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這天白舶仕做了決定,他要當君子不要變身為狼輩,不要老想著洗冷水澡,不要再和男性本能對抗,于是他說--
「狗仔隊應該不在了。」
「對。」嘉麗也有心理準備,她去打包行李,將小貓趕進提箱內。「我該回家了。」再住下去太厚臉皮了。
白舶仕開車送她回去,心情好亂。他想,他終于解月兌了,送走這瘟神太棒了,照顧她簡直北照顧小女圭女圭還累。可是……為什麼胸口好悶?
他嘮叨她。「妳回家後,作息正常點,不要老是熬夜,長期下來身體會壞掉。」
她嗯了一聲,望著窗外風景,白舶仕的家越來越小,直至消失。要回家了,可是她情緒惡劣。怎麼,她不想回家嗎?嘉麗困惑,難道真被祖穎說中了,在白舶仕家過得太快活,想賴著不走?
白舶仕又說:「我放了一袋磨好的咖啡粉在妳的行李箱,咖啡機很便宜,妳去買一台,像我那樣躁作,很簡單的,不要再暍那種洗碗水似的速溶咖啡了。」
「喔。」嘉麗點點頭。
「還有,別亂吃垃圾食品,上餐廳吃啊,都好過天天吃餅干面包,妳要是懶得買,可以跟樓下熟悉的餐廳商量,叫他們外送啊,多付點小費就行,很簡單的。」
「行了行了,你這樣嗉嗦簡直像我男--」她住口,臉一紅,自覺失言。
他怔住,一陣尷尬,兩人都不說話了。
電台正播放王菲唱的「矜持」,他們的關系曖昧僵持。
離她家越近,白舶仕的情緒就越緊張混亂。往後要怎麼跟她聯系?像好朋友那樣約她出來,這不會很怪嗎?他舍不得那只可愛的貓咪,原本說要留下牠,但嘉麗也舍不得,結果他讓給她收養。
白舶仕心中忐忑,放慢車速。他終于可以繼續原本平靜的生活,可是,他感覺很不舒服,胸口像壓了大石。莫非他想讓她住下?不行,她是禍害,讓她住還得了;何況,她又不是他的誰,他哪有借口留她住下?
白舶仕反復思量,輾轉掙扎;車嘉麗表情憂郁,一直緘默。
終于到了,兩人齊齊望著她家樓下。沒什麼人,狗仔隊走了!
「這段日子謝謝你。」嘉麗道。
他看著她,張嘴像要說些什麼,卻又遲疑了。
嘉麗心底忽然一陣難過。她別過頭,推開車門下車。「再見。」
「我幫妳。」白舶仕下車,幫她提行李。嘉麗拿出鑰匙走過去開門,他拎著行李望著她側臉,心情好沉重。
他偷覷著她,她能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鑰匙插入鎖孔,她臉紅,心跳加速。
干麼一直盯著我?嘉麗佯裝沒發現,可是心跳怦怦,開門的動作變得很笨拙。
白舶仕望著她低下的臉,看著她垂落在頰畔的柔軟發梢,心底滿是掙扎。
讓她住下又有什麼關系?反正她很有趣,反正他已經有點習慣她的隨興,反正……大不了他一沖動就去沖冷水澡,反正他家很大啊,多一個人住比較熱鬧啊,所以他可以叫她住下,可是要怎麼開口?用什麼理由?這樣對她不是很奇怪嗎?
白舶仕十分懊惱,萬一開口卻遭她拒絕,那他臉就丟大了。
門開了,嘉麗望住他,伸出手。「行李給我。」
「我幫妳拿上去。」他堅持。
「車小姐嗎?」有人插嘴。
喝!他們回頭,一名男子戴墨鏡拿相機,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旁,他拿著周刊問嘉麗。
「妳對柴仲森的談話有什麼看法?他追了妳那麼多年,妳都無動于哀嗎?高俊泰真的被妳甩了?」
什麼啊?白舶仕臉色陰郁。「我們不接受采訪。」死狗仔!
