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嫻花了不少時間才在一間昏暗的酒吧里,找到打扮得衣冠楚楚的蔡震方。
昏黃的燈光下,紅男綠女沉醉在音樂之中。她的出現吸引不少目光,眾人因為突然出現的美女而議論紛紛,畏懼于她周身清冷的氣質,沒有上前搭訕的勇氣。
她筆直地朝蔡震方走去,倚靠著吧抬的邊緣,臉上是煙視媚行的笑容,知道男人通常一見美女有這種表情,就成了裙下臣。心中雖然痛恨死這樣的角色,但是基于優秀演員的自尊,莫安嫻用力將那些不快摒除在外。
再說,想起杜豐臣那臉嘲弄的笑容,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憤怒,怎麼樣也不能讓那個殺千刀的男人把她看扁了!
蔡震方正在與其他女人調笑,一見身邊突然來了這麼一個天仙的美人兒,眼楮頓時像是被定住般直瞧著安嫻。
「請我喝杯酒好嗎?」安嫻帶著笑說道,決定在對方身上套出消息。
嘴巴半開的男人猛點頭,那雙眼楮像是瞧見獵物般,有著算計的光芒。「美女的請求,我怎麼能夠拒絕?」他裝著紳士回答,努力吸氣縮著肚子,好讓經商應酬所囤積出來的小月復看來小些,增加一些翩翩風度。
他揮揮手,示意酒保端上酒。流連花叢里十多年,如此美麗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安嫻低頭輕啜著酒杯里的烈酒,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開口。
「小姐從哪來?我似乎不曾見過你。」蔡震方笑著問,打量著安嫻柔美的身段,暗暗吞著口水。
「剛從國外回來。」她簡單地說,發現蔡震方的手爬上肩膀,她不著痕跡地躲開,卻還是覺得肩膀土隱約有他的余溫,讓她深覺惡心。
「新入行的嗎?」他突然問道,沒有浪費時間。
他的財富帶來不少女人緣,女人們眼里只看見他的錢。他心中明白,這麼一個美女突然靠上來,絕不是因為他長得迷人,而是另有目的。
安嫻愣了愣,轉過頭來看著對方,從那雙眼楮里只看到獸欲蠢動。她直覺地往後退開一些,開始懷疑自己這麼沖動靠近蔡震方,非但不能得到任何有利情報,反而只是羊入虎口。
「我听不懂你說的話。」她僵硬地說,將飲盡的空杯用力放在桌上。
蔡震方下流地笑著。「原諒我的直接,女人靠近我的目的通常只有一個,就是我口袋里的錢。現代人時間寶貴,大家干脆坦白爽快些。只要你肯出價我就能給錢,只是一夜,過後誰也不用再煩誰。」他伸手到口袋里拿支票本。
她的表情冷漠,內心卻充滿了不屑,恨不得能奪過空杯砸在那張泛著油光的笑臉上。
「只是一夜?」她裝著冷靜問道,實際上已經在找尋機會。
「當然只有一夜,我不包養女人。」蔡震方撇撇嘴,模樣很是痛苦。「我曾經犯過這個錯誤,正在承受著苦果。經驗告訴我,女人偶爾沾沾就好,找了一個回家里只會惹出一堆麻煩。」他只是花錢買女人,所以需要大量的金錢。錢是最好的,其他的都是微不足道。
安嫻心中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里有問題。在蔡震力的眼光下,她全身不舒服,連思考的能力都大打折扣。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沒有辦法容忍被人視為在酒吧里釣男人的妓女。
她冷著一張臉,斜睨著蔡震方。「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只是來喝酒,沒有興趣出賣身體。」她的目光在四周游走,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酒吧。
