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一個香噴噴的牛女乃澡,笥儂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多了,她嘴里不時哼著歌,只因燧人爺不再與她計較酒的事,光想到這個,她就高興的唱得更大聲。
她對著浴鏡發誓,從今以後,絕對不再爛醉如泥,要當個稱職的品酒師,免得老讓天魅為了她而丟臉,既然選定天魅,該改的她還是要改,連穿著也要選保守點的衣服,免得被人說成不莊重,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胸前圍著淡紫色的浴巾走出,正準備拿起吹風機吹頭發時,卻發現天魅蹺著腿,目不轉楮地朝她看。
"喂!你們這家族的人怎麼老是神出鬼沒?這樣會嚇死人的。"她拍拍胸口,對他咒罵幾句。
"從今天晚上起,我要跟你睡在一起。"為免有人半夜搞鬼,他不得不跑來跟笥儂同枕共寢。
"跟我睡在一起?這……這樣好嗎?"雖然她並不排斥,而且能跟心愛的人睡在一起,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可是她還沒正式嫁入西門世家,還是收斂些比較好。"不行,這樣燧人爺知道又要罵我,認為我不夠端莊。"
"不管他怎麼說,我就是要跟你一起睡,我已經叫人幫我把睡衣拿來,你可以先上床,我沖完澡就來。"天魅還沒等她開口,衣褲早月兌得只剩下底褲。
要不是只點著一盞台燈,她可以更清楚看到天魅的身體,前幾次都在慌張與匆促的情境下,她只感覺得到擁抱著天魅的光滑肌膚很舒服,想不到用眼楮來補充營養,也別有一番情趣。
他那完美比例的身材,活月兌月兌就是個衣架子,結實分明的八塊月復肌在他月復間顯得更加迷人,她真懷疑,沒有天天運動的他,怎能把身材保持得那麼好?還有那又圓又翹的婰部,是怎麼練出來的……
"你盯著我的'馬達'看做什麼?"天魅發覺只要他走到哪,笥儂的眼神就會跟到哪,這小女人,看不出來也是個大。
"哪……哪有,你少臭美了,先說好,晚上睡覺你不能睡得太靠近我,我會把你踢到床底下的。"
"你別跟我一起滾到床底下就行了。"天魅邊說邊往浴室去,他準備今晚就正式讓生米煮成熟飯,屆時,笥儂肚子里懷有西門世家的骨肉,就不信燧人爺和盤古伯還敢搞出什麼花樣。
听到他的話,笥儂在心下暗忖,雖然她並不是沒和他翻雲覆雨過,但前幾回是在沒人知情的狀況下發生,而今若是他天天跑來跟她睡,她會被人怎麼看待,若是傳出去的話可怎麼得了。
不成,在他還沒允諾要娶她之前,她還是要把持往自己的好,不能讓天魅予取予求,那置她的尊嚴于何地。
她隨手拿著枕頭和小被單,打算和女佣們窩一晚,當她躡手躡腳來到門邊時,浴室里卻突然傳出天魅對外喊叫的聲音——
"你想到哪里去?"
"我……我肚子有點餓,想去找東西吃。"笥儂嚇得魂都飛了,這天魅也太神了吧!她的一舉一動他都了若指掌。
"那順便叫他們替我煮碗鮑魚粥,記得,你十分鐘內就要回來。"天魅給她下了道指令,讓她一秒也離不開他的視線範圍。
這男人也太過精明了,竟還限定她的時間,萬一將來真的嫁給他,那她還有自由嗎?常听人家說,嫁給好妒的老公通常會很痛苦,如果就像是這種情形,那跟嫁給手銬腳鐐又有什麼不同?
