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南宮家的少夫人,當眾揍人,還揍斷對方的鼻梁,這可是定遙城的大消息啊!
還不到中午,鄰近城鎮听到的消息,就被渲染成銀銀單槍匹馬,撂倒前來挑釁的一干人等,身手之矯健,完全可以與當年的尹燕媲美。
黃謙被揍得鼻青臉腫,反倒惡人先告狀,找上官府評理。沒想到捕頭雷浩一听到,事情是銀銀惹出來的,一顆腦袋搖得差點掉下來,伸腳把黃謙踹出衙門,言明絕不趟這灘渾水。
銀銀大發雌威的事情,引得眾人津津樂道。所有人到這會兒才知道,少夫人是脾氣好,可不是沒脾氣,一旦被惹火,揍起人來可不含糊。
就因為知道這一點,南宮家里的幾個人,行事變得更詭密了些。
在花圃的角落,兩個人影躲在樹蔭底下,一臉神秘兮兮,偷偷的交頭接耳,還不時觀察四周,就怕有人無聲無息的接近,听見了他們的對話。
「管家,這一批的瓷器,也是全要送去城北的春水巷嗎?」僕人小聲的問,手中拿著一疊冊子,上頭記錄著今日出窯瓷器的用料、品名與價格。
管家點點頭,緊張的察看左右。「噓,小聲點,少主交代了,這事絕對要保密,現在可還不能讓少夫人听見了。」
一顆小腦袋,悄悄從濃蔭處探出來,小臉上堆積著疑問,無巧不巧,正是他們盡力防範的銀銀。她躲在這兒睡覺,想避開尹燕,免得睡到一半又要被抓去用膳。沒有想到,竟听見管家跟僕人,嘰嘰咕咕的提起她的名字,讓她不豎起耳朵偷听都不行。
唔,不能讓她听見什麼呢?她不動聲色,靠著濃蔭的保護,專心偷听,想知道南宮遠究竟是隱瞞了什麼大事、非要勞師動眾,下令不許僕人們泄漏半句。
僕人的聲量再度降低,已經跟蚊子飛行時發出的聲音差不了多少。
「喔,少主是怕少夫人吃醋嗎?」
「胡說八道,少夫人有什麼醋可吃的?」管家罵道,伸出拳頭就敲,賞了他一顆爆栗。
「少主替那位姑娘在春水巷買了座園林,又三天兩頭往那兒跑,少夫人知道了,怎麼可能不吃醋?」僕人痛得齜牙咧嘴,捂著腦袋,嘴里嘟嘟嚷嚷的。
「閉嘴,還不快些去做事,要是去得遲了,誤了少主的事,咱們都要吃不完兜著走!」管家罵道,推著僕人離開,不敢再久留,就怕節外生枝。
濃蔭之下,銀銀咬著唇,坐在原地動也不動,疑惑的小臉已經轉為蒼白。
先前黃謙是曾經叫囂過,說南宮遠有著別的女人,她沒有開口求證過,但是心里難免有個疙瘩。
如今,管家與僕人間的對話,更是讓她听得全身發冷,腦于里的猜測,不慚往最壞的方向發展。莫非,黃謙的那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倒是吐出了些許內情?南宮遠真的另外養了個女人?
不會吧,他才跟她做了夫妻沒多久,就要開始偷腥?
