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才剛打開房門進到房間,魏仁允就被嚇得連退兩步,嚇得走在他後頭的愛君連忙跑到外面去躲起來。
「怎樣?你看到什麼了?」他是不是跟她一樣,也撞見鬼了?
愛君躲在後頭不敢進來,而魏仁允則是沖進房,雙手不敢相信的模著房里的鏡面。打從他被揍之後,他就再也沒照過鏡子,沒想到她下手這麼狠,竟然把他的臉打成原來的兩倍大,難怪她一直認不出他來!
「這是我的臉嗎?!」這豬頭模樣跟他原本俊俏好看的臉蛋,相差的何止十萬八千里!
「嘖,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在叫這個!」愛君心不甘、情不願地兜了進來,說話冷嘲熱諷的。
「我一點也感覺不到你有任何的反省之意?」她是皮在癢,想討打嗎?把他打成這副德行,卻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還在這說風涼話。「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先生,為了這件事,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好嗎?要不然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到現在還沒得睡覺,跟個陌生人跑到高雄來開房間?這還不是因為我對你很抱歉。」她瞪著他。
魏仁允發現自己好像太小家子氣了,明明在醫院時,他都已經說好不計較、要原諒她了,自己實在沒理由這個時候才在這對她大呼小叫。
「OK,我承認是我錯了,我不該舊事重提的,但你不能怪我,因為這還是出事以來,我頭一次看到自己的臉。」
噢,他的臉……
他又看了鏡子一眼,心都快碎了。
難怪明依看到他的臉之後,會擔心比賽,還有明天他該怎麼上台演講?以他現在這副德行,他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大門口,就已經算是勇氣可嘉了,而她——真的奸厲害,竟然有勇氣陪他走進酒店,跟他這樣的大豬頭進來「開房間」。
他再照鏡子一眼,之後嘆口氣,像是不忍卒睹地狠狠別開了臉。「我先去洗澡。」
見他說話頓時變得有氣無力的,好像對自己的容貌再也沒有信心了。想來也是,如果今天換成是她,明天得頂著那張臉去面對一千多個學生,那她也會像他現在一樣,很想死。
對了,要不……她去跟服務生要冰塊好了!讓他冰敷著,搞不好明天他的臉就不會腫得那麼厲害了。
愛君突然想到,但他已經閃進浴室里了。
這麼快?!哇,他該不會是躲到浴室里頭去哭吧?
她有點擔心地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好半晌,都沒听到里頭有號啕大哭的聲音,她這才放心地撥了內線跟服務生要冰塊。
「小姐,很抱歉,由于明日一早廚房的冰庫要進行維修,所以今晚將冰庫清空,而因為采購部人員疏失,忘了增加冰塊的訂購量,除了保鮮食物,目前飯店已無多余冰塊可提供,造成您的不便實在非常抱歉。」服務生不好意思地說。
「這樣哦……那你們這附近有便利商店嗎?」
「有。」
「很遠嗎?」
「不遠,走路約是五分鐘的路程。」
五分鐘……OK,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好,那我現在馬上下去,你晝張地圖給我。」于是愛君抓了錢包就往樓下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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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
魏仁允沖完涼出來,卻沒看到愛君的人。他皺著眉,狐疑了下,心想也許她是出去走走逛逛,所以不以為意,坐在床上拿起吹風機吹干濕發,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愈等愈是坐立難安。
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家會上哪去?而且她不是膽小又怕事,既擔心獨自坐計程車又害怕自己會撞見鬼,那這麼晚了,她會去哪?
魏仁允愈想愈不對勁,連忙將手中的吹風機一丟,人就跑出去,四處找愛君。
「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樓下的服務生看到他穿著浴袍就沖到服務台來,兩個眼珠子頓時不曉得要放在哪里好。
「你記得我嗎?」
「記得,您差不多凌晨左右,跟個小姐一起進來,那位小姐還舉棋不定,不曉得該不該跟你睡同一間房。」
算他記憶好,但也不用再詳述下去了。「那你有沒有看到跟我一起進來的那位小姐?」
「有。」
見服務生點頭,魏仁允頓時放下心中大石頭,人卻激動地往前一沖,抓著服務生的衣襟,臉幾乎要貼到服務生臉上去。
服務生嚇得連忙退開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這位先生,你別……這麼沖動?你女朋友只是去買冰塊而已啦!’
「買冰塊?!」她不是累得要死,還跑出去買冰塊做什麼?算了,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那便利商店在哪?」
「在五分鐘路程遠的地方,很近的。先生,你放心好了,你女朋友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你剛剛都說了,從這到便利商店只要五分鐘的路程,而我從洗好澡出來到現在都已經過了不曉得幾百個五分鐘了。」
幾百個?哪那麼夸張啊!服務生看看時間,「那位小姐出去還不到一個小時耶。」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好,那你告訴我,只需要五分鐘的路程,她要不是出事的話,為什麼去了一個小時還不回來?」
「呃……」他怎麼會知道啊?他的女朋友又沒交付給他管,人不見了卻跑來跟他要,這太沒天理了。
服務生楞了下,當場不知該如何反應,而魏仁允看他這副蠢樣,氣得不想理他,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失蹤的愛君。
他匆忙地撇下服務生,轉身就往外頭沖去。
「哇……」愛君剛好買了冰塊回來,迎面便撞上急急忙忙趕著要出去的魏仁允。「你要去哪里?」他穿著浴袍耶!