唉!算了、算了,誰叫她這麼喜歡他呢?而且他又沒說要娶她,她想得未免也太遠了,如今燧人爺不再討厭她,且西門世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對她不錯,她還在煩什麼心?沒必要杞人憂天吧……
想著,她沿著走廊往女佣的房間走去,正當她要敲房門時,卻听見兩個女佣往洗衣房走去的對話。
"你最近有沒有听說過,少爺他們家曾經在十年前害過白小姐的父親,還燒掉人家的葡萄園耶!"長滿雀斑的小女佣神神秘秘說道。
"你從哪听來的?這話不能隨便亂說,少爺很喜歡白小姐,說不定將來她就是我們西門世家的少夫人,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你想看人家的好姻緣活活被拆散嗎?"年長一點的女佣阿婷以警告的口吻告誡對方。
"這怎會是亂說?所有的僕人、園丁和司機都曉得,早就不是秘密了,誰管誰傳出來的,反正是有這回事就對了。"
這種八卦似乎就是要經過多手傳遞才能顯得逼真,更何況是發生在這些有頭有臉的主子身上,更是茶余飯後討論的題材。
"那……那白小姐不知道嗎?"阿婷反問回去。
"這要是讓她知道,少爺和她不就吹了?你能接受你夫家是殺你爸爸的凶手嗎?"
"你比喻比到我頭上來干麼?快點把衣服洗一洗,我也好去睡覺。"
兩人邊說邊往曬衣場走去,而這些話正清清楚楚的傳進笥儂的耳里,她的腦子剎那間空白一片,情境一下子跳不出剛剛那兩個女佣談話的內容……
天魅的家人殺死她爸爸……原來在十年前,那場大火就是天魅的家人派人去放的,為什麼都沒有人告訴她?甚至于連她最信任、最尊重的瓦西爺爺也隱瞞她……
她一邊扶著牆壁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當她走進房間時,看到天魅早已洗好澡,坐在椅子上擦拭著頭發。
"她們有說什麼時候把宵夜送過來嗎?"見到她回來,天魅抬起濕漉漉的頭側仰看她。
"沒……沒有,我沒去叫。"笥儂沉住氣,她曉得天魅的嘴伶牙俐齒,在沒有充足的證據前是說不過他的。
天魅發覺她回來後,那張臉就鐵青著,臉上半絲浮動的線條也沒有,他不禁懷疑,她出去的這十幾分鐘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燧人爺又刁難你?"他想環住她的身子,笥儂則趁機躲開。
"你不要瞎猜好不好?就跟你說沒事,你干麼還窮追不舍地問下去?"她的心情陷入谷底,回答起任何問題都顯得不耐煩。
"你不要騙我,你心里一定有事,我知道你藏不住秘密的。"他硬把她拉進懷中,他不容許他愛的女人有半點秘密隱瞞他。
她的雙眸藏著幽綠的冷光,看著神情輕松的天魅,心想他會不知道嗎?這樣天大地大的事他怎麼可能會不曉得呢?
"有什麼事你應該比我清楚,我不想跟你打迷糊仗,趁我還沒發怒之前,我想要從你這邊听到實話。"笥儂再也忍不住的把話挑明,以往的情感在此時仿佛已薄弱得像張紙,禁不起輕輕一撕。
"我不希望你話說得不清不楚,我向來實事求是,你該懂我脾氣的。"他緊揪住她細瘦的臂膀,過于激動的抓扯,讓她的手臂開始紅腫。
"你放開我,你把我弄痛了……"他的手勁之強,將她手臂捏出五條指痕。
"那你就把話說明,我最痛恨別人有話不說。"天魅將她甩上床,不知道自己是心虛還是氣她支吾其詞使然。
"嗚……"她疼得躺在床上啜泣,忿恨地看著他,她猜得出他是怕東窗事發,才會變得這樣反常。
"笥儂,我……我一時情緒失控,你……你沒事吧?"他想走上前去,卻被她給喊住。
"你不要過來,你要是過來,我就撞牆給你看。"她作勢要朝牆撞去。
"那到底有什麼事?就是因為你不講我才會這樣激動啊!"他不敢再多走一步,只在床榻邊問她。
"你……你們家在十年前是不是曾經燒過我家的葡萄園?"雙方在冷靜片刻後,笥儂才嚶嚶噎噎地問出一句。
一句話撼傻了天魅,她……她怎麼突然問知道這件事?她剛剛出去才沒幾分鐘,她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從哪里听來的?"他平心靜氣,理智地問她。
"你先別管我是從哪里听來的,我想知道,是不是確實有此事?"目前她只想印證所听到的傳言。
"沒錯,是我們西門世家做的。"听她的口氣八成已經知道了,他知道此時若再說謊也是強詞奪理,沒什麼必要。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從來都不跟我說?"她的心冷了半截,幸好剛才听到下人講的這些話,要不然她不曉得還要被這偽君子騙多久?
