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部的偏僻山區里,坐落著一棟幽靜雅致的紅磚小屋。
屋子有著歐式的建築風格,精致的外觀,以及優雅的庭院,這里不但隱密,而且十分舒適。這棟紅磚小屋以及這片山林,是唐霸宇送給女兒的禮物,全然僻靜而安全的空間能讓人放松心情,唐心偶爾會離開城市,到這里來居住一段時日。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這里無疑是最適合她實行計劃的舞台。
唐心坐在沙發上,雖然忍住嘆息,但是臉上已有些不悅,她無奈地更換坐姿,繼續听著林睿維似乎永無止盡的叨念。
「唐心,這個計劃太荒謬了。跟一個牛郎同居?這簡直是羊入虎口,你會有危險的。」林睿維神色激動地說道,臉上滿是反對的神色。
唐心淡淡一笑,慵懶地在沙發上舒展四肢。「你別忘了,我可不是乖馴的綿羊,男人要吞掉我可沒那麼容易。」她不以為然地說道。
在計劃的最初,她就自信滿滿,連火惹歡的勸解她都听不進去了,如今又怎麼會因為林睿維的阻止面臨時退縮?
林睿維的年紀比唐心略大,是她相交多年的朋友,稱得上是她最談得來的異性,他的存在對唐心來說,有點類似一個很嘮叨而煩人的哥哥。不過這陣子她也感覺到不太對勁,林睿維似乎愈來愈一廂情願,想將兩人之間的關系往男女之間發展。
「你勸不了她的。」火惹歡喝著紅茶,沉靜地說道。
林睿維一臉的憤怒,瞪了惹歡一眼,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唐心揮手打斷。
「夠了,我懶得再听下去,反正我決定的事情不能改變。我剛剛接到杜豐臣的電話,他已經帶人上山來了,就等我看過那個人,點頭之後,事情就要開始進行。你就算是不贊同我也罷,不過絕對不能扯我後腿,否則我可饒不了你。」唐心半威脅地說道,卻有些漫不經心。
她其實不擔心林睿維,認識多年來,他總是對她言听計從、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他十分聰明,早模熬了唐心的脾氣。
林睿維皺起眉頭,有幾分敢怒不敢言,知道再說下去絕對會惹怒唐心。但是,跟牛郎同居!?這麼荒謬的事情他怎麼能接受?
「那你最起碼要跟我保持聯絡,讓我知道你是安然無恙的。要是那個男人圖謀不軌,我也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來。」他熱心地說道,听見門外傳來腳步聲時,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唐心有些不耐地點點頭,視線也瞟向了門口。
「男主角登場了。」惹歡微微一笑,也好奇杜豐臣究竟會找來什麼樣的男人。
大門被推開,杜豐臣首先踏入室內,但眾人的視線卻集中在他的背後。杜豐臣迅速掃了三人一眼,同時用力地咬著嘴唇,知道要是在這時候笑出來,就會功虧一簣。他勉強維持著鎮定,臉上還要裝出困擾的表情。
「小惡魔,我替你找好人選了。」他用不情願的語氣說道。
唐心點了點頭,一雙深遂的瞳眸看著杜豐臣身後的那個陌生男人。她用最挑剔的眼光審視著,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對方。
那人十分高大,寬闊的肩膀像是可以把門框填滿,暗紅色的襯衫及黑色的牛仔褲,襯托出精壯的男性軀體,某種危險的氣質,讓他看來不正式且落拓不羈,黑發略長,膚色黝黑,而臉上則戴著半截黑色面具,暴露在眾人目光下的,是挺直的鼻梁,以及略帶邪笑的薄唇。
「怎麼不拿下面具?你的臉不能見人?」唐心挑起眉頭維持著先前的姿勢,斜坐在沙發上,修長的腿交疊。這樣的坐姿,完全展露了她誘人的柔軟身段。
「美麗的小姐,我是有價碼的,而且還非常非常地昂貴,這張臉也算是我所提供的服務項目之一,只能讓我的雇主欣賞。」男人嘴角的邪笑加深,用低沉好听的聲音說道。
當他走入室內,那種強烈的存在感就壓迫著每個人。不只是因為他高大的身軀,更是因為他無形中散發的尊貴特質。
只是,一個牛郎會尊貴到哪里去?應該也只是裝腔作勢用來欺騙女人上當的吧!
