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童大姑娘又喝醉了!誰去通知一下童老爺子,叫他派個人來把女兒給拉回去啊!」客棧里約店小二算準了時間進到二樓的雅座,不意外的又發現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童家姑娘童雲,隨即大聲嚷嚷。
說起童雲,在這個小小的清風鎮上,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說她長得國色天香,有著傲人的容貌和身段,就是她的才學和女紅,也無人能出其右,甚至她還懂醫術、武術、做生意……可以說是個幾乎完美的人。
但是,她傲人的容貌、十八般武藝,都不是街坊鄰居們津津樂道、茶余飯後閑聊的話題,而是造成童大姑娘不能成為完美的「幾乎」。這童雲什麼都好,什麼都行,就是有那麼一個小小的缺點——愛喝酒!
啥?姑娘家愛喝酒?
這可不得了,尤其又是在這麼一個民風保守的鄉村小鎮,那可真是驚天動地。
可話又說回來,童雲雖愛喝酒。酒量卻是差得不得了,三杯即醉,醉了便呼呼大睡。也或許因為這可愛的一點,讓街坊鄰居不會對她產生排斥。
但是這卻是讓童家兩老擔憂的一點。雖說街坊鄰居們不會排斥童雲,平常時候還處得不錯,但是談到婚事,卻沒一個人願意娶這麼一個貪杯的姑娘,所以童大姑娘今年已經快邁入堂堂二十歲的關口,仍是無人問津,婚期渺茫。
「又喝醉了?這次幾杯?」樓下的客人們一听到店小二的呼聲,立刻趨上前問。
「看看壺里剩下的酒,這童姑娘不多不少,剛好喝下三杯。」店小二經驗老到地說。
「還是三杯,真是不長進。」男子喃喃抱怨一聲,掏出一兩銀子丟給另一名男客。「算老子運氣不好,高估了童家丫頭。」
難不成他們拿童雲喝了幾杯會醉倒來下賭注?
沒錯,這已是鎮上許多人們閑暇時的活動。童家的人很快的出現,兩個粗壯的丫環匆匆的攙扶著童雲進到轎子里,飛快的往童家的方向而去,一場戲就這麼落幕了。
金府鳳軒
「對一個病得快入棺的人來說,你看起來真是好得不得了呢!」一道戲謔的聲音自昏暗的廂房外傳了進來,讓坐在桌案前的金洛風暗嘆了口氣。
須臾,一名男子從窗外一躍而進,無聲的落在他身側。
「為什麼有門不走,老是要跳窗子呢?」金洛風不知這是第幾百次無奈的指著那扇對來人來說形同虛設的門。
「我進來的地方比較靠近窗子。」關書彤吊兒郎當的用腳勾了張椅子,「砰」的一聲坐下來,蹺起二郎腿,順道抄過金洛風放置在一旁的參茶咕嚕咕嚕的喝下肚去。「嘖!這茶放了多久了,怎麼這麼冷?」擦擦嘴角,他不甚滿意的批評著。
「喝完了才批評,為什麼不干脆別喝?」金絡風不與他計較,反正習慣了。「你又翻牆進來,是不?」
「翻牆方便些,也不用經過你家那老妖婆的盤查。」關書彤不諱言地說出他對金家太夫人的觀感,老妖婆算是很留口德的形容詞了。
「有事嗎?」金洛風也不在意,因為自己的祖母是什麼樣的人他一清二楚。
「沒事,只是來看看你是不是快死透了。」
「你都還投先走一步幫我去探路,我哪敢先行上路?」
「喲,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你金大公子不敢做的?」關書彤笑倒在一旁。
「小聲點,你不怕引來那些討人厭的蒼蠅嗎?」金洛風沒好氣的警告他。
「唔。」關書彤像真有那麼一回事,飛快的捂住嘴巴,一雙眼骨碌碌的四下望了一圈。
「別耍寶了,這里又沒有觀眾。說吧!」金洛風打斷地。
「說啥?」關書彤放開手,不甚專心的探頭看了看他手上的東西。
「還裝蒜?無事不登三寶殿,能勞駕您‘笑書生’專程前來一探,可見這事不小。」
「呵呵!金大公子還是這麼精明得惹人厭,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這哪像是一個將死之人呢?」「廢話少說。」
「好吧!那我就言歸正傳了。」關書彤整了整面容。「寒濤,你這次可是玩得太過火了,你知不知道?」寒濤是金洛風的師父替他取的字,私底下,他們幾個好友都習慣以此稱他。
「怎麼說?」金洛風挑眉問,他只是演了一場戲,扮演的不過是個風流成性、揮霍無度、整天不學無術,流連煙花場所的敗家子罷了……哦,了不起是前幾日再傳出得了治不好的花柳病,很過火嗎?他可不覺得。