她追在他的後頭問︰「發生什麼大事了嗎?」要不然他怎麼一副飯店失火的樣子,還衣衫不整的就跑出飯店外?
再看一眼——
哎呀,他浴袍里面好像什麼都沒穿!他這樣,不怕「鳥」跑出來、不怕被旁人看到,會被安上妨害風化的罪名啊?!
愛君目光不敢再隨便亂飄,而剛剛急急忙忙沖出來,撞到人也沒空跟人家說抱歉的魏仁允听到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這才回神、停下腳步,回頭一望——
看到那熟悉的臉龐,他眼淚差點飆出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全部的魂魄皆歸了位。
剛剛驚覺她極有可能失蹤了,他一顆心從那時候起便高懸著,而現在——
她、回、來、了!
定了神之後,魏仁允這才驚覺自己該生氣,因為她該死的嚇他,「你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跑出去,我被你嚇死了幾百億個的腦細胞!」
「我去買冰塊啊!我原以為只要一下子,但到了半路又覺得,冰塊融化快,不好用,所以又跟便利商店的人間附近哪里有藥局,他們說很近,又畫了張地圖給我,我就去藥局買了冰枕,」
「你買冰枕?」
「嗯。」她笑笑地將冰塊還有冰枕全拿給他看。「給你敷臉用的。」
「你這麼晚出去,就為了幫我買這個?」看到她手上高舉的冰塊還有冰枕,想到它們可能的用途,他心口猛然一緊。
「不用太感激我。」她看到他怪異的表情,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她才不要他惡心巴拉的感謝。「我只是想到你被我打成這個樣子,明天還要上台去丟人現眼,一時之間良心發現,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才出去幫你買冰枕的。總之,我打了你,但也冒著生命危險去幫你買冰枕了,我們這樣算扯平,知道嗎?從這一刻開始,你不要再一直提醒我,我之前對你做了什麼好事。」
「冒著生命危險?」他眼眯細。「這話怎麼說?」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就是那個該死的店員,畫那什麼地圖,我一出便利商店走了一條街,就看不懂他在畫什麼了。你知道嗎?這麼晚了,外頭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車子呼呼呼的急駛而過,我嚇都嚇死了——」
「我知道。」她看起來很凶,事實上很膽校「你怕遇到搶匪。」
「又怕遇到,所以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又遇到第二家便利商店。」
台灣真是個方便的好地方,走不到幾步路就會有一家「你方便的好鄰居」。
「我這才有勇氣進去問人,總之,我這一趟出門,也死了好多腦細胞,所以我們倆又扯平了一次,你別再凶我了,听到沒有?」她慎重警告他,臉上的表情又凶又狠。
而魏仁允卻知道這副凶惡的表情後頭實際上藏著一顆溫柔的心。
如果她真像外表所表現的那麼討厭他,那她就不需要明知道自己害怕走夜路,還出去幫他買冰枕——雖然她原本以為自己只需要出去五分鐘的時間,但是他還是很感激她。
「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愛君猛然發現他看她的眼神變得怪怪的。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你鬧別扭的時候也很可愛。」
可愛?!
他瘋了嗎?「你干麼說我可愛?這樣很惡耶!我只是出去幫你買個冰枕而已,你干麼態度就變得這麼多?你是不是胡思亂想了什麼?我剛剛明明跟你講了,我只是單純的想贖罪、只是單純的覺得把你扁成豬頭對你實在很不好意思,你別亂想,听到沒有?」
她吼他,而他還是那副笑得很曖昧的樣子。他很煩耶!
「不想理你了。」愛君掉頭就走,反正明天之後,他們就各走各的,她管他要亂想什麼。總之,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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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去!莫名其妙,這又不關我的事,我干麼去參加你的演講?」她又不是吃鮑了沒事干。
她若那麼閑,難道不會待在飯店睡覺嗎?
