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維,竟然會是林睿維!
唐心在頸後劇烈的疼痛中醒來,她咬著牙沒有聲吟出聲,之後慢慢地張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擺設,她先是深呼吸,確定身體沒有受到其它傷害後,才慢慢撐起身子。
「睡得還好嗎?」輕柔的女性嗓音詢問道,帶著些微的笑意,沒有半分的驚慌情緒。
唐心轉過頭去,發現在房間的另一端,火惹歡同樣被綁著,坐在紙箱上面,帶著笑容看她,表情十分平靜,完全不像是被綁的肉票。
「我的老天,他不要命了,竟然還綁架了你!」唐心張口結舌地眨眨眼楮,不知道該說林睿維勇敢或愚笨。她因為身分特殊,從小到大已經被綁架過多次,但是火惹歡的身分則更敏感,踫了她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她環顧四周,發現她們是被關在一間倉庫里,高高的牆上在接近天花板處,才有一小扇的窗戶,要爬上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倉庫的四周堆放了不少紙箱及存貨,上面都印著林家下游廠商的商標。她大略觀察了一下環境,猜測這里大概是林家眾多堆放存貨的地方。看存貨累積的情況這麼夸張,不難猜到整個企業有多麼經營不善。
也難怪林睿維會被逼著狗急跳牆,朋友這幾年來,唐心是感覺到他的追求沒錯,但是從來不當一回事。說得更狠毒些,或許她根本不當他是個威脅。
「林睿維不曉得我的真正身分,不曉得我那些監護人們的脾氣都不太好。」火惹歡淡淡地微笑,打量著唐心。「怎麼樣,跟你的相親對象處得還不錯吧?林睿維綁了你回來時可是氣憤得很,他是在慕容先生的床上發現你的。看你剛剛睡得那麼沉,想來慕容先生先前該是做了一些讓你萬分疲累的事吧?」她根本不把林睿維帶來的威脅看在眼中。
「你這個為虎作悵的女人,竟然還有臉來挖苦我?原來,你先前就知道他的身分,甚至還跟他有過協議!你到底還算不算是我的朋友?」唐心瞪著好友,雖然對方所說是事實,但是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
最初的抗拒褪去後,她也能夠承認,這世上除了慕容達遠之外,她大概不會再為任何一個男人傾心。但是她怎麼能承認?他的嘴角始終泛著那麼得意的笑容,像是有十成的把握,一定能夠得到她的心。
惹歡一臉的無辜,清麗的外貌仿佛絕對無害,實際上她用這模樣騙了不少人。
至少,林睿維就完全沒有察覺,她其實擁有的智能與權勢。
「先別急著責備我,我會這麼做還不是出于對你的關心。最初我在紅磚小屋里見著了渥夫,就隱約覺得這人似曾相識,放你與他獨處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但是你那麼固執,根本就听不進我的勸告。」她輕輕眨著眼楮,雙手被綁得有些疼了。「下山後我逼問杜豐臣,又詳細調查,才知道渥夫真實的身分。」
「那時候你還是可以警告我啊!」唐心憤憤不平地說道,根本听不進惹歡的解釋。她勉強半坐起身子,瞧見紙箱上有個被人遺忘的坡璃杯。她狠狠地踹了紙箱一腳,玻璃杯晃了幾下,在地上摔個粉碎。
「我看過慕容達遠的所有資料,之後只能同意你父親的論調,他的確是最適合你的人。」惹歡低下頭來掩飾著眼里的笑意。「再說,我調查到內幕時,已經是數天之後的事情了,他不是願意等待的男人,你那時大概早就被他給吃了吧!比起亡羊補牢,我覺得還是樂觀其成的好。」
唐心轉過身去,捏住一塊玻璃碎片,開始割著繩索。看來林睿維還不夠老謀深算,只是拿一般的繩索捆綁她們,他說不定還把她跟火惹歡當成一般的富家千金。
「不要再找借口了,別人還會被你的態度蒙蔽,而你其實有多惡劣,我可是一清二楚。」唐心停了一聲,因為看不見背後,玻璃不斷在細致的手心上劃出傷口,疼痛讓他皺起眉頭。
「我好難過,我這麼為你著想,你卻說我惡劣。」惹歡搖頭嘆息。
