還沒那麼厲害。"他嘀咕。"不過,似乎只有一個人。"
"你怎麼打算?"
他輕笑出聲,"看我的。"將韁繩交到她手上,瞬間從馬背上飛躍而起,縱身往後飛掠而去,幾個騰空跨步,他翩然落在一匹馬前,霎時馬鳴蹄飛,馬上一名男子不慎跌落馬下。
"閣下跟著我們許久,有何指教?"南宮千令蹙眉望著眼前略感眼熟的男子,上下審視他異常狼狽的模樣,這應該不是方才墜馬的關系。
"對……對不住,我只是……只是想找個伴同行,我真的不是有什麼企圖,我只是害怕……"柳錦南驚魂未定地解釋。
"為什麼?"
"因……因為我不久前才遭到匪徒打劫,所以……所以才想……"柳錦南結結巴巴的,似乎嚇得不輕。
匪徒?他並不曾听聞這條官道上有匪徒劫掠的消息啊!
听聞身後的馬蹄聲,南宮千令轉過身,看見梅茹君策馬而來。
"怎麼回事?"她低問,視線停留在依然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眉頭也是一蹙,似乎在思索什麼。
"他說遭人打劫,想找個伴同行。"南宮千令簡單的解釋。
梅茹君沉吟,直望著柳錦南,緊接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她驚愕地低喊,"你是……柳叔?!"
柳錦南猛地抬起頭來,似乎非常訝異。"姑娘是……"
梅茹君跳下馬,沖到他身邊。
"你真的是柳叔!"她不敢相信的叫。"我是小君啊!"
"小君?"柳錦南像是回憶似的低喃,驀地,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猛地抓住她的雙肩。"你是小君?!梅大哥的女兒?那個小君?"
梅茹君激動的點頭。
"老天,你沒死,喔!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啊——"柳錦南老淚縱橫。
南宮千令望著這場感人的相見歡,眼底若有所思,望了望四周,才開口提議。
"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間了,我看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你們好好聊聊吧!"
***
郊外山林,他們在溪澗邊尋了一塊較平坦的地方,南宮千令去張羅午膳,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來,告訴柳叔,這些年你都到哪兒去了?做了些什麼?"柳錦南拉著她的手,坐在大石上。
梅茹君覺得有點不自在,許是多年來冷情冷心之故,因此對于如此和藹親切的他,才會感到不自在吧!
"當年逃出來之後,我被人救了,後來我拜那人為師,學了一些武功,打算為爹娘兄長報仇。"她兩三句簡單的交代這六年來的辛酸苦楚。
"你知道嗎?當年我回到梅府,看到的竟然是一片廢墟時,我差點瘋了,至今只知道盜匪余孽為了報復剿寨之仇,所以闖入府邸殺人,事後還放火燒屋,我一直在廢墟里尋找你們的消息,希望你們能逃過一劫,可是……如今知道梅大哥至少還留有你這條血脈,我死也能瞑目了。"柳錦南抹著眼淚,欣慰地嘆道。
"盜匪?林國棟就是這樣結案的?"梅茹君帶怒地問。
"林國棟?你是指……刺史大人?"
"沒錯,就是那狗官!"
"狗……小君,你怎能……"柳錦南驚愕地低呼。
"他是這樣結案的?說是盜匪所為?!"
"沒錯,怎麼?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不是盜匪?"
"當然不是!"她怒紅了眼。"是那狗官!"
"你是說……"柳錦南不敢相信的瞠大眼。"老天,不會吧!怎麼可能?!"
"事實如此。"梅茹君將當年的事一一述說。"因此,當我活下來的時候,我就發誓,定要找那狗官報仇。"
"我不敢相信,怎麼會有這種事?太過分了,簡直沒有天良!"柳錦南喃喃咒罵著,恍如氣急攻心,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柳大叔,別太激動,氣壞了身子多劃不來。"南宮千令在溪里抓了幾條魚,也獵了一只野雉回來,開始著手生火。
"南宮公子,多謝你照顧小君,我代她的爹娘向你說聲謝謝。"柳錦南起身,對南宮千令拱手說。
南宮千令揚眉,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的光芒,一閃而斂,微微一笑道︰"柳大叔毋需如此客氣,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梅茹君輕輕一哼,略微不滿的斜睨了他一眼。互相幫助?他還真敢說!
"怎麼?小君兒有意見嗎?"南宮千令察覺她的不滿,輕笑問。
"沒有。"
"看你的模樣不像沒有。"他搖頭嘆笑。"不過沒關系,你說沒有就沒有。"
柳錦南來到火邊,伸手幫忙,不小心灑了些許南宮千令放置在一旁的水到火堆里,差點弄熄了一根木柴,揚起一陣白煙。
"抱歉。"他連忙道歉。
"無妨,一點水罷了。"南宮千令望了他一眼。
柳錦南看著他們,突然欣慰地笑著說︰"看你們兩個如此登對,南宮公子的人品、家世又是如此良好,我想大哥和大嫂應該能含笑九泉了。"
話一出口,南宮千令和梅茹君同時望向他。
"怎……怎麼了?"柳錦南疑惑的問。
兩人對望一眼,眼底有某些訊息在傳遞,最後,梅茹君垂下眼,眼底有抹黯然,以及突生的冰寒。
"柳叔,你怎麼知道他姓南宮?又怎麼知道他的家世良好?"抬起眼,梅茹君冷冷的盯著他。
"這……是你剛剛……"
"我剛剛什麼也沒說!"她打斷他。
"我……我是……因為我跟在你們身後,所以多多少少听見一些你們的對話……"柳錦南還想解釋。
"又錯了。相處至今,小君兒還未曾用我的姓或名喚過我。"方才他第一次听到他稱他南宮公子時,就察覺不對勁了。
"我……"柳錦南詞窮了,緊接著他躍身向後,相隔兩丈遠與他們對峙。"看來我太過大意了,既然被你們識破,我也毋需再與你們周旋。"
"你確實是柳錦南吧?"南宮千令拉住梅茹君,不讓她沖動行事。
"沒錯。"柳錦南毫不猶豫地承認。
"你不可能是柳叔!"梅茹君不願相信的喊。
"很抱歉,小君,我的確是。"柳錦南聳肩,笑容隱帶奸佞。
"你有什麼目的?"南宮千令環住她的肩膀,感覺到她因激動、憤怒而顫抖。
"很簡單,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南宮千令沉吟,驀地想起自己曾在哪里看過他。"和林國棟在一起喝茶的人就是你!"