杜豐臣的確盡責,替她找來了最出色的人選。雖然她尚未見到這個男人的容貌,但是光憑他的體魄與那危險的氣質,就知道他是脂粉堆中的老手,對付任何女人應該都是游刃有余的。
「報上你的名字。」唐心仍在打量他,看這雙隱藏在面具後的黑眸,似乎深邃而飽有涵義。
「渥夫。」他簡單地說,同時也在打量著她。
雖然先前看過照片,但是真正見識到她的美貌與傲氣時,他還是有些驚艷。美女他是看得多了,但是她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以及身為美女的驕傲,組合起來就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唐心,我還是不贊成……」林睿維出聲說道,站到渥夫與唐心之間,想阻絕兩人的視線。
他直覺地不喜歡這個牛郎,那種壓迫感讓人不舒服,那人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竟讓他荒謬地感覺自己是不如人的。
「我這麼做,總比被推去跟某個禿頭老男人相親,最後甚至被逼著下嫁來得好吧?」唐心睨了林睿維一眼,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渥夫的面前。
只是走近幾步,她就發覺這個男人甚至比她第一眼所看到的更加高大,當他垂下眼楮看著她,她甚至有種渺小的錯覺。當視線與渥夫面具後的眼楮接觸時,她的心中驀地一動。
為什麼一個以出賣身體為職業的男人,竟會有如此銳利的眼光?她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杜先生,請問您是否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這位渥夫先生解釋過了?」火惹歡開口問道,她美麗的眼楮略微瞇起,審視著渥夫。她說不上來,總覺得對方身上,有著某種她熟悉的特質,類似于那些始終守護著她的那幾個男人。
無論如何,火惹歡還是選擇以保護唐心安全為出發點。以她的身分,要對一個職業牛郎施加壓力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是,她愈是瞧這個渥夫就愈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我詳細解釋過了。」杜豐臣用最真誠的眼光看著火惹歡,心里用力憋住笑。
「杜先生是否也跟他解釋過,要是唐心稍有差池,就有不少憤怒的人等著要他的命?」惹歡溫和地微笑,說出口的話卻很嚇人。
隱藏在面具後方的濃眉挑起,輕易地听出威脅。他看著微笑的少女,詫異地認出了她的身分,知悉她所掌握的權勢有多大。不過就算是眼前站著天皇老子,恐怕也無法阻止他。打從他看見美麗冷傲,卻萬分誘人的唐心時,他的心里就已經暗暗下了決定。
「別擔心,我應付得來的。」唐心看出好友的擔心,略微皺起眉頭。她倒是沒有想過,溫柔如惹歡,竟然也會有放話威脅人的一天。
「希望如此。」惹歡喃喃自語,心里還是有幾分忐忑。
「對我沒信心嗎?」唐心有些不敢置信。
好吧!就算這個牛郎的氣勢超過她們所預期的,但是又如何?他終究也只是個牛郎,是她整個計劃里的一枚棋子。
惹歡聳聳縴細的肩膀,沒有說出心中的擔憂。她的視線落在杜豐臣的身上,計劃著或許在下山後,該好好地盤問他一番。
「總之,一切小心為上,有任何事情都要通知我。」她轉過身,優雅地走出紅磚小屋。
林睿維開口還想多說,但是卻被唐心一揮手給阻了下來,踫了一鼻子灰的他,只好忍氣吞聲,怒氣沖沖地跟著走出紅磚小屋。他的雙拳緊握,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渥夫一眼,凶惡的模樣,與他對待唐心的態度相差十萬八千里。
「你要是敢動她一下,我會把你碎尸萬段。」他在經過渥夫時,拋下這句威脅,卻只換來面貝下薄唇的輕微扯動。他心中更氣,暗暗發誓要查出這個牛郎的底。
「那麼,你們再好好談談,我也下山了。這段時間里,我會努力幫你散布謠言的,等到你回台北時,那些流言絕對會傳遍整個上流社會。」杜豐臣雙眼閃爍,盡快地沖出小屋關上門,然後拔足開始狂奔。他一直跑了很遠很遠,才敢放聲大笑。
紅磚小屋里,就只剩下了唐心與渥夫。而他們還必須在這間小屋里,獨處上一個月左右。
偌大的客廳中,兩人視線都在衡量著對方。