"那是因為……那全是上一代的恩怨,陳年往事何必再提起?逝者已矣,再追究也無濟于事,不如我們現在彼此好好相愛、相互關懷,讓恩怨自我們這一代結束,那不是很好嗎?"
為了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感情,天魅選擇不說,沒想到,紙包不住火,事情還是泄了底。
"照你這麼說,我父親的死就是白死,他……他死得很慘你知不知道?一個失去家園的人,又要面臨死亡的恐懼,那種雙重的打擊哪是你們這些人能體會的?"往事歷歷躍上心頭,父親冰冷的尸體從河里撈起時,那一幕是她永生難忘的。
"夠了,始作俑者並不是我,你不能拿我開刀。"他按住她的肩膀,不希望她把所有的帳全賴在他頭上。
"那我找燧人爺,你現在就帶我去找燧人爺……"她反拉著他的手,直往門外而去。
"你好不容易才和燧人爺和好,難道你就不能網開一面,以德報怨別再挑起戰火?笥儂,我了解你現在心里很怨、很嘔,但就算你把燧人爺給殺了,也不能換回你父親的生命,要是燧人爺有誠意改過,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行嗎?"他逐條分析,只求她能盡釋前嫌,放過西門世家一馬。
"你當然是幫燧人爺說話,他掌管你們西門世家那麼多年,所有的事一定都是他策劃的,主謀者別無他人,我想問他怎能狠得下這個心,我父親跟他有什麼血海深仇,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她激烈的拉著他走,想找燧人理出真相。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理取鬧?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激動?"天魅試著壓住喪失理智的她,他可以理解她這種幾近瘋狂行徑,但他不希望她太莽撞。
"我就是要激……"她本想比他大聲,但突然間她僵住動作,捂著肚子彎腰蹲下去。"我的肚子好痛!"
"你怎麼了?為什麼會肚子痛?"他把她抱到床上,心里覺得奇怪,兩人所吃的晚餐都一樣,怎麼他沒事,而她卻有事?
"你不要踫我,我再也不準你踫我的身體。"笥儂嫌惡地將他的手撥開,皺緊的眉絲毫未見松弛。
"你人不舒服還這麼固執,想惹我生氣嗎?"天魅爬上床,笥儂則馬上移向床的另一頭。
好似有一股火在竄燒,疼得她不得不將自己的身體蜷成一只小蝦米狀。"好……好痛喔!"
看她痛成這樣,天魅不管她會怎麼罵他,他直接靠近她,用手探向她的小月復。"是這里痛嗎?"
笥儂搖著頭,將視線再往下頭移去。"再……再下去一點……"
她所指的位置恰巧在肚臍眼下方,他想若是那里,大概就是女孩子月潮那方面的痛吧!
"是這里嗎?"他壓住月復緣附近,猜測出大概是氣得太過火,引起身體內分泌失調所造成的。
"你不用管我,犯不著你來憐憫我,把你的手給我放開!"她就算痛死也不要讓他再靠近她,甚至關心她。
"你是非要分明,燒你家的人又不是我,害你父親的人也不是我,你專挑我的碴,我何其無辜,你這樣將我當箭靶是對的嗎?"他不再默默承受她的叫罵,這與他何干?發生事情的時候他還小,為何把帳扯到他頭上,這樣公平嗎?
他的話令她冷靜不少,她想想也對,這跟他有什麼關系?她自己太過暴躁,將他當出氣筒是很不該,而且冤有頭、債有主,她要找仇人也不該是找他才對……
她安安靜靜不再叫囂,再仔細想想,瓦西爺爺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可是他也沒再阻撓她來此地,想必是看到天魅對她呵護備至,所以對十年前的往事也漸漸釋懷,只希望天魅能把過去虧欠白家的一切彌補在她身上,算是對她父親的一種安慰。
她認為瓦西爺爺是這麼想的,至少天魅的所作所為,他已經默默感到認同了。
服完藥後,笥儂覺得月復部的疼痛減緩許多,多虧天魅讓她服了幾顆止痛藥,要不然,她這習慣性的經痛,又會擾亂她的生理作息,讓她脾氣變得更加暴躁。
為了防止她再度護作,還有慎防燧人搞鬼,他一步也不敢離開她的身邊,連睡覺也只是斜倚在椅背上假寐,閉目養神。
那張俊美的五官在閉眼休憩的狀態下,跟醒著時候的意氣風發相比,有著截然不同的神韻,讓她有著充份的安全感與信任感。
她偷偷下床,輕輕觸模他光滑的臉龐,溫溫熱熱的,那觸感讓她不禁會心一笑,她可是頭一遭這樣撫模男人的臉,想不到,和被模時的滋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午夜三點,窗外月色旖旎,柔和月光灑在天魅的邪俊優容上,那樣富正義感的臉,和他們上兩代的感覺差之千里,她一想到她對他狂囂咆哮,而他還是耐心十足地為她解釋,不厭其煩地撫慰她受創的心靈,這點就夠讓她窩心,試想,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可以做到如此?