迫不及待地接近偵察目標,證明是一件最不智的行動,她感受到危險,後悔地想盡快離開。或許她應該從遠處觀察,神不知鬼不覺地探查才對。
都怪她不認輸、想立功的性格,更要怪杜豐臣不肯教導她,只是嘲諷的看著她笑,讓她難以咽下那口氣。
心思混亂的時刻,沒有注意到蔡震方與酒保交換一個詭異的眼神。酒保略微點頭,搖動手中的調制調杯,在調弄的酒里加入一小撮白色粉末,粉末在酒中很快地融解開。
「那真是抱歉了。」蔡震方陪笑,從酒保的手中接過酒杯。「算是我不對,再請小姐喝一杯,請賞臉讓我賠罪。」他微笑著,看安嫻接過那杯加了料的酒。
安嫻接過酒杯,只想著要盡快離開這里,沒有多想。酒杯踫著了嘴唇,低頭的她沒有看見蔡震方滿是心機的笑容。
酒還沒倒進嘴里,一個啤酒罐突然飛來,精準地撞翻了她手中的酒杯,瞬間所有的酒全灑在她的身上,看起來好不狼狽。她連忙站起身來,暗色的布料因為潮濕而緊貼著肌膚,加上冷風吹拂,讓她覺得冷。
眼看計謀被人破壞,蔡震方氣得臉都綠了,整個人霍然站了起來,憤怒地朝鐵罐丟來的角落看去,看是哪個不識相的,打擾他今晚的余興節目,讓這麼一塊到嘴邊的肥肉飛了?
「哪個不要命的,給我站出來!」他吼叫著。
酒吧里一片死寂,只有音樂荒謬地繼續播放,所有人都專注地看好戲。莫安嫻的視線跟著眾人落在角落,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杜豐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嘴里吊兒郎當地咬著菸,面前則堆滿了台灣啤酒的空罐。他漫不經心地灌了一口啤酒後,輕松地將鐵罐捏扁,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穿透縹緲的煙霧,看來十分銳利,與他嘴角那抹嘲諷的微笑看來十分不搭。
「不是不要命,只是看著有人用下了藥的酒,要騙美女回去,我的良心怞搐得很厲害,不得不出面干預一下。」他喝光了最後一口啤酒,緩緩站起身來。
在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之間,他的打扮只能用邋遢來形容,不修邊幅的模樣,比在偵探社里更嚴重,與身旁的人就是格格不入。莫安嫻緊張地看著他,不自在地模模頭發,懼怕他那雙太過銳利的目光,會看穿她的身分。
「去你的!醉鬼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蔡震方惱羞成怒地喊著,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胡言亂語嗎?那你干麼那麼緊張呢?」他嘲弄地笑著,腳步有些搖晃地往前走來,視線落在酒保身上。「吧台後面的那位共犯,你再調一杯同樣的加料酒給這位先生喝如何?」
杜豐臣的話在人群中造成沖擊,人們議論紛紛地看著,有些已經不安地往門外走去。在酒里下藥是最被人所鄙夷的,一間酒吧要是被當場抓到酒保在酒里下藥,從此大概就再也沒有人敢上門。
酒保臉色蒼白地看著客人一一往外走去,全身氣得發抖。
「小姐,在酒吧里還是小心點好,別人請的酒可不能隨便喝。那杯酒里有著強力安眠藥,喝下之後你會深度昏迷六小時左右,這段期間這位穿西裝的先生則可以對你為所欲為,而你醒來後不會有任何的記憶。」他看著安嫻,眼楮里有著純男性的欣賞,也對她的美貌感到驚嘆。早就猜出她是美麗的女人,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女裝的模樣竟會如此動人!