唐心回到沙發上,突然感到有些緊張。不知為什麼,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就是有些不自在。那銳利的目光有著強烈的存在感,就像是他僅用那雙黑眸,就能侵犯她敏感的神經。
驕傲的天性,讓唐心不服輸地回視著他。她略微偏著頭,沉默地看了他幾分鐘,之後傲然地下達命令。
「摘下你的面具。」她冷然說道,態度十分傲慢。
渥夫聳聳肩,做出一個悉听尊便的動作,伸手拿下面具。動作間,他的視線沒有離開她,瞧著她修長柔軟的身段,他體內流竄過一陣火焰,嘴角的邪笑略微消失,但是眼里的熱力卻有增無減。
眼前的女子是那麼美麗傲慢,那態度甚至與他平日有幾分神似。他的笑意加深,掌心刺癢著,已在幻想撫上那柔滑肌膚該是如何美妙的觸感。
她的身子因為他灼熱的視線而不由自主地略微顫抖,一瞬間竟然無法移開目光。當他拿下面具之際,她完全相信他是職業的牛郎,光憑那張臉,就能夠拐騙所有的女人為他拋夫棄子。那雙黑眸更顯得銳利而有些許邪氣,讓他看來有幾分張狂霸道。
略顯凌亂的黑發,有一綹垂落在黑眸前,增添了他的危險氛圍,讓他看來更加充滿威脅性。他並不年輕,大概比她大上十歲左右,完全是個成熟的男人。
「唐小姐對所見到的可還滿意?」他微笑著問她,察覺她的失神。
唐心猛地轉醒過來,白皙的臉蛋稍稍紅了,天生的驕傲讓她不肯吐實。她故意裝出不屑的語氣停了一聲,掩飾先前的失態。
「就一個出租的羅蜜歐來說,你還算及格。」她刻薄地說道,存心去否定他的外型不僅是及格,而且還好看得過分的事實。
他撇撇唇,對她的反應感到有趣。「多謝你的勉強接受,沒當場要求退貨,這真讓我受寵若驚。」
「不要給我耍嘴皮子,整件事情很簡單,我只是要你陪我演一出戲,在這里陪我一段時日,等到時間到了,我會給你一筆優渥的報酬,到時候我們就一拍兩散,你可以自由離去。」唐心平靜地說道,在他的視線下,維持著冷靜與驕傲,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竟像是沒有發生過。
「我了解。」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視線卻梭巡過她美麗的身段,沒有遺漏任何一處。精致的五官,宛如天成的嬌美身段,地無疑是每個男人的美夢。
唐心不自在地變換坐姿,因他毫不遮掩的目光而感到些微憤怒。她暗忖著,不知道是否每個職業牛郎,都有這麼肆無忌憚的灼熱眼神?
「你在看什麼?」她憤怒地質問,難得地失去冷靜。
他的笑容不減。沒有因為她的憤怒而收斂,反而覺得她生氣的模樣也是美得不可思議。她傲慢的態度,更使得他心中的強烈激增。他十分好奇,在愛侶間最親密的接觸擁抱時,她是否也會像現在這麼酷愛命令她的情人?
「原諒我,我只是因為你的美貌而感到震驚,畢竟在我這一行里,所見的客戶大多是上了年紀的想婦,倒不曾見過像你這麼年輕美麗的。」渥夫走近幾步,高大的身軀在沙發前蹲下,欣賞她戒備的神色。
「離我遠一點。」她咬牙說道,緩慢地後退,直到背部抵住沙發的邊緣。她瞪視著他那張俊臉,眼神像是在看著毒蛇猛獸。
他卻步步進逼,不願意放過她,伸手撐住沙發,更加地靠近了全身緊繃的她。
「告訴我,你這麼美麗,為什麼還需要雇用職業牛郎?只要你一開口,會有哪個男人不願意為你賣命?」他伸出手,克制不了地想握住她春蔥無瑕的手。
唐心連忙收回手,只是兩人的指尖有一瞬間的接觸,從他身上輻射出的驚人熱力,就已經讓她的心跳加快。她向來是尊貴而高傲的,沒有男人膽敢靠近她,像他這麼大膽的接觸,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那不關你的事。」她匆促地說,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考慮著要怎麼從他居高臨下的俯視里開溜。
只是她還來不及有動作,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徒然伸出雙手握住她縴細的肩,微笑地看著她緊張的小臉。他的視線落在她咬緊了的紅唇上,有著想吻她的沖動。
「別這麼無情,我們還要相處上一段日子呢!如果不找些話題來聊,那會多麼無趣?或許這段時間里,我們應該好好的了解彼此。」他若有所指地笑著,那話中的意圖很明顯。
唐心自然听出他話里的涵義,她氣憤地瞪大眼楮,沒想到自己會遭到一個牛郎的言語輕薄。她美麗的眼中神色一沉,然後就陡然以俐落的動作,狠狠地一抬腳,往他的小月復上踹去。
這一腳踹得結實,她滿意地听見他一聲悶哼,臉上正準備露出笑容,卻詫異地發覺,他竟然沒有倒下,甚至沒有松開握住她雙肩的手!