"你好多了嗎?"驀然,天魅眼皮一掀,發現笥儂正在他面前,一只手還撫著他的臉頰。
"比……比較不會那麼痛了!"笥儂臉色一沉,手連忙縮了回去,但被天魅抓住放回原位,他喜歡她的手貼在他臉頰上的感覺。
"那就好。"天魅稍稍放心了。
"我想你還是不希望我去找燧人爺興師問罪,對不對?但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我的心情?要是讓你平白無故失去一個疼你的親人,而你又不能為他做什麼時,你作何感想?"笥儂怞回手回到床上躺著,將棉被往頭頂一拉,讓自己隱沒在被子底下。她了解天魅沒有嘗試過失去親人的痛楚,對這樣的事自是無關痛癢。
"笥……"他從椅子上起身來到床邊,隔著棉被撫著她蜷曲的身體。
"我想睡了,你……你回房去吧!"從被窩里傳來哽咽的聲音,笥儂整個人的情緒陷入十年前的悲慟中,什麼都不想再多說。
今晚,變數多到讓天魅大嘆吃不消,他到底該不該讓笥儂去跟燧人爺討個公道,還是勸她就此打住?
天魅徘徊在愛人和恩人之間,不知該怎麼作出明智的抉擇。
接近早上七點左右,笥儂便清醒,一整晚,她反反復復在昏睡與清醒之間游走,直到天微亮,才干脆坐起身在床上想事情。
手里握著天魅第一次與她踫面時掉落的手帕,她一直珍藏著,盼望將來有一天兩人會再度相逢,到時她再繡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回送給他,相信天魅一定會大受感動。
只是好景不常,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要做這樣的安排,讓兩家出現這種不堪回首的憾事?她實在害怕父親會來到她夢中責備她不能替他一雪仇恨。
巴黎的清晨有些霧蒙蒙的美。她光著腳走下樓,避免驚動天魅,走去敲著黑魄的房門。
"是你啊,白小姐,有什麼事嗎?"黑魄柔著惺忪的睡眼,看看牆上時鐘,不過才七點,她來找他做什麼?
"黑哥哥,我想回我瓦西爺爺那里,你能不能偷偷開車載我回去一趟?"
笥儂極卑微地求他,覺得整個西門世家只有黑魄心腸軟,能當托付的對象。但對黑魄而言,這無疑是拿他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白小姐,你在說笑吧,我哪敢做這種事?要是被主子發現,我這條小命一定不保。"他的主子有多神通廣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多細微的事都逃不過主子的法眼,他怎敢以身試法?
