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嘉不停凝望手術室上的紅燈,已持續有三個小時,腦袋里空空一片,她千頭萬緒不知要怎麼理出個方針來,一直等到冷嶙夫婦的到來,她才有點知覺地回應他們。
「寶嘉,怎麼發生這種事?我一听到電視上的新聞快報,就趕緊趕過來了。」萊娣臉色都嚇白了,才听冷嶙說兩人慢慢正要步上軌道,這下以恭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寶嘉不成了瘋女十八年才怪。
「放心啦!現在科技很發達,人工義肢很方便的。」冷嶙本來想緩和一下氣氛,想不到讓寶嘉眼楮睜得更是渾大。
「你閉上你這張烏鴉嘴,呸呸呸,淨說些不吉利的話。」萊娣叫他去買飲料,免得在這邊少根筋地胡說八道。
見冷嶙一臉無辜地走開,萊娣這才放心,將寶嘉的手放在掌心,就像姊姊關心妹妹般,百般地不舍與心疼
「萊娣……他不能出事啊!他絕對不能出事的……」寶嘉整個人從失魂落魄變成慌張失措,她深愛著以恭,那是她享受到人生最平凡,也是最有感情的愛情。
「沒事沒事,他壯得跟牛一樣,不會有事的。」少說少錯,萊娣只是象征性地安撫個兩句。
「可是我看他流了好多血,我很怕他……」她不想說出「死」這字眼。
「那些血說不定是姓沈那王八蛋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心情安穩下來,好好為以恭祈福,希望佛祖保估他平安無事才對。」萊娣從手腕上拿下一串佛珠,遞給她說︰「這是女乃女乃要我交給你的,希望能幫你一點小忙,這可是她老人家的心肝寶貝,你可別辜負她一番好意。」
拿著一串檀香佛珠,寶嘉整顆心安寧許多,她讓佛珠一顆顆滑過她的拇指,嘴上也哺哺地為以恭念起虔敬的佛號。
她把一切希望寄托給觀音娘娘,想像著以恭已經完好如初,還能陪她在晴朗的天際下慢跑,陪她走進紅毯的盡頭……
一個門軸轉動的聲音讓寶嘉整個人正襟危坐起來,她看著醫生取下口罩,抓住第一時間走上前去。
「他……」所有的問題都顯示在她專注的眼神上,她不知道怎麼發出第二個字,是死?是活?
「沈先生的情況比較嚴重,至于隋先生,他只是右手骨骨折,腰部神經拉傷外,其余應該沒什麼大礙。」醫生的臉憂喜參半,不知她們關心的是哪一位?
「我就說嘛!流那麼多血不見得是以恭的,這血流得真是教人拍案叫絕。」
萊娣恩怨分明的個性,讓醫生也覺得不予置評。
「那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噓了一口氣後,寶嘉繼續問道。
「還有另一組醫護人員正在給沈先生動手術,所以你還要再多等會。」醫生準備離去時,卻又回頭問了兩人一聲,「請問你們哪位是A型的血型。」
「我是A型的,是隋先生需要嗎?」萊姊回答道,若是以恭需要,怞光她的血她也甘之如飴。
「是沈先生,目前本院的血庫已沒有A型的,我希望你們能……」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萊娣的NO聲已經沖到嘴邊。
「寶嘉,你可別捐給那個惡魔,他要死了那才普天同慶。」萊娣心想,不成不成,這禍害絕對不行救活。
寶嘉想到詠詠,這麼小的一個小女孩沒媽媽已夠可憐了,要是讓她連爸爸也失鴻,這事自己做不出來。
「醫生,就怞我的血好了。」她義不容辭,就算萊娣在旁拼命罵她是笨蛋,她還是揮善固執。
「寶嘉,別傻了,你這一跤摔得還不夠重啊!你要把他救活,到時別再哭哭啼啼地跑來找我……喂!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听啊……」萊娣拼命叫著愈走愈遠的寶嘉。
