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很冷,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跳得更快。
安琪有點不安、有點期待,還覺得意外的刺激。她來到床邊,垂著眼楮,偷偷的觀察著。
為了配合他高大的身軀,這張床很巨大,鋪著又厚又軟的羊毛墊,還有冰涼的絲質被單,黝黑結實的身軀半躺在上頭,看來放蕩而危險。
「上來。」簡潔的命令又傳來。
「呃——我——」粉臉通紅,頭兒垂得更低。
要女人主動?這不好吧?
黑暗中驀地伸來一只手臂,強而有力,迅速將她住床上拉去。
「啊!」安琪低喊一聲,往大床跌去,整個人撞進溫熱寬闊的男性胸膛。他結實的胸膛,幾乎要把她撞疼了。
「你想我?」藍黑色的視線閃爍著,飽含神秘的光芒,逼視著她。
安琪點點頭,眼楮垂得低低的,熱燙的手掌突然擱上來,察看她的心跳,她驚喘一聲,差點跳床潛逃。
沒能退開多少距離,擱在腰間的大手,猛地又將她拉了回來。
「你來了,就不許離開。」黑杰克嘶聲說道,霸道極了。
她吞了吞口水,瞪著他看,心底竄過一陣顫抖。
「害怕?」
「沒有!」開玩笑!她是什麼人?字典里可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不過,連她也不明白,自個兒的聲音為什麼會抖得亂七八糟。
頭上傳來低沉陌生的聲音,像是男性渾厚的笑聲。她困惑的抬起頭來,在黑暗中搜尋,卻只看見他神秘的眼楮。
他會笑?可能嗎?
「小騙子,你還有多少謊言?」熱熱的呼吸,在耳邊、發梢盤桓。
安琪咬著紅唇,頻頻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這不是她的願望嗎?她早就夢想,有一天能夠屬于他、能夠得到他——
唉,如果她能克制此刻的緊張就好了,她習慣掌控全局,實在受不了這種心跳加速的緊張。
他強迫她抬頭,薄唇印上水女敕的紅唇,品嘗她的香甜。
安琪輕輕推開他,抬起頭來,半跪在黑杰克懷里,主動貼上那張太好看的薄唇。
他挑起一道濃眉,讓她生澀的親吻著。
「我喜歡你。」她輕輕說道,紅唇摩擦著他,坐在他的懷中,嘆息著說出真心話。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糟糕,他發現她的小秘密了?
「你向里恩問出我的作息,刻意在書房里裝睡,引我吻你。」黑杰克淡淡地說道,恬過她女敕女敕的唇。
早就發現,她澄澈的雙眼無辜的眨動,像不食人間煙火、不知的小女人,卻又處處在誘惑他。
粉女敕的臉兒,在黑暗中嫣紅,她悄悄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他只看穿一些些,她最重大的秘密還很安全。
她雖然生性狡詐,說起謊話卻流利得很,但是每次迎向那雙藍黑色的眸子,她就覺得好心虛。
抬眼卻看見絲薄被單下清楚賁起的輪廓,她呆了一下,甚至忘記移開視線。
呃,這個男人睡覺時難道都不穿衣服的?
「看什麼?」他的聲音里,添了一絲興味。
「看呃,你、你沒穿衣服。」她的視線左移右挪,不知道該看哪里。該死!這不是偽裝,她的心跳真的快得不像話——
陌生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她確定那是笑聲。她沒有听錯,他真的會笑呢!
黑暗造成親密感,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讓她想起小時候要賴時,他也常會抱著她,讓她坐在他懷里,念那些艱澀的課文給她听。
呃,更正,他小時候抱著她的時候,可不會用——用——用「那個」頂著她。
「我習慣果睡。」
「喔。」她小聲地回答,幻想他全果的養眼畫面。
「這很方便。」
她很想看呢!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緊窄的腰,肯定很——呃——他說什麼?
「方便什麼?」話才一說出口,她就想咬掉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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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他只是睡得沉了些啊!
「準備溫水跟毛巾。」黑杰克簡單地下了命令。
「是。」里恩一臉困惑,克制著打呵欠的沖動。「要端到哪里去?」
「我房里。」
腳步踏出去兩步,茫然的臉又轉了回來。「主人,您半夜要毛巾做什麼?」總不會是興致來了,想擦地板吧?
「安琪要用的。」
「啊,安琪小姐?」怪了,小姐半夜不睡,要熱水、毛巾做啥?而且,不乖乖待在自個兒房里,還溜達到主人房里——
啊!
