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你在干什麼!」達克老爹放下扛在肩上的大圓木桶,沖到了船舷邊。將一頭金發編成發辮盤在頭上的德梅茵正跟卡輪搬動沉重的船纜。又粗又重的纜繩弄得兩人身上黑一片白一片,臉上也被灰弄得有些髒。一把搶下德梅茵懷里的纜繩,達克老爹不停地抱怨道,「這種粗重的活怎麼可以讓少爺們來做!還有你,小卡輪,讓自己的主人干粗活,你會被解雇的!」
「沒有關系,老爹!」德梅茵爽朗地笑著,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是我讓卡輪給我找點事情做的。一天到晚在艙里悶著,好人也會憋出病來。我天生好動,靜不下來,你就讓我做點什麼打發時間好了。」
「尊敬的閣下,」達克老爹把纜繩拋到地上,抖動著胡子,「您是什麼身份的人啊……怎麼可以做這種又髒又累的活兒。」
「我跟你們沒兩樣啦。」德梅茵擺了擺手。
「得了。您在船上把帽子一月兌下來,乖乖,知道老爹我差點就要被您嚇得英年早逝嗎?」老爹睜圓了雙目,嘴角卻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傳說中的公爵啊,我們這些老百姓一輩子都見不到的高高在上的貴族呢。早就听說休拉公爵是神的寵兒,知道嗎,我這條船上的船員們已經在暗地里宣誓要效忠您,當您一輩子的僕人了呢。」
「哈,」德梅茵撇著嘴聳了聳肩,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如果要我選,我寧願當老爹的水手,多麼自由自在啊,還可以在這麼漂亮的船上工作。」
「閣下很喜歡船嗎?」老爹問。
「嗯!」德梅茵琥珀色的雙瞳頓時熠熠生輝,「我喜歡大海,我從小就夢想著可以去征服這片大海,有自己的船,自己的水手,帶著自己的愛人。」
「哦,閣下已經有心愛的姑娘了嗎?」老爹眼中有點惋惜,「我是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只可惜我們的身份太低,高攀不起啊。」
德梅茵燦然一笑,拍了拍老爹的肩膀道︰「身份不是問題,只是我現在還沒遇到能讓我動心的對象。等我們回去,你有空的時候,帶你女兒來見見我吧,就算我們沒緣分,騎士團里的優秀小伙子也很多,卡輪一定會很樂意幫你挑個好女婿的,對吧,卡輪?」
「是。」卡輪笑了笑,把手中的纜繩堆到了主桅下方。
「啊,我原來可一直打著卡輪的主意……這小子……」達克老爹嘀咕了一聲,返身去扛木桶。
「我拿了一桶好酒,等晚飯的時候大家一起喝吧!」達克老爹揮了揮手,轉身向艙門走去。
「好啊!」德梅茵興奮地搗了一下卡輪,「嘿,可以多喝一點。」
「這可是烈酒啊,你喝得慣嗎?」卡輪挑了挑眉毛,「都是苦力喝的那種。」
「就要烈的才好。」德梅茵擦了擦頭上的汗,「出海三天,我嘴里快淡出鳥了。」
卡輪搖了搖頭說︰「要是王城里的夫人小姐們听到你現在說的話,一定都要暈厥了。」
德梅茵一撇嘴,很有些不屑地說︰「那些花痴懂什麼?我當著她們的面說的那些挖苦話已經可以讓她們去跳樓了但她們的神經還是強韌得令人吃驚。可見這些女人的臉皮還是夠厚的。如果我說這麼幾句粗話就能讓她們昏過去的話,那可得多學幾句,省得她們次次都來煩我。」
听著美貌的青年口中吐著毫不在意的尖刻話語,卡輪只能無奈地搖頭。從來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德梅茵•休拉雖然以驚世的俊美俘獲了所有女人的狂熱,但迄今為止,除了心思單純的忒薇莉斯公主,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在德梅茵那張毒舌下安然逃生。也因為此,年輕的公爵大人便成為整個王城里幾乎所有男人的公敵。
