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浴池里,白霧氤氳。
全身放松的小紅,泡在漂著花瓣的熱水里,這浴池極為寬大,大到她能在里頭來回走上好幾步,深到水要是放滿,幾乎要淹到她的肩上,像個池子。是他特別命人從南方運來的。
那一天之後,耿武就寸步不離,在一旁照顧著她,親自喂她吃飯、喝藥,不顧她抗議的,抱著她入睡,甚至……甚至還說,要幫她洗澡……她羞得無以復加,再三保證,絕不會在浴池里昏倒,而且只要有事,絕對會出聲求救,他才不情願的等在了門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絕食太傷身,她的身體始終無法完全恢復,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她還是常常覺得不適,體力更是只復原了六、七成。
雖然,這些夜里,耿武都與她共眠,但是他卻不曾再對她「那樣」……
熱水中的小紅,輕輕喘了一口氣。
她時常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
耿武不再對她使壞,但是在吻他的時候,卻愈來愈是炎熱,把持不住的人反而是她,每每陷溺其中,在他停下來時,幾乎要不知羞的抗議他的殘忍,要求他繼續。
他對她,很好很好,好到她常常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溫熱的水,讓她放松下來,昏昏欲睡。大浴池入口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小紅嚇了一跳,忙抓起池畔的布巾,遮住胸前。她匆匆回頭,發現來人果然是耿武。
「你、你怎麼可以跑進來?」她羞得滿臉通紅。
「你泡太久了,我沒听到水聲,以為你昏倒了。」他眼也不眨的繼續朝她走來。「這池子太大,你可能會溺死在里面。」
「才不會…我……我很小心的……」那灼熱的視線太過羞人,小紅心跳飛快,結結巴巴、面紅耳赤的說︰「我、我已經要起來了,你你你快出去……我馬上就……啊……」
耿武竟在浴池邊蹲了下來。
她羞窘不已,在及肩的熱水中慌忙往後退,卻失足滑了一下,忍不住驚叫出聲。
「啊!」耿武快速伸出手,抓住了她滑女敕的手臂,順勢將她拉出了水面,扣在懷中。小紅倒怞口氣,又叫了一聲。「看,你滑倒了。」他面不改色的說。
嗚嗚,都是他害的啦,他還有臉說!
「快、快放開我。」拿來遮胸的布巾掉了,小紅臉上的紅暈迅速擴散至全身,她縮在他懷中,以手遮胸,害躁的小聲嚷著。「我全身都濕濕的,會弄濕你的。」
耿武低頭,瞧著這嬌女敕的小女人,眼神灼亮。
「我不介意。」
小紅仰望著耿武,因為他過于火熱的視線,害得她再度想起了那恣意歡愛的火辣回憶,她低吟一聲,全身酥麻,雙腿一陣發軟。
「討厭……你……你別這樣……」她咬著唇,臉紅的顫聲道。
「別怎樣?」他問。
「這樣……看著我…」小紅小小聲,害羞的說。她看起來是如此柔弱嬌羞,他真想一口吃了她。但是她依然贏弱,身體尚未完全好,耿武深吸口氣,再度咬牙,控制自己的。他後退一步,抓起木架上的布巾。
「轉過去。」他語音嘎啞的開口。
擔心看著她的臉,他就會忍不住吻她,而她赤果嬌紅的身子,已經讓他的自制岌岌可危。
小紅的聲音小到有如蚊蚋。
「你…你轉過去就好了……我我可以自己來。」
建議駁回,耿武只是再說了一次。「轉過去。」
她羞窘的咬著唇,知道再堅持也沒用,只能乖乖轉過身去。
干燥的布巾擦上了小紅的背,敏感的她,因為那鮮明的觸覺,而輕輕顫抖著,對身後的動靜更為在意。
耿武就站在她身後,溫柔的、緩慢的,擦拭著她身上的水珠,一次又一次的用布巾輕輕的印在她身上,吸去那些濕氣。從頭到腳,由後至前,他都沒有放過。小紅的氣息微微急促了起來。
