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興隆的有客來茶館,今日依然賓客如雲,但反常的是,高朋滿座的廳內卻異常的……安靜。
當然不是完全沒有聲音,喝茶,吃食、閑話八卦的還是都有,可是和過去喧鬧的狀況一比,是真的安靜非常多,每個人都是小小聲的說話,每一雙骨碌碌的眼楮都不時的瞟向同一個方向——櫃台。
「唉……」嘆氣聲從櫃台後響起。
「第三十六聲。」一聲低語,出自窩在廚房口偷窺著反常老板的一千侍女。
「水楓姊啊,咱們有客來里,你是最年長的,你去問問雲大娘,看她是怎麼了?」尹春低聲的說。
「是啊,水楓姊,你去問問看嘛,雲大娘再這樣嘆下去,生意都要被她嘆光了。」另一名侍女如意也扯了扯水楓的袖子。
「我不要。」水楓直接拒絕。
「為什麼?」奇怪,水楓姊向來最熱心的,為什麼拒絕得這麼快又堅決?
「因為雲大娘反常的時候,最好是閑人勿近,免得遭池魚之殃。」水楓語重心長的勸告。
「池魚之殃?」下懂。
「沒錯,那是你絕對不想經歷的慘痛經驗。」水楓不愧是有客來最老資格的,非常了解自己的老板。
「哦?」兩個侍女更加好奇了。「水楓姊有過這樣的……慘痛經驗嗎?」
水楓瞥了她們一眼,一臉悲愴的表情。
「那是我第一年在有客來工作的時候,有一天,我見一向橫行霸道、暴虐無道、唯我獨尊的雲大娘突然變得好陰暗,便擔憂的上前關心,結果……」悲淒的吸了口氣。
「結果怎樣?」眾人好奇的問。
「喝!」水楓、尹春和如意都被嚇了一大跳,猛地轉身,就看見她們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一堆客人。
「水大姊,結果怎樣快說啊!」客人催促,稱水楓為「大」姊,絕對不是因為她年紀大,而是她身材大。
「好好,我這就說了。」水楓趕緊道︰「結果雲大娘連頭也沒抬,手就這麼一揮,說了一句「別煩我,滾開,然後……」
「然後怎樣?」緊張緊張,刺激刺激。
「然後我就從這頭飛到那頭去了。」她比了比大概的距離。「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還下不了床呢。」
眾人倒怞了口氣,看著水楓高大壯碩的體型,再同時偏頭望向那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雲大娘,難以置信雲大娘竟然能隨手一揮就把她打飛了……
恐怖喔!眾人立即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繼續喝茶吃點心聊八卦,以及偷偷觀察雲大娘。
「不過好奇怪,雲大娘今年反常的時間提早了,反常的樣子也不一樣呢。」水楓雙手抱胸,一臉疑惑。
「啊,對喔,水楓姊你不說,我都沒發現耶,是比去年和前年早了。」尹春也想到了。
「有什麼不一樣嗎?」如意是今年過年後才到有客來的,所以尚未有機會遇到「反常」的老板。
「時間提早了兩個月,而且以前的狀況是很陰沉,全身充斥著一種孤絕、拒絕所有人的感覺,可是今天的樣子完全不同。你們自己看,現在的雲大娘像什麼?」
「……得了失心瘋?」如意試探地說。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又繃著臉像是在跟誰生氣,一會兒又一副擔心害怕的樣子,然後又嘆氣,就這麼無限循環。
水楓翻了一個白眼。「尹春,你說。」
「哦,像……有了、心上人?」
「就是這樣!」她開心的說。「原來不是只有我有這種感覺。」
「有了心上人?」如意一臉震驚和擔憂。「可是……雲大娘是寡婦,還帶著如雪,心上人會接受嗎?」
是啊,會接受嗎?
還有,雲大娘的心上人又是誰?
