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穎牽著駱宥瑩的手,將她護在身側,兩人並肩走進公寓大門。
按下電梯鈕,他還回頭審視周圍,待電梯門打開,他先看里頭沒人之後,才讓她進電梯,自己也跟著走了進去。
當電梯抵達她的樓層,門往兩邊開啟,兩人一同踏出電梯,來到她住處門外。
駱宥瑩也不管他,任由他觀察四周、察看逃生門、樓梯間,徑自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之後,才回頭望向他。
「你在干什麼?」她故意問。
「檢查安全。」何宗穎正在查看樓梯間有沒有躲藏什麼不速之客,以防萬一,像她大門的鎖,有點經驗的都能撬開。
他越想越不妥,越想越不安。
「宥瑩,明天我買一副鎖來幫你換大門的鎖。」他決定了。
駱宥瑩偷偷笑了。他真的很在乎她的安全。
「隨便你。」她無所謂。「對了,剛剛那則新聞我說到一半而已,那個電梯之狼昨天落網了。」見到他呆愣的表情,她淺淺一笑,又道︰「還有,我可不記得有要求你忍過。」說完,便徑自走進屋里,門,敞開著,沒有關上。
何宗穎錯愕,怔楞,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看著敞開的大門。她的意思,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宥瑩!」這次他沒有猶豫的大步跨進她的私人天地,門隨即在他身後關上。
「干麼?」她站在房門口,回頭望向他。
何宗穎幾個大步上前,直接將她壓在門板上。
「我有會錯意嗎?」他全身緊繃,壓抑地問。
「我哪知道你會了什麼意?」駱宥瑩聳聳肩。
「你知道的。」他終于確定。喔!這小女人,真會折磨人。「既然女王不要我忍,我就不忍了,我說過,我尊重你的意願。」他嘎啞的低語,熱切的唇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
熾熱的吻從一開始就顯得急切,兩人唇舌糾纏了好一會兒,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探索,隔著衣物捧住了一邊柔軟,以挑情的方式撫弄著她的敏感。
然而,這樣撫觸著她的嬌軀,親吻著她的甜美,不但沒有讓他感到饜足,反而感到更深的饑渴。
隔著衣物已經無法滿足,他的手從她衣服下擺鑽入,先是撫上她光滑的背,感受著她細膩的肌膚,接著便滑到身前,柔上那兩團柔軟,輕捻勾彈,愛不釋手。
駱宥瑩不由自主的嚶嚀出聲,他有些粗糙的大掌在她身上制造出了驚人的感覺,理智蒙了,氣息亂了,要不是他抱著她,她早就腿軟地癱坐在地。
他粗喘著,勃發,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打開她身後的門,看見里頭確實是臥室之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直接走進臥室送上床,人也隨即壓上。
兩人的衣裳一件件被拋落地,火熱的一發不可收拾,他們迫切地探索彼此,粗喘嬌吟相互應和,當他終于挺腰深入她的體內,兩人同時聲吟。
野火燎原,再也無法撲滅。
盡管前一夜至天明才沉沉睡去,何宗穎的生理時鐘依然在六點三十分,準時將他的意識喚醒。
他沒有立即睜開眼,只是靜靜的躺著,感受著蜷縮在他懷里的溫軟女體。
駱宥瑩辦趴伏在他胸膛,一手屈起,貼放在他的胸口,一手則軟軟的圈靠在他的腰上,輕軟的氣息吹拂著他的頸側。
他倆緊緊相貼著,他敏感的感覺到緊貼著他的柔軟,以及她的心跳。
這一切是那麼真實,不是夢,亦不是幻覺。
于是他睜開眼楮,低頭,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恬靜睡容。
小心翼翼的移動自己,側身躺著,右手屈起撐著頭,左手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撫過她沉睡的臉,視線跟隨著,眼底不自覺地盈滿愛憐。
昨夜,他真的把她累壞了,到最後,她更是筋疲力盡,只能可憐兮兮的哀哀求饒。然而這樣的她,引發他更大的獸性,所以他又激狂的要了她一次,才不舍地放過她。
她幾乎是立即陷入深眠,而他則怔怔地望著她,舍不得移開視線,不敢閉上眼楮,直至天將明,才終于睡下。
他的心,其實是不踏實的,對于這樣美好的她已經屬于他,還有著懷疑,所以不敢睡去。會不會,有沒有可能他睡著之後,醒來便發現這其實只是一場美夢?