銀銀緩慢的爬出花叢,漫不經心的拍拍衣裙,抖落一身的花瓣。她壓下心里的猜測,不願意武斷的判了南宮遠的罪,畢竟任何事情都該講究真憑實據,她不能因為旁人的幾句話,就確認他不忠。
她從後門溜出來,跟蹤在那個拿著瓷器資料,正要去春水巷的僕人後頭,決定用自個兒的雙眼做確認。
城北的春水巷里,均是精致小巧的園林,高牆後頭,傳來吳儂軟語佐以琵琶、三弦的彈詞,男人听入耳里,連骨頭都要酥了。
這條巷子可是南方有名的銷魂窟,不少達官貴人的愛妾,全都養在這兒。此處地價驚人,任何一棟園林的租金就高得令人咋舌,若是不願租賃,而是要買下,那價格就只能用「嚇人」二字來形容。
僕人拿著資料,走人春水巷內最華麗精致的一座園林。
銀銀站在門外,握緊粉拳,連連深呼吸,卻連追進去一探究竟的勇氣都沒有。
雖然納妾這檔事,在富豪人家里不算大事,就連一般百姓也常在家里養個三妻四妾。但是她與尋常女人不同,從小到大,腦子里就容不下「納妾」這兩個字,她無法想像,跟另一個女人分享丈夫,那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一陣馬蹄聲響起,她立刻回過神來,躲進巷子里,不想被人瞧見她在這兒探頭探腦。
一匹雪亮的神駿,奔馳如風,在園門外停住。馬背上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衣藍繡,身長玉立,黑發束帶,俊雅得像最上好的青花瓷——
她輕易認出,那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南宮遠沒發現藏身角落里、全身顫抖的銀銀,他利落的翻身下馬,進入園內,姿態與步伐都萬分熟練,像是已經來過這兒許多次。
高大的身軀才一踏入園林,牆內就傳來輕柔的女子笑聲。
銀銀像是被兜頭澆了盆冷水,全身冰冷。她茫然的順著牆,模索到一扇雕窗外。透過石雕窗欞往內望去,可以看見庭園內花團錦簇,以及丈夫那熟悉的身影。紅衣女子手中握著齊紈扇,慵懶的揮著,蓮步輕移的迎向他,就連背影都千嬌百媚得讓人銷魂。
南宮遠真的在這里藏了個女人?!
除了她之外,他真的還有其他女人?!
銀銀粉臉蒼白,目送著丈夫與那個紅衣女子低聲談話,兩人相偕走入屋子里,再也看不見蹤影。
她沒有憤怒、沒有哭泣,更沒有沖進去質問,反倒一聲不吭,默默離開春水巷,咚咚咚的奔回南宮家,直闖大廳。
「娘。」
尹燕正在喝茶,一瞧見銀銀,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唉啊,天要下紅雨了嗎?這會兒你居然醒著,沒有窩在房里睡覺。」
銀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娘,我想向您借些東西。」
「說吧說吧,自家人有啥東西不能借?只要你開口,我什麼東西都能拿給你。」尹燕揮揮手,大方的說道。
「我想借刀子。」
「刀子?你借那個做什麼?」
「砍人。」
銀銀認真的說道。
尹燕挑起眉頭,看著眼前的小女人,臉上有著詫異,也有著欣慰。
這個媳婦平日嬌嬌軟軟的,和善有禮,奴僕們都打從心里喜愛她,說她脾氣好,先前揍斷黃謙的鼻梁的行徑,已經夠讓人刮目相看了,哪里知道,這會兒她更積極,竟說要借刀去砍人呢!
啊,太好了,有了這種賢內助,她的寶貝兒子可不怕會被別人欺負了。
「借刀子是吧?沒問題!跟我來,我讓你自個兒挑個稱手的。」尹燕爽快的答應,起身往大廳旁一個隱蔽的屋子走去。
開了門鎖後,只見屋內片銀光閃耀,堆滿各類兵器,諸如刀槍劍戟、棒杵捶矛、斧鉞鉤叉,不論是長、短、軟、硬、單、雙和帶鉤的、帶刺的、帶尖的、帶刃的,屋內一應俱全。
「這是我當姑娘時的一些收藏,這些年都擱在這兒蒙灰塵,你要是需要,就自個兒來拿,甭跟我客氣!」尹燕眉飛色舞的說道,拿起其中幾項兵器,隨意揮舞了幾下,證明自己寶刀未老。
銀銀在屋內繞了幾圈,表情嚴肅,十分認真的挑揀著。
「銀銀,你不懂武功吧?那麼,別挑太沉的,」尹燕抓起一把紅穗劍,柳腰輕擺,皓腕抖動,有幾分炫耀的耍了一套劍法。「這是我年輕時慣用的,你拿去用吧,肯定好用——」
嘰——
刺耳的聲音響起,尹燕驚愕的回頭,正好看見銀銀用盡吃女乃的力氣,拖著那把最沉重的關刀,一步步的往外走,刀刃在地上摩擦,霎時間火花亂進。
「呃,銀銀,那是關刀。」所有兵器里,這小女人竟挑了把最重的!關刀沉重無比,一般男人連要舉起來都嫌吃力,何況是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呢?