梅茹君驚愕的望向柳錦南,看見他自得的笑容,痛苦的閉上眼,不願相信這麼殘酷的事實,當時她為什麼沒有注意到?
"你以為知道事實之後,我還會放過你嗎?"她痛恨的說。
"你又以為,我會毫無準備的洗淨脖子等你來砍嗎?"柳錦南深沉的笑。
南宮千令蹙眉,瞧他一副無所畏懼、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非常的不好!
"這件慘案里,你扮演什麼角色?"南宮千令質問。拍拍她的肩,給予無聲的安慰。
"我?呵呵……該怎麼定位我的角色呢?明知道梅仲尹不可能同流合污,卻故意將略陽富庶的景象告知刺史大人,官場貪污風氣盛行,得知有油水可撈,林國棟怎麼可能錯失,怪只怪梅仲尹不懂識時務的要領,想要舉發頂頭上司卻又愚蠢至極的先警告他,也難怪遭到滅門之禍了。"
"你怎麼可以?!爹將你當作親兄弟般對待,你怎麼可以這麼背叛他?!"梅茹君怒喊,眼底充滿怨恨的瞪著眼前這個她叫了十多年叔叔的人。
"親兄弟?得了吧!一點特權都不給我,算什麼親兄弟般的對待。我不過是在鄉里間收取一些利益,他就辦我,甚至警告我不可再犯,否則將會加重刑罰。他讓我在鄉里間丟臉,每個人暗地里都在嘲笑我,他給我的侮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哼!如果認個縣令大哥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被更加嚴厲的看管,那我干麼還要認這個大哥?!"
"你真是太可惡了!只因為爹不讓你魚肉鄉民,你就用計取我全家的性命。柳錦南,今日不殺你,我誓不為人!"梅茹君推開南宮千令,怞出腰間的軟劍,咻咻鳴響,銀光閃閃……
"嘔……"才一運勁至軟劍上,她突感氣悶,下一瞬間,便哎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小君兒?!"南宮千令驚愕的扶住她。
"哈哈哈……要殺我?再等一百年吧!"柳錦南哈哈狂笑。"你們已經中毒了。"他好心的告知他們。
"怎麼會?"南宮千令蹙眉,嘗試運功,同樣感到氣血一窒,連忙停止運氣。
"那陣煙啊!"柳錦南得意的提醒他。
"可惡!"南宮千令低咒。
"放了他,這是我和你之間的恩怨,與他無關。"梅茹君冷冷的說。
南宮千令微訝低頭凝睇著她,嘴角不自覺露出了一抹笑。
"放了他?他對我可還有其他用處,我怎麼可能放了他!沒想到你如此天真,你們兩個,誰都不能留。"柳錦南走向他們,"不過,我可以讓你們多活一陣子。"
梅茹君瞪著他,眼底有一抹決絕與堅定。
"我不會讓你傷他一根寒毛的!"手中的軟劍一抖,她硬是壓住翻涌的氣血,孤注一擲,決心在一招內取柳錦南性命,只要他無恙,即使與柳錦南同歸于盡,功力盡散,她也無懼。
"不可以……"南宮千令才想阻止,慢了一步,只見她飛身而起,劍勢凌厲直取他的罩門。
"哼!困獸之斗!"柳錦南嗤之以鼻,連退了數步,拉開與其之間的距離。
"噗!"梅茹君不敵體內的毒性,在劍尖刺人柳錦南的胸前,一口血水噴吐而出。可她不顧一切,在硬將軟劍送進柳錦南的體內時,人也軟倒下來。
整個過程在眨眼間結束,但看在南宮千令的眼中,一顆心受到了無比的震撼,他動容了。
"小君兒!"他跑上前將她扶起。
"嘔!"梅茹君在他懷中又嘔出一口血水,她想說話卻力不從心,一開口,血便不停的由口中涌出。"他……還沒……"
"別說話,別說了。"南宮千令急急的阻止,該死的是,他竟無法幫她。
"你該讓她說的!"柳錦南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南宮千令一驚,回過頭去,就見他緩緩的站起,衣上染著些許鮮血,但沒什麼大礙。
"我說了,她只是做困獸之斗,那種程度,怎能傷我的性命。"柳錦南邪佞的笑著。"如果你想她多活一些時刻,就乖乖的跟我走,否則我現在立即送她歸西!"
"不……我……寧願死……"梅茹君斷斷續續,痛苦的咬牙道。
"噓,別說話,相信我,好嗎?"南宮千令在她耳邊低喃,安撫她的情緒。
她疲累的抬眼望著他。
"相信我。"他抬手輕撫她蒼白的臉色,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
凝望著他良久,她緩緩的閉上眼,靠在他的胸前。
他撫著她的發,抬起頭來面對柳錦南。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