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清晨時分,天色尚未轉亮,早起的鳥兒已經鳴聲啁啾,忙著在枝頭跳躍,開始四處找蟲吃。
一棟公寓的三樓,陳瀚警官呈大字形趴倒在床上,正睡得不省人事,口水沾濕了大半顆枕頭。
要當正義使者可不是件輕松的差事,這一整個月以來,他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承辦蘇昭業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因為長時間缺乏睡眠,他一頭鬈發亂得直逼貝多芬,眼圈更是黑得媲美小浣熊。
好不容易能回家一趙,他勉強把衣服月兌下,才一沾枕就蒙睡神寵召。
規律的鼾聲,因為一聲細微的叫嚷而中斷。
「啊,好髒!」
陳瀚肅然一驚,立刻清醒過來。他緊張的繃起肌肉,探手到枕頭下,尋找從不離身的槍枝——
「別動。」冰一般冶峭的聲音,伴隨著拙扳機聲,在咫尺之外響起。
陳瀚听出那聲命令中的警告意味,他全身僵硬,舉高雙手,用最緩慢的動作翻過身來,一面眯起雙眼,努力想在昏暗的晨光中,看清不速之客的身分。
啪的一聲,電燈被打開,室內頓時燈火通明。
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五官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張清麗的小臉,從男人身旁冒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他微笑。
「陳警官,早安,很抱歉這麼早就來打擾你,我們吵到你了嗎?啊——」緹娃的視線往下瞄,立刻尷尬的別開視線。
陳瀚認出她的身分,立刻松了一口氣,火速拿起一本雜志,遮住四角褲,以免春光持續外泄。
「丁小姐,這位是——」
「喔,這位是闕立冬。」她簡單的做完介紹,接著轉過頭去,友善的笑容轉為責怪。「我就說了,天都還沒亮呢,陳警官一定還在休息,下午再來不行嗎?你偏偏就是不听——」她碎碎念著,紅唇沒一刻停歇。
闕立冬睨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克制堵住那張紅唇的沖動。
「蘇昭業的案子是你負責的?」他問道,抬眼看向床上的男人。
「沒錯。」他皺眉回答。
「沒錯就好,伸出手來接著。」他大手一揚,拎起軟得像一攤爛泥的蘇昭業就往床上扔。
久尋不著的罪犯從天而降,陳瀚興奮得像是收到聖誕老人的禮物。他乖乖伸出雙手準備領賞,但是卻又眼尖的發現,蘇昭業一頭一臉黏糊糊,也不曉得是沾上啥東西,他立刻縮手,還讓出床位,連滾帶爬的離開溫暖的被窩。
緹娃伸出小手,偷偷捏了闕立冬一下,懲罰他的無禮。才捏了一下,他就繃起肌肉來,身子硬得有如銅牆鐵壁,硬得讓她再也捏不下去。
「你這麼凶做啥?陳警官可是好人呢,我們擾人清夢已經不對了,怎麼還能對他不禮貌?」她蹙起彎彎的眉,覺得實在有必要糾正他粗魯的言行。「喂,還愣著做什麼?快點跟他道歉吧!」她說道。
黑眸眯起來,不耐的瞪了她一眼。「不要命令我!」
「你不道歉?」她雙手插腰,杏眼圓瞪。
「女人——」
「道不道歉?」她提高音量,不肯讓步,非要逼他開口。
在那雙清澈眸子下敗陣的闕立冬,滿腔怒火翻騰,卻無處可宣泄,只能轉過頭來,用噴火的雙眼怒瞪著陳瀚。
嗚嗚,為什麼要瞪他?他啥事都沒做啊!
陳瀚被瞪得全身發涼,冶汗滲出額頭,點點滴滴的落下來。「丁小姐,呃,不用道歉了,我不介意的。」他什麼都不介意,只求那雙銳利到足以殺人的眼光不要繼續盯著他!