嘉麗搶過記者手中的周刊雜志,上面刊著柴先生跟編輯說的話。「Shit!祖穎干麼?」
記者追問︰「柴先生的真情告白妳會接受嗎?」
「我不認識柴先生。」嘉麗道。
「妳不認識?那柴先生追妳是假的,很多人追妳也是假的嘍?」
「他沒追我,別亂說。」
記者困惑。「那這位先生是誰?」將目標轉向白舶仕。「先生在哪高就?為什幫她拿行李?你們什麼關系?」記者取下相機,打算拍白舶仕。
嘉麗急嚷︰「別拍他!」
來不及了,記者已按下快門,白舶仕皺眉,同時嘉麗撲上去搶相機,她大叫。
「底片拿來!」她和記者拉扯,白舶仕見狀趕緊拉開兩人。
「別這樣!」該死,他們快打起來了。「冷靜,嘉麗!」
嘉麗揪下相機,同時記者大手一推--「啊∼∼」嘉麗差點跌倒,白舶仕及時托住她,而她顧不得自己有沒有站穩,趕緊把相機底片怞出來。
「嗄?」記者搶回相機,瞪著嘉麗手中被毀掉的底片,頓時火山爆發。「我要告妳!什麼柴先生追妳,不要臉!」
「媽的!」白舶仕一把揪住記者,表情凶狠,一八O的身高,勁瘦結實的體魄,嚇得瘦弱的記者立刻縮起肩膀。
「你……你干麼?你打我……我告你喔……」記者拽著相機發抖。
「跟她道歉!你他媽的剛剛亂吠什麼?立刻道歉!」
嘉麗錯愕,呃……沒見過他這樣凶喔,上回寫文章罵他時,也不及現在的程度。
男記者礙于情勢很不甘願地說︰「我……我道歉,可是她弄壞我的底片!還有,請……請問你是她的誰?你們什麼關系?你追她啊?」
真不愧是記者,嘉麗頭痛地開口。「不是。」
「是!」白舶仕道,嘉麗愕然。見他又對記者高聲道︰「沒錯,我追她,我喜歡她,她是我女人,你回去要是敢亂寫,就不要在路上給我堵到,我拆了你全身骨頭,還拔光你牙齒,對了--」白舶仕瞇起眼楮,望著記者張大嘴嚇壞的模樣。「喂,你的蛀牙該補了,你有口臭,可能有牙周病,再不處理會導致心髒血管發生問題。」
記者滿臉黑線條。
白舶仕終于放開記者,雙手插腰,威風凜凜地瞪著他。「現在你可以走了。」
他是走了,不過,兩邊黑影閃動,哇咧∼∼嘉麗和舶仕震驚,兩旁停放的車子陸續又跑下一堆人,拿著相機急奔而來。
「走!」白舶仕手一扯,拉著嘉麗跑回車里,發動引擎,急速駛離。
車上,白舶仕訓斥嘉麗。「喂、妳干麼搶相機?萬一受傷怎麼辦?得罪記者沒好處,妳大街動了。」這種個性太吃虧了。
他想,她是不希望牽累他吧?想到她剛剛撲上去搶相機,一副拚命的模樣,白舶仕心底是感動的。
嘉麗靠著車窗,回敬他。「那你干麼說在追我?明明沒的事,干麼膛渾水?」枉費她還拚命毀了底片,結果他竟然自己跳下來攪和,笨死了!
「……」白舶仕一時語塞。他不要人家欺負她,他听見記者那樣說她,真火大了,她根本是這場愛情里的受害者,這些記者窮追猛打的,有沒有良心啊?也不管她會不會傷心。
「這個……既然狗仔隊還在追緝妳,不如繼續住我家。」他提議。
嘉麗別開臉去,怕他發覺自己忍不住揚起的嘴角。心底好樂,可聲音很平靜。
「喔,好啊,看來也只能暫時這樣了。」她口氣淡然。
「嗯。」白舶仕硬是冷酷著表情,其實心底爽斃了。「那我們回家吧。」口氣依舊淡漠,但一股喜悅瞬間淹沒他心房。不得不承認,他喜歡有她相伴的時光。
暖陽映著道路,車內寂靜,風從車窗掠進,拂亂她發梢。她轉過臉來,頑皮地說了一句︰「喂,你該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嗄?」車子差點撞上分隔島,嘉麗尖叫,幸好他及時穩住車身。「哪、哪有,少臭美!」轉頭瞪她,她笑嘻嘻,仿佛看他這樣慌張多有趣似的。望著她靈動的雙眼,白舶仕忽地閃神,有些恍惚。
日光流過她眼角眉梢,她微笑的表情烙印在他心版。
***
客廳里,兩女激烈爭論。白舶仕抱著小貓坐在沙發一隅,遠離戰火。
「妳怎麼搞的?干麼跟記者否認柴仲森追妳?」祖穎一接到記者求證的電話,立刻趕來。
「柴仲森本來就沒追我。」嘉麗嚷回去。
祖穎咆哮。「笨蛋!他當然沒追妳,我們那樣說是為了讓妳有面子啊!」
「干麼這樣?」竟然騙記者說她有很多人追?!
「妳就不能假裝一下?妳忘了高俊泰怎麼修理妳的?我們反將一軍,妳懂不懂?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懂不懂啊?」真的很蠢!
「問題是,柴先生沒追我啊!」嘉麗瞪著薛祖穎。
「廢話,當然是騙記者的!」祖穎頭痛。「這麼簡單,沒想到妳看不出來。」還笨到跟記者說實話。
「我不喜歡這樣。」嘉麗蹙起眉頭。
祖穎火大。「妳不需要喜歡,重點是讓妳有面子,讓高俊泰吃屎!」真的很牛∼∼氣死!