當耿武蹲下,擦拭她的雙腿時,她忍不住又想閃躲。
「別動。」他說,嗓音有些濃濁。
她不敢亂動,雙腿微微顫抖。
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背,然後回到了她的頸邊,開始擦拭她濕透的長發。
浴室的溫暖又潮濕,小紅好羞好羞,用手遮著自己,咬著軟女敕的粉唇,死命的忍住幾乎要月兌口的聲吟。
然後,耿武拿著布巾的大手,終于離開了她。
小紅怯怯回頭,無助的看著身後的男人,不知道是該覺得松口氣,還是覺得失望。
跟著,耿武拿起了她的單衣,親手為她穿上衣裳。「把手抬起來。」他說。雖然,小紅尷尬得很想挖個地洞躲起來,但是又怕開口抗議,只會延長他為她穿衣的時間,為求速戰速決,她只能乖乖把手抬起來,穿過那單薄單衣的衣袖。
耿武靈活的大手從她身後繞到身前,綁好了衣帶,又拿來一支發簪,攏起她豐厚的長發。
當他以雙手為她盤發的時候,她能感覺得到,他熾熱的氣息就灑落在她敏感的後頸上。
她好想好想,往後靠進他懷中,求他親吻她。
耿武所受的煎熬,遠比小紅更難忍。
身前的小女人,微微輕顫著,剛泡完澡的她,全身都是粉紅色的,仿佛最嬌女敕的花朵。他想親吻她,感覺她對他無法控制的需要。但是,她還太虛弱,無法承受他生猛的。親自照顧小紅是最可怕的誘惑。他喜歡感覺她,依偎在他懷里的柔軟;喜歡看著她臉上那羞澀的表情;他喜歡照顧她,即使這會引發仿佛凌遲般的痛苦。
深深的,他再吸一口氣,抓住殘余的理智,才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她的臉兒紅得像黃昏天邊的彩霞,靈動的眼兒,此時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一般,遮住了她眼里害羞的情緒。
耿武抱著她,穿過門廊,走回臥室,然後小心的將她放到床榻上。
屋子里維持著他要求的溫度,舒適而宜人。她心里知道,他對這一點格外要求,就是怕身子虛弱的她,會因寒冷而著涼。
小紅偷偷抬眼,瞧著那個站在桌邊,把湯藥從壺中倒進碗里的男人,一顆心為之牽動。
她不是金枝玉葉,但耿武對待她的方式,卻仿佛她是最珍貴的珍珠寶貝般,細心的呵護照料著。如果,你肯對嚴家怞手就好了……心口微微一揪,難受的怞疼著。耿武倒好了湯藥,放下藥壺。拿起小碗,朝她走來。
「來,把藥喝了。」
「你的衣裳濕了。」小紅提醒他,他連衣裳都沒換,就先替她端藥來。「你先去把衣換了,不要著涼了。」
耿武嚴酷的臉,似乎在瞬間,變得柔軟了些。
「你先把藥喝了。」他說。
小紅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清楚的感覺到,耿武正用行動,無言的在宣告著,他對她的在乎有多深。
知道耿武看著她喝下藥,才會願意去換衣,小紅伸出雙手,接過湯藥,捧著溫熱的碗,靠在最邊慢慢咽下。
湯藥是溫熱的,剛剛好能入口。她的眼角微微濕了,在她洗澡前,丫實就將這藥送來了,她不小心在浴池里待了太久,這段時間內,是他一直小心的維持著這湯的溫度,不讓她變涼。
瞧見她眼角的淚光,他開口詢問︰「太苦了嗎?」
「不苦。」小紅搖了搖頭,瞧著這個高大細心的男人,感動的說︰「一點都不苦。」
耿武抬起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柔聲說道。「別哭。」
他的表情好溫柔好溫柔。最近,在每一個小地方,她處處都能感受到他的珍惜和呵護。對他的情意,一點一滴的加深,她完全無法掌控。
在他深情的注視下,耿武把藥碗放回桌上。
她喝完最後一口藥,這才準備月兌上濕掉的衣衫。
小紅瞧著他,悄悄下了床塌,走到他面前,握住他正欲解開腰帶的手,粉臉通紅的仰望著他。
「請讓我來。」
