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記得你是第一次玩,所以別太逞強好嗎?」看愛君興匆匆的模樣,魏仁允忍不住為她捏一把冷汗。
「我可以的啦,你別為我擔心,你剛剛不也看到了嗎?我做到了呀。」事實證明,她不只工作能力強,就連玩都比別人有勇氣。
「可是你現在要挑戰雙人彈跳,你還必須在高空中倒栽蔥,放手讓人接住你,那跟在玩特技沒什麼兩樣了好嗎?」
「可是听起來很好玩呀,你不覺得嗎?」
「是很好玩沒錯,但听起來也很危險。」
「下面有安全網,你是怕什麼?」愛君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覺得他真奇怪,要玩的人又不是他,他干麼一副心髒快要沒力的樣子。「你要是真的很怕、不敢看,可以閉上眼楮埃」她說話幾乎得用吼的,因為在高空中,風吹跑了她的聲音。
「我不是不敢看,我是在替你擔心。」他怕她的個性就連玩都不想輸給別人,要玩就要玩到最好、最高竿。她實在沒必要把自己逼到那種程度。
「哇,你好羅唆哦,是我要玩,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喝!」她想到了。「你是不是在擔心我花你太多錢,所以心疼了,才不讓我玩?」
「你想太多了。」他才不是擔心錢的問題,她怎麼老把他想得這麼差?「算了,你要玩就去玩吧。」省得待會兒她又有更多的罪名要加諸在他身上。
「Oh,Ya!」她跳起來歡呼。
「但是……」
「什麼,你還有但書?」
「別苦著臉,我沒打算要嘮叨你,我只是想叮嚀你,如果沒信心,就別放手,反正你已經做得很好、很勇敢了,不敢放手不是你膽小,知道嗎?」他殷殷叮嚀著。
愛君這才知道,原來她的佯裝堅強,他一直看在眼里,但,為什麼是他?
他只是個陌生人,他們倆認識還不到六個小時呢,他就已經如此懂她!而那個曾經說過愛她、要娶她的男人,卻以為她是不死的女金剛,以為他就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的便離開,她會不痛、不傷心……
那個該死的周智原,他比個陌生人還不如,而她為什麼要為了那樣一個爛男人傷心難過?
愛君覺得自己蠢得像頭豬。她突然想開了。
「魏仁允先生。」她叫他。
「干麼?」
「你要不要也下來玩?」
「我?」
「對啊,怎麼,你怕啊?」
「我才不怕。」依他愛玩的個性,高空彈跳他早在幾百年前就玩過了。
「那我們來玩雙人彈跳。」
「你要跟我玩!」
「對啦,你干麼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怎麼,你沒信心接住我嗎?」
「我不是沒信心,只是……你願意相信我?」她甚至連他敢不敢高空彈跳都不清楚不是嗎?她怎麼敢在半空中,輕易地將自己交給他?
魏仁允直直的望進她眼里,只見眼中一片清澄,沒有半點恐懼,那是全然的信任。
她信任他……
這讓他覺得感動,好,他陪她玩。
「來吧。」他整裝待發地跑到設備的另一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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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足足玩了半個鐘頭的高空彈跳,最後還跑到游樂場去玩雲霄飛車,總之這女人是什麼刺激的游戲都玩,像是精力永遠用不盡似的,體力好得就連他都自嘆不如。
瞧,玩了一整天了,她竟然還活跳跳的。
「還想去哪?」
他才剛開口問呢,她便迫不及待地舉手,大聲發表她的意見。
「去海邊!」
像是心中早有定案似的,看來她想玩遍這幾年自己想玩卻沒空去玩的玩意或地方。
「OK,就去海邊。」他舍命陪君子,她想去哪,他就陪她到哪——如果這樣能讓她忘記傷痛的話。
于是他們招了輛計程車,直奔最近的大海——
他們猶如孩子似的,追逐著海浪玩瘋了,最後他還提議,「你會不會游泳?」
「會啊!但是……」她詭異的看他一眼。「你該不會是想在這游吧?」
「為什麼不可以?」
「你有帶泳褲嗎?」
「沒有。」
「沒有你還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可是我有穿內褲埃」
「內褲?!你想穿著內褲就跑下去游泳!」愛君試著去想那個畫面,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反正這麼晚了,又沒人在,我就算是果泳也沒人發現。」
「你千萬別果泳。」她忙著打消他的念頭。「我怕我會長針眼,所以你千萬別那麼做。」
「那你到底下不下來?」他已經在月兌衣服了,全身上下最後竟剝得只剩下一條內褲。
我的媽呀!「你真要跳下去游泳?在這時候、穿這樣子?!」她兩個眼珠子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擺了。
「我都已經月兌了,怎麼你還懷疑嗎?」他根本就不管她,玩興一來就什麼都不顧地往水里跳。
他好像玩的很開心,而看他這個樣子,害她心癢癢的,好心動、好想跳下去游泳。
看看天色,這麼晚了,這里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又沒別人,那麼……管他的!她心一橫,也把自己月兌得只剩下貼身衣褲,像條美人魚似的,直往海的深處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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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玩瘋了,游了半個小時回來,兩個人就癱在沙灘上仰望滿天星斗,看著海與天連成一氣,像是沒盡頭似的。
這情景原本很浪漫、很有氣氛的,但是愛君就是浪漫不起來,因為她只穿內衣、內褲下去游泳,結果濕的貼身衣褲就貼在身上,外頭還穿了襯衫、長褲,讓她現在好難過。
「你身上濕濕的,不會難過嗎?」
「不會埃」
「怎麼可能?」她撐起半邊身子看著他。穿濕內褲,他不難過?