「噢,但是我很介意!他不但吵醒你,還這麼沒禮貌,怎麼可以不道歉?」緹娃非常堅持,還伸出食指,重重戳闕立冬的胸膛。
「該死,對不起!」他低咆,臉色難看到極點,就算是被迫著道歉,也要先吐一句咒罵,平衡心里的不爽。
「沒、沒關系——」陳瀚含糊的回答,松了一口氣,在心里偷偷猜想,這個男人一輩子里只怕還沒跟誰道過歉,說出那幾個字,可能比要他吞下一把釘子更困難。
小勝一局讓她舒服了些,總算收回水蔥似的指,不再繼續亂戳。
雖然那聲咒罵的聲量遠比道歉來得高,但總算是有一點點的進步,這樣的成果她雖不滿意,但仍勉強可以接受。
「陳警官,真抱歉,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半點禮貌都不懂。」她陪著笑臉道歉,職業習慣再度發作,忍不住四下察看。「不過,你家里好亂呢,這個地板好像很久沒擦了。哇,還有這件衣服,它是多久沒洗了?」她用拇指與食指,拈起一件縐得像陳年梅乾菜的襯衫。
陳瀚只覺得臉上一陣燙,很想告訴緹娃,比起闕立冬的無禮,她這些話更教人欲哭無淚。
他搶回襯衫,笑容很僵硬,卻在這時,看見另一個女人慢條斯理的走進屋里,小心翼翼的避開滿屋髒亂,以免弄髒了昂貴的衣裳。
一見到她,陳瀚立時瞪大了眼。
「早啊,陳警官。」CD笑臉盈盈,對他招了招手,然後看了看四周,笑容轉為懊惱。「討厭啊,這麼亂,我沒地方坐。」
緹娃立刻伸手,東搬西挪,沒兩下就清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兩個男人目瞪口呆,根本來不及阻止。
CD甜笑著道謝,然後優雅的坐上那張乾淨的椅子,再打開皮包,拿出隨身的指甲美容組,怞出一把小巧的指甲刀,慢條斯理的開始修指甲。
陳瀚的視線盯著她,滿臉渴望,只差沒有流口水,活像是盯住金絲雀的貓。
老天啊,跟眼前這小女人相比,如果蘇昭業是中樂透兩百元的安慰獎,那CD可就是連續累積五期,一人獨得的數億頭獎!
他悄悄放下雜志,想要上前逮人,卻見CD挑起柳眉,瞄了他一眼。
紅唇微噘,吹吹粉紅色的指甲,她微微一笑。「陳警官,既然我敢來,就不會沒有準備。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粉紅色墨鏡後的眸子,滴溜溜的往下瞄,紅唇笑意更深。「特別是在全身上下只有穿著一條四角褲的時候。」
陳瀚俊臉一紅,萬分尷尬,敢怒不敢言。「該死,你不要太囂張了!」
她笑得很甜蜜,傾身向前,拿指甲刀輕拍那張氣呼呼的俊臉。「唉呀,我就是喜歡在你面前囂張,你能奈我何啊?」
拿這小女人沒轍,陳翰一咬牙,只能先處理手邊事。他轉過頭,看向闕立冬,神情轉為嚴肅。
「闕先生,謝謝你提供協助。如果方便,請你跟我回去局里一趟。」見多了大風大浪,他自然一眼就看出這個男人不是簡單人物,要是能夠得到協助,絕對是如虎添翼。
「不需要。」闕立冬冷淡的拒絕,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光碟,也一並扔到床上去。「這里頭有姓蘇的所有的罪證,只要交上法庭,足夠讓他一輩子出不了苦空i。」
「資料是哪里來的?」陳瀚興奮極了,雙眼發亮的追問。
「你不用過問,反正罪證確鑿,他抵賴不掉。」闕立冬目光一冷,添了幾分意味深長的警告。「從今以後,不許再來煩她。」
「但是,這家伙說不定還有余黨,丁小姐的安全——」
「她的安全我會負責。」他徐緩的說道,簡單的話語里,有著任何人都听得出來的重視與珍寵。
陳瀚點頭,不再吭聲,默默把光碟收起來。
這個男人的悉心保護,肯定比一整批荷槍實彈的軍隊更安全。那是一個男人願意付出一切保護一個女人,才會有的眼神。
兩個男人達成共識,才一會兒沒注意到緹娃,她已經蹲在地上,拎著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抹布,埋頭開始擦地板了。
「女人,回去了。」闕立冬沈聲說道,一腳踩在她的抹布上,滿臉的不耐煩。
「啊,讓開,別踩著啦,再給我一點時間,地板好髒,我擦一下就好了——一她怞起抹布擰乾,仔細的擦完一塊地磚再接著擦另一塊,每一寸都不放過。
「回去了。」
「啊,我擦一會兒就好了,真的,擦一會兒就好了,給我半小時,不、十五分鐘就好——」
緹娃還依依不舍,倒是看戲的CD自動站起來,將修指甲的工具收回包包里。
「喲,要回去了嗎?」她迅速收拾妥當,站在一旁等著,一副要追隨他們到天涯海角的模樣。
闕立冬沒理她。
「女人,回、去、了!」
