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穆允瞳試著挪身動了一下,猛地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她痛吟了聲,喘息著跌回床上。
爹!
想起此刻仍被囚在私牢里的穆堂恩,她深吸了口氣又想爬起身,不料卻跌落至地面,痛得她掉下了淚。
「該死的,你怎麼下床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剎那間穆允瞳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她抬眼一看,不由得驚呼出聲︰
「你……」
神君宇沉著臉將她抱回床上。
「怎麼,看到我很訝異嗎?」
想起他的見死不救,穆允瞳氣惱的推開他。
「你走開,不用你假好心,你害我救不了我爹,現在又來這里干嘛?」
他環臂站在床上冷瞅著她。
「要不是我,你現在已經死了。」
穆允瞳負氣的別過頭去。
「我死了不正合你意嗎?反正你根本無心幫我。倘若我死了,也可以省去你不少麻煩。」
「你這句話倒說得不錯。」
她抬起眼,眸中淨是怒火。「神君字!」
神君宇話鋒猛地…-轉,「我是說過不能給你劍譜,但可沒說不幫你。」
听他這麼說,她更是火冒三丈。「你這不是廢話嗎?你倘若真有心幫我,就該把劍譜借我,可你根本不肯。」
他皺眉道︰「劍譜的確是不能落人那些不肖之徒手中,我以為你已經想通了。」
「我為什麼要想通?」她好恨。
「我才不管天下會變得怎麼樣,如果我救不了自個兒的爹,我也枉為人女了。」
「瞳兒——」
穆允瞳氣惱的大吼︰
「誰準你叫我的名字?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走。滾啊!沒听到嗎?我看到你就有氣。」
他瞬間板起臉。
「你別不識好歹。」
「我就是不識好歹,怎麼樣,不高興你殺了我呀!」
「你敢嗎?」她故意挑釁的瞅著他。
「你有種就殺了我,否則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的,你這個見死不救的冷血惡魔。」
他一臉鐵青。「你真該被好好的教訓教訓。」
「呸!要教訓也不需要——」
沒料到神君宇說著說著居然就吻上她,穆允瞳由于事出突然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回過神後,她連忙喘著氣推開他。
「你這個人瀅賊,竟然、竟然又……」
神君宇壞壞的看著她。「我怎麼樣?」
「你……」
她紅著臉擦去他殘留在唇上的氣味。「你卑鄙、無恥,你明知道我受了傷,還趁人之危。」
他環臂邪笑。「還有呢?」
「你混帳!」
穆允瞳揚起手就想給他一拳,卻再度扯痛胸前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你別亂動,你被祝衛山傷了五髒六腑,又跌下斷崖,要不是我及時救了你,你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听神君宇提起卑鄙狡猾的祝衛山,穆允瞳就不禁想到穆堂恩,淚水也跟著滑落臉頰。
「怎麼辦?我沒有照他的要求交出劍譜,本想救出我爹卻又被祝衛上識破,只怕我爹此刻已是凶多吉少。」
「瞳兒。」
她懊惱的拉扯著頭發。「都是我、都是我,為什麼武功學得不夠精湛,要不然的話,我就可以救出我爹了。」
她無助的模樣揪痛了他的心。
「瞳兒,這不是你的錯。」
她突然抬起盈滿憤恨的眼。「不是我的錯。那是你的錯了?」
神君宇再度沉下臉。「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明白?神門七劍的劍譜可不是普通的東西,江湖上的人誰不想得到,就是因為如此,更不能落入祝衛山的手中。」
「所以你寧可犧牲我爹?」
他看著她好半晌,然後道︰「是。」
「是?」穆允瞳好不容易稍滅的怒火又竄燒起來了。「你怎麼可以講得如此輕松?好像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似的。」
他淡淡的道︰「的確是。」
她氣得反駁不出口。
「別氣了,你傷得不輕,還是好好的待在這里養傷吧。」
穆允瞳氣得拿起床邊的小板凳丟向他。
「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你這個冷血無情、見死不救的大惡魔,你走呀!我穆允瞳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見你。」
「你一一」
穆允瞳大喊︰「你走!」
神君宇頓日寸愀然變色。
「這可是你說的,我馬上就走。」
眼見他真的說走就走,淚珠偏無法抑止的滑下了她的眼眶,她連忙擦去,可外在的傷口卻遠不及那早已受創至深的心。
「可惡!」
她閉上眼,眼淚又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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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睡了一覺,穆允瞳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她柔柔惺忪睡眼,猛地睜開眼人目所及淨是一片漆黑。穆允瞳撫了撫受驚的胸口,緩慢的步下床,卻差點讓桌角的一張小板凳給絆了一跤。
沒想到他真的拋下她走了。
她顫抖地點燃桌上的油燈,瞟向窗外,窗外的漆黑與屋內的光亮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也讓她不覺悲從中來。
那個混蛋!