里恩腦中靈光乍現,總算明白了。他嘴角咧得開開的,高興極了,連忙去準備。
高大的身影走回臥室,步伐寂靜無聲。
黑杰克走到床邊,注視著沉睡中的粉臉。五官深刻的俊臉,沒有白晝時的嚴酷,反而添了溫柔。
她沉睡的樣子格外嬌美,粉女敕的臉頰上,紅女敕的唇毫無防備的輕敵,像在等待一個吻。他低下頭,薄唇擦過紅女敕的唇,呼吸著屬于她的淡淡芬芳。
「唔——」她慵懶的睜開眼楮,在高潮後全身無力,又困又倦
龐大的男性身軀回到床上,將她抱緊。「睡吧!」薄唇擦過她的頭發,印下一吻。
「不要走,陪我。」她喃喃說道,臉兒在他胸膛上柔了柔,確定他逃不掉,才安心的熟睡。
女敕女敕的紅唇上,還有淺淺的笑容,分外的滿足。
他心中一暖。
人類的肌膚與體溫,這種全心全意的信賴,他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歷過。這來路不明的美麗女人,竟能闖入他的心,勾起他遺忘許久的人性。
她的來歷是個謎團,同時具備天真與誘惑,這一切都增添了她的魅力,並不影響他對她著迷的事實。
黑杰克靠在她唇邊,低聲宣布,藍黑色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
「我不放你走了。」
初夜之後,黑杰克把她留在床上三天三夜。
三天後他去處理事務,囑咐她好好休息。她腰酸背痛,勉強下床,只走了幾步就腿軟。這三天內的戰況之激烈,簡直要嚇壞她這個生手。
法國人是怎麼形容的?小死一回?
這三天來她都不知道在這張床上死過幾回了——而且,呃,還不只是在床上,就連在——
咳咳,呃,反正,總而言之,她的誘惑大計成功了。
闖過那層界線後,她才發現冷漠只是保護色,他其實熱情得很。打從把她吃了之後,這男人一反先前的嚴酷,對她疼寵得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溶了。
甚至,他還允許她離開山林間的藏身處,帶著她參加拍賣會,順從她的要求,讓她去瞧瞧那個「拍賣品」,最後是不是安然無恙。
黑杰克領著她來到飯店頂樓,任她觀看後續發展。他身手矯健,就算是身邊帶個柔弱女子,也能夠靈巧的避開監視設備。
「放心了?」里頭有情人相互擁抱後,低沉的聲音響起,徐緩地詢問。
安琪點點頭,收回視線,倚偎在他懷里,順從他的擁抱,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很擔心她。」
那個名為花穗的女人,在拍賣場上嚷叫,說是「屠夫」的妻子,她怎麼能夠不來關懷一下?不過,屠夫也實在保密到家了,何時娶了個妻子,她竟然不知道。
黑杰克低下頭,在她頸間印下一吻。
「不需擔心,她的男人不是普通人,不會讓人傷害她半分的。」他的指掌流連在雪白的粉頸上,將一綹烏黑的發絲勾回她的耳後。
陰鷥深沉、冰冷如水晶的藍黑色眼眸,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滲入情感的溫度。不論是不是獨處,他看著她的視線,都好熱烈。
她紅唇輕啟,回望著他,而那張俊臉愈靠愈近——
「黑杰克。」清脆的嗓音驚破岑寂,女敕綠色的身影款步走來。
安琪咬咬唇,在心里悄悄嘆息。唉,這個小妮子,真不會挑時間啊!
藍黑色的眸子眯起,輕易認出這少女的身分。‘絕世’的公主,怎麼沒見到你的那些騎士們?」他冷笑地問。
「那些人正在各地追擊你的黨羽。」火惹歡從容的應對,視線從黑杰克,轉而看向一旁的安琪。
要不是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她還真的認不出,那個柔弱美人是誰呢!也難怪連謹慎機警的黑杰克,至今仍不知道,自個兒早已引「狼」入室。
「請讓路,我無意惹是生非,更無意與‘絕世’為敵。」提起「絕世」,黑杰克面色一沉,濃眉緊擰。
安琪將他臉色變化都看在眼里,眨了眨眼楮。喔噢,看來,他很討厭「絕世」呢!