「我沒穿內褲埃」他小小聲的,像在說什麼秘密似的,偷偷告訴她。
轟轟轟——他的話瞬間在她腦子里炸開來。
什麼,他、他沒穿內褲?!
「你是說,你西裝褲底下,現在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那不是很怪嗎?」愛君試著去想像那個畫面。
哦,不行,那畫面太煽情、太猥褻了。
「你這樣好變態哦。」
「什麼變態!你少污蠛我了。拜托,要是我不跟你說的話,你知道我里面沒穿嗎?」
「可是我現在知道了呀。」知道了就很怪,而且……哎喲,她還躺在他旁邊,而他沒穿內褲!這是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愛君慌慌張張的要站起來。
「你要去哪里?」見她要起身,他心里不知道在慌什麼,突然抓住她的手。
這不期然的動作,讓兩人為之一楞。一股電流竄至兩人心窩中,在這一瞬間,他們都覺得自己被電了一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停下所有的舉動,互看了一眼,在四目交接之下,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現場氣氛頓時變得不太一樣,像是有種感覺在改變……
魏仁允察覺到自己心境的轉變,而她呢?她是不是也察覺到了?
他想問,但就在要開口之際,他的手機卻選在這當口響起,硬生生的打斷糾纏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愫。
魏仁允急忙的從沙灘上驚跳起來,模著口袋找手機。
「在這里。」她把手機丟給他。
他忘了剛剛玩高空彈跳的時候,把手機放在她的包包里。
「謝謝。」道了聲謝,他隨即接起了電話。
「少爺,你在哪?為什麼這麼晚了還沒回來?你該不會是忘記你的假期結束了,明天就要回法國去了吧?」電話那端傳來的是麗輪大飯店總執行長的聲音。
事實上,少爺晚歸本來也不關他的事,是今天派去支援喜宴的人回來,每個人都在討論新郎向後跑的事。
他本來不以為意,但是听到最後,少爺竟由主廚變新郎,他就覺得大事不妙,況且如果少爺只是假扮新郎,為新娘保留顏面,那婚宴結束都這麼久的時間了,少爺也該回來了。
少爺該不會是把人安慰著、安慰著,就安慰到床上去了吧!這才是他擔心的事,所以也顧不得以下犯上,覺得時間過于晚了,情願冒著被罵的危險,也得急Call少爺,提醒明天的歸期。
希望少爺別忘了他還有學業未完成,他們麗輪大飯店,還得靠他學成歸國,回來主持大局。
「少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會注意時間,絕不會誤了行程。」魏仁允覺得總執行長真是羅唆,他現在正值緊要關頭,他來鬧什麼嘛?
他生氣地把電話掛了,急急的想要找回剛剛的悸動,但他不知道,如果她曾經有過什麼情愫,也在剛剛那一瞬間被打斷了。
愛君恢復了理智。自己在干麼?跟個初認識的男人談情說愛嗎?
哦,不,她才剛被拋棄耶!她如果真這麼做,那她也太隨便了一點,更何況……或許她只是太傷心,又或許因為被拋棄了,所以沒了自信,所以才有剛剛那股心動的感覺,而她不要一段後補的戀愛,她不想利用他來忘記周智原帶給她的傷痛。
她相信自己不需要靠別人也可以站起來,所以硬生生把自己不小心月兌序的情感從剛剛的曖昧中怞離。
她不允許自己在心受傷的這個時候又掉進一段感情里。她強裝著笑臉,裝做沒發生剛剛的火花問他,「家人在催你回去?」
「嗯,別理他,」他還有話還沒跟她說。他想問她,跟他在一起,她快不快樂?他們兩個是不是有機會可以繼續往下走看看?