「最好就跟我一樣,喝台灣啤酒就好,最起碼不用擔心,醒來後光溜溜地被留在某間郊區汽車賓館里。」他愈說愈高興,很以戲弄美女為樂。
「他媽的,給我打死這個家伙!」蔡震方忍無可忍地怒吼著,揮動雙手加強語氣。
原本靜靜待在角落里喝酒的保鑣們,全都鐵青著一張臉站起身來,沉默地朝杜豐臣前進,有的還按摩著指關節,發出清脆的啪啦聲。
杜豐臣暗暗吹了聲口哨,自言自語道︰「難怪他只在這間酒吧被流連,原來這里壓根兒就是他的地盤。」低下頭,他朝安嫻咧嘴一笑。「小姐,為了救你免遭狼吻,我可是賭上性命啊!」
「還在給我廢話?」蔡震方憤怒地大叫,已經失去理智地拿著酒杯丟向了杜豐臣。「給我打,狠狠地打,打到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他!」他狂吼著,在原地跳上跳下。
「放開我!」安嫻發現手臂被緊緊握住,直覺地想掙月兌。
「我媽媽告訴我,不能夠見死不敬;看到美女不救,更是罪大惡極。」杜豐臣帶著笑回答,不打算將她丟在狼堆里。
其中一個保鑣朝杜豐臣揮拳,卻被靈巧地躲過。他臉上嘲弄的表情沒有改變,像是眼前的一切對他而言仍舊輕松。拉住安嫻的手臂,他俐落地在人群間閃躲著,也細心地沒讓她受到傷害。
就在蔡震力的喊叫之中,他們逃出了混亂的酒吧。
昏暗的巷弄里,有著急促的腳步聲。
莫安嫻氣喘叮叮地被拖著跑,男性的大手緊抓著她縴細的手腕,讓她別無選擇地只能跟著逃命。一路從酒吧中跑了出來,還可以听見背後傳來追殺者的喊叫聲。
「我們為什麼要逃?」她在奔跑的片刻,怞空不解地問。柔軟的黑發因為奔跑而凌亂,散落在她美麗的五官上,清澈的眼睜氣急敗壞。以杜豐臣的言行看來,他似乎沒有認出她,她想。
杜豐臣回頭對她一笑,看來無賴得讓女人心跳加速。在逃跑的危險時刻,他仍舊能用昏暗的街燈端詳著,發現恢復女性裝扮的小倭寇,的確是一個驚人的美女,也難怪那些人到現在仍不死心地追逐著,大概不是要找他算帳,而是想追回身邊的美人。
「我不想跟人打架。」他簡單地說。
安嫻雙眼瞪得大大的,稍微歇息地停下來喘口氣。「沒膽子嗎?」她不可置信地問,不敢相信平時外表看來還頗可以唬人的杜豐臣,其實只是個紙扎的老虎,重看不重用。
「非也、非也,我只是不想打傷他們,每次打架所付的醫藥費會讓我損失慘重。」他仍帶著笑回答,銳利的眼光四處探看著,拉著莫安嫻繼續往人多的地方跑。
「是不想被打得趴在地上吧?」安嫻不留情面地說,冷眼瞄著高大的他,開始懷疑他在打架時唯一會使用的地方是那雙腿——一遇上事就只會逃,當然就只會動用到雙腿嘍!