「你如果不惡劣,早在我從紅磚小屋回來時,就會告知我一切真相,不會樂著在旁看戲,看著我被慕容達遠戲弄。」唐心終于割斷繩索,手上已經有著不少血跡,她隨意在衣衫上抹干,之後幫著惹歡把繩子割斷。
「他對你另有計劃,我不好意思揭穿。再說,如果事先就告訴你真相了,還引得出林睿維這條大魚嗎?」惹歡甩甩頭,讓血液能夠循環,指尖因為長時間的縛綁,在松綁後有著刺痛與麻木。她一直是被嬌養的,不曾受過這樣的待遇。
「連殺手部是林睿維派來的,他先前就是有計劃地想除去我身邊的人。」唐心冷靜地回想,才發現自己真的太過疏忽,早在林家向唐家尋求企業幫助未果後,林睿維的態度就有幾分急切,仿佛認定了絕對可以娶到她似的。
幾年來的相處,林睿維倒是掩飾得不錯,不過他的行動力可跟演技相差甚遠。
「慕容先生早就從殺手那里逼問出真相,但是為了怕打草驚蛇,干脆也暫時隱瞞你。我們知道,一旦慕容先生的身分曝光,林睿維就會采取行動。而慕容先生打算不經由警方,親自解決。」惹歡解釋著。
「意思是說,連這次的綁架行動,都是在你們的算計之內?」唐心皺著眉頭,愈來愈覺得慕容達遠的心思縝密得驚人。成為他的手下敗將,似乎還不算是不光彩,但那種感覺仍是不好受的。
「唯一沒有料到的,是林睿維竟會連我都一同綁架來了。」惹歡嘆了一口氣。
唐心搖搖頭,猜測林睿維絕對是難逃一死了。「他是在唐家時,就已經動了念頭吧!」她回想起在唐家,林睿維知道慕容達遠就是渥夫時,表情十分地猙獰可怕。
倉庫的門被推開,流瀉入幾絲光線,幾個男人走進倉庫內。
唐心抬起頭,冷靜清澈的眼眸看向來人,帶頭的果然就是林睿維。他的表情跟以往都不同了,陰狠而猙獰狡滑,原先的溫文爾雅都消失不見,如果這才是他的本性,也難為了他隱藏了那麼久。
「邀請我們來作客,主人卻這麼晚才到嗎?」惹歡淡淡地笑著,優雅地坐在一旁,態度輕松得像是在參加下午茶。
「給我閉嘴,我等一下再解決你!」林睿維凶狠地說道,已經忍耐了太久。他厭惡極了火惹歡,那女人的眼楮像是能夠看穿一切,讓他始終有著無所遁形的恐懼。
「我看,你最好還是先把她送回去吧!」唐心挑起眉頭,難得善心地給予建議。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是憐憫林睿維的,他不但沒有任何足以看清事實的眼光,就連作歹徒的能耐都低級得可笑。
「唐大小姐都自身難保了,還想替朋友說話嗎?真是令人感動的友情。」他諷刺地說道,以為唐心只是想幫助火惹歡月兌困。「別以為我還會乖乖听話,我已經忍耐你夠久了。」他凶惡地說道,示意手下把唐心架起。
唐心沒有掙扎,知道根本就掙月兌不了這些大男人的蠻力。「這可難為你了,這些年來乖乖地隨侍一旁,還處心積慮地算計著,最後卻還是必須動用到綁架。」她諷刺她笑著,冷不防一下重重的耳光,打得她的頭偏了過去,嘴里嘗到鮮血的味道,她眼神冰寒,卻充滿了鄙夷。
「該死的,你還在給我端什麼架子!我早就受夠你了,這幾年來我好說歹說、卑躬屈膝地取悅你,你卻倒進姓慕容的男人懷里,我盤算了多年的東西,眼看唐家的財富就快到手了,怎麼能夠眼睜睜讓給他?」林睿維握著拳頭,凶狠地瞪著唐心。
反正林家的企業大概是沒有救了,那麼他不能以正大光明的手段得到唐心,繼而得到唐家的財產,那麼就干脆破爹沉舟,綁架了唐心勒贖巨款。
「低能到這種程度,也難怪林家的企業會淒慘成這樣。」惹歡坐在一旁,雙手交疊在腿上,語氣平靜而溫和,像是在陳述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算是沒有慕容先生出現,唐心還是不可能會嫁給你的,你根本配不上她,她能看上眼的男人,可需要有幾分能耐呢!」她輕笑幾聲。
一個手下瞇起眼楮,沒等林睿維的指示,就賞給惹歡一巴掌。那重重的一掌,在花瓣似嬌女敕的臉蛋上,留下五指紅痕。