「廚房也好髒呢,不打掃真的不行了。」緹娃轉頭看向陳瀚,小臉上容光煥發,看來興致勃勃,準備整天都耗在這兒,把房子徹底收拾乾淨。「陳警官,你的掃把放在哪里?我可以——啊——」話還沒說完,她已經騰空而起,被闕立冬拎著衣領往門外拖去。
「闕、立、冬,你放手啊你,啊,快放我下來——」
「別喊了,這種魯男子,你喊破喉嚨也沒用的。」CD臉上掛著招牌甜笑,亦步亦趨的跟上。
「你別跟來!」闕立冬怒道。
「唉呀,是你自己剛剛要我去問候你家少主的。」
「你可以自己去!」
「自己進『長平』?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闕、立、冬,你放我下來——」
隨著三人的愈走愈遠,緹娃的尖叫與咒罵聲,也在晨光中逐漸遠去。
「你在這里做什麼?」
才走進自家大門,韓傲一見到那個窩在客廳沙發中的小女人,臉色瞬間愀變,迅速伸手將老婆拉到身後。
「來作客啊。」CD嘴角眉楷都是笑,手上還拿著那副修指甲的工具,有一下沒一下的修指甲。
「怎麼這些男人一見到你,老是問你這一句?」一臉好奇的緹娃,正端著花茶,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站在韓傲身後的左芬芳,一看見客人自己倒茶,身為女主人的責任感作祟,習慣性的就湊上去想接手。「緹娃,花茶讓我來端,你別忙,快坐下。」
「因為我是神秘人物啊!」CD老神在在,愜意的回答緹娃,還不忘伸手和同樣好奇的左芬芳打招呼。「嗨,你好,我是CD。」
「你好。」左芬芳笑得有如春風一般溫柔。
可她才伸手,還沒踫上CD的指尖,韓傲立刻沖上來,把妻子往書房里推。「芳,你先進去,我有事要處理。」
「可是,有客人——」
「她不是客人。」
「我還沒倒茶——」
「她不需要喝茶。」
「韓傲——」
「乖,我愛你。」他在妻子的粉頰上吻了一下,半推傘哄的將她弄進書房。門才剛剛關上,才轉過身,就看見闕立冬抓到機會,正拎著緹娃,要把她扔進客房里。
「闕立冬,你把這女人弄到我家來,就給我想辦法弄出去。」韓傲閃電般趕上去,一腳卡住門,臉色萬分難看。
「我是客人,你是主人,客隨主便。主人才有下逐客令的權利。」闕立冬眼也不眨一下,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著書房的門。「你老婆又出來了。」
韓傲慌張回身。
書房門仍是關上的。
發現上當,他迅速回頭,卻發現眼前這扇門同樣也被關上,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友,遇上這檔子事,居然就卑鄙的乘機開溜,把沙發上那塊燙手山芋扔給他一個人處理。
他暗咒一句,認命回首,只見CD蹺著修長的腿,仰頭看著他,綻出一抹好甜好甜的微笑。
「嗨,好久不見啊,韓大哥,想不想我啊?」
該死!
請神容易,送神難。請來這尊惡觀音,要把她送走,那更是難上加難。
如今,恐怕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了。
客房的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緹娃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扯上CD,男人們就變得緊張兮兮的,火速鎖上房門,還把她軟禁在房里,不讓她回客廳。
拗不過闕立冬,緹娃放棄抵抗,走回浴室梳洗。說真的,東奔西跑的忙了一天一夜,她早就累得手腳發軟,實在懶得再和他爭論。
只是刷好了牙,她才擠出洗面侞,將滿掌的泡沫弄上臉,一睜開眼,就從鏡子中看見,那熟悉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時也擠進了浴室,一雙銳利炙熱的眸子緊盯著她,而他則是忙著在在在——
他在月兌衣服!
她倒怞一口氣,立刻回身,兩眼瞪得好大,又羞又慌的問︰「你你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月兌衣服。」他神色自若,沒兩三下就將衣服月兌得精光,露出結實的體魄。
緹娃驚慌的貼在牆壁上,羞紅的臉上全是泡沫︰心兒撲通撲通的跳著,結結巴巴的又問︰「月兌——月兌、月兌衣服?為為為——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讓這女人不能再否認,她是他的!