但不是夢,睜開眼,她依然真實、安穩的躺在他懷里。
既是真實,那……他真的有資格擁有這麼美好的她嗎?
靠近她,輕輕的將臉埋在她的肩上,深吸了口氣,讓她的味道充滿他的胸膛,他的睫輕顫,表情有一絲慌。
他知道,他愛這個小女人!
就是因為愛上了,才會變得如此患得患失。
可愛上她,也讓他一直以來空虛冷寂的心,被她填得滿滿的,變得如此的充實、美好,和她在一起,小小的一件事都能讓他非常快樂,過去的世界好像真的離他很遠很遠了。
沒事的,他只是一下子得到太多美好的幸福,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所以才會變得如此不安,不會有事的,她是真實的存在,也是真的躺在他懷里。
何宗穎就這樣看著駱宥瑩,直到時間走到七點,縱使再不舍,卻不得不起床。
他小心翼翼的溜下床,撿起地上的衣裳,到外面的浴室沖澡,整理好自己之後,回到臥房,他站在床沿望著熟睡的她,好一會兒才拿著她放在櫃上的鑰匙下樓去。
他知道她這一睡不到中午是起不來的,但還是決定幫她買份早餐,讓她醒來時,能有現成的東西可以填報肚子。
在附近的早餐店點了兩份早餐外帶,等待的時候,他拿起桌上的報紙翻閱,習慣性的先瀏覽各版的大標題,直到一則新聞標題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新華集團董事長擬交棒誰是下任接班人
拿著報紙的手一緊,快速掃過報導內容。
新華集團創辦人何弘裕昨日召開記者會,宣布將于明年六月退下董事長職位,將棒子交給下一代……
至于誰是接班人,何弘裕並未明說,只表達這段期間,董事會會審慎評估,最遲將在明年五月正式宣布。
何弘裕表示,一定會將棒子交給最適合的人選,以期開創新華的另一巔峰。
據了解,何弘裕是一位三妻大丈夫,三位夫人共為他生下了三子五女,目前呼聲最高的是?
「先生,你的早餐好了喔!」早餐店的老板娘喊道。
何宗穎猛地板上報紙,深吸了口氣,起身付賬,提著早餐,仿佛身後有惡鬼般快步離開。
新華集團,他過去所處的世界。
他,是何弘裕的三子,一個年齡和兩個兄長相差頗大、備受父親疼愛,卻相對的被兩位兄長嫉恨的ど子。
那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事,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平凡、需要為三餐打拼的人!
在公寓樓下,他看到信箱里的報紙,將它怞出來,直接丟到樓梯間的紙類回收桶里,舍棄電梯,直接爬上樓梯。
抵達六樓,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門,走進客廳。
將早餐放在桌上,回到她的臥房,站在床邊看著她,瞧她睡得小嘴兒微啟,煞是可愛的模樣,他忍不住低笑一聲,方才紊亂的心緒,竟輕易的平息了下來。
是啊!有什麼好亂的呢?
他現在是一個建築工人,是一個必須每天揮汗如雨,努力工作才有飯吃的平凡人,他愛死了這種不必勾心斗角的單純生活。
彎身,親吻她的唇,他在她枕邊留下一張紙條之後,才回到客廳,慢條斯理的吃掉自己的早餐,然後出門為生活打拼。
對了,等一下要記得問問財叔,看看他還有什麼超棒的約會地點,宥瑩的生日快到了,他要好好的計劃一下怎麼幫她慶生。
走出公寓大門,何宗穎心里盤算著,明天領了薪水,要找個時間偷偷去買禮物,不知道她喜歡些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買生日禮物送她,得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左右張望一下,他跨過馬路。對了,還要記得去買大門鎖幫她換上,以策安全……
突然,一陣輪胎急速摩擦的刺耳聲傳來,他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就見一輛黑色轎車闖過路口的紅燈,筆直地朝他急速沖了過來。
眉頭一皺,他反射性地往路旁飛撲,與車身險險的擦過,他在地上滾了兩圈,翻身跳起,回頭望去,黑色轎車已經駛遠,轉過彎,不見蹤影。
這不是意外,這是欲置他于死地的行動!
是他們嗎?