「喝!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拐去,然後等你的崇拜者發現你的豬頭模樣時,你話峰一轉,馬上把矛頭轉向我這邊,跟大家說你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純粹是我造成的……喝!你心機好重哦,竟然想把我拐到‘敵營’去,讓你的追隨者痛扁我一頓。」她才不要去。
愛君像只縮頭烏龜似的,用被子把自己綿綿密密的蓋祝
「你不想吃我做的料理?」
「我怕吃了會肚子痛。」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她先前才痛扁他一頓,沒道理他還對她這麼好,要帶她去吃美食。
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人,所以他一定對她有不良的居心,他們兩個還是保持距離,以測安全的好。
「你想不想吃法國勃根地帶殼田螺?」
啊?!好吃的愛君,心動了一下。
勃根地帶殼田螺耶!「那是原裝進回的嗎?」好奇心從被窩里飄出來。
「是。」魏仁允笑眯了眼。就知道這一招對女孩子很有用,尤其他知道她對吃也有自己的執著。「還有來自布列塔尼的貝隆生蠔。」
「惡。」躲在被子里的愛君做了個惡心的表情。「我對生蠔一點興趣也沒有好嗎?」
「哦。」他忘了,她對所有的生食一點興趣都沒有。兩年前,他的黑鮪魚就被她狠狠的拒絕過一次,他竟然忘了這慘痛的教訓。
「OK,那貝列斯侞鴿呢?」
礙…慘了,她在流口水了!愛君在被子里掙扎著,而他卻不斷的引惑她。
「蘇格蘭冷燻鮭魚、鴨肝餃磨菇湯、香煎法國鵝肝佐黑松露汁菲力牛排……」他一口氣洋洋灑灑開了一堆的菜單,愛君終于忍不住從被窩里爬出來。
「你全部都會做?」
「是的。如果你願意陪我去,我就煮給你吃。」
「嘖!什麼煮給我吃,說得那麼好听,你別以為我忘了,你這次前來就是為了去給餐飲管理學校的學生上課。」所以他是煮給普羅大眾吃的,才不是專煮給她,別講得那麼惡心了好不好?
但,話雖如此,他的菜單還真不是普通的吸引人耶,沖著那一頓——
「OK。」她決定豁出去了,就再陪他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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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勃根地原裝進口的帶殼田螺,貝列斯侞鴿-蘇格蘭的冷燻鮭魚、伊朗的魚子醬,還要頂極松露!」
听到少爺洋洋灑灑列出的菜單,麗輪大飯店的總執行長也忍不住皺眉頭。
少爺是留法的,理當知道一顆二到四公分的松露,需要六至七年的時間才能長成,而且曾生長過松露的地方,因為其土壤養分都被松露給吸收殆盡,所以不能使別的生物生長,也因為如此,松露是極為珍貴的食材,而少爺一開口便是十公斤裝的松露……
「怎麼,有困難嗎?」魏仁允听出總執行長似乎有難言之隱。
「難也不是很難。」畢竟麗輪可是全台灣分據點最廣、最多的連鎖大飯店,只要少爺一聲令下,全省二十一家總、分店,就算是跟同行借,也會想盡辦法湊齊這個量。
只是……他不懂區區一家餐飲學校的演講跟技術指導,少爺有必要動用到這麼多珍貴的食材嗎?
或許少爺沒管那麼多吧。
總執行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會在十點之前送到少爺指定的地點。」身為部屬,他也只能無奈地執行了少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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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明依看到陸陸續續送來的食材,只覺得她學長鐵定贏了,要不然就是昨天被她姊那幾個棒子打得頭殼壞掉了。為了一所學校的技術指導,竟然動用了她活了二十幾個年頭,連吃都難得吃上幾回的頂級食材,而她那個姊姊——
噢,她那好吃的姊姊!
明依跑了過去,試著制止那個正拿著盤子四處掠食的姊姊,那是稍早,學長在演講之前先做的一些飯前菜,而其中一道就用了珍貴的松露。
她明明告誡過學長不要的,學長卻說那一點都不麻煩,所以先烤了兩斤松露,而現在可好了吧,她想光是被她姊吃光的就足足有八兩重。
「姊,你別再吃了,你知道這一顆松露多貴嗎?我去法國一年半,才吃過兩次,而且有一次還是從室友手中搶來的,你別吃這麼大口啦!」看她姊這種吃法,明依真覺得糟蹋了食物。
而愛君才覺得妹妹不懂呢。「就是這麼珍貴、難得吃到,所以才要一次吃個夠埃」她要是不吃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這些學生,他們才幾歲啊,年紀輕輕就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而她在社會上打拚了這麼多年,也只在好幾年前的情人節,吃過佐伴洋芋沙拉食用的松露,但那就只有一點點,她想連半顆都不到好嗎?
一想到這,她忍不住又塞了幾口,明依看了差點暈倒,忙著制止姊姊愛吃的行為。
「你別像餓死鬼投胎似的,大家都在听學長演講,只有你一個人躲在這偷吃,你不覺得慚愧嗎?」
「有什麼好慚愧的?我又不是餐飲系的學生,听他演講干麼?」她一來不當廚師,二來又不會煮菜,听魏仁允說美食一點意義都沒有,還不如躲在壁角吃美食來得實際呢。
不過那魏仁允也真厲害,臉都腫得像豬頭了,底下的那些學生還能聚精會神的盯著他的臉看、听他演講。
他們看到他的臉不會覺得很想吐嗎?還是他演講的內容真有那麼迷人,要不然,為什麼大家都听得目不轉楮的?愛君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講台上的人兒覷去,而她才偷瞄他一眼耶,就被他逮個正著的四目相接,還沖著她直笑。
他笑什麼笑?真是莫名其妙!
啊,她知道了!他一定是在笑她像個餓死鬼投胎,一到會場就忙著找東西吃。
嘖,笑就笑,她長得美,難道還會怕他看嗎?更何況,是他硬要帶她來的,那就別怪她給他丟臉,總之她這回來,就是要吃個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