這是眾人心里一致的疑問,但是想當然,絕對沒有人敢去問當事人。
「咳咳!」
正當三人圍成圈圈低頭交談討論著的時候,她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三人反射性的轉身抬頭看去……
「喝!」這是水楓。
「哇!」這是如意。
「啊!」這是尹春。
「窩在這兒做什麼?不用招呼客人了?偷懶我可是要扣工資的!」熊欣雙手擦腰,斜睨著她們三人。
「是!」三人趕緊一溜煙散去,各就各位。
「真是的,稍一下注意就偷懶……」低低念著,突然,「黑心腸的雲大娘」瞬間又變成心事重重的熊欣,徐徐的一嘆,干脆在角落的桌位坐下,雙手托腮又發起呆來了。
自己別扭的個性真的是很糟糕哪!
別人她不在意,反而還刻意營造黑心腸、強勢、不可欺的形象,畢竟孤兒寡母的,要在外頭討生活並不容易,可是……他不一樣!
她好擔心他對她的印象太差……不不,他對她的觀感倒是其次,她最擔心的是,自己的態度和刻薄的言語會不會對他的心里造成傷害。
「唉……」又是徐徐一嘆。
她也想對他好,可是……就怕被他認出來啊!他那個人啊,溫和無爭,笑泯恩仇,可其實是非常精明的。
熊欣一想到雪豹,眉眼俱柔,那個人啊……
「這幾年你們見過雲大娘那種表情嗎?」有人這麼竊竊私語。
「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如果雲大娘一直都是那種表情,我早就把她娶進門了,哪管她是不是寡婦,是不是黑心腸。」
「你?哈哈,你想娶也要看人家要不要嫁!雲大娘是黑心腸,可也是一只漂亮的金雞母哪!如果她都一直是那種表情,你說,黑心腸之名會落在她頭上嗎?」
「撇開什麼黑心腸下談,雲大娘雖然是個寡婦,可是年紀並不會太大,長得又標致,想娶她的人可是一籮筐,問題是人家雲大娘不要啊!」
「呵呵,你也是被拒絕的人之一,對不對?」
「哦!哼,對啦、對啦,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也沒什麼啦,咱們玲瓏鎮里的男人,不曾被拒絕過的,也是屈指可數了,大家都一樣,沒人會笑話你的啦。」
「唉,真不知道雲大娘的夫婿到底是何方神聖,才會死了這麼多年,還讓雲大娘甘心情願為他守寡。」
「誰知道呢!」
一票男人同聲一嘆。
突然,熊欣猛地站起身,嚇了眾人一跳,以為他們的竊竊私語被她听見,生怕她過來教訓,光是想到自己可能從這頭被打飛到遙遠的那頭,就腳底發涼,差點要奪門而出。
可沒想到,她並不是朝他們定來,而是返身走進廚房去,讓眾人松了好大一口氣。
熊欣沖進廚房,對自己有些惱。午膳時間都已經到了,她竟然忘了!
「牛大娘。」她快步走到爐灶邊。
「咦?雲大娘,你來啦!」有客來的廚娘一看見她,便笑著招呼。
「牛大娘,都準備好了嗎?」她掃了廚房一眼。
「好了好了,我還以為你忘了,正要叫小雲去喚你呢。」牛大娘拉起圍巾擦擦手,定到廚房另一邊的長桌,端起一個托盤交到她手上。一來,給你。」
「有依照我交代的做嗎?」她下放心的問。
「有有有,這是人參糙米雞湯,用的人參、當歸、枸杞、紅棗,全都是最上等的藥材,尤其是人參,本來只需要人參須就行了,可雲大娘你偏說不可以,硬是要我用那只百年人參,覺得很可惜呢!」牛大娘搖頭。「這藥炖排骨也一樣,藥材全用你準備好的,我將那排骨炖得熟爛,絕對很好入口。」」嗯,謝謝。」熊欣輕聲道謝。他的胃口不太好,她只能盡量用藥膳幫他調理。
拿起托盤,她沒再繞到前頭,直接從廚房後門離開,往巧院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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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巧的腳步聲傳來時,雪豹剛好從淺眠中醒來。
他慢慢的側過身,面對房門的方向,一會兒,在微弱的白光中,出現了一道暗影,一道非常小的暗影,是個小娃兒呢。
「。」他率先打招呼,漾著溫和親切的笑容,接著便听聞一聲怞氣聲,想來他是嚇到這孩子了。
室內一片寂靜,好一會兒,腳步聲才繼續往床邊走來。
「你真的看不見嗎?」軟女敕的嗓音帶著懷疑。
是個聲音甜美可愛的小姑娘。
「是真的。」雪豹微笑。
他抬起身子想坐起來,旋即感覺小姑娘爬上床,帶點侞香的溫軟身子靠近他,他以為小姑娘想親近他,正擔心自己有沒有力氣抱住她、會不會摔了她的時候,卻感覺到背後被塞進了一個軟墊。
原來這小姑娘是要幫他呢!