如果是的話,昨天才開了記者會,今天就找上門,這代表他的行蹤一直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所以沒有任何行動,是因為在等父親表態,來決定他們接下來該有什麼行動?就算他已經遠離權力中心,並且放棄一切,還是不願意放過他?是這樣嗎?
他希望不是他們,縱使這代表他多了一個未知的敵人。
「你沒事吧?」路旁有人跑了過來。
他冷肅著一張臉警戒地望去,隨即一愣,是小吃店的夫妻,老板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看來應該是剛從菜市場回來。
出聲關心的,當然是老板娘。
對上老板冷沉的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像是嗅到了「同類人」的味道。
「我沒事,謝謝。」他露出微笑,彎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髒污。
「你的手臂擦傷了!」老板娘看見他手肘上帶血的傷口。
何宗穎抬手察看,不在意的拍去傷口上的沙土。「沒關系,一點小擦傷而已。」
老板娘光是看就覺得痛,不敢相信他竟然像沒事一樣拍著。
「沒有車牌。」非常難得的,他听見聲音從寡言老板的口中吐出。
「真的嗎?」何宗穎斂下心里的復雜情緒。「看來可能是剛偷了車,急著想跑,我還真倒楣呢,唉!」他嘆口氣。
「可是不像耶……」老板娘一臉狐疑。
「要不然呢?」他笑了笑,對她說︰「老板娘,這件事別讓宥瑩知道,反正我沒事,沒必要讓她擔心,對吧?」
老板娘望著他,再望向身旁的老公,見老公微微點頭,她才點頭答應。「好,我不會告訴宥瑩。」
「謝謝。」何宗穎開心地說。「那我去上班了,中午我要打包午餐,白飯和三道菜,菜色請老板決定就好,兩人份的,可以嗎?」
「好,我們會準備好的。」老板娘應允。
「中午見。」他朝兩人揮揮手,奔過馬路跑進工地。
「老公,你有沒有看見剛剛何先生來不及收回去的表情?」老板娘輕聲的問。
「嗯。」老板低應,眼神若有所思。
「完全不像平常的他,我記得那種表情比較常出現在你臉上呢!老公,你傳染給人家了啊?」老板娘皺了皺鼻子。
老板很無言地望著自己的妻子。
「好吧,我是開玩笑的啦!」老板娘無趣的撇撇唇。真沒幽默感。「不過老公,我覺得事情不太對耶……」
「別多管閑事。」老板表情有些冷酷。
「這才不是多管閑事呢!我和宥瑩現在是好姐妹了,何先生又是宥瑩的男朋友,如果何先生有什麼麻煩的話,我們就應該——」
「他不說,就代表不要別人多管閑事。」老板打斷妻子。「每個人都有過去,我們沒必要蹚渾水。」
「可是……」
「隻!」老板低喝。
「好嘛好嘛!不管就不管,你讓我擔心不安到死算了。」老板娘噘唇,一跺腳,一扭身,走回小吃店。
老板表情冷硬,偏頭望向路的那端,黑色轎車消失的方向,眼底隱隱閃過一絲冷酷狠戾的光芒。
「宥瑩。」溫柔低喚,在耳邊繚繞。
駱宥瑩惺忪地睜開眼,看見坐在床沿的何宗穎。
露出一抹飄忽的笑,她起身偎進他懷里,閉上眼楮,打算繼續睡到天長地久。
「宥瑩,我得走了。」背後溫柔的拍撫,一下一下,似催她入眠。
「幾點了?」她咕噥。「你要上班了嗎?」
「我得離開了,宥瑩。」他將她放回床上,彎身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嗯……好。」閉著眼,她漾出慵懶的笑。
「對不起,宥瑩。」低嘆送進她耳里,穿透她惺忪朦朧的理智。
對不起?她疑惑不解,想要睜開眼,卻不知道為什麼,眼皮沉重得打不開。
「宗穎,為什麼道歉?」她急了。
「我真的……很抱歉……」聲音遠去,像一陣風。
「宗穎!」駱宥瑩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喔!」聲吟一聲,又頹然的倒回床上。她腰酸背痛,雙腿無力,腿間刺痛著,全身的感覺,在在提醒她昨夜乃至今晨的縱欲。
枕旁的紙條吸引她的注意,她伸手拿了過來,剛勁好看的字跡映入眼簾。
宥瑩,我到工地去了,中午會買午餐回來,也許等我回來你還沒醒呢。宗穎。
「還說呢!還不都是你害的!」她嘀咕抱怨,然後紅著臉,聲吟著將臉埋進枕頭里,想起方才……
是夢?