這是當然的,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心儀的對象為了別的男人神魂顛倒,卻又轉眼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挖苦和輕視打擊得心碎神傷吧。每年最少收到五十封挑戰書的德梅茵剛開始幾次還能興致勃勃地瞞著皇帝和公主出宮去跟人打架,到後來,連他自己也開始嫌煩,大都扔給卡輪這些護衛隊的人去處理。充滿精力的青年們紛紛以此為樂,輪流去應戰,沒過幾年,居然訓練出了一支作戰能力極強的騎士團來。「長滿毒刺的野薔薇」這個稱號對德梅茵來說正是再適當也不過的了。
只可惜,野薔薇本人對此毫無自覺,還曾經不止一次苦惱地對卡輪說道︰「為什麼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跟我交往超過一天呢?莫非我是受了上天的詛咒?」
與其顧慮是否是上天的詛咒,不如先把那張可以澆熄愛情之火的嘴巴牢牢閉上吧!卡輪暗自想,當然,這種話打死他也不敢說出口的。
「啊,那一定是閣下還沒有遇到命運指定的那個人的緣故吧。」卡輪嘆氣。
「對,一定是這樣!」拳頭砸在掌心上,德梅茵立刻就恢復了生氣,「我說呢,像我這樣的美貌和優秀,上天一定是給我配了一位了不起的伴侶呢。哈哈,她們那些歪瓜劣棗,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呢!」
卡輪只能再次嘆氣,希望周圍的人離得足夠遠,不會听到德梅茵如此自大和傷人的話。
***
夜晚的大海黑漆漆的有些嚇人,今夜是新月之夜,黑沉的夜幕中幾乎找不到月亮的蹤影,大約是積聚了很厚的雲彩,連星星也不容易看到了。明天不知道天氣會變得怎麼樣呢!身體有些歪斜,德梅茵一邊喘著氣,一邊無力地靠在甲板的艙壁上發呆。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甲板上來的了,腦海中只隱隱記得嘈雜的人聲和大碗大碗的烈酒灌下喉嚨的時候那如被刀子割過一樣又辣又熱又痛的感覺。呼出一口酒氣,德梅茵扯下扎在頭上的水手頭巾閉上了眼楮。有些涼意的海風輕輕吹拂在臉上,就像母親溫柔的手輕輕模著自己的臉,輕柔而舒適,讓人不想睜開眼楮,只想舒舒服服地躺下去睡覺。耳邊傳來海水拍擊船體的聲音,有些沉悶,不過听著听著,也容易讓人神思昏聵。
「撲楞楞……」是翅膀的聲音!德梅茵睜開了眼楮。兩道黑影從頭頂掠了過去,看那身影,應該是這里特有的白頂燕鷗。這里的附近有海島嘍!德梅茵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不是應該還有四五天的路程嗎?怎麼這麼快就到了紐因克大陸了嗎?
船默默地向前行駛著,迎面吹來的海風讓德梅茵稍稍清醒了一些。濃濃的夜色將一切都籠罩其中,最純正的黑色讓人沉醉卻又使人對未知的世界產生一點恐懼。驚奇與害怕的交柔,足以激發起一個男人的興奮。德梅茵松開束著頭發的絲巾,讓一頭金色的長發在海風中飄舞,心中充滿了澎湃的激情。
紐因克,我來了!看著吧,我會讓紐因克的主宰答應我的要求的,在不用奉獻忒薇的前提下。
一聲異響,德梅茵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一團黑色的東西挾著一陣風從他的鼻尖掠過,然後突然墜下。只听到「咄」的一聲,黝黑的鐵鉤已經牢牢釘在了自己剛剛站立的甲板旁。冷汗立刻從額角滲了出來,好險啊!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夠快,那現在的自己就該像市場上叫賣的豬肉一樣披掛在這黑乎乎的鐵勾上了。
鐵器劃過空氣的聲音此起彼伏,轉眼之前,船邊已經掛上了十幾個鐵鉤。
這是什麼?德梅茵退到暗處,睜大了眼楮。黑色的人影從掛著鐵鉤的地方冒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聚集在了甲板上,夜色里,鋒利的刀具閃動出顫動的光芒。
海盜!