「我就要這個。」
銀銀很堅持,不肯放手。
尹燕目瞪口呆的看了一會兒,無奈的聳聳肩膀,不想干預媳婦的選擇。她亦步亦趨,跟在後頭,順手把門關上。
嘰——
嬌小的身影拖著關刀,持續發出吵死人的噪音,一路往大門的方向前進。
「銀銀,砍完人記得早點回來吃飯,我特地讓廚子用文火烤著金銀蹄,酥爛香糯,味道可好了。」尹燕追出來提醒。她點了這道菜,就是要讓寶貝媳婦補補身子。
「知道了。」
「你要去砍誰?」尹燕又高聲問了一句。
銀銀沒有回頭,拖著沉重的關刀,出了南宮家的大門,一步步朝春水巷走去。
「你兒子。」
精致園林大門,被繡花小鞋用力踹開。
嬌小的銀銀,舉著那把比她還要高的關刀,胡亂的揮舞著,砍掉不少枝頭飛花,大有一婦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庭院里不少僕人,一瞧見她出現︰全嚇得說不出話來。視線一轉,再瞧見她手里的關刀,又被嚇得回神,連忙沖上前去。
「少夫人,有話好說,別動刀動槍的,小心傷到您自己——」話還沒說完,他就差點被關刀劈成兩截;
「讓開!」
銀銀喊道,氣憤得听不進任何勸告。
「少夫人,別沖動啊!」
又是一刀揮來,靠得最近的僕人,腦袋跟身體險些要分家。
「別擋我的路,滾開啊!」她穿過庭院,往屋內沖去,決定先跟那個女人一決死戰,再把該死的南宮遠砍成十八塊!
踏入大廳後,他與紅衣女子的背影映入眼中,她嫉妒得無法呼吸,也不知哪兒涌來的力量,讓她掄起關刀,揮得更是虎虎生風,氣壯山河。
「我砍了你們!」銀銀呼喊道,舉高關刀,往主位上的紅衣女人劈過去。
刀光之下,那紅衣女人抬起頭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花容月貌,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即使在關刀的威脅下,也沒流露出絲毫緊張。
啊,大姐!
「你要砍誰?」錢金金穿著桃紅薄紗、雪絲長裙,額上一枚銀鎖珍珠,縴細白女敕的手上,正端著一杯熱茶,慢條斯理的送到唇邊。
關刀停在半空中,銀銀全身僵硬,眼楮瞪得大大的。半晌之後,高舉的關刀很緩慢很緩慢的放下,她不敢置信的柔柔眼楮,懷疑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見幻象。
柔過眼楮後,大姐還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兒,沒有消失。
唔,看來,並不是她眼花了——
「還在發什麼呆?連自己大姐都不認得?」錢金金輕笑著,取了一顆甜話梅,放進熱茶里,輕輕晃了幾下。
先前的怒氣,這會兒全被嚇跑了,銀銀拖著關刀,走到主位前,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大姐出現在這兒的事實。
「大姐,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問道,心里隱約知道,整件事情該是有哪兒出了差錯。
「做生意。」錢金金微笑回答,風眼掃向靜默不語的南宮遠。
「生意?」
銀銀茫然的重復,才轉過頭去,就看見角落那堆小山似的嶄新陶瓷。瓷器旁邊,站著幾個南宮家的僕人,每一個人都心虛的低著頭,很努力要避開她的視線。
她走向角落,拿起瓷器端詳,手指撫過嶄新的釉彩。她能夠確定,眼前這堆瓷器,她先前全部都曾在窯場里見過,也就是說,這些瓷器全是在近期出窯的。
一些模糊的意念,悄悄浮現在腦海中,她咬緊紅唇,視線固定在大姐臉上,努力克制著不去看南宮遠。