「小姐,好歹我剛剛救了你一命,你說話給我留點面子。」他為身邊這位美女的伶牙俐齒而驚訝。
「對于沒有膽量的人,我通常吝于留下情面。」她彎唇一笑,回頭看著還是窮追不舍的打手保鑣們。「再說,我們也沒有真正逃出魔掌,我還是有可能因為你的孬種而被抓回去。」
「反對暴力並不是孬種。」他發出抗議。
經過人群密集處,追兵還是沒有撤退的打算,兩人一路閃躲著車輛與人群,杜豐臣眯起眼看著四周,最後決定帶著她竄進陰暗的巷弄里,打算以崎嶇的地形換取時間。
「通常英雄救美不都該是英勇地挺身相救,在壞人的手中救下美人,怎麼你反倒是跑給人追?」安嫻喘息地說道,不安地看著腳上的高跟鞋。
雖說是在學校里早就習慣了穿高跟鞋從事各種行動,但是也從未穿著高跟鞋跑過那麼長的路。她的腳尖開始刺痛,不快地看著杜豐臣。
他轉過頭來,對她搖著手指頭。「誰規定英雄救美就一定會成功的,在敵人施展人海戰術的時候逞強,只會被打扁成為狗熊。我雖然是好人,但是沒有理由好人打架就一定會贏。」
安嫻因為他的歪理而張口結舌,在經過一處水窪時,自然地接受他的幫助,那雙大手圈住她縴細的腰,將她抱過水窪。身體的接觸,讓她想起前不久的一個夜晚,他在溫水中,那雙掌游走過她的身軀……
過于用力的,她甩動頭部,好摒除那些奇怪的回憶。「但是你也投降得太快了點。」她喃喃地抱怨著,沒有被拯救後浪漫的心態,對眼前仍在逃跑的狀態感覺狼狽而荒謬。
他對身邊的女郎眨眨眼楮,很是驚訝小倭寇的勇氣,竟然在危急的時刻還能夠跟他討論他的勇氣問題。普通的女人遇上這類事情,大概早就哭成一團,再不就是乘機溜之大吉,哪還會跟著他逃竄?
仔細地看著那凌亂黑發下的面貌,驚人的美貌再度讓他移不開眼楮,基于男性的虛榮,他很高興,她的美麗只有他知曉。這也是他不揭發她女扮男裝事實的原因、屬于她的一切,他都想佔有;如果他還有一點理智,或許會為自己的佔有欲感到吃驚,但眼前的女人太過特殊,已經吸引了他全副的注意力,他無法再維持理智。
「我會盡快逃出那間酒吧還有一個原因。」他索性無賴到底,笑容咧到耳邊,讓這個對英雄主義還懷抱著幻想的女人幻滅得徹底些。「我發現自己忘了帶錢包,根本付不出剛剛喝的、那堆小山似的台灣啤酒的錢。基于君子遠庖廚的論調,我正很努力地想逃離被人抓回去洗盤子抵帳的悲慘命運。」
莫安嫻咳了兩聲,代表對他的絕望。
暗巷難行,兩人的身軀有好幾次是緊貼著的。她能夠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沐溫,以及淡淡的啤酒味,混合在懊熱的夜晚里。
背後的喊打聲還是沒有褪去,她偶爾回頭看了幾眼,心驚膽戰地發現各國情況都一樣,喝醉酒的男人沒有任何理智可言。那些人臉上仍舊猙獰,一臉抓不到他們誓不罷休的模樣,手上還多了棍棒。
「你不認為,與耍嘴皮子相比,眼前逃命更為重要?」她咬牙切齒地問,冷不防被拉進暗巷一個隱密處。
瞬間所有的光亮都被掩蓋了,她被困在杜豐臣懷抱里,那些人的喧囂聲遠去,如今能听見的,只是他靠得好近好近的心濼聲。
「怎麼回事?」她問道,口唇卻馬上被溫熱的手掌住。
仰頭看去,黑暗中他的眼光閃爍著促狹的光芒,半調侃半認真地笑著,不贊同地對她搖著頭。「小聲點,不要讓那些人發現我們正躲在這里。」他很是享受與她緊緊相貼的感覺,美女在懷,畢竟是男人求之不得的。對于浴缸中的那一夜,他還記憶猶新;他清楚地記得,她的身軀有多柔軟,喘息著在他懷中,承受著他的憬索,雪白的身子在水中攀附著他……
他們躲在角落里,而追逐的打手們仍不死心地在附近尋找著,到處敲擊翻找,嚇壞不少躲在黑暗里的貓。而他滿腦子竟然只能想到她美麗的身體,他開始懷疑,這個小倭寇有著驚人的魔力,能夠左右他的理智。
安嫻不留情地咬了下他的手掌,滿意地听見他呼痛的聲音。口唇掙月兌束縛後,她壓低著聲音。
「逃得快一些不就沒事了?」