「老天,你還真狠,要是踹著了我的吃飯家伙,要我拿什麼服侍你?」渥夫驚訝地挑起眉頭,嘴角還帶著那抹邪笑,就像是她剛剛那一腳,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你真的是職業牛郎嗎?」唐心忽略了他再一次的言語輕薄,懷疑地問,瞇起眼楮瞧著他。
她剛剛那腳傾盡了全身力量,照理說,遭受到這種攻擊的人,應該倒在地上聲吟才對,怎麼他竟還能夠制住她?這麼讓他握住雙肩,被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心中破天荒地隱隱浮現慌亂。
渥夫挑起濃眉,看著她多疑的表情,忍不住以拇指滑過她的臉頰,當他觸模到她時,幾乎要因為她如花瓣嬌女敕的肌膚嘆息。
「為什麼要懷疑?有些客人常有些奇怪的要求,所以我也練就了對疼痛的忍耐度。你想听听那些客人的特殊癖好嗎?或許我們也可以來玩玩,看在你如此美麗的分上,我可以提供免費服務。」他俯子邪笑著,靠在她的耳朵旁輕聲說著連篇謊話。
那灼熱的氣息吹拂入耳朵,帶來奇異的溫熱,讓唐心全身都緊繃起來。她的雙手落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奮力推開他。
「住口,我不要听那些!」她匆促地下命令,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唐心突然間開始懷疑,自己所計劃的整件事情,真的是一個好主意嗎?當她想到,必須與這個嘴邊噙著邪笑、又圖謀不軌的高大男人獨處一個月左右,向來自信滿滿的她,不禁也開始產生懷疑了。
渥夫聳聳肩膀,不再逼她,卻沒有退開,竟然就大剌刺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龐大的身軀,讓這張歐式沙發突然變得狹小了。
「你總是習慣于下命令,是嗎?」他輕笑幾聲,說出觀察的心得,撫著下巴審視著雙眼瞪大的唐心。
「我是出價的人,當然就有資格下命令,而你則是被我雇用的,從此之後我怎麼說你怎麼做,絕對不許越界,要是你膽敢踫我一下,我就斬了你那雙賤手。」她恨恨地說道,並凶惡地瞪著他,看他還有沒有膽子再犯。
「為什麼你們這些人全都如此不友善,輪流來威脅我?」他挑起眉頭,想到剛剛離去的火惹觀與林睿維。「不過話說回來,你何必如此激動呢?我以前的客人們倒是喜歡我這雙賤手。」他低頭翻看著一雙黝黑大掌,然後對著她微笑,態度有幾分慵懶,而那雙眼楮卻灼熱依舊。
「她們是她們,我是我,不許你混為一談。」唐心瞇起眼楮,冷著聲音說道。她說服自己是因為沒有應付過這麼厚顏無恥的男人,所以才會一時之間亂了方寸。
「你的確是獨一無二的,至少我不曾見過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更不曾見過像你這麼愛對人頤指氣使的小暴君。」渥夫忠實地說道,欣賞著她瞬息萬變的美麗臉孔。
他的贊美反而更激起她的怒火,唐心深吸幾口氣,壓抑住翻騰的怒氣,在心中從一點數到十,之後才能繼續開口。說出的每句話,都是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
「如果你還珍惜自己的性命,就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你付不起惹怒我的代價。」她平息了怒氣,露出甜蜜卻危險的笑容,幾乎可以勾人魂魄。只有熟知她性格的人,才會知道她正處于狂怒邊緣。
「付代價的人可不會是我。」他一語雙關地說道,突然間出手,將她攬入懷中,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他已經俯來,掠奪的唇封住了她驚愕半張的柔軟紅唇。
唐心完全措手不及,沒想到說出口的威脅還在耳畔,他就霸道地明知故犯,存心要挑釁。
他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籠罩了她的呼吸,當她驚訝地瞪大眼楮時,能夠在他那雙深邃的黑眸,看見自己的倒影。男性的麝香氣味,他身上的古龍水與煙草混合的氣味,都源源不絕地沖擊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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