"他昨晚一直待在我房間,直到三點多才回房睡,依我估算,他大約會睡到中午才起床,而我也保證在中午以前趕回來,這樣他就不曉得了,我求求你,黑哥哥,你要不幫我就沒人幫我了。"笥儂又求又拜,她只想回去找瓦西爺爺求證,讓事情更明朗化。
"你……你找白魁,他……他膽子比較大,我真的很沒種,求求你不要找我。"黑魄把這燙手山芋推給白魁,他沒那狗命敢背著天魅做這種事。
"白哥哥他比較嚴肅,很難親近又不好說話,算我求你,我只想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求你讓我回去問問。"笥儂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采下跪求救法。
該死,面對女人掉眼淚他就沒轍,明明知道這種挺而走險的事遲早會死得很難看,可是心腸軟的他,禁不起女孩子邊哭邊求。
"不過,我先說好,在十一點以前你一定要回來,否則你就真的會讓我死得很難看。"黑魄被她打敗了,只好妥協認栽。
"我會的,我就知道黑哥哥對我最好。"笥儂開心地在他面頰上親一下,又很快地跑回房間換衣服。
"以後我還是嚴肅點比較好!"黑魄關上門,怪自己長得太女圭女圭臉,要不然他也不用冒這個風險,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清晨的低溫,寒不透笥儂欲求父親死亡真相的心。
她頸子上繞著一條雪貂圍巾,坐在黑魄駕駛的車內,看著冷清的街道,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
和瓦西爺爺生活十年,他從來沒告訴她有關她父親過世的真正主因,總在閃躲中將話題岔開,而她也一直相信瓦西爺爺所說——父親是債務纏身才自殺。
現在,她只想從瓦西爺爺口中確定父親的死因,是否跟燧人爺有直接的關連,若真是他所策劃的一切,她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至少要讓他公開道歉,並到她父親墳前謝罪。
只不過,若真是燧人爺所為,那她……可以昧著良心再繼續和天魅交往嗎?
她的心就像是一團凝聚不散的低氣壓,層層的陰霾濃厚到讓她透不過氣來。
"白小姐,你確定你家是在這里嗎?"黑魄雖然來過這里,可現在卻發現酒吧的門板被拆掉一半,而斷軸的門在晨風中咿咿呀呀搖著,景況有些怪異。
笥儂下了車,發現店內店外都像被台風掃過一般,不僅外頭招牌門板被搗毀,就連店內的桌椅也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吧台內的酒杯破的破、碎的碎,情況豈是用個"慘"字能形容。
"瓦西爺爺,納德,你們在嗎?"腳踩在破碎的酒瓶上,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她心中頓時泛起一股不祥之兆。
"我的媽呀!土匪搶劫也沒搶得這麼徹底。"黑魄放眼望去,覺得比被沖鋒槍掃過還慘。
她約略地梭巡整個店內店外,並沒看到瓦西和納德的蹤影,不過,卻在吧台內一處切水果的砧板上,驚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若想要找到這老頭子和小伙子的下落,馬上離開西門天魅的身邊,永遠不能再與他見面。
白紙上紊亂的字體,讓笥儂驚覺,來此用強迫手段帶走瓦西爺爺和納德的人,一定早就估算好她會回來的日子。
"我想又是燧人爺搞的鬼,他這個人最會記仇了,鐵定是他。"黑魄口直心快,憑直覺便斷定是燧人所為。
"我們無憑無據也不能斷定是他,況且他年紀大了,又拄著拐杖,我們最好不要太過妄加臆測。"笥儂舉目望去,想著能把一家酒吧摧毀殆盡的人,勢必是孔武有力的打手。
"對了,會不會是上兩回被我們修理得很慘的那個家伙?那種人什麼事都干得出來。"黑魄直覺的想到奈登。
"我們現在再怎麼猜也沒用,主要先找到瓦西爺爺和納德再說。"她一手支著額際,顯得萬般無助。
"要不我們快點回去告訴主子,憑他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把你爺爺他們給找出來。"他拿出手機準備打回西門世家,卻被笥儂給阻止。
"不行,我不能一有事就去找他,我給他添太多麻煩了。"這件事一旦告訴天魅,憑他那種小老虎的脾氣,恐怕巴黎就要被他給掀了。
"不然你自個兒打算如何解決?"