「嗚……神君字,我恨你,我恨你。」
她倍感委屈的啜泣,隨後一扁嘴,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只顧難過,卻忽略了那仿如猶在耳畔的嘆息聲。
「怎麼哭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令穆允瞳飛快的抬起頭,在看到那張她怎樣就是忘不了的俊俏臉孔後,她哭得更是厲害。
「你!哇……」
神君宇放下手上的東西,皺著眉將她擁人懷里。
「怎麼哭了,是傷口又痛了嗎?」
穆允瞳緊緊的抱住他,不止他離開。「我以為你走了,拋下我一個人走了,你怎麼能如此狠心?」
他有些無奈的安撫著她。「我沒走,只是出去買點吃的東西罷了。」
「真的?」
「不信你看。」
穆允瞳噙著淚看著桌上那包東西,打開後看到里頭的食物,她笑著擦去頰上的淚,總算不再哭了。
「原來你真的沒有拋下我。」
神君宇聞言不禁失笑。「我還真差點就要拋下你自己走了。」
穆允瞳猛地賞他一記怒眼。「你敢?」
「就是不敢呀!」神君宇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你的眼淚,我竟再也無法無動于衷了。」
穆允瞳的臉倏地泛紅。「你在說什麼呀?」
他深思般的看著她。
「你還不憧嗎?」
放下手里的熱包子,她咬唇走向門邊。「我現在只想著趕快救出我爹,其余的,我不想知道也無力去承受。」
「瞳兒。」
她深吸了口氣,趕緊轉移話題。「你有打听到什麼消息嗎?武衡派有什麼動靜?他們沒把我爹怎樣吧?」
神君字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沒有。」
「真的嗎?」穆允瞳滿懷希望的看著他。「我爹真的沒事?以祝衛山的陰險、毒辣,我還真怕他會一怒之下殺了我爹。」
「瞳兒。」
她感到慶幸的笑了。「怎麼了?」
見她如此開心,神君宇猛地沉默了。他如何能把她爹穆堂恩已死的消息告訴她?
她猜測得沒錯,在她離開武衡山後,祝衛山眼見她已無利用價值,便殺了穆堂恩,手段之殘暴也不禁令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你怎麼了?」
他看了她一眼。「沒什麼。快吃吧!」
她點點頭。「嗯。等我身體好了,我一定要上武衡派救出我爹,你說要幫我的,不會又食言而肥吧?」
「當然。」
唇邊的笑意消失,一抹恨意浮現在穆允瞳水靈靈的大眼。
「待傷痊愈,我一定要殺了祝衛山,把他加諸在我爹身上的痛苦全部討回來。然後為武林除一大害。」
「放心吧!你能的。」
唯今之計,他也只能幫她殺了祝衛山好報她殺父之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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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了數日後,穆允瞳身上的傷明顯好多了。
這一日,神君字說有事要辦,放她一個人在山腳下的小木屋就走了,思父心切,她決定出去打探消息。
帶著隨身佩劍,她緩步走在鄉間小路上。
約莫走了幾刻鐘後,她順利的來到了山腳下的市集里。
看著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人潮,稍稍解了心中的煩悶,穆允瞳揚起一抹恬靜的笑,興奮的拿起攤子上的一些古器把玩著。
小販一見了她,立刻使出三寸不爛之舌兜售著物品。
「姑娘,您手上拿的這個可是唐朝流傳下來的珍貴古董,您就買了吧!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保證您不吃虧。」
穆允瞳噗哧一笑。
「要真是古董,還可能流落到這里來嗎?」
小販被她-針見血的話激得滿臉通紅。
「姑娘,我說的可是真的,這真的是唐朝流傳下來的古物呀!您不買就算了,怎麼可以這樣批評我的商品?」
穆允瞳笑了笑,轉身便走。
「姑娘,您當真不買呀?」
走呀走的,一處小攤子販賣著各式布匹,她連忙拿起來細看,心里則想著該為平日節儉慣了的爹做套衣服了。
「請問這匹布怎麼賣?」
「姑娘,您真是好眼光,您拿的這匹布可是這里最上等的布料,是用北方的羊毛做的量要十五兩銀子。」
穆允瞳皺起眉。「十五兩銀子?」
好貴!她付不起。
見她有些猶豫,小販趕忙再拿其他的布匹紿她看。
「要不,姑娘您看,這塊也不錯,只要八兩銀子,怎麼樣?」
八兩銀子?她還是付不出。
她嘆了口氣,搖搖頭便想走,耳旁卻猛地傳來一陣細小的談話聲——
「听說青山派掌門人穆堂恩前幾日讓人給殺了。」
穆允瞳一听,腳步一顛,跌坐在一旁的長椅上。
「就是呀!我听說是讓武衡派掌門人祝衛山給殺的,好像他以此要挾她女兒盜取神門七劍的劍譜,誰知無法得逞,就把人給殺了。」
「真是要命,听說穆堂恩死狀奇慘,身體被人大卸了好幾塊,真是作孽呀!祝衡山都已經是武林盟主了,還如此野心勃勃。」
「噓,你小心聲,要是讓武衡派的人听到了,咱們可是會吃小完兜著走。」
穆允瞳揪緊發疼的胸口,死命的搖晃著頭。
不、不會的,不會的!
「那些武林英雄當初可真是看走眼了,居然推舉如此狠毒凶殘的人為武林盟主,唉,咱們大宋以後只怕是不得安寧了。」
「別說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是是是……」
听完他們的話,穆允瞳早已是一臉慘白。
他們說爹已經死了,是嗎?
不可能的!如果真如他們所說的,為何神君宇始終沒向她提起過?這幾日他總是在她的要求下外出替她打探爹的消息,怎麼可能?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縱身飛奔離去。
她要向他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