「完了!你們都別想活著走出去了。」唐心聲吟地開上眼楮,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句話該是我說的,就算是拿到錢也罷,你還是要死,我會活活掐死你們這兩個女人的!」他凶狠地吼道,伸出手扼住唐心的頸子,殘忍地截斷空氣。他痛恨這兩個女人,那些過度聰慧的眼光與言詞,總讓他感覺到自身的不如。
唐心掙扎著,兩旁原本架住她的男人已放開手,但她卻仍掙月兌不開林睿維的箝制。她受了傷的手用力地想扳開頸問的緊勒,傷口被撕裂得更開,鮮血黏滑,沾了兩人的手。
她雖然心中篤定,慕容達遠會來救自己,但是眼下情況已經那麼危急,怎麼他還沒趕到?因為缺氧,她眼前一片昏黑。
「放開她!」惹歡這時才有些著急,連忙奔上前去,想要阻止林睿維的暴行。
但是她還沒能趕去,幾個男人就一臉瀅笑地接近她,毫不留情地撕開她的衣服,將她運到角落,打算要一逞獸欲。
砰地一聲巨響,門上徒然被炸開一個大洞,硝煙刺鼻的味道彌漫整個倉庫,所有人的動作都有瞬間的停頓。
在煙霧彌漫間,高大的身影緩緩踏入,冰冷危險的表情讓人戰栗。慕容達遠只是用冰寒的眼神一掃,就讓不少人不敢動彈,那雙眼楮深邃得像是可以看見地獄。
林睿維迅速地放開雙手,連忙將唐心拉到胸前擋著。「不要過來,要是敢再接近一步,我就當場殺了她。」他從腰際掏出一把槍,緊緊抵住唐心的頭,雙手都在顫抖。
慕容達遠瞇起眼楮,不動聲色地看著。在煙霧彌漫間,他只能隱約看出唐心被挾持的身影,而這樣的景況就足以挑起他激烈的憤怒。他在煙霧之間緩慢往前走去,輻射出的怒氣嚇得眾人不敢接近。
「再動她一下,我就把你碎尸萬段。」他冰冷地陳述著,沒有任何夸大,沒有人會質疑他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不可能的,你們不該有任何舉動。唐家的所有人,甚至那的高級干部全都在我的監視之中,根本都留在唐家,你怎麼還有辦法找到這里來?」林睿維氣急敗壞地吼道,拉著唐心拚命後退。
「我早就料到你會動手,事先已經怖下不少據點監視。」慕容達遠淡淡地解釋,絲毫不以為意,繼續往前踏去。當他看清唐心有些蒼白的臉龐時,心中的怒火更加狂熱。
雖然早料到,以唐心當餌會為她惹來危險,但是他料想林睿維沒有膽子動她,卻不意對方已是狗急跳牆,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這里來。」林睿維還在狂亂地搖頭,瘋狂地四下張望,想要找到一條逃生之路。他停止不了顫抖,仿佛看到死神已經逼近。
「你的另一個錯誤是,還綁架了火小姐,這讓她的監護人們很生氣。」慕容達遠一偏頭,煙霧之中徒然又出現了幾個類似鬼魅的影子,悄然無聲地接近。
幾個男人們冷著一雙眼,迅速地出手。俐落而凌厲的幾下攻擊,就讓那些原本對惹歡圖謀不軌的手下們抱頭鼠竄。
惹歡的衣衫殘破,緊閉雙眼窩在角落,她不是恐懼,而是不想看見太血腥的場面。一件外套落在她身上,她被仔細地抱起,男人們確定她身上沒有嚴重的傷痕。
「惹歡沒事了。」闇雷宣布道,之後將她的頭按在胸前,不許她再觀看。
像是禁令解除了,男人們露出可怕的微笑,毫不留情地抓住那些妄想逃走的屬下們。之後,在煙霧之中就只傳來極為淒慘的哭叫聲,以及類似骨頭被折斷的聲響。
惹歡緊閉著雙眼,不敢想象那些人會有什麼下場。她的監護人們有著極強的保護欲,什麼人傷了她一根發都要計較上老半天,更何況被他們當場撞見,那些人打算要強暴她的場面。
她等了幾秒鐘才睜開眼楮,抬眼環顧幾個靠攏過來的男人。「我沒事。」她露出安撫的微笑,心里知道接下來大概要被嚴加管束很長一段日子。她想起唐心,連忙轉過頭去。「唐心他們……」
「那是慕容達遠的事情,他不會希望我們插手。」一個男人沉聲說道,臉龐與高大的身形始終被掩蓋在煙霧的暗影之中。眾人的目光望夫,沉默地等待結束。
林睿維不停地冒冷汗,拖著唐心往後退,很奇怪的,懷里的唐心竟然也不反抗,反而順從地跟著他返到陰暗處。
「你放我一條生路,我就把她完好地還給你。」他鼓起勇氣說道,看見屬下淒慘的模樣,心里已經嚇個半死了。他無限後悔,竟會招惹上這些男人,他認得其中幾個人,那都是有著可怕名聲的人,誰曉得他們竟然會為了火惹歡齊聚一堂!