「謝謝你。」多麼貼心伶俐的小姑娘啊!
「不用客氣。」如雪像個小大人似的,很正經的回答,退開來之後也沒下床,就這麼端莊的跪坐在床上。「我叫做雲如雪,叔叔叫什麼名字?」
原來是雲大娘的女兒啊!
「我叫雲承皓。」他也笑著自我介紹。
「雲?叔叔是我爹嗎?」她突然問。
雪豹一楞。雲大娘不是說她的夫婿已亡嗎?
不過他旋即領悟,立即澄清,「不,我不是,雖然我也姓雲,但並不是你爹。」
「喔……」如雪有些失望的嘆氣。「娘這麼照顧叔叔,對叔叔這麼好,如雪還以為終于有爹了呢。」
雲大娘確實對他很照顧,雖然說話冷漠了些,還一副斤斤計較死要錢的模樣,可是他能感受到那些刻薄態度下的關心,因為……他也認識一個有這種別扭個性的姑娘……
雪豹伸出手,謹慎的探向前,踫到她之後,模模她的頭。
「如雪,你娘沒有告訴你,你爹……在哪里嗎?」雲大娘有告訴她她爹已經過世的事嗎?這孩子那麼小,會知道死亡的意思嗎?
「娘說爹死了。」如雪搖頭。「叔叔,死了之後到哪里去了?還會不會回來?」
他憐惜的拍拍她。「如雪今年幾歲?」
「如雪五歲了。」
和子菱一樣大呢。他溫柔一笑。
「叔叔,你當如雪的爹好了,反正我們都姓雲,好不好?」她突發奇想。
「這……如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你爹的……」突然听聞一聲哽咽,雪豹聲一頓,有些焦急的模模如雪。「怎麼了?突然哭了?」
「叔叔不喜歡如雪嗎?不想當如雪的爹嗎?」
「如雪,不是這樣的……」他有些無措,只能輕輕拍撫著那小小軟軟的身軀,這孩子對爹的渴念實在讓人疼惜,讓人不忍拒絕……
「那叔叔就當如雪的爹,好不好?」
「如雪!」熊欣聲音突然介入,端著托盤定進房里,警告地瞪著女兒。
剛剛一到門口,就听見這小鬼的聲音,原本還沒什麼,後來竟然賴著雪豹要當爹,甚至還假哭,根本是欺他看不見!
如雪偷偷吐了吐舌,小小的身子立即溜下床,朝娘親咧開一個天真無邪的笑臉,然後一溜煙逃了。
這小鬼!看她回頭怎麼教訓她!
她上前將托盤放在床邊的矮幾上,端起人參糙米雞湯粥和湯匙。
「趁熱吃吧!」口氣要好一點,只是好一點而已,不會被認出來的,好一點、好一點……她不斷在心里叮囑自己。
「謝謝,麻煩你了。」伸手接過那碗粥,其實只有第一次讓她喂食,之後他已經能適應看不見的狀況了。
雪豹慢慢的吃著,有些擔心她會責怪那孩子,所以放下湯匙,溫和地開口,「雲大娘,等會兒你別責怪如雪,她……」
「吃你的粥,少管別人的閑事。」真是的,都自顧不暇了,還擔心那個小鬼!自己的身體要照顧好啊,該休息的時候就要好好的休息,要理會那個調皮鬼,等身體好了也不遲啊!