"那就听他們的話,離開天魅。"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最親愛的兩個親人慘遭不測。
"離開……主子?"黑魄的嘴抖得闔不攏,她怎能說出這種話?"主子那麼愛你你還看不出來?姑女乃女乃,雖然我黑魄不懂情也不懂愛,但我保證你要是這麼做,主子會瘋掉,而且在瘋掉之前可能會先把我給宰了。"
"你放心,他不會殺你的,目前用這種方法先讓瓦西爺爺他們平安最重要,我相信天魅會理解我的苦衷。"
"但是你若離開主子,你爺爺和納德還是沒回來那該怎麼辦?白小姐,你不要上了他們的當,他們要是知道你和主子分手,一定不會放你爺爺和納德回來的,你要讓他們稱心如意,圓了他們的美夢嗎?"黑魄行走江湖多年,早曉得人心險惡。
"我想,他們抓走瓦西爺爺和納德的目的不過是要逼我和天魅分手,只要我一分手,他們也沒抓瓦西爺爺和納德的必要,不是嗎?"笥儂深知這樣的決定是下下之策,可她不能自私到為了自己的感情而讓親人喪命,就算她和天魅能生活一輩子,也不能淡化掉良心的譴責。
"怎麼會有人心腸這麼狠毒,要是讓我揪出來,我非扭斷他的脖子不可!"他的拳頭重重地捶向吧台,心里為笥儂叫屈。
"黑哥哥,我看不如就這樣吧!你現在就載我到巴黎市郊,我先暫時住在鄉下,也許,過兩天他們一見我沒和天魅踫面,就會將瓦西爺爺和納德給放了。"笥儂當機立斷作此決定,雖然對天魅深感歉意,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她只能這麼做了。
"不……不好吧,你現在就要離開,那你……你干脆直接帶我去跳河算了,要是讓主子發現是我載你走的,我這腦袋瓜還保得住嗎?"黑魄覺得,笥儂打出的這一記牌,無非是要他自掘墳墓,自己往下跳。
"那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你,我相信要是我和天魅有緣,注定能當夫妻的話,一定會有再見面的一天。"笥儂不想讓黑魄難做人,牙一咬,二話不說便朝酒吧外頭跑去。
"白……白小姐,你別走啊,有什麼事我們一起找主子解決,你快回來……"當他追出去時,早已不見笥儂蹤影。
"完蛋了,我……這下真的是死定了……"黑魄兩腿發軟,她這一走,他要怎樣跟主子交代?
巴黎市的曙光乍現,笥儂蕭瑟的身影踽踽獨行著,晨光灑在她的身上,卻暖不了她才要面對的寂寞旅程。
黑魄才剛陳述完今早的事,天魅氣得差點沒砍掉他的豬頭泄忿。
原以為他只要好好守在她身邊就沒事,可百密總有一疏,怎麼也想不到有人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非要他們分離不可。
見到笥儂不到幾個小時的光景,卻又再度失去她,這叫他情何以堪?
他知道他不能沒有笥儂,也明了自己確實是愛她的,要不,他怎會成天歇斯底里的怕這、怕那,還準備睡在她身邊,以防保護不周?這種種的行為,是他以往所不曾有的。
而十年前的一場悲劇,就該由他來償還嗎?
去他的前人造孽,後人補償的鬼話,他根本不想替燧人爺造的孽扛起責任,因為這本就不關他和笥儂的事。
他從保險箱里拿出一疊文件,朝燧人房間走去,並將文件往桌上一丟,"這里是西門世家產權的所有權狀,我會約好律師將這些財產讓渡給你,你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只求你放過我,給我一個自由的空間,別再來叨擾我的生活。"
"天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燧人和盤古互看一眼,不知天魅此舉為何事。
"你自己心里有數,不過,不管你再怎麼欲蓋彌彰,你害死笥儂他父親的事畢竟是事實,這件事你是隱瞞不住的,別以為抓了瓦西和納德就大功告成,總有一天,你會自食其果。"丟下文件,天魅瀟灑而去。
"天魅,你在說什麼?我們怎麼都听不懂?"盤古喚住天魅,還乘機拉住他的手,生怕他這一走,他們無法跟他爺爺交代。
"我對你們這種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行為感到不齒,我把整個歐洲的市場全讓出來,讓你們愛怎麼搞就怎麼搞,我不管總行了吧!"用力甩開盤古的手,天魅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他寧願放棄一切,也不願與這污濁的人共處一屋。
"天魅,這可是上百億法郎的資產,你就這樣隨便往桌上一丟就要走人了?"盤古不禁暗自佩服天魅的氣魄。
"如果能換回我的自由,和得到我的真愛,光憑這兩項,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既然斗不過這些老人家,他只有消極地去尋找兩人生存的世界。
天魅認為自己和燧人及盤古的緣份已盡,今後彼此再也毫無瓜葛。
他連跑車也沒開走,孑然一身的灑月兌身影,慢慢的從西門世家大門離去。
站在窗台上的兩人,突然盈生一份深切的羞恥心,他們知道這樣壓迫天魅,的確不是自家人所應為,自私的心讓他們蒙蔽道德,也喪失可貴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