火惹歡咬著唇,鼓足勇氣,盡責扮演不識相的壞人角色。
唉,欺騙黑杰克這種男人,可是很危險的事啊,要不是看在也能撈到好處的分上,她才不願意為虎作倀。
「既然你踏上‘絕世’的地盤,我就必須盡責,替上官家擒住你。請乖乖束手就擒,也能省去你我的麻煩。」
「不,你不能逮捕他。」安琪張開雙手,擋在黑杰克面前,不讓火惹歡上前。
「小姐,這男人是無惡不作的罪犯啊!」火惹歡用盡自制,才能對著那張無辜的小臉,把事先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念出來。
這女人真是可怕啊!竟還能裝得一臉無辜,火惹歡心里竟然開始同情起黑杰克了。他知不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無害的「安琪」,實際上——
「他不是。」安琪堅決的搖頭,盤綰的黑發散落在肩上,表情持續保持無辜,眼神卻靈動得很。
拜托,這場戲可是關鍵啊,千萬不能出差錯了。
「小姐,不論如何,我都必須——」火惹歡暗暗嘆了一口氣,打起精神繼續演戲。
安琪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從他懷里拔出槍枝,接著回身瞄準,迅速的開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安琪,住手!」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嘶吼,比槍聲還驚人。
火惹歡胸前綻放血花,口唇顫動,無法再說話,頹然的倒在地上。嗚嗚,為什麼事先沒告訴她,會這麼的痛?
安琪手腳奇快,將冒著硝煙的槍枝扔開,回身抱住黑杰克。
「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不讓他們帶走你,不讓不讓,誰都不讓——」她喃喃說著不連貫的話,小臉埋在他胸口。
黑杰克全身僵硬,抱緊懷里顫抖的小女人,在混亂中,勉強維持冷靜思緒。他匆促抱起她,離開染血的頂樓,五官繃得死緊,眼神更加銳利。
直到離開了飯店,安琪才抬起小臉,粉頰上淚痕斑斑。「我、我殺了人,我——」她全身顫抖,緊緊抱住他。
那些部屬們站在四周,個個面色凝重。主人不開口發落,他們不會行動,再說,這個女人也是為了保護主人,才會闖下滔天大禍的,雖然後果慘烈,但是本意倒是值得嘉許。
「冷靜點。」黑杰克濃眉緊擰,腦中已經閃過千百種臆測。
安琪殺了上官厲的養女,「絕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血債必須血償,以上官厲的有仇必報的性格,勢必會天涯海角的追緝她。除非是交出她,否則一場血戰就將展開。
「她是不是很重要的人?我是不是惹了麻煩?」她口吻慌亂,苦惱的搖著小腦袋,眼淚滴在他的胸膛上。
難題來了,黑杰克,你會怎麼做?
沒人開口說話,全都愁眉不展。
「我去告訴他們,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她趴在黑杰克胸口,眼兒看著他,觀察俊臉上的表情。
黑杰克,你會怎麼做?是交出凶手,還是寧可與「絕世」為敵?
「把我交出去,人是我殺的。」
黑杰克,你會怎麼做?
「不行。」他否決提議,微眯著眼。
「但是——他們會很生氣的,我會連累你的——」眼兒垂得低低的,一抹笑意在其中點燃。
他這麼在乎她,為了她,甚至不惜與「絕世」撕破臉?
「我不會交出你。」黑杰克淡淡地說道,手臂將她環緊。
「但是——」
「沒有但是,你是我的女人。」他簡單的宣布,銳利的視線環視四周,令人震懾的氣勢,輕易讓所有人臣服。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卻已經昭告,將不惜代價保護她。
簡單幾句話,讓她的心頭暖暖的、甜甜的,還浮現了一丁點兒的罪惡感,他這麼在乎她、保護她,而她竟然還——
啊,不行、不行,她怎麼能夠心軟?這是他罪有應得,活該受懲罰,她可千萬要把持住,不能夠感情用事。
再說,事情如果在這時候揭穿,以他危險的性格看來,她肯定當場沒命。
「主人,請放心。」幾個部屬同時低語,向這柔弱的女子宣誓忠誠。
「小姐,我們會保護您,‘絕世’的人無法傷害您的。」其中一人口吻恭敬,跟面對黑杰克時沒兩樣。
安琪感激的看著對方。
如果她沒記錯,這男人就是先前主張要殺了上官媚的人。
「謝謝你們。」她清澈的眼兒里含著淚水,模樣看似感動萬分。靈動的眼兒在無人發現時,卻浮現狡詐與慧黠。
真的嗎?你們會保護我嗎?無論如何、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保護我嗎?
紅唇悄悄彎成一抹笑。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