「沒得商量。」慕容達遠冰冷地拒絕。
「該死的!」林睿維怒吼一聲,干脆全部豁出去了。他猛地推開唐心,之後胡亂朝煙霧中開槍,巨大的槍響回蕩在倉庫內,更多的硝煙彌漫,子彈撞擊紙箱,爆開散亂的紙花,更加遮蔽視線。
慕容達遠輕巧地躲開,以野獸般的靈活,撲向已經半崩潰的林睿維。他一手攬住對方的雙手,輕易地就制住所有反應。他冰冷地靠在林睿維耳邊,露出嗜血的笑容。「傷了唐心,你認為我還會放過你嗎?」他狠毒地微笑著。
林睿維瘋狂地掙扎著,惡毒地攻擊,卻完全傷不到慕容達遠半分。他先前的預感沒有錯,他的確是遠遠不如這個男人。
「放開!」唐心突然也撲了過來,加入混戰之中。可她的加入不但沒有半分幫助,反而弄巧成拙,讓林睿維有了反抗的空隙。
慕容達遠神色一凜,想開口警告唐心,要她遠離危險,但一切卻已來不及——
「我殺了你們!」林睿維吼叫著,在一片混亂之中扣了扳機。
槍聲回蕩在四周,唐心的身子先是一僵,視線落在慕容達遠的臉龐上,恰巧與他驚恐慌亂的眼神對望。她的雙手捂上胸口,之後緊閉上眼楮,軟倒在一旁。
「唐心——」慕容達遠吼叫著,聲音里的痛苦與憤怒讓人不忍听。憤怒與絕望如同潮水一樣淹沒他,他沒有任何理智,甚至不再有心思替她報仇。他只能想著快生趕到她身邊,察看它的傷勢,絕對不能讓她死去。
他們之間才剛開始,他怎麼受得了失去她?但是子彈在這麼近的距離射出,她似乎傷在胸口,種種可怕的臆測充斥著他腦海,讓他幾乎盲目了。
林睿維想乘機逃開,奈何頸上被慕容達遠勒住,不到半秒的時間,他就因為巨大的力量而昏厥了。
闇雷低咒一聲,急忙想上前幫忙,但是惹歡卻扯住他的衣袖,緩緩地搖了搖頭。
「別打擾他,他現在不需要我們。」她心中忐忑著,卻知道上前去也幫不上什麼忙。煙霧遮蔽了視線,他們沒有看見先前的纏斗,等到走近幾步時,卻驚見唐心已經倒下,慕容達遠小心翼翼地抱起唐心,臉上痛苦的表情讓人不忍卒睹。
惹歡的視線又轉向別處,在看見唐心身後的紙箱時,緊皺的秀眉徒然松開,一抹心知肚明的微笑染上紅唇。她輕笑著搖頭,無聲地與幾個監護人退出一片混亂的倉庫。
「唐心,回答我。」慕容達遠低低喚著,看見她的衣服上沾滿血跡,雙手緊捂住胸口,臉色十分蒼白,緊咬的牙關里不時逸出幾聲痛苦的低吟。他伸出手,想要察看她的傷口,這才發現自己正在發抖。
「不!好痛……」她的手緊按在胸前,嬌軀在顫抖著,像是感覺十分寒冷,靠在他胸前困難地喘氣,斷續的呼吸仿佛隨時可能停止。
他不敢再動她的傷口,只能絕望地將她抱在胸前,萬分痛恨先前的決定,竟然為了引出林睿維而讓她置身險地!他沒有想到唐心會沖上前來;沒有想到她會奔上來妄想要救他;想到她隨時可能死去,他的心像是有刀子在割。
「我會不會死?」她小聲地問,模樣讓人揪得心里發疼。
「不會,我不許你死,听見沒有!」他緊抱著她,全身肌肉都緊繃著,根本也難以呼吸。
「渥夫。」她喊著他的名字,在看見他痛苦萬分的表情時,心中狠狠地一緊,只好再閉上眼楮不看他,才能繼續說話。
「我就在這里,哪里都不去。」他許諾著,緊咬著牙關,眼眶里有著淚水在蔓延,他卻無力阻止。他是從不曾流淚的,但是卻無法確定,如果她真的死去,他會不會哭得肝腸寸斷?