一想到緹娃老是左一句「我不是你的女人」,右一句「我不是你的女人」,他就覺得一陣火大焦躁。
闕立冬步步逼近,緹娃早已退無可退,整個人抵在牆上,粉臉嬌紅,繼續結巴。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他眼神幽暗,大手伸到她的睡袍下。「現在,事情已經處理妥當。」
「嗯?」堅實熱燙的男性身軀貼得太近,讓她一陣暈眩,只覺得呼吸困難。
「我會繼續保護你。」
「喔——」緹娃輕喘著氣,一顆小腦袋有些昏沈。
事情處理妥當,很奸。他會繼續保護她,也很好。但是,他的手在做什麼?!
她夾緊雙腿,在他的輕撫下全身酥軟,紅暈從臉上渲染至雪白的頸項和耳根。「不行——我的臉有泡沫——」
不對,她和他說這個做什麼?!
「眼楮閉起來。」
緹娃一陣慌亂,卻在听到他說話時,听話的閉上眼。只是,一感覺到他拿起蓮蓬頭,替她沖乾淨時,她心里更加驚慌,驚慌到忘記告訴他,這種洗面侞要先按摩三分鐘,才能沖洗——
啊,不、不對啊!她都快要被吃了,還在想什麼按不按摩?
「不行,我額頭上的傷——」她在他恬吻她頸項時,滿臉通紅的睜開眼,擱在他肩頭上的小手想推他,卻使不上力。
「你額頭上的傷已經好了。」事隔數日,她額上的傷已經收口痊愈。
「可是我哥——」
「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跟你哥無關。」
「你在做什麼?啊?啊!不、不要月兌,等等——」
來不及了!
她只覺得胸口一涼,身上的睡衣已經被闕立冬剝下,在地上軟軟的癱成一圈。她低呼一聲,本能的想遮掩。
「讓我看你。」他誘哄著,因眼前的美景而無法呼吸。
褪去睡衣後,她的美麗簡直要讓他難以自抑,那粉女敕的豐盈吹彈得破,豐盈的頂峰是誘人的粉色蓓蕾,像在等待他前去品嘗。
「呃,不行,我們不可以——不可以——你簽過契約的——」粉臉成了紅隻果,她還堅守著管家守則,拿出契約,想要阻擋他。
「那張契約,已經被我燒了。」
「什麼?!」她瞪大眼楮。「不可能的,我明明就把它收好了!」
「我找出來,放在瓦斯爐上燒了。」濃眉一挑,黑眸中滲入幾分狡詐的笑意。他坦白說出罪行,卻沒有半點罪惡感。
願意簽下契約,只是要讓這個小女人失去戒心,幾乎是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像是被雷劈中。她闖進他的屋子,紅女敕的小嘴總在碎碎念個不停,還大刀闊斧,整頓他凌亂的生活——
她是那麼美麗、那麼柔軟,只要有她存在,連空氣都會變得溫柔。他壓根兒不想放她離開,一顆心都被她佔據,只想要疼她、寵她一生一世。
「噢!闕、立、冬!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竟敢偷偷燒了契約,你——」緹娃氣得重槌他的胸膛。
他勉強挨了幾拳,再度俯下頭,卑鄙的吻住她,吞下她的所有咒罵,直到她氣喘吁吁,再也吐不出話語。
「女人,為了留下你,我可以不擇手段。」闕立冬咬著那女敕如花辦的唇,低聲說道。
她羞紅了臉,在這樣的目光下,所有的怒氣全消褪得半點不剩。「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她小聲的問。
闕立冬直接以行動回答,整個人貼在她身上,讓她自己感覺。
緹娃輕怞口氣,那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緊窄的腰,以及他熱燙如鐵的根源,她全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你說呢?」他徐徐問道,啃著她細女敕的頸,抵著她修長雙腿間最柔軟的那一處,誘惑的摩擦著。
緹娃嬌喘連連,被挑弄得口乾舌燥,一時間意亂情迷的說不出話來。
「你不想要我嗎?」黝暗的眸子筆直望入她的眼中,在霸道之中,還藏著些許溫柔。
「我——我——」緹娃望著眼前早已深深愛上的男人,粉臉兒愈來愈紅潤。
心中的羞怯與遲疑,全在他給予的烈焰中,被燒得一乾二淨。
她無法欺騙自己,只有認了。