寶嘉從容不迫地走進手術室,她清楚地知道,她要救的人不是沈馭軍,而是她始終放心不下的可憐詠詠。
一星期後
在醫生大力搶救下,沈馭軍的命是保住了,不過由于汽車撞擊的位置正好在後髖骨處,所以有九成的可能成為終身癱瘓。
這六、七天來,詠詠成天黏著寶嘉,從她青澀的眼神中,也讓她看見成人的世界是如何的錯綜復雜,再加上父親的過度工于心計和出了個耍心機的趙謙,讓她比一般同齡的小孩成熟很多,自然也看得出她心目中的鑽石姨姨,要成為她媽咪的希望是愈來愈渺茫了。
「鑽石姨姨,你要多去看看以恭叔叔,我看他好像很喜歡跟你講話,只要他跟你講話,他就會笑得好開心。」大病初愈不久的詠詠,這幾天倒成了寶嘉的愛情咨詢師,還替以恭不斷拉紅線。
「以恭叔叔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就是你爸爸,他的腳已經使不出力,所以以後你要多多照顧爸爸,讓他有天也能站得起來。」寶嘉不能把他對沈馭軍的恨移嫁到小孩子身上,這是血濃于水的父母之情,她不能成為挑撥離間的罪人。
「喔!」詠詠像是虛應虛寶嘉,其實她哪會看不出來,爸爸為了要得到一顆鑽石,差點讓她趙謙害死,他們都不知道她有時候躺在床上是假睡,他和趙謙的話她都听得一清一楚。
寶嘉听出詠詠心中的怨懟,只是礙于不想讓她躁心而壓仰在心底,她蹲下來,捏捏詠詠的小臉說︰「不能恨爸爸,他也是很照顧你的,要不然你身上穿的這些新衣服是怎麼來的,還有這雙鞋鞋……」
「還有頭上的發箍……」她替寶嘉接了話說。
「那就對了,爸爸雖然一時做錯事,但我們這是要原諒他,我受到這次的事件後,會真的大徹大悟,可別再抱怨爸爸了。」寶嘉想好好將詠詠的心理建設做的,免得將來造成無法彌補的天輪悲劇。
「我會幫忙爸爸再站起來的,到時候,他就能陪我一起去放風箏了。」說到玩,詠詠總掩不往那張興奮的神采。
「爸爸那麼會放風箏啊?」寶嘉將做好的飯菜分成兩份,牽著詠詠的手朝醫院方向而去。
「爸爸都是放最高的……」詠詠開始回憶她和沈馭軍相處過的歡樂的時光,她內心的那層黑暗面,在寶嘉適時的開導下,對于父親所做的那些惡行,開始用一種感念的心來填補那些空洞。
看她興奮地回憶過去,寶嘉心想,或許,這是失去母親的小孩,特別能體會失去親情的痛苦吧!
凝望著日出日落,星燦星墜,單調的天禮運行,已經駐扎在沈馭軍的腦海中有兩天之久。
他有時也會呆視著毛毯下的那雙腿,仿佛是被魔術師切割成兩半,半點知覺也沒,他慢慢將過往的記憶拉回,明白自己的癱瘓,全是自己一個貪字而來的。
他變得不愛說話,失敗的代價已經在他腿上留烙印,如今,他子然一身,一夕之間,全都化為烏有,這種打擊對一個自負的人,根本就比死還要痛苦。
一道光線從他身後明亮起來,一高一矮的身影落在他腳邊的地上,詠詠先跑過來,如銀鈴般的笑語暖照整個病房,「爸爸,你的腳好多了沒?」
沈馭軍看到詠詠後,一股愧疚感溢上心頭,他無地自容,伸出布滿青筋的手撫著她的細發,「詠詠,你真的關心爸爸?」
「我只有一個爸爸,爸爸是我惟一最愛的人,我為什麼不關心你?詠詠在寶嘉的薰陶下,對于父親是不忘愛意無限,親情無價的存在。
沈馭軍將頭往後一轉,只見寶嘉挺立的身子與門成一水平線,他似乎有口難言,最後還是說道︰「寶嘉,我實在沒資格讓你為我這麼做。」他指的是為他輸血這件事。
寶嘉不想在這句話上下功夫去回應,她走到詠詠身邊,蹲在詠詠身邊說道「詠詠乖,在這里陪爸爸,姨姨先離開一下。」
「你是不是要去以恭叔叔那邊?