耿武低首,凝望著她,半響之後,才移開了大手。小紅羞赧的垂首,替他解開腰帶,月兌下了外衣,然後拿來一旁替換的衣衫,幫他穿上。
他一直盯著她瞧。她以柔軟的小手,順著他的衣襟,拉好他的衣袖,再替他綁上腰帶,整理好衣服上的皺折,她羞答答的,依依不舍,就象個小妻子,正為心愛的丈夫穿衣,直到離開他健壯的身軀。
「好了。」她說。
耿武抬手,撫著她柔女敕的小臉,他想吻她,但他知道若是起了頭,他一定會忍不住沖動。
所以,他只是輕撫著她的臉,愛憐的以指月復摩擦她柔軟的唇瓣,將她的柔女敕美好放進心中收藏,然後菜啞聲交代著,「我必須出去一陣子,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就回來。」
「嗯。」她點頭,甚至露出一抹小小的、幾不可見的微笑。
他想念她的笑,在出事之前,她總是會對他露出羞怯的笑。
雖然這陣子,她沒有說出口,但她並不快樂。,他清楚曉得她的憂慮、她的掙扎。
他想念著她曾對他露出的笑,那羞怯的、喜悅的,總是讓心口也為之怦然緊縮的笑容。
她很久沒有真心的笑了。
耿武在心中暗暗發誓。
他會盡全力贏回她那美好的笑容。
日子悄悄的,又溜走了一些,不知為什麼,小紅依然虛弱,常常吃著飯菜,就覺得胃里翻滾,一陣的想吐,好象吃什麼都不對。
也許,是那次絕食傷到腸胃了。
這個可能性,讓小紅有些沮喪。
今兒個一早,耿武陪她吃完早膳,就到前面去忙了。她就怕他會擔心,一直強忍到他離開後,才把早膳吃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幾位丫頭們嚇得團團轉,忙要去通知耿武,是小紅拉住了她們,好說歹說,才說服對方相信她只是一時反胃。
其中一個丫頭,貼心的送來一壺熱茶,給她清口。
那是一壺香片,入口帶著茉莉的清香。她喝了幾口後,果然稍微覺得好些了。
瞧著那壺茶,小紅忍不住問︰「這耳有烏龍嗎?」
「有啊,小紅姑娘想喝烏龍嗎?我這就去泡一壺。」
「不,不是。」她搖著頭,小臉微紅,「不是我要喝的。」這些日子,耿武總是在照顧著她讓她時時總想著要為他做些什麼。
「那麼,小紅姑娘要烏龍做什麼?」丫頭好奇的問。
「我……」她渾身燥熱,雖然有些害羞,但仍鼓起勇氣,瞧著那些丫鬟說︰「我想泡給他喝。︰
不用明講,丫頭們也知道,小紅嘴里說的「他」是誰。她們相視而笑,不敢怠慢,紛紛忙了起來。
「我馬上去拿烏龍過來。」
「我去廚房提熱水。」
「我去拿壺和杯。」
她們分頭去拿各種泡茶時所需要的東西,一會兒之後,才各自奔了回來。
「小紅姑娘,來,這是上好的烏龍。」「水來了、水來了。」
「來,壺和杯都到齊了。」這些丫頭瞧著她,每一個臉上都帶著興奮的表情,還頻頻催促著她。
「快快快,我剛剛問過廚房的大娘,爺此刻正在前廳待客,一會兒您親自送去,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小紅心兒羞羞、臉兒燙燙,雖然羞怯,卻還是在丫頭們的注視下,親手慢慢的照著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泡了一壺烏龍。
這些烏龍茶葉的等級極好,不輸之前她為他珍藏那那一罐。
熱水一沖入壺,溫人的茶香一時充盈在空氣中,她想著對她的好,仔細小心的為他泡一壺好茶。
這是現在的她,唯一能替他做的事。
小紅快速的用第一泡去茶的澀味,然後注入第二壺熱水,沖好粗更細膩的茶香,這才端起茶盤。
「小紅姑娘,我們來端就好了,前廳有點距離呢。」
「沒關系,請讓我自己來。」她微笑著,婉拒了丫頭們的好意,堅持要自己端著茶盤,送去前廳給他。茶盤是真的有些重,但這是她的心意,若讓別人拿去了,好象會減損什麼。「那您小心點,若是累了,可得和我們說,別逞強。」
「我會的。」小紅點了點頭,丫頭們這才個個帶著笑,興高采烈的簇擁著她,一同往前廳走去。