「大姐,你什麼時候來到定遙城的?」
「兩個月前。」金金毫不隱瞞的答道。「我在京城里,一接到四月樓失火的消息,即刻就啟程出發,急著想知道你的下落。」自家姐妹失蹤,她自然格外緊張,連夜就南下,趕來定遙城處理一切。
銀銀握緊雙手,捏著手里的瓷盤。她深吸一口氣,直到情緒平靜些,才能再度開口。「你知道我是被南宮遠救了?」
「起先不知道。」
「然後呢?」
听大姐的語氣,她知道肯定還有下文。
金金彎唇淺笑。
「然後,南宮公子來找我,要我放心,說你在他那兒,睡得很香很甜,連根頭發絲兒都沒傷著。」
「你為什麼沒有立刻來接我?」她不死心的追問,非要證實心中的猜測。
「那時你們已經拜過堂了,南宮公子說‘妻子入門,概不退換’,他不願意放你離開。而我,正好對他手上的瓷器有興趣。」金金又喝了一口茶。「我告訴他,如果在這樁生意談成前,他還無法說服你留下做他的妻子,那麼婚事就算取消,我會帶你回京城。」兩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迅速達成協議。
她雖然久住京城,又是個女流之輩,但並不代表她就不清楚南宮遠的底細。這個男人夠聰明、夠大膽,匹配她的妹子算是綽綽有余了,更何況他還願意提出最優厚的條件,讓錢家代理這些瓷器。
門外一個俊美的少年,緊張兮兮的沖進來。
「大姐,怎麼回事?我听說有人拿著關刀殺進來了。」一瞧見銀銀,旭日愣了一下,神情轉為尷尬。「啊,二姐,原來是你來了。」他小聲的打招呼,緊張的瞄著那把關刀。
銀銀沒理他。
所有的事情逐漸變得清晰,她直到這會兒才發現,原來從頭到尾,自個兒始終被蒙在鼓里。
跟南宮遠有過口頭之約的人,不是嚴耀玉,而是錢金金!這段時間里,當她在南宮府里呼呼大睡時,他們正熱絡的談著生意,把一切都談得妥妥當當,壓根兒忘了該通知她一聲。
她轉過頭,迎向那雙深幽的黑眸。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杜麗兒了,對吧?」她屏住呼吸,問出心中的疑問。
大姐一到定遙城,南宮遠就能找上門,甚至提出條件,說服大姐暫時不插手,證明他布局甚早,比任何人都更早看出端倪。
南宮遠緩慢的以指尖劃過瓷杯邊緣,斂下眼睫沉吟片刻,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點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非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將你救出火場後的第二日,石岡就來找過我。」他簡單的回答,黑眸牢牢鎖住她,不肯移開。
第二天?
他早在第二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銀銀只覺得,陣天旋地轉。
早在拜堂成親之前,南宮遠就已經知道她並非杜麗兒,而他竟然默不吭聲,將錯就錯,還聯合大姐來設計她?!
大姐總是有了金子,忘了妹子,想也知道,這錯誤如此「美妙」,以大姐視財如命的性子,怎會放過這機會?只是,最讓她大受打擊的是,南宮遠竟也是主謀之一,而她笨得看不清這是個圈套,還被他撈上床,真的生米煮成了熟飯——
如果大姐是母狐狸,這個男人無疑是只公狐狸,她從頭到尾就被這兩頭狐狸耍得團團轉!
該死,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南宮遠聰明過人,能比任何人更早掌握勝負的關鍵,看出十幾二十步之後的盤面——
他、騙、了、她!
這個男人居然騙了她這麼久!