是海盜!德梅茵伸手向腰間。該死的,身上的長劍還放在自己的艙房中。看著海盜們越聚越多,德梅茵悄悄地向艙門移動。
「老爹,有海盜!」一腳踢開剛剛還在聚會的大艙艙門,卻看見水手們歪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就算是酒喝多了一點,也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醉倒才對。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人群中,熟悉的卡輪跟大胡子的老爹並不在其中。
抬腳踢了踢腳邊死豬一樣躺著的一個水手,卻得不到半點響應。德梅茵低咒了一聲,彎腰拾起一個水手別在腰上的短刀,沖進了更里面的船艙。
狹窄的艙房里,三個男人正在對峙。卡輪手中的劍平抬在胸前,目光里滿是怒火和殺機。卡輪的對面,目光陰沉的男人手里拿著的刀正架在達克老爹的脖子上。
「現在我數到三,如果你不把你手上的刀子放下來,我就把老爹的腦袋割下來當球踢了。」男人陰惻惻地說。德梅茵就著房里的燭火看清了他的臉,他是身為二副的莫恩•里格斯,一個陰氣沉沉,不苟言笑也很不討人喜歡的家伙。這一船的人,德梅茵最討厭的就是他。每次看到他那有如毒蛇一樣的目光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但無論如何,莫恩是船上的水手,也是二副,為什麼他會用老爹的性命向卡輪做出威脅?
「一、二……」
看到卡輪的臉上出現一絲猶豫,莫恩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就要數到三了哦!」
「等一下!」卡輪扔下了手中的劍,「不要傷害他!」
「這樣才夠乖,哈哈。」莫恩用刀柄在老爹腦後重重一擊,老爹應聲昏倒在地,而那把寒光閃閃的刀已經抵在了卡輪的喉前。「卡輪•格蘭道爾伯爵大人,知道我想做什麼嗎?」莫恩嘿嘿冷笑了兩聲,刀尖沿著喉部向上滑動,停在了卡輪的眼皮上。「我真想把你這雙漂亮的藍眼楮挖出來,它生氣的時候看起來更加的漂亮呢!」
刀尖漸漸下行到了卡輪的唇角,在下唇用力抵了一下,一顆血珠自刀尖緩緩涌出,在燭光的照射下發出鮮艷的光芒。莫恩伸出食指將血珠沾在手上,放在口中恬著,眼楮里發出灼熱的光。
「月兌掉!」
卡輪皺起眉。
「我說把你的衣服月兌光。」莫恩的聲音因為亢奮而上揚。刀鋒再次轉到卡輪的喉結,「別想反抗,小心我割斷你的喉嚨。」
齷鹺的男人!德梅茵再沒有猶豫,踢開半掩的艙門,一腳踢飛了莫恩手中的短刃。
突發的變故讓莫恩愣了一下,轉眼的功夫,德梅茵的腳就狠狠地踹到了他的。莫恩發出一聲慘叫,護著胯下卷起身子在地上打著滾。
「啐!人渣!」德梅茵啐了一口,伸腳又在他身上踹了兩腳。
「莫恩?」隱隱的,呼喚莫恩的聲音和有些凌亂的腳步聲從大敞的艙門外傳了進來。德梅茵變了臉色。
「對了,海盜!卡輪,這船上突然上來了好多海盜,足有二十幾個人之多。」德梅茵拉著卡輪焦慮地低聲說,「這個莫恩看來是他們的同伙,他們一定馬上就會圍過來的。」
卡輪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老爹和不斷**著的莫恩,立刻拉起德梅茵的手沖到圓形的舷窗前說︰「閣下,先離開這里。」
「老爹怎麼辦?」被送上舷窗的德梅茵回頭看了看卡輪。
「海盜只要劫財,他們都昏過去了,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卡輪邊說,邊將德梅茵推出窗外。而卡輪剛剛將自己最後一只腳從舷窗怞出,手拿著砍刀的幾條大漢就闖進了窄小的艙室。
「莫恩?你怎麼了?」