詠詠只是順口說出,可是已讓沈馭軍明白自己在寶嘉心中地位已蕩然無存。
「以恭叔叔還沒吃中飯,我要趕緊給他送去,你幫爸爸將飯桌掀起來,我把飯菜放好後,你幫姨姨喂爸爸好不好,」寶嘉是看在詠詠的份上來對沈馭軍盡些道義上的責任,若非如此,她可以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她將一切大致弄妥,當最後一盤菜端到沈馭軍面前時,卻被他一手給緊緊握住。
「你已經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很丑陋的人,是不是?」他好強的心已讓他血脈高漲,無奈已力不從心。
「別在小孩子面前說那麼多,我會替你將詠詠到成年之前的這段照顧安排好,你不用擔心,我也希望你在無後顧之憂的情況下,好好思索人生的另一段目標。」
寶嘉淡然地說,她言盡于此,算是恩斷義絕了。
沈馭軍似乎還在做垂死前的掙扎,他將哀求的眼神看向詠詠,像是要再藉由她的力量讓寶嘉回心轉意。
「鑽石姨姨,你就多陪爸爸一下嘛,爸爸腳都不能走了。」父女連心,縱使自己父親再有怎樣不對,在沈馭軍的央求下,詠詠的心就跟玻璃一樣脆,不能見自己最愛的人傷心失望。
「我……」寶嘉告訴自己這回不能心軟了,即使詠詠哭著求她,她也不能讓自己的測隱之心犯濫成災。
「詠詠,對不起。」她掩著鼻頭轉身快速離去,她絕不能回頭,只怕這頭要是一回,她再也不能夠堅持既定的立場。
她仿佛听見詠詠摟著沈馭軍重的聲音,而她,該讓這一幕情景,永遠從自己的心中徹底消失。
她在以恭的病房外,先將臉頰上的淚水用面紙按一按,抹去所有的淚漬,她不能讓他察覺到她經歷了什麼不如意的事,他剛剛從險境中月兌困,不以再給他太多的負荷,這不該是他來分憂的。
她一走進房,里面熱鬧極了,不僅冷嶙夫婦和囝囝到,連珍珠也在場,幾乎是全員到齊。
「看吧!說曹躁曹躁到,冷嶙,誰說她不理我的?」以恭嘴里鼓著佛羅里達香橙,中氣十足地指著進門的寶嘉。
「好香喔!原來是在家里疼夫食譜,好幸福喔!」冷嶙替寶嘉按過手中的飯盒,還替他將蓋子打開。
「真是不錯,光是顏色的調配上就讓人家很想嘗嘗。」珍珠像個經驗老到的總鋪師,滿是笑意地贊美起寶嘉。
「別看了,人家又不是做給你吃的,要吃我回去做一大桌讓你慢慢吃,吃到撐破肚皮。」萊娣听著冷峻吹捧寶嘉,女人的妒意立即涌上心頭。
「拜托,你還是別煮的好,上回不過要你做個意大利肉醬面,你就能煮成肉醬鍋巴,吃得我整晚跑廁所。」他記憶猶新地回憶道,那天他拉到腿都軟了。
「我……我至少有那份心,你現在倒嫌起我來了,」萊娣怕以恭有樣學樣,日子一久也會同樣欺負寶嘉,于是要冷嶙當著大家面前將疼妻守則背給大家听,
「你把我愛我的精神說出來給大家听,要不然我今天跟你沒完沒了。」
「不要吧,給點面子吧!」冷嶙心想他是伯爵耶!
「叫你說你就說,廢話一大堆。」
「萊娣,算了吧!給他一點面子。」寶嘉也替冷嶙求起們來。
「沒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大家都這麼熟了,我讓他念出來給以恭听,你以後也讓以恭這樣對你,你才會有好日子過。」萊娣堅決地道,不管了,一定要讓以恭以後如法炮制,這男人就是犯賤,時間一久就沒初戀時那麼殷勤了。
在萊娣堅持不讓步下,冷嶙只好硬著頭皮念了,「太太絕對不會犯錯,如果發現太太有錯,一定是我的錯才害太太犯錯,如果我沒看錯,一定是我的錯才害太太現太太犯錯,如果是她自己的錯,只要她不認錯,她就沒錯,如果太太認錯,我還堅持她有錯,那就是的我錯,太太絕對不會有錯,這句話絕對不會錯,總之,自從結了婚,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跟背國文課文一樣朗朗上口,听得以恭和寶嘉小倆口樂得呵呵大笑。
「听到沒,整個家只要男人多讓點步,這個家就會和諧,寶嘉、以恭,我讓冷嶙念這些給你們听,絕不是偏袒女性,而是,寶嘉真的是個你值得為她用心疼愛的女孩子,我以這些話來期勉你們。」
萊娣說得感性極了,听得在的每個人心皆裝滿溫馨的花朵。
「我會好好疼她的。不會再讓任何人來欺負她,只要她不怕跟我過粗茶淡飯的日子,我會一天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都愛她的。」以恭在眾人的面前開這張大支票,這是無庸置疑的,他愛寶嘉,一個教人打內心疼惜的女人。