「還說咧?’你成天躲在這里等死,都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大事。」
「反正你一定會來告訴我,我又何必急著自己去打听呢?」
「是,我最多管閑事了。不過為什麼你那個有戀兄情緒的堂弟沒有第一個跑來告訴你?」
「你到底準備說了沒?」金洛風低斥。
關書彤所說的,是他二叔的兒子金洛楨,從以前就特別黏他,喜歡跟在他身後跑,甚至為了他上妓院而去找那花魁的麻煩,根本不知道那花魁也是他的朋友,只是為他做幌子罷了。金洛楨也常常沒給關書彤和司徒庭好臉色,只因為他們是他的至交好友。也就因為如此,關書彤和司徒庭才常常取笑他有個戀兄情結的堂弟。
「行,把耳朵掏干淨,椅子坐穩了,我怕你听了會跌下椅子,如果摔壞了你金枝玉葉的身子,那我可就罪過了。」
「怎麼廢話一堆!」金洛風蹩眉。
「說了、說了。老妖婆正在為你選妻。」關書彤說得很快,快到金洛風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說什麼?!」雖然明知道憑他的耳力不可能听錯,但是他仍不敢相信的再問一次。
「我說,老妖婆正為你的婚事躁心呢!她已經派了十六條家犬到各個偏僻的鄉下地方找適合金家的姑娘了。」
「荒唐、荒唐!」金洛風憤怒的大吼。
「噓——你那麼大聲是想讓你家那些狗知道你其實好得很嗎?」
「祖母實在太荒唐了!先不說我是裝病,外頭誰人不知金家的獨生子是個敗家子,還得了一身病,而且已經行將就木了,她怎麼可以這麼斷送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她想做什麼?為金家留後?也不想想一個快死的人了還能行房嗎?
「更何況我得的是花柳病,是會傳染的,她沒想過這病會傳給新娘子,讓新娘子根本來不及生下金家的子孫就跟著香消玉殞了嗎?」金洛風實在受不了自己家這種草管人命的自私行為,這也是他為什麼想盡辦法也要改變金家的原因。
「怪只怪你演技太好,慌了老妖婆的心,只想盡快的在你有生之年為金家……不,該說是為她留個後,誰叫她只生了你爹一個兒子,你爹又只生下你這個兒子,你可是她唯一親生的孫子呢,她當然要為自己打算啊!
「不然等她死後,金家的一切不就全落在那些妾所生的子孫們手中?至于其他的,她就管不了那麼多,一個鄉下姑娘,哪比得上金家的後代重要。」
「可惡!」金洛風一掌努向桌子,頓時堅實的桃木桌子應聲四分五裂。
金家少說也還有他三位叔叔和他們所生的兒子,就算有些真的不成才,至少也找得出得以接手家業的人吧!一樣是姓金,為什麼必須分得那麼清楚?只因為他們是爺爺所納的妾生的?難道就因為這樣,不惜葬送一個姑娘家的一生?
「喂!你要死啦!要發飆也不事先通知一聲。」
關書彤在飛散的木屑中左閃右躲,直待一切平息。
「書彤,我有件事要托你。」
「快說,如果我沒听錯的話,已經有大批的看門狗往這邊過來。」關書彤瞄了一眼房門,眼底有著不容置疑的不屑和……幸災樂禍。
「我要你幫我注意,祖母選中了哪一家的姑娘,然後再來告訴我。」金洛風也听到了那些雜亂的腳步聲,以他的耳力,想來那些關書彤口中的看門狗大概還要半刻鐘的時間才會到達這里。
「你意欲為何?嚇跑人家?」
「你別管,只要幫我探听消息就好。」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行、行,我不管就是了。」
「快走吧!」
「是是是,小的這就退下。」關書彤耍寶的作了個揮,然後循著原來的路線消失不見。
一陣掌風之後,地上的碎木瞬間不見蹤影。
金洛風收回掌,然後好整以暇的躺到床上去,等待眾人的到來。
沒多久,嘈雜得人聲來到門前。
「少爺,少爺,發生了什麼事?您沒事吧?」管家金大搬捶著門,驚慌的大喊。
「我沒事……」同樣是從金洛風口中吐出的話,這會兒變得
要死不活的,跟方才的模樣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少爺,老奴這就進去了。」金大搬才不敢相信沒事,那聲巨響明明就是從少爺這院落傳出的。
「滾……」虛弱不堪的聲音沒有產生喝阻作用,門還是「咿呀」一聲開了。
「少爺……」金大搬住了口,疑惑的看了眼屋內的陳設,奇怪,若他沒記錯,這地應該有張桃木桌啊!