「哦……抱歉。」他怔了怔,默默的吃粥。
熊欣懊惱的捶了一下自己的頭,才剛提醒自己口氣要好一點,為什麼又……可惡!又重重的捶了一下。
雪豹將湯匙放在碗里,伸出一只手,準確無誤的抓住她的手。
「你在干什麼?」看不見不代表他也聾了,更何況他還能隱約看到暗影,當然看得出她那麼大的動作。沒事敲自己的頭敲得那麼大聲,是為自己方才對他口氣不好嗎?真傻,這雲大娘的個性簡直就和……熊欣一樣……
「你……」她嚇了一跳,他……看見了?「放手!」她驚恐的甩開他的手就想逃,結果,是掙開了,可也順便打翻了他手上的粥,淋了他一頭一臉。
「啊!」她大喊,又急又惱——對自己——慌忙的替他抹掉,一邊焦急慌亂的喊,「燙嗎?很燙嗎?我馬上……」
「雲大娘。」雪豹再次抓住她慌亂的手,說真的,他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听見她急亂的聲音和動作,他突然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垂下眼,掩住自己眼底那一瞬間的了然。「沒事,粥雖然是熱的,但是並不燙,不會燙傷的。」
雲大娘……他叫她雲大娘?
所以……他不是看得見……
熊欣松了好大一口氣,可是心頭卻隱隱有股失望,她鎮定下來,咬咬唇,看著他明明是受害者卻還要安撫她,忍不住對自己生起氣來。
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再傷害他?!
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緊接著韓向柏走進內室。
他看見雲大娘時並不顯得意外,因為方才已經從他人口中知道她送午膳過來。
他向她微微點了頭,然後望向雪豹,隨即一楞,忍不住失聲大叫,「我的天啊!」他沖到床邊。「二師叔,你怎麼搞成這個模樣?!」
「向柏,冷靜。」雪豹抬手抹了抹臉,笑得有絲無奈。「只是意外。」
熊欣被愧疚充塞,冷著臉站起身退開。
「你可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自己溜了呢!」語氣極端的嘲諷。「銀子呢?」
韓向柏實在想瞪她,可是想到師叔的命幾乎像是握在她手里的時候,只能強迫自己忍下來。
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咱的一聲重重放在床邊的矮幾上。
「這是一萬兩銀票,請、笑,納!」
她當作沒看見他不善的臉色,拿起銀票數了數,滿意的點點頭。
「剛好一萬兩,不過你遲了幾天回來,造成我很多的麻煩,這些費用等你們要離開的時候,都會一並算清楚,了解嗎?」她故意說,一副死要錢的黑心模樣。
「放心,一文錢也不會少給你!,」韓向柏冷冷的說。
「我並不擔心,也不怕你們賴帳,因為你們沒那個本事,我只是好心提醒,讓你們有心理準備,若身上沒銀子了,也好提早籌措,免得到時候付不出來。」熊欣哼了哼,一副看不起他們的樣子。「既然你已經回來,我就把人交給你了,有什麼需要自己到前面交代,但是……」
「要銀子,放心好了,我了解。」韓向柏嘲諷的截斷她的「但是」。
「要銀子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哪還需要我交代,我要說的是,各種開銷是一般價的兩倍,要使用請先斟酌自己的能力,就這樣。」隨意揮揮手,便轉身離去。
「這個……這個死要錢的黑心腸女人!」韓向柏忍不住破口大罵。
「向柏?!」雪豹驚愕,隨即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起她了。
她是第一個讓有小老頭綽號的向柏這般氣急敗壞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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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向柏回來得正是時候,雪豹剛好能在他的幫助下,沐浴梳洗更衣,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得知師叔的眼楮竟然看不見了,韓向柏差點要自刎謝罪,幸好讓雪豹給安撫下來,知道是暫時的,他才松了好大一口氣。
雪豹坐在大大的浴桶中,身上已經清洗干淨,而現在這桶藥浴,是一名叫水楓的姑娘抬過來的。
養傷養了幾年,對于一些藥草方面的事,在師叔的教導下,他也略知一二,這藥浴與師叔以前為他準備的,應該相差無幾,絕對不是無心之人可以準備的,這雲大娘……個性真是別扭得可愛啊!