「別說這些話了,把飯菜吃一吃,都快要涼了,我先說好,不合胃口你別把難吃的表情裝給我看喔!」寶嘉的淚在眶內,為了怕自己听了太過感動,忙將話題岔開。
「就算是煮成鍋巴,還是照吞不誤。」以恭挖起一口飯,甜滋滋地放進嘴里,嚼著愛的佳肴。
「看不下去了,我就等著看你會惡心多久。」冷嶙抱起囝囝,或許是結了婚的關系,听到這種肉麻的台詞,反而覺得耳朵像被人恬了一口,全身像被電到一般,「喂!他已經生龍活虎了,我們還不快閃人,別防礙人家卿卿我我。」
萊娣一听才曉得從過熱的椅子上站起來,對喔!這麼多人在這當什麼電燈泡,「那我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們,要是……你們作了什麼決定,可要第一個告訴我,我好回椰果島去報佳音。」
椰果島。那對她而言,既熟悉又遙遠的地方。
「萊娣,我怕家人會……」寶嘉為難地開口,她當初跟湯尚南私奔的事,早把母親和爺爺惹火了,她哪里還敢回去。
「這點你就不要擔心,珍珠女乃女乃我替你出面,誰要敢給你白眼看,我第一個叫來好好罵他一頓。」珍珠的權威是不容置疑的,再怎麼說,她的話也有她的分量在。
「對啊!事情過這麼久,你母親她的氣也該消了不少才對,畢竟都是寶家的一塊心上肉,我想,你這次要是改頭換面回去椰果島,一定能讓你爺爺的病好得更快,我想你也好久沒到你妹妹貝嘉了吧!人家她現在變得好有女人味,嫁到好老公果然是不一樣。」萊嬸不斷給寶嘉打氣鼓厲,但願她能放開胸懷,總不能這一輩子都不落葉歸根。
「是啊!我也想正式跟你母親談我們的事,我多麼想讓母親知道,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孩子,我會在她面前對天發誓,會用我一輩子的時光宋疼你、愛你。」以恭在寶嘉旁邊也舉雙手贊成,年少不輕狂,人生總是要有些這種荒唐的歷練的。
「沒錯沒錯,你媽心最軟了,加上我再塞點錢給愛錢的瑪瑙女乃女乃,她也會幫你說話的,這點你別怕了。」冷嶙總有稀奇古怪的歪點子。
「你們說得沒錯,我遲早都是要回去的。」她也好久沒見貝嘉和媽媽了,還是爺爺……「對了,我那兩個姊姊不在嗎?」寶嘉突然想起那兩位印象更為模糊的親姊姊。
「你說蜜嘉和恬嘉嗎?我也不曉得,至少你還會跟我有連系,她們兩個,我是連點小風聲都沒听到。」萊娣兩手一攤,她跟她們的八竿子沒照過面。
「我……我是有看過蜜嘉一次啦!」冷嶙說這些話時,似乎有些畏畏縮縮。
「你在哪見過了?」所有的人全把眼光集中在冷嶙身上。
這怎麼說呢?那是他和隨從水靈兒到法國去看一塊葡萄園的收購土地時,順道繞到巴黎去,還跑到最大的紅磨坊月兌衣舞娘秀去看表演,好死不死,在那就貼了張「紅心女郎」——賽寶嘉的海報,由于她那張趨向東方人的臉孔,才會讓他印象較為深刻。
「你說話啊你,怎麼呆掉了?」萊娣往他肩上拍了一下。
「沒有啊!我看錯了。」他還是不說的好,憑萊娣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要讓她知道他跑去紅磨坊逍遙快活,不被她扒層皮下來才怪。
「我就說嘛!你能去什麼地主看到蜜嘉,好了,這事以後再說,你們小倆口慢慢聊吧!」
萊娣將家人全帶離病房,最後一個身影離去時,兩人這下才真的有獨處的時間。
「親愛的,你在想什麼?」以恭兩手又從後摟了過來,讓寶嘉的身軀整個吸附在懷中。
「我是想……我經歷了這些不安定的懼感,現在終于能好好思考和一個人怎樣相處這一輩子了。」寶嘉低下頭,輕輕撫著以恭的手,她有種窩心的感覺,這是她未來老公的大手,是要牽她一輩子的手。
「可是我看你心里還有放不下的牽掛,告訴我,是不是關于詠詠的?以恭直接地問,還會不曉得她這個雞婆的甜心寶貝的心思。
寶嘉被戲穿了,只好點頭承諾。
「你在擔心找不到一個好的人來照料她的起居,甚至于連一個女佣都會覺得放心不下。」愛躁煩是寶嘉的本性,她不過是替她說出心聲罷了。
「你都說完了,要我說什麼?」她窩在他頸脈處,聞著他身上香香的味道,可是卻一點轍也沒。
「唉!我看以後你最好都別生寶寶,鐵定會被你給寵上天的。」她那種愛小孩的精神,以恭敗給她了。
「人家都在煩了你還在笑人家。」寶嘉嘟起嘴,好想從他脖子上咬一塊肉下來,老是尋她開心。