「我病了,就不是你的主子了?竟敢枉顧我的命令!金格風像是一口氣提不上來似的較斥。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少爺息怒,保重身體要緊,您可還沒為太夫人留下血脈啊!」金大搬嚇死了,低頭忙不迭的請罪。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留了後,就可以去死了?」金洛風不講理地問。
「不!不是,老奴絕無此意……」
「統統給我滾!」金洛風才不听,故作虛軟無力的吼道,然後劇烈的咳了起來。
「少爺!少爺……」
「滾!還是你想現在就氣死我?」
「不、不,老奴這就退下,這就退下了。」金大搬連忙退了下去,連金洛風的臉都沒見著。雜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但是金洛風知道,還有一個人在外頭,他也知道那個人是誰。
「堂哥……」那人猶豫的叫著。
「回去吧,洛楨。」金洛風嘆了口氣。
「堂哥,你不要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好關心你,你讓我見見你吧!」
「洛楨,我這個樣子實在沒臉見任何人,你回去吧。」金洛風裝出虛弱不堪的聲音。
「堂哥……」金洛楨哀怨的喚道。
「回去,不要讓我討厭你。」
「好、好,我回去、我回去,堂哥,你不要討厭我,我這就回去。」
腳步聲漸漸遠離,金洛風長嘆一聲,心想,月兌離這種生活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吧?
這廂,童雲睡得正熟,那廂,鎮上有名的王媒婆開天闢地以來頭一次進了童家大門,正受到童家夫婦熱烈的招待。
「童老爺子,真是恭喜呀,喜事上門啦!」王媒婆一進門就大聲的嚷嚷,讓童老爺與其夫人莫名其妙的不知喜從何來?不過優倒是有,因為方才女兒又讓丫環們抬了回來,真是……唉!
「王媒婆說笑了,老夫喜從何來呢?」童老爺客氣地說。
「哎呀!是喜、是喜啊!而且是大喜呢!」王媒婆笑眯了眼,喝了口下人們送上來的茶。
「王媒婆的意思是?」童老爺抱著一絲希望地問。該不會是有人要來提親了吧?
「看到我就知道是什麼事了,我王媒婆專辦啥事啊?」
「你是說有人看上我家雲兒了?」童夫人不敢相信地問。
「正是,而且這戶人家來頭可不小呢!是京城的首富。」
「京城的首富?」童家兩老互望一眼,眼底有著相同的疑問。既是京城首富,怎麼會挑妻子挑到這種鄉下地方來呢?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或事端?