但,他都還沒開口,她便打斷他的話,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是該回去了,我明天還得早起去機場,」
「去機場?」
「你忘啦,我要去渡蜜月埃」她故意提醒他。
而經她這一提醒,魏仁允便記起來了。
對哦,她還要去渡蜜月,而他也得回法國……他們的關系在剛要開始之際,便硬生生的給扯斷了。
他想問她,他們能不能在一起?
但,她若跟他有同樣的感覺,那又怎樣?「你能不能不去渡蜜月?」他仍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
「為什麼?那個臭男人都已經付了團費了耶,我干麼不去?」愛君反問他,提到那男人還是一臉的大便。
而她會生氣就代表她還沒忘了那個男人,如果他選在這個時候表白,只怕也會被她三振出局,更何況他還有學業未完成,就算他表白了又怎樣?他能不回法國嗎?又或者她願意陪他一起去?
別傻了!她心里甚至還沒忘了那個拋棄她的男人呢,又怎麼接受他,甚至跟他一起去法國?
「喂,你怎麼了?怎麼淨杵著,你傻了啊?」愛君推推他,要他快回神。「時間不早了,再晚點,我怕這個地方不好招計程車。」她拍拍站起來,急著要回去。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但她不要,所以她急著切斷所有的可能。
而眼看他們兩個這一分開,以後甚至連有沒有見面的機會都不曉得,魏仁允便情不自禁地再次抓住她的手。
「粱愛君!」他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像是不願意讓她走。
愛君心口一緊,卻不想回頭——因為她連自己現在的心情都還沒厘清,怎能再去發展下一段感情?
「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日後要是在路上相遇了,你會認出我來嗎?」他問她。
而她雖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想也知道這男人間這問題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她不是傻瓜,不會沒感覺剛剛在他們之間一閃而過的電流。
有些情感在他們之間發酵,如果今天他們兩個不是現在這種身分,而是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或許他們就戀愛了。
但,現在不允許。
或許她外表佯裝得很堅強,但是她才剛從一段戀情中跌倒,而且還是狠狠的摔了一跤,她現在根本沒心情去發展另一段感情,所以她只能感嘆自己是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他,而如果日後他們在不同的時間、地點,有緣再見面的話……
「會的。」她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她一定會認出他,不會把他當成陌生人看待。
「那我的地址、我的電話……」他急著要找筆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但愛君卻按住了他的手,要他別忙了。
「如果我們有緣的話,會再相見的,就算我們沒有彼此的聯絡方式也一樣。」像今天,他們不就由不相干的兩條平行線,因緣際會地有了交集。
如果有緣的話……她相信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不想留下你的任何聯絡方式,至少……不是在我剛被個男人傷害的這個時候,你能了解嗎?」
他點點頭,他能,但他不甘心。為什麼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段自己想要的感情,當他想要確認清楚,她是不是心目中的理想對象時,卻要因為一個可惡的男人,被迫放棄,只能選擇等待?
等待有一天,老天爺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遇到她……
她不怕他們兩個再也遇不到一塊了嗎?
魏仁允看著她,而後他失望的發現她的眼楮比他坦然,是的,她不在乎,因為她心里還裝不下他的身影。
OK,他等待,反正他有她所有的相關資料,包括她在哪工作,還有地址、電話……他甚至連拋棄她的那個男人的所有資料都有,因為她的婚禮是他們飯店籌辦的,不過他不會跟她說。
他寧可讓她相信,他們是真的有緣,所以日後才會再相見。這樣……愛君應該會覺得很浪漫吧!
這麼一想,魏仁允反倒能釋懷,能坦然地揮手跟她說再見。
「Bye,bye。」
「Bye,bye。」
他們在車上告別,然後分道揚鑣,魏仁允不知道的是,愛君這一次離開,便打算留在日本不回來了,所以他有她在台灣所有的資料也沒用。
愛君的房子是租的、工作也辭了,手機到了日本不能用,所以她辦了停話,終是想狠狠忘掉套口灣所有的傷心事,才如此絕決。
而魏仁允從法國回來之後,整整找了她三個月,甚至是聯絡她公司的同事,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去處,她就猶如斷了線的風箏,讓他無從找起,最後他終于確定自己跟她無緣了,這才心灰意冷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