和熊欣真像,簡直就是……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雲大娘簡直像只吸血蟲子!這桶藥浴竟然要價一百兩!」韓向柏一邊為雪豹準備衣裳,一邊不滿的嘀咕。
「一百兩?!」雪豹訝異的問。
「對啊,一百兩,是不是很過分!」听出他聲音里的驚訝,韓向柏立即聲伐。
「向柏,你對藥草方面了解多少?」驚訝過後,雪豹溫和地笑問。
「不多,只有一些基本應急的認識。」
「如果我的嗅覺沒出問題的話,這藥浴里面的藥草,單是從藥鋪里購買,就需要至少千兩。」這才是他驚訝的原因,而非如向柏以為的覺得一百兩太貴。
「什麼?!」韓向柏驚訝。「怎麼可能,那個雲大娘怎麼可能做這種賠本生意!」
「你不相信二師叔嗎?」他笑。
「不是的,我只是無法把這種‘犧牲’和雲大娘那種人聯想在一起。」
「二師叔養傷養了好幾年,這個味道我很熟悉,以前在荒谷里,除了野生的之外,師叔自己也闢了藥草原,各種名貴藥草都不缺乏,但是其實這些藥草在市面上是非常難尋的,若不是早早就開始準備,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找齊。」他雙手捧起溫熱的水。「然而,這桶藥浴,珍貴的不是這些藥草的價值,而是準備的人那份心意啊。」
韓向柏想到雲大娘那張美雖美卻言語刻薄、神情冷淡的臉,實在很難相信二師叔說的事,太難理解了!
雪豹雖然看不見,可是卻能理解韓向柏的心思,早熟歸早熟,可畢竟只是個孩子。
「向柏,你應該不是回荒谷吧?」他轉移話題,並不急著讓向柏了解她的個性,畢竟那種別扭的個性,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並接受的。
「不是,回荒谷根本來不及,出谷之前我就知道十三師叔和九師叔在江南這一帶,所以我去找他們,本來想九師叔比較大方好說話,要先找他,可是卻讓我先踫到十三師叔,沒想到小氣的十三師叔听到原因之後,竟然二話不說就到錢莊領了一萬五干兩銀票給我。」
「是虛無啊!」雪豹笑了笑,虛無的小氣是眾所皆知的,這樣毫不猶豫的支出這大筆的銀兩,那心意真的好重哪!
他心里很感動,眼眶發熱,有些鼻酸,他真的欠大家好多好多……
「說到這個,二師叔,你都不知道,你還昏迷的時候,那雲大娘還威脅我,給我十天的時間,十天後她沒見到銀子,就要把你給丟出去耶!你說,這麼冷酷無情的人,怎麼可能會做你剛剛說的那種賠本生意呢?」韓向柏像是揪到小辮子似的。
「可是向柏,你並沒有在十天內趕回來,我也沒有被丟出去,反而被照顧得很好,不是嗎?」雪豹提醒他。
「哦!」他楞了楞,說得也是啊,虧他一路急得要命,光是想到回來可能要幫二師叔收尸,他還邊趕路邊哭了呢!
「向柏,時辰到了嗎?」雪豹問。這藥浴,她交代要浸泡半個時辰。
「還沒,還要一刻左右。」
「那麻煩你,再幫我加些熱水。」她很周到的命人抬來一個比煎藥的火爐稍大的爐子,火爐里有火紅的木頭燒著,爐子上頭則放著盛著熱水的大瓷缸備用。
這又是一個言行不一的地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