「別不敢相信,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我知道你們的疑問,不過人家可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別說家世了,人品可也是一流的,不僅一表人才,更是博學多聞,個性又非常體貼大方,這麼好的人選,童姑娘若錯過就可惜了。」王媒婆不愧是鎮上第一媒婆,說起話來根本不必打草稿,直說得活靈活現,仿佛她對金家的公子有多熟悉似的。
「王媒婆,不是我們懷疑,而是那麼好的人選,我家雲兒你也是知道的……」
「哎喲!這點您就甭躁心了,金家開出來的條件,你家重姑娘全部符合,至于喝酒這件事嘛!他們金家也沒有特別規定不可以呀。」
「可是……」
「童老爺子,其實你現在躁這個心還早了一點,金家可不是只挑了你們童雲一個姑娘。而是在各個城鎮物色人選,最後才選擇一個最適合當金家未來主母的人,所以機會還不一定是你們童雲的,不過至少有那麼一點希望,您說是嗎?」
童家兩老低聲商量了一下,終于作下決定。
「好吧!王媒婆,這件事就勞煩你了,如果成了的話,謝禮肯定少不了你的。」
「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王媒婆自信滿滿的離開童府。
不是她吹牛,以她的舌功,再加上董雲的外貌、才學,這場選妻會的勝利者一定非童雲莫屬,不過首先得要提防,別讓金家打探消息的人發現董雲那個小小的缺點才行。
「是嗎?」金洛風沉吟道。
「听說是個才貌兼備的姑娘,我稍稍打听了一下,街坊鄰居都對這位童姑娘豎起大拇指,直說她的美貌和才學連狀元公都比不上,性情更是溫柔賢淑,動如月兌兔,靜如處子,是個難得的好姑娘。」關書彤把最新的消息告訴他。
「祖母已經決定了?」
「是啊!鄉下姑娘中能找到這種貨色,實在是奇跡,老妖婆不趕緊訂下來,怕被人捷足先登了。听說這童姑娘已經十九歲,若不是身在鄉下,找不到能匹配得上她的人,她也不可能留到現在。」
「你似乎對這童姑娘頗有好感,若我沒猜錯的話,你見過她了?」金洛風太了解這個朋友。他不會只是打听,道听途說的傳言多半不能相信,他金洛風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關書彤一定親自看過這位董姑娘。
「呵呵!你還是這麼精明。沒錯,我潛進童府看過她了,果然擁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姿,其他才學是沒那麼多的時間—一欣賞到,不過她真的彈了一手好琴,丹青更是一流,與傳言相符。」
「既是如此,我更不能耽誤了這麼好的姑娘。」金洛風決定,他相信朋友的眼光,所以更不願意斷送這麼好的姑娘的一生。
「你打算怎麼做?」關書彤非常感興趣的問。「明天你請司徒來一趟吧!」金洛風心里已經有了個主意。
司徒庭是他們的好朋友,也是個名聞天下的神醫,金洛風這次的偽裝之所以能如此順利,除了本身的演技一流之外,還多虧司徒庭這個神醫相助才能那麼天衣無縫。
「你打算怎麼做,至少先透露一點給我知道吧!」關書彤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何必急在一時。」金洛風微微一笑,對他賣了個關子。
「去!」關書彤無趣的呻了口,轉身離開。呵呵!金洛風心中暗笑,明天肯定會為金家帶來另一波震撼,他非常期待。
「太夫人,司徒大夫求見。」金大搬一大早就匆忙的趕至金太夫人房門外焦急的通報。
她聞言立刻回應,「請司徒大夫到大廳奉茶。」
「是。」
大廳里,一名溫文儒雅、仙風道骨的男子安穩的坐在椅子上,優閑的品著茶,俊逸絕輪的臉上漾著淺淺的微笑,活像是尊菩薩.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跟隨著他。
但是如果再仔細的一瞧,不難發現男子的眼底深處,閃動著一抹令人不安的戲諺光芒。只可惜尋常人每每見到他的笑容,便會盲目的信任他,能看進他眼底,並發現那與外貌背道而馳的神情的人,實在少之又少,而金洛風便是這少之又少中的一位。
金太夫人年老卻仍體健,邁著步子,在隨身丫環的攙扶下,緩緩的進入大廳。
「司徒大夫,這麼大清早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倒沒有,今天只是來給金公子做個例行的檢查。」
「哦,原來如此,有勞司徒大夫了。」
「不敢。」
「管家,領司徒大夫前往風軒。」
「是,太夫人。」金大搬哈腰領命。「司徒大夫,請隨老奴來。」
「有勞管家了。」司徒庭提著隨身的包袱,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還沒踏出大廳,在風軒當差的下人便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嘴里不停的嚷嚷著。「不好了、不好了!少爺發病了!」
金太夫人一凜,立刻上前。
「怎麼回事?」
「稟太夫人,少爺方才又開始哀號,想來是發病了,身體疼得受不了。」
「司徒大夫……」金太夫人焦急的看向司徒庭。
「在下立刻前去。」他頭微微一點,便加快腳步往風軒而去,忽然又回過頭來,「對了,請勿讓閑雜人等進入風軒,以免影響金公子的情緒,增加在下救治的麻煩。」仔細叮囑之後,司徒庭消失在回廊處。