「不需要這樣,干麼亂掰啦,弄到那麼復雜?」煩死了。
「妳--」薛祖穎雙手握拳,一副想撲過去扭斷她脖子的模樣。
噗∼∼一旁觀戰的白舶仕忍不住爆笑。
薛祖穎氣呼呼。「妳怎麼這麼牛,我說了半天妳听不懂嗎?妳管柴先生是不是真的追妳,這不是重點,OK?重點是幫妳扳回面子,OK?所以要是再遇上記者別笨到又說實話,OK?」她一連串咆哮,嘉麗耳朵痛。
「那要是再遇上記者,妳要我怎麼說?」
「就說柴先生追妳,很多人追妳,所以妳不要高俊泰。妳拋棄他,根本不是他拋棄妳。懂嗎?會嗎?」
「柴先生沒追我,我不想說謊,我不要。」嘉麗板著臉孔,不高興。
「厚!」祖穎搗住胸口,上帝!「我暈了我!」
「冷靜、冷靜!」白舶仕趕緊遞上冰開水。嘿嘿,他非常能體會薛祖穎的無力感,跟車嘉麗講道理的確需要非常強的心髒。
登登!換白舶仕上場。
「嘉麗。」他放下貓咪,看著沙發上的車嘉麗,他目光犀利,她一臉固執。
「干麼?」
「薛小姐的意思是,反正高俊泰甩掉妳,又把妳講得那麼難听,讓記者寫得那麼不堪,害妳面子丟盡。所以,薛小姐找了柴先生騙記者,讓大家認為其實是妳不要高俊泰,這樣做純粹為了顧全妳面子。既然高俊泰無情無義,妳也不必堅持原則。說一點小謊有啥關系,讓高俊泰丟臉才是重點。懂了吧?所以妳就別管柴先生是不是真的追妳,也別在意自己說謊,只要配合薛小姐把戲演下去就行,懂了吧?」
啪啪啪啪啪啪!薛祖穎用力點頭,大聲鼓掌。「沒錯,這才是重點。大小姐,妳明白了嗎?」
「嗯。我明白了。」嘉麗望著他們倆,點點頭。
白舶仕好驕傲。「那就好。」還是他有辦法,真有成就感,呵呵∼∼
任務達成,薛祖穎?起皮包對嘉麗耳提面命。「記住,要是記者再問妳,妳就--」
嘉麗打斷她的話。「我能理解你們的意思,但我還是不想騙記者,我覺得沒必要這樣做,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悲哀。」分明不是真的。
吸氣,深呼吸。薛祖穎瞪著沙發上的車嘉麗,壓抑想尖叫的沖動。
白舶仕也瞪著車嘉麗,她真不是普通的固執,她腦袋是裝啥,石頭嗎?
面對兩人犀利的視線,車嘉麗大剌剌伸個懶腰。她有自己的想法,誰都不能左右。她說︰「既然已經分手,干麼還爭什麼面子。好累啊,忘記高俊泰都來不及,還跟他斗來斗去?」
「妳?」祖穎不明白。「妳不嘔嗎?被人家寫成這樣,妳不想報仇?」
「干麼那麼固執?我贊成讓高俊泰丟臉。」白舶仕也覺得她死腦筋。
「就算全世界都認為是我甩掉高俊泰,可我心底清楚,是他不要我,這不會讓我更快樂。爭這種表面功夫干麼?贏了面子又怎樣?」嘉麗倒向沙發,深吸口氣。
「在高俊泰身上浪費五年,現在還要花時間跟他嘔氣嗎?不。」嘉麗抬頭望住他們。「況且,我早就不氣了,也不傷心,事實上,我最近快樂極了。」她微笑,那是打心底歡喜的笑容。
白舶仕看了心悸,忽想沖動地問她--妳開心?妳快樂?真的?定因為我?定因為我們相處這段日子讓妳快樂的嗎?
「嘉麗。」祖穎坐下來跟她講理。「妳知道上回那篇報導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高俊泰把妳形容得很差,妳不擔心往後交不到男朋友?」
「要因為那篇報導讓我沒人要,那我認了,真喜歡我的才不會在乎。不過--」她惱道。「他們把我的胸圍寫錯了,可惡!」就這點她不能釋懷。
「呵!」祖穎放棄。「好,算妳狠。隨便妳,我投降了我!」她放棄,拎了皮包離開。
白舶仕看著薛祖穎離開,嘖嘖稱奇。「厲害,妳把她氣壞了。」回頭,見她神色黯然,逗弄著貓咪。他搖頭失笑道:「真沒見過比妳固執的人。」
「我不想勉強自己。」嘉麗說。貓咪在她的下發出呼嚕呼