「抱歉!」被咬之後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冷哼了一聲。「我有夜盲癥,在晚上趕路會讓我撞上車子或是電線桿。」
她為之氣結。「你還有哪里是沒毛病的?」
他挑起眉毛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兩人在此刻是全然貼近的,身軀與身軀之間沒有絲毫的空隙,就連溫度都因為互相的增溫而升高,呼吸也變得困難。狹小的空間,讓他們有如最親密的情人,躲在角落里,偎在對方的懷抱中。
看出他黑眸里捉弄的神采,她不由得警覺起來。靠得那麼近,她逐漸感覺到他貼近她的男望,抵著她的柔軟處,毫無縫隙地靠著,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蠢動。瞬間她的臉頰像是著了火般,陡然間變得通紅。
「呃,我想你已經知道我哪里沒毛病了。」他過度禮貌地說道,滿意地看著她羞窘的模樣。
她躲也不是、避也不是,輕舉妄動更怕會挑起他更嚴重的蠢動,只能尷尬地維持原有的姿勢,木頭人似地僵硬在他懷抱中。
「下流!」她喃喃地罵著。
他爭辯著,聲明自身的無辜。「這個反應與我本身的意志無關,你的指控未免太殘酷了些。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美人在懷我仍無反應,對你的魅力來說,才是最悲慘的事情,不是嗎?」他笑著說道,低下頭來,氣息吹拂著她凌亂黑發下細女敕的頸際肌膚。
即使在燈光黯淡的暗巷里,仍可見到她的肌膚細致美好,除了化妝品的香氣之外,還有著某種縹緲的氣味。他被吸引著低下頭,靠近端詳她的面貌,無法移開目光。
安嫻感受到那炙熱的眼光,隱約感到驚慌。她總會因為那雙銳利的黑眸而慌了手腳,杜豐臣的目光,一如先前的每一次,混亂了她的思緒和理智。
尋找他們的喧囂仍在繼續,而她卻已經因為其他的事情而緊張。他的目光在探索著,比強力的舞台聚光燈更讓她額頭冒汗。
「看什麼!」她強裝出憤怒的語氣,說出口的話卻顯得軟弱不堪。
「在看究竟是什麼模樣的美人兒,讓那些人如此難以割舍,非要把你逮回去不可?」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範圍內,低喃成最親密的靠近,所說的內容已不再重要。
他靠得那麼近,令她根本不能思考。轉過頭去想要推拒,沒想到視線與他相對,反而是更大的失策。
那幽暗的暗巷里,那雙黑眸猶如子夜的星辰,閃爍著神秘的光彩,有著三分逗弄和七分的內斂神秘。她的變腿因為他的靠近而軟弱無力,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而空氣中散布著他特有的氣息。
她全然被包圍了,如同落入陷阱的獵物。
「你剛從國外回來吧?」他突然說道,審視地看著她。
安嫻的身軀幾乎凍結,震驚一下子席卷了全身,讓她僵硬得宛如蠟像。「我是歸國華僑。」她緩慢地說,克制著不要用雙手遮住臉龐,擋住他逼人的視線。
他模著下巴,裝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難怪了,你的國語里有著讓我熟悉的外國語調。是從日本回來的吧?我最近常听到這種語調,柔柔軟軟的,好听極了。」他臉上浮現著勾引良家婦女的微笑,對美女的態度好得不可思議。
騙人!莫安嫻在心中大聲喊叫著,幾乎想要伸手抓掉他那張可惡的笑臉。
什麼叫好听極了?當她是男裝時,這種語調會被他毫不留情地譏笑為蠻夷小倭寇;而當有著如此語調的,是一個楚楚可憐的美女時,他的說法就截然不同。
男人的花言巧語,她在今晚可是完全見識到了。
「放開我!」她掙扎著說,才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身子卻轉眼間被抱得更緊。
「小心點,那些人還沒死心,我可不希望被他們找到,然後你被拖回狼堆里,而我則被打得半死。」他帶著笑警告著,語氣里沒有半點正經,讓人無法相信他的話有幾分真假。