「管家、傳令下去,不準任何人接近鳳軒,否則就將他趕出金家。」金太夫人威嚴的下令。
鳳軒里,司徒庭好整以暇的坐在廳里品著金洛風泡的好茶,嘴角揚著一抹不容忽視的笑容。「別笑了行不行?」金洛風忍不住地說。他實在受不了他那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笑容。
「奇了,多少名門閨秀散盡千金,不惜裝病到我的醫館讓我看病,為的就是見我一面,奢望能得我一笑,而我免費笑給你看,你還不知足?」
「得了,等我變成女人的時候,你再來笑給我看吧!」金洛風實在看不慣他那自命不凡的表情。
「好吧!那咱們就言歸正傳。找我來是不是又有什麼鬼點子了?」司徒庭整了整面容,一本正經地問。
「司徒,你可听過最近關于我的傳言?」
「你的傳言不少,不過最近最熱門的不再是你的病情,而是你的婚事。說到這兒,我都還沒恭喜你呢!听說喜事近了?」司徒庭又戲謔地說。
「不必了,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找你來的。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用再多費唇舌,我希望你能幫我。」
「怎麼個幫法?」
「這樣……」
金洛風對司徒庭說出自己的計劃,讓一向閑不下來的司徒庭愈听眼楮愈亮,眼底那抹令人不安的光芒愈來愈熾。
「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余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
在山林間,三人三騎優閑的前進著,突然,其中一位穿著白衣的俊雅公子開口吟起詩來。
「看來你的心情真是很不錯!」司徒庭對著他說。
「他豈止心情不錯,他是樂翻天了。」關書彤看了一眼一臉輕松愜意的白衣公子,對司徒庭說。
「看來是如此。不過這應該是人之常情吧,一個男人千里迢迢的去會未婚妻的面,的確是該高興」
司徒庭哪壺不開故意提哪壺,一下子,白衣公子臉上愜意的神情收斂了起來。
「你們兩個別再尋我開心了行嗎?明知道我這次出門的目的,還淨說風涼話。」他懊惱地說。
這聲音明明就是金洛風,可是他的外表與原貌卻不完全相同,是有點相似,但確實是不同的面貌。
「我們當然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別忘了,你能出門可是拜我‘神醫’之名所賜,若非我告訴金大夫人要帶著你到天山我師父那兒治病,你有可能出得了門嗎?」司徒庭單手躁經,一手在馬上搖起扇子來。
「就是嘛!如果不是我的易容術,你能這麼自由自在的進行你的計劃嗎?」關書彤也接腔。
「是是是,我金洛風若不是靠你們兩位鼎力相助,也沒有翻身的一天,行了吧?」原來他的確是金洛風,之所以和原來的面貌有些不同,是因為關書彤拿手的易容術。
「喂!咱們都走到這里了,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們你的全盤計劃嗎?」司徒庭問。
「就是啊!都快到童姑娘的家鄉了,你不告訴我們,要我們如何配合你呢?如果一個不小心壞了你的計劃,可別怪我們喔!」關書彤語帶威脅。
「其實……」金洛風緩緩的開口,兩人立刻期待的拉長耳朵。「我根本沒有什麼具體的計劃。」他老實地說。
「什麼?!你在耍我們啊!」司徒庭和關書彤不滿的大喊。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沒有具體的計劃,不過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讓童家取消這次的婚事,至于過程,到時便看情形再說了。」
「真是無趣,」我還以為可以听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大計謀呢!」司徒庭一臉的掃興。
「那真是對不住了,壞了你的興致。」金洛風不甚真心地說。
「喂!前頭就是清風鎮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再想個好辦法去會會重家的姑娘。」關書彤說。
「也好,人家閨女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尤其是像金太夫人形容得如此完美的姑娘,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想見上一面,除非像某人專事偷窺,否則的確需要好好的想個辦法才行。」司徒庭取笑著好友。
「我就是喜歡愉窺,怎樣?」關書彤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好了,你們兩個就別再斗了行嗎?」金洛風無奈的充當和事佬。要是再讓他們一人一句的話,到最後一定演變成兩人大打出手。
他們的感情並非惡劣,只是就喜歡斗嘴,這算是他們維系感情的方法。
「行,當然行。」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既然如此,咱們就先去鎮上,等休息夠了再想辦法也不遲」金洛風率先策馬前行。
「喝!」兩人也跟在後面快馬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