心頭惴惴不安,駱宥瑩困難的起身,坐在床沿,將紙條放在床頭櫃上,抓來一件薄薄的睡袍披在赤果的身上,系上帶子。也許她該打個電話給他……
房門陡地被打開,她立即抬頭望去,是何宗穎。
「宥瑩,你醒了!」看見她確實醒了,他便走進房里。「我听見你叫我,還以為我听錯了,想想還是進來看看,有什麼事?」
原來真的是夢,可是……好奇怪的夢,那種感覺好詭異。
「現在幾點了?」她喃喃地問。
「十二點半。」何宗穎上前,站在床邊,彎身輕撫著她有些凌亂的發,並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對不起,我好像把你給累壞了。」
「知道就好,下次不可以這麼縱欲了,要不然我會早死。」她紅著臉咕噥,伸出雙手就想抱他。
「我很髒,還滿身汗。」何宗穎退開一步。
「沒關系。」她不在乎,她就是想窩在他懷里。
聞言,他笑了,走上前,在床沿坐下。
她立即偎進他懷里,舒服地吁了口氣。
「宥瑩,我買了午餐回來,你要起來吃,還是我送來房里給你?」何宗穎溫柔地問。
「我起來。」她嘆道,她沒有在床上用餐的習慣。「我先刷牙洗臉,還要洗個澡,你下午還要上班,先去吃,不用等我。」
「不急,時間還早,我等你一起吃。」
「喔。」她點頭,用著百歲老嫗般的動作,困難的站起身。
何宗穎伸手幫她一把,最後干脆攔腰將她抱起。
「宗穎!」她輕呼,抬手攬住他的脖子。
「既然是我把你累壞的,替你解勞也是應該的。」他笑說,抱著她走進浴室,將她放在馬桶上,轉身替她放熱水。「你泡個澡,會比較舒服一點。」
「你的手肘是怎麼回事?」她這才看見他手肘的擦傷。
「喔,那是早上在工地不小心滑倒,小擦傷,根本不痛,你不說我都忘了呢。」何宗穎不在意的扯謊,因為關于那些丑惡的事,他不想讓她知道。
「嘻嘻,該不會是你腿軟了吧?」駱宥瑩輕笑調侃。
何宗穎聞言大笑。
「要不要試試我是不是腿軟?」他故意威脅她,作勢就要將她「就地正法」。
「不要!」駱宥瑩尖叫,笑著躲避他。
何宗穎笑咧開嘴。他也只是口頭上威脅,見她「求饒」,就好心的放過她了。
「可惡,真不公平。」駱宥瑩咕噥。
「什麼不公平?」他好奇地問。
「你啊!明明比較費力的是你,為什麼我累得全身酸痛,爬不起來,你卻還可以去工地工作?」駱宥瑩搖頭提出疑惑。不懂啊不懂,是他體力特別好?還是她太差?
「嗯……」何宗穎佯裝認真地思考著。「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采陰補陽……」
「哇!」她抓起掉在架上的毛巾丟他。
「好了,水差不多了,進來吧!」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紅著臉站起身。
「好吧!」知道她害羞,他也不堅持。「有需要,隨時傳喚,我的女王。」
「我相信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需要’了。」駱宥瑩嬌嗔地白他一眼,將他推出浴室,當著他的面把門關起來。
門外傳來一陣他的朗笑,門里的她,則紅著臉,又羞又氣。
不經意地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她微微一愣。
這就是沉浸在幸福里的模樣嗎?
雙頰紅潤,媚眼含春,雙唇被吻得紅腫,一看就知道是一副被愛得很徹底的模樣,嘴角勾著笑容,看起來是這麼的幸福……
她抬手踫了踫嘴角,鏡子里的人,也抬手踫了踫,所以那樣的笑容,確實是自己的。
好奇怪,有點不適應。
駱宥瑩大概可以理解,那個夢是怎麼回事了。
那是她潛意識里的不安所引發的,因為覺得幸福,所以產生的不安。
就像從小到大,只要有什麼人、事、物讓她開心,那個讓她開心的人、事、物,就會很快的消失,所以她學會了不期待,學會了冷眼旁觀,學會了掩藏自己的真情緒。
無聲地嘆了口氣,她甩開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她現在很快樂,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