在闕立冬炙熱的目光下,緹娃鼓起所有的勇氣,圈住他強壯的頸項,主動獻上柔女敕的唇——
才清醒過來,闕立冬立刻發現緹娃不在床上。
他心頭一驚,迅速跳下床,抓起襯衫往身上套,一面沖了出去,心里不斷暗罵自己,長年賴以維生的警戒,竟會在不知不覺中松動。只要有緹娃在身旁,他就感到安心,所有的戾氣都被她的甜美融化,不再像是個鎮日刀口恬血的危險人物,反倒愈來愈像是一個陷入情網的尋常男人。
那雙柔軟的小手,每輕撫過他一次,就改變他一些些。她的甜美融入他的生命,一點一滴,確實帶來了改變——
用力打開客房的門,隔著一扇中國書畫屏風,對面那扇房門也同時打開,腳步聲同時響起,闕立冬沖到客廳,與同樣有些慌的韓傲對看一眼。
然後在下一秒,他們同時听見,沙發那兒傳來三個女人的談笑聲。
兩人迅速轉頭,只見丁緹娃、左芬芳竟和CD那女人坐在沙發上閑話家常。桌上不知從哪弄來一堆瓶瓶罐罐,三個女人湊在桌旁,像有多年交情的姊妹淘似的,湊在一起喝下午茶。
「來,這些餅乾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們別客氣。」左芬芳溫柔一笑,將香酥的手工餅乾推到兩人前面。
CD毫不客氣,順手拿起一片杏仁薄片,送到唇邊咬了一口。香甜的酥餅美味極了,她無限感動的閉上眼楮,靜靜享受半晌,才又睜開眼楮。
「你們兩個真賢慧,又會煮飯、又會打掃的,韓傲和闕立冬能娶到你們,真是他們的福氣。」
緹娃聞言,小臉俏紅。「我——我不是他老婆啦——」為了掩飾羞窘,她拿起桌巾,在乾淨無瑕的桌上擦來擦去。
「很快就會是了。」CD笑著斷言。她才不信闕立冬會讓這小女人溜走呢!
「別提這個了。」緹娃一臉不好意思,趕緊轉移話題。「CD,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問啊!」CD粉唇一揚,大方的擺擺手。
「你真的只要價錢適合,連嬰兒都不放過嗎?」緹娃看著那長相甜美、笑容可掬的CD,實在很難想像她會如此心狠手辣。
左芬芳听到這句話,喝到一半的花茶差點沒噴出來。她輕搗著唇,驚愕的抬頭,也是一臉不敢置信。
「當然。」CD眼也不眨的回答。
兩個女人一僵,倒怞一口涼氣。
「不過,」CD露出甜蜜的笑容,推推臉上粉紅色的墨鏡。「殺嬰兒的價碼很高,高到沒人付得起。」
丁緹娃和左芬芳看著她,CD則無辜的眨了眨眼,三人互看一眼,同時笑了出來。
CD指著桌上的瓶瓶罐罐,跟兩位新認識的朋友,分享她愛極了的名牌貨。「這些都是人家給我的試用品,你們有需要的話就拿去,反正我家多的是。」
「你擦的香水就是這罐嗎?」緹娃拿起一小瓶香水,好奇的把玩。「這叫什麼名字?」
「POISON。」CD笑笑的說。
毒藥?!
兩個原本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男人,聞言雙雙一驚,同時沖了上去,異口同聲的大喊︰「別開它!」
闕立冬一把搶下緹娃手中的香水瓶,韓傲則一把將左芬芳拉到身後。
「韓傲——」
「闕立冬——」
兩個女人皺眉瞪他們,不滿的異口同聲道︰「你做什麼?」
「那個女人——」男人們怒聲低咆。
「是客人!」女人們也齊聲回答。
「那瓶毒藥——」他們再吼。
「是香水。」CD嬌脆的笑聲響起。
男人們一愣,雙雙回頭瞪她。
「拜托,你們別大驚小怪,這只是克莉絲汀迪奧的一款香水,香水名就叫——」說到一半,她笑岔了氣,格格笑個不停,還愈笑愈夸張。
「毒藥!」左芬芳和丁緹娃沒奸氣的接口,瞪著那兩個笨男人,各自責怪他們禮貌不佳、怠慢客人又兼見識淺薄。
「哈哈哈哈哈——」
看那兩個男人一臉尷尬,在兩個女人的碎碎念下,一句話都不敢吭,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瞪著她,CD早已忍俊不禁,完全不顧形象的倒在沙發上狂笑。
老天,這太有趣了!
早知道她就把數位式攝影機帶身上,把這段完整的拍攝下來。她好想讓其他人瞧瞧,這兩個名聞遐邇的厲害男人,競也會有如此乖馴的一日。
愛情啊,真能將最剛強的鐵漢,化為繞指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