「好,不笑不笑,那我問你,要是讓詠詠來跟我們一起住,她覺得如何?」以恭早替她設想好一切,這才是讓寶嘉能放心嫁他的最好方式。
「跟我們一起住,你……你是說真的嗎?」寶嘉登地一個起身,像不倒翁似地坐起來,兩眼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玩笑的神情。
以恭正經地回答,「愛屋及烏啊!誰教我看你老皺眉頭,我怎麼開心得起來?」說真格的,詠詠這小丫頭他還真是打從心底喜歡。
「你是……真心讓詠詠跟我們住?」
「我會好好教她,讓她以後別跟老子一樣壞,要是不好好教,將來我們也生了寶寶,不就殃到了下一代,這怎麼得了?」
「那……那也不曉得沈馭軍的想法。」她還在替對方著想。
「他那樣子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了,哪有余力照顧詠詠,以後每個周未帶詠詠回去給他看看,這就行了,我想他不會不答應的。」連細節問題,以恭都已經規劃完善。
每回一有困難,都是以恭及時出手相援,就連詠詠也在他安排的範圍里,這不免讓寶嘉有了更明確的方向,她是他的了,今生今世都不會變。
當兩人陷于狂擁熱吻之際,病房的門又慢慢開啟,這回來的不是冷嶙一家人,而是一個小小又可愛的身影。
「鑽石姨姨……」詠詠詢問了護士後,才曉得以恭的病房,孤單的身影站在門口,顯得有些淒涼。
在她小小的心靈中,早知道寶嘉不可能成為她新媽媽,她來此只想說些寶嘉能放寬心的話。
「你怎麼來了,為什麼不陪爸爸呢?」寶嘉將她抱到以恭面前,撥撥她額前的劉海。
「爸爸睡著了,所以我就出來找鑽石姨姨,可是我有留紙條,爸爸醒來不地擔心的。」詠詠用注音符號外加簡單的圖案,相信父親會看懂的。
「我就說嘛!像他那種人,連親生女兒都懶得理他。」以恭遞了顆隻果給詠詠,只見她並沒有很的表懷念,只是頭低低地不說話。
「你少說兩句,乖,跟姨姨說,你這麼急著找姨姨有什麼事?」寶嘉知道,這孩子無性陪穎,沒事不會愁眉不展的。
詠詠先看看以恭。再轉個角度看看寶嘉,「你們結婚對不對。」
「詠詠,是不是你那不成材的爸爸又叫你打探軍情?你去跟他講,別再痴心說夢話了,小心他連嘴癱瘓掉。」以恭最是忿忿不平,這什麼跟什麼嘛!老是利用小孩,這家伙怎麼當時沒被跑車給撞死?
「你听她怎麼說,別急嘛!」寶嘉將食指豎在唇間,希望以恭別再無風不起浪。
詠詠听得出以恭對寶嘉的那份佔有欲,這樣看起來,爸爸是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她坐在兩人中間,拉起以恭的手,再拉起寶嘉的手,讓他們兩人的手交疊在一塊,自己則用這對手包住,在怔愣一會後,她才哽咽地道︰「以恭叔叔,你要好好替我照顧鑽石姨姨,不能欺負她,要永永遠遠跟王子愛公主一樣愛她喔!」
這時,三個人都哭了,尤其是寶嘉,教她怎麼不心疼這樣懂事又听話的小孩。
「詠詠……」寶嘉將詠詠拉進懷中,緊緊地將她擁在心窩處,久久不願分開。
「鑽石姨姨,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詠詠在她耳邊細細啜訴著。
「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詠詠吞下一口淚水,才慢慢地將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我能不能喊你一聲媽咪?我好想要你當詠詠的媽咪喔!」
寶嘉的臉上全是布滿泛濫的淚水,「可以,當然可以,我親愛的詠詠。」’
「媽……媽咪,你永永遠遠都是詠詠的媽咪,我要你當詠詠很久很久的媽咪。」
詠詠的嚎啕聲也刮進以恭的心里,他現在終于能體會出,為何寶嘉會這麼鐘情這個惹人垂憐的小女孩了。
「會的,我永永遠遠都是詠詠的媽咪,真的,永遠都是……」
那塊壓住寶嘉心肺的石頭,這時,總算滾落到深不見底的山谷里,她不想跟詠詠分開,而且,以恭出完全贊同她這種作法,能夠兩全其美,對她而言,畢竟是如夢似幻的天堂樂園,她感到女人所求的幸福,不也就是如此嗎?
抬起頭,她看向以恭一眼。
而他,也回以她燦爛如晴空般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