「去,快把那兩個小子……給我追回來……他們……哦喲……該死的,去給我抓活的回來!老子要躁死他們!」
躡手躡腳地繞過提著刀四處搜羅的海盜們,卡輪和德梅茵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來到右邊的舷台,在那里,有用來救生和登陸用的小木船。一路上,不著痕跡地干掉幾個落單的海盜,他們還算順利地到達目的地。
有海鷗的蹤跡,也就是說,這里離陸地並不太遠,如果運氣好的話,靠著小船說不定他們可以在某個小島登陸。踢傷了與海盜有勾連的莫恩,如果還留在「阿芙洛狄」號上,那他們連百分之一逃月兌的希望都沒有了,雖然對不起老爹他們,但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先行自保,然後再聯絡援軍來解救他們了。
木船用纜線栓著,吊在船舷的一側,只要搖動木輪,就可以將它放到海面上。可是木輪轉動的聲音太大,等把船放到海上,可能他們早就被人抓到了。為今之計,只能賭運氣了。德梅茵對卡輪使了使眼色,兩個人同時怞出刀,站在木輪的兩側,低聲輕數著︰「一、二、三!」手起刀落,幾乎在同時,懸固著小船兩端的纜繩被一齊砍斷。小船從空中直落而下,船底打在海面上,激起巨大的聲響。
底下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听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兩人也無從選擇了,將刀插在綁腿上,縱身躍下了大海。
冰冷的海水灌滿了他們的衣服,還好,在黑暗的海水中模索了半天,當他們模到小船的船幫時,兩人都松了一口氣。萬幸,小船落下來的時候角度還算好,既沒散架也沒傾覆。狼狽地爬上船,兩個人相視而笑。
「阿芙洛狄」號上人聲鼎沸,隱隱的有幾簇火光出現在船頭。
「他們把火把點起來了。」卡輪小聲地說,「閣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不能逃,被他們發現就槽了。」德梅茵撩起額前濕漉漉的頭發,輕聲回答,「把船靠近母船,緊貼著船身。天這麼黑,就算他們把火把點起來,高大船身的陰影也能把我們藏起來。他們也不一定能想到我們會貼著母船而不逃走。」
卡輪點點頭,執起固定在船身上的木槳,將小船慢慢向高大的母船靠去。
將手中的刀深深插入船身,德梅茵將船頭被自己砍斷的纜繩繩頭拉起,牢牢地綁在刀柄上。卡輪也將手中的刀如法炮制,兩頭都與「阿芙洛狄」號固定在一起之後,他們就只要隨著母船一起飄行就可以了,倒是省了不少力氣。
船上的人聲漸漸消散,怕被人發現而屏息凝神的兩人不覺松了一口氣。最起碼,這一夜能躲過去了。只是,等到明日太陽升起來,他們又該怎麼辦呢?默然無聲的兩人臉上露出苦惱的表情。
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又涼又粘地不舒服。德梅茵月兌上的衣服,光果著上身用力絞著衣服上的海水。風吹在身上,讓他打了一個哆嗦。卡輪也將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來,卻在正要擰干的時候突然將衣服捂在嘴上打了個悶悶的噴嚏。
這樣下去兩個人都得感冒,何況天亮的時候自己想躲也躲不了了。看看頂上,母船已經沒了什麼動靜,只有高高懸掛在桅桿上的氣燈還在風中搖晃,德梅茵拍了拍卡輪的後背。
「我們得回船上去。」德梅茵指了指上面。
卡輪眨了眨眼晴,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
「他們一定以為我們已經離開,不會想到我們還會潛回去。」卡輪凍得發白的嘴角微微翹起來,「也說不定他們以為我們進了魚肚子了。」