「我好痛……」她低喃著,緊閉著雙眼在顫抖,雙手始終是捂在胸前的。「我很喜歡你的,但是你卻不斷欺騙隱瞞我。你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只想玩弄我?」她低低地聲吟,像是不問出究竟,就會死不限目。
「不會的,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欺騙與隱瞞,唐心,我……」他無法再說出任何話,用盡力氣抱緊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徹底地無助。
「說到可要做到啊!」唐心的聲音徒然變得輕快,甚至還帶著奸計得逞之後的得意,那語調根本不是重傷的人能夠發出的。
慕容達遠高大的身軀一僵,徒然瞇起眼楮。十分緩慢地,他慢慢松開對她的懷抱,仔細地打量著她。
她躺在他懷里,美麗的臉龐不再蒼白,反而堆滿了甜笑,跟先前垂死的模樣比起來簡直是天淵之別。緊緊捂在胸前的雙手,此刻也改而攀住他寬闊的肩膀。
「你沒事?」他的聲音暗啞,謹慎而不可思議地問。
「我有說我有事嗎?」她一臉無辜地問,無害地眨著美麗的大眼。
「你沒有中彈?」他又問。
「呃,林睿維的槍法不太行。」她瞄一眼旁邊的紙箱,先前那一槍只是打中紙箱,並沒有傷到她。她只是在瞬間反應,想要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順便也將先前被他惡整的怨氣一股腦兒全吐盡。
他先是瞇起眼楮察看她的胸口及手上的傷痕,確定她沒有中彈,而衣衫上那些血跡,都只是她手上沒有大礙的割傷。他仔細地審視半晌,按著突然爆出一聲怒吼,用力地搖晃著她。
「你沒事!該死的,你這個應該下地獄的女人,竟然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他的心里松懈下來,先前那種痛苦還讓他心有余悸。雖然早就承認迷戀她、愛著她,但是在以為她即將死去時,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根本無法忍受失去她。
「我不趁這個機會扳回一城,怎麼騙得過你?」唐心撫模著他的臉,想起他先前的反應,心里一陣溫暖。就算是有再多的懷疑,看見它的反應後也都煙消雲散了,她確定了他的真心真意,怎麼還能拒絕躲避?他甚至為她熱淚盈眶,要是她再晚些揭穿真相,那些淚大概真的會滴落在她臉上。
「我真該給你一頓好打。」他凶狠地說道,將她狠狠地拉到身前,熱烈地吻上她,想確定她真的是安好的。
「你承諾過不欺騙我,也不隱瞞我,要好好照顧我的。」她在他的唇上輕笑,被他整個人抱起,在熱吻之間被他抱離倉庫。
「不欺騙你、不隱瞞你,但那可不代表我不能好好‘懲罰’你。」知道她安然無恙,他的邪魅又全回到眼中,許諾著要如何寵她一生一世。
在滿室的煙硝之中,她心甘情願地給予他一個最深的熱吻。兩人踏入陽光之下,往未來邁去。
她曾經說過,那個能夠擄獲她的男人,不是尚未出生就是已經死去,但是怎麼想得到,原來他是真的存在的!
她屬于他,但卻不是一種臣服,那是一種足以相互抗衡的長久關系,他們都有能力讓對方折服。可以預期,與他共度的未來,是絕對不會無趣的。
他們屬于彼此,這一生都是!
唐家的宅邸里,老管家掛上電話之後,恭敬地向唐霸宇及方款款告知唐心安然無恙,不過暫時可能不會回家。因為慕容達遠在電話另一端很堅持,要帶唐心去詳細「檢查」一番。
報告完畢後,老管家慢慢地走出大廳,之後來到唐心的房間里。想到小女孩終于也長大,找到了歸宿,他帶著微笑與感慨環顧房間。
唐震卻在這時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忙問道︰「你知道老姊是被那姓慕容的家伙拐去哪里了嗎?快說出地點,我一定要去好好觀賞一番。」他俊秀的小臉上滿是熱切。
老管家先是一愣,接著扯開嘴角笑著。他有預感,就算是唐心出嫁了,他的竊听行為還是不會孤單,最起碼唐震會是他忠實的伙伴。
看看唐震俊秀的小臉及與生俱來的傲氣,他突然想起了遠在日本的外孫女。在走出唐心房間的時候,他漫不經心地提起。
「小少爺啊,你還記得嗎?我在日本的小外孫女,你該記得她的,她兩年前來過台灣,精致美麗得像是瓷女圭女圭……」腳步聲及談話聲,逐漸在長廊上遠去。
或許,在多年之後,那又是唐家另一樁傳奇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