「你騙我!該死的,南宮遠,你居然騙我!」銀銀發出一聲尖叫,難堪與氣憤,讓她激動得全身發抖,忍不住抓起瓷器,沒頭沒腦的直往南官遠砸去。
「啊!」畏罪的僕人們,一見她扔出瓷器,立刻全員集體哀鳴,奮不顧身的飛撲上來,搶救岌岌可危的瓷器。
「少夫人,那個一萬兩啊!」
「少夫人,那個三萬兩啊!」
「少夫人,住手啊!」
僕人心疼極了,銀銀東扔一個,就有人飛身去抱;銀銀西丟一個,又有人竄身去撲。
滿天的瓷器、滿天的僕人,唯獨南宮遠不動如山,在一團混亂中,仍用那雙黑眸瞅著她,他的五官緊繃著,雙眼閃亮如火,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二姐到了南方來後,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啊!」旭日苦笑著,他可是第一次看見銀銀這麼有「精神」的模樣。
「統統不許動!」眼看沒能砸到目標,她更加氣憤,仰起小腦袋,氣貫丹田,就學著尹燕的架勢,喊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河東獅吼。
那聲咆哮,嚇得眾人集體凍結。瓷器與僕人,嘩啦嘩啦、乒乒乓乓,全摔了一地。
僕人們臉色扭曲,嘴角怞搐,盯著地上的碎瓷片,心里在淌血。
唉,好死不死,這會兒摔碎的,可全是最昂貴的啊!
喊完那一聲,她的力量仿佛全用光了。她看著南宮遠,悠悠嘆了一口氣,半晌後才開口。
「算了。」她淡淡的說道,縴細的肩膀垮了下來,看來格外可憐。
南宮遠眯起眼楮。
「呃,二姐,你是指什麼算了?」旭日小心翼翼的開口,覺得有必要問得清楚些。
「一切都算了。」
銀銀喃喃自語,徑自往外走去。「這場婚姻不算數,一切就當沒發生過,我們回京城去。」
南宮遠的臉色變了!
「你休想!」
他爆出一聲咆哮。
這一聲吼叫,可比先前銀銀的河東獅吼更有力量,原本想爬起來的僕人,又被嚇得跌趴在地上,抱著碎瓷器瑟瑟發抖,就怕這會兒起身,會被二人的怒火波及。
她的話才剛說出口,南宮遠就覺得心中一沉,像有一把鐵錘重重打在胸口。
他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冷靜,其實並非滴水不漏,這個小女人的幾句話,竟然就能讓他失去冷靜。
銀銀被吼得有些呆愣,火氣重新燒了起來。
「什麼叫我休想?我是走是留,你可管不著!」她跳到椅子上,憤怒的用手指猛戳南宮遠的胸膛,恨不得在上頭戳出幾個洞。
「我要你留下!」他吼。
「我不會為了個騙子留下!」她吼得更大聲。
金金喝了一口茶,蹙著眉模模耳朵,听得耳朵有些發疼。
夫妻二人的爭吵愈演愈烈,聲量愈來愈高。
「我不允許你離開!」南宮遠蹬著她,雙手刺癢,沖動的想抓起她猛搖,搖得她暈頭轉向,直到那張小嘴能乖乖閉上,再也說不出半句要離開他的鬼話!
「我是不是要離開,都不需要你的允許!」她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眼里卻淚花亂轉,一時無法克制,就流下成串的淚珠。
眼淚一顆又一顆的掉落,南宮遠的俊臉,在淚水中變得模模糊糊。她用手背擦著眼淚,確定自己肯定是哭得眼花了,否則怎麼會在他的臉上,瞧見慌亂與焦急的神情。
她好生氣,既是氣憤他的欺騙、更是氣憤自己竟笨到被騙!他對她的溫柔、她對他的眷戀、他們弄假成真的婚姻,都因為欺騙而變得虛假,讓她一想起來就心痛不已。
他一直都是在騙她,那麼,就連那些溫柔、那些擁抱、那些激情——
事到如今,銀銀沒有勇氣開口詢問,他對她的情意究竟是真還是假。
「你是我的妻子,一輩子就得乖乖的留在我身旁!」南宮遠握緊雙拳,深藏在血液中的霸道,被怒氣激得顯露無遺。
他已經被這個小女人氣得理智全失,一听見她說要離開,聰明的腦子就罷工,立刻失去思考能力,更遑論要保持冷靜。
要是在以前,銀銀或許不會有意見,但是在這會兒,南宮遠的霸道無疑是火上加油,讓她腦子里的怒火更是燒得 哩啪啦響,再也受不了與他共處一室。
「簡單啊,我現在就休了你,以後咱們老死不相往來,這總行了吧!」她用盡力氣吼出最後一句,還不忘抓起關刀,接著掉頭就沖向屋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