「我們得回去換身干衣服,不然我們就算不進魚肚子也會被凍死。」德梅茵苦笑了一聲,「更何況,忒薇的畫像還在船上,我可不想讓我可愛妹妹的畫像落到那些骯髒又下流的海盜手上。」
「是,我們還要去看看達克老爹他們的情況,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
「什麼時候回去?」
「天快亮的時候吧,那時人們的警戒心最低,我們也不太容易被發現。」
商量好了,心里也覺得比較踏實。兩個人用濕衣服擦干身上的海水,凝神屏息等著黎明前的黑暗一刻。
先把刀拔下,扶著母船船身緩緩向前移動,黑暗中模到繩梯的時候,海上的夜色突然變得更加濃郁。泛著靛藍色的濃霧將一切都包裹起來,這是黎明前的征兆,時間,剛剛好。
感謝神!心中默禱著,將刀餃在口中,兩個人沿著繩梯爬了上去。
數十級繩梯好像遠在天邊,好不容易扒著船幫的時候,兩個人的身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心頭怦怦亂跳著,壓抑著呼吸,卡輪小心而謹慎地探出頭。
桅頂上的氣燈閃著幽明的光,隨風搖擺著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甲板上很安靜,只有兩個守夜的海盜背靠著背坐在甲板上打著盹兒。
卡輪輕輕地翻過船舷,又將德梅茵拉了上來。躡手躡腳地繞過守衛,兩個人借著夜色的掩護向自己的艙房模過去。
一路上還算順利,盡管有幾次差點被人發現,他們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地模回了原來屬于自己的艙房。
等到翻出干爽的衣服重新套上冰涼的身體,一縷展曦已經刺破海上翻涌的薄霧為海天帶來了光明。達克老爹為德梅茵安排的是這條船上最安靜也最舒服的艙房,離開混居的水手房很遠,艙房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干淨整潔。小小的圓形舷窗可以讓陽光沒有阻擋地穿透進來,只要有余暇和那個心情,人可以坐在床上不費力地看到以蔚藍的大海為背景的美麗風景。
從枕頭下模出慣用的長劍掛在腰帶上,德梅茵從枕下的另一邊模出一只瓖金嵌寶的首飾盒。出自皇家的寶盒自然價值不斐,不過德梅茵一點也不在意,把它打開,一把抓出盒里的東西,價值萬金的首飾盒就被他隨手扔在了床上。
細細的長鏈是用黃金和白銀柔合在一起共同打造的,金銀雙色在工匠的手下完美地組合在一起,在陽光下閃著熠熠的光輝。長鏈上穿綴著小指肚大小的海珠,並用紅寶石和斯芬克斯特產的綠松石和孔雀石點綴著,光是鏈子上的寶貝就足夠買下兩條裝配完善的大型戰艦了吧。長鏈的底部,串著一塊大如鵝卵的黃金墜。在黃金雕刻的盛放玫瑰和白銀雕成的斯芬克斯守護神信天翁正中瓖著的是一塊純淨的藍水晶,被工匠打磨出十八個平面,陽光照在上面便會折射出有如火花一樣絢麗的光芒,這塊海洋之星是從斯芬克斯第十三代國王以來便世世相傳的國寶。打開藍色的海洋之星,有著可愛的栗色卷發的美麗少女正用翠綠色的雙眸對著自己微笑。
「忒薇……」德梅茵臉上緊繃的神情頓時柔和下來,模著嵌在金墜中的公主畫像,用自己紅潤的雙唇輕輕吻了一下,「我不會讓你落在那些可惡的家伙手中的。哥哥會保護你,一定要你幸福才可以!」
旁邊的卡輪眼神黯淡了一下。
「與其要保護你手上的寶貝,我想你首先應該先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吧!我尊敬的公爵閣下。」涼薄的聲音從艙門外傳來的時候,德梅茵和卡輪立刻轉過身,像受驚的貓豎起了全身的毛,磨利了尖爪準備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