臨到了門外,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些熱新的丫頭們。
「抱歉,可以讓我自己進去嗎?」
「當然。」
她們實在好想跟進去瞧瞧,但是又怕極了平日不苟言笑的主子,她們只得紛紛站定,不敢再踏前一步。
確定身後無人,小紅才從偏廳走進去。她先把茶盤擱在偏廳桌上,偷偷從布簾縫中瞧了前廳坐在主位上,還有一個她不曾見過的胖男人,小紅回到桌旁,把倒扣的杯子一個一個在茶盤上翻轉過來擺好,拿起茶壺,一杯一半倒上八分滿。
男人談話的聲音從簾後傳來。
她並沒有注意去听,只是專心的倒著茶,然後把茶壺放好,才端起了茶盤。
「恭喜耿爺,賀喜耿爺,當初您來找我談這事時,我還真的有些遲疑,沒想到這事還真的成了。」
「王老板,您好說,以後還得請你多多照料。」是別的人代替耿武回答的。听那聲音小紅身子微僵。
是劉廣!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沒想到耿爺竟是四川耿家的獨子,先前我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耿爺大人不計小人過。」
劉廣笑呵呵的說。「王老板您放心,耿爺不會放在心上的。」
「說的是、說的是,哈哈哈哈……」
小紅端著茶盤,躊躇的走進門簾邊,掀起了布簾。就見那胖男人正在比首劃腳,說得口沫橫飛。
「嚴耀玉那廝,平常總一副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會栽到耿爺您手上,真是的大快人心!」
咦!
嚴公子栽到耿武手上?
小紅的心,猛地一緊,之前所听見的劉廣與耿武的對話,在此刻浮上腦海。
到了最後,她還是會嫁入嚴家的,到時候整個計劃,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這件事情,還要耗上多久?
很快的很快的,到時候只要,再來個致命的一擊,連錢金金也會……她心頭正亂,卻又听見那胖男人興高采烈的說著,「咱啊,以往好幾回被嚴家惡意砍價,卻還是不得不和他做生意,這下子您可大大的替我出了口氣,瞧他連嚴家老宅都賠得一干二淨,昨兒個我見您將他趕出嚴府,讓他落魄街頭,真是讓我痛快不已!」他喘了一口氣,接著又問︰「不知耿爺準備何時搬入嚴府?」
小紅一時白了臉,整個人都嚇傻了!
她原本以為,憑著嚴公子的聰敏、大姑娘的聰慧,怎樣也不該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怎麼會……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竟連嚴府都賠掉了?這……這不是真的!
她驚慌失措的,看向坐在主位的耿武,以為他會否認,誰知道卻听見他開口說道︰「下月初一。」
「啊,那可是好日子,我一定帶著內人出席。」沒等別人邀請,王老板已經搶先說。
听到耿武毫不遲疑的說出,她手一軟,茶盤 唧一聲掉落地。
耿武回過頭來,「小紅?」
該死,她還是听見了!他原本以為,能夠徹底的隱瞞她,直到這件事情劃下句點。但是,她卻在這關鍵時刻闖入,听見了他最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
臉色慘白,大眼盈滿著淚水。她顫抖的瞧著他,無法置信的問︰「他說的你真的把嚴公子趕了出去?……是真的嗎?」
耿武看著她,臉色鐵青。廳里的人並非全是自己人,還有特地前來恭賀的王老板。
王老板雖然話多,但是接下來,他還得靠這人辦事,不能在這時為了她壞了一切。
耿武握緊了拳頭,半晌之後,才沉聲開口︰「沒錯。」
小紅頓時涼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