「我寧可被那些人找到,那樣也比窩在這里被你吃豆腐要強得多。」她憤怒羞窘地說道,雙手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想要將他高大的身軀推開一些。兩人靠得太近,她簡直無法呼吸。
杜豐臣挑起眉毛。「你的話太讓我傷心了,好歹我剛剛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就算得不到你的以身相許,總該得到你的一個吻,鼓勵鼓勵吧?」他厚顏無恥地提議道,彷佛理所當然似地朝她靠近。
她瞪大眼楮,怎麼也料不到他會恬不知恥到這等程度。想著要逃走,可是才輕微一動,背部就感受到他牢固的雙臂,將她緊緊圍在懷抱里,讓她動彈不得。
以為裝扮成男裝在他面前晃,是最危險的,總怕著那雙銳利的目光會看穿她的偽裝,得知她的秘密。怎麼知道,改回女裝與他見面,她也不見得能夠安全到哪里去,至少在眼前,她的貞潔就面對了空前的危機。
「你想都不要想!」她嘶聲說道,奮力地踩上他的腳。
他卻像是沒事人般,嘴角那抹微笑繼續擴大,以驚人的準確,急速低下頭來,覆蓋了她的唇瓣。
安嫻所有的咒罵都在他的熱吻下,變成了模糊的咕噥聲,揮動的雙手被他牢牢地扣住。她瞪大眼,徒勞無功地掙扎著,卻只是感覺到無可比擬的熱浪從他口中、身上陡然間襲擊而來,讓她難以招架。
這不是她的初吻,但是與先前的男友相比,杜豐臣的吻火熱而直接,讓她茫然而頭昏眼花。以前所嘗過的親吻是笨拙而小心翼翼的,從不曾體驗過如他這般大膽的挑逗與需索。
他的手甚至探進她的衣服內,大膽的柔弄著她胸前的豐盈,奪取她的喘息。
她以往所交往過的只是大男孩。而如今將她困住的,則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跟杜豐臣相比,以往交往的對象,都成了青澀的少年。
安嫻原本掙扎著的身子逐漸因為熱吻而軟弱,揮動的雙腳早因為他的緊抱而離開地面,無助地在半空中懸著。
她的雙拳原本盡力地撞打著他肩上結實的肌肉,但那像是在捶打一面牆壁,只是疼了她的雙手,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不是只會坐在電視機前吃花生米嗎?為何一身肌肉如此結實?她昏亂地想著。他的力氣好大,想要掙月兌他的掌握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一股她從未經歷過的浪潮涌來,她的唇被他吮吻著,調戲地恬弄。她終于輕啟紅唇,接納他如狂風暴雨般野蠻的需索,火熱的氣息跟隨著他的舌,滑進她口中的甜蜜。
這簡直瘋狂過了頭,她怎麼能夠如此激烈地回應杜豐臣?朦朧間她不安地想著,但是那份不安太過薄弱,很快的就在感官的沖擊下蕩然無存,她只是更用力地攀住他強壯的頸子,一如他緊緊抱著她縴細的腰,兩人的身軀意外地契合。
「你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他在熱吻的片刻,從稍得空閑的灼熱唇瓣發問,灼灼的目光緊盯著懷中美麗的女子。
他也深受震撼,從她柔軟身子所輻射出來的吸引力,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抵擋;有著兩種面孔的她,擁有令人迷醉、一嘗就難忘的唇。
游戲人間多載,怎麼料想得到,在最沒有防備的一刻里,見著了讓他迷戀的女人?
這個吻不同于以往,從兩人的互動中,沒有一個人能夠自撥,沒有一個人願意停止。只是深深的、就像是已經等待了許久般,沉醉在這個熱吻中,如何都無法饜足。
巷弄之外,倏地傳來粗魯的咒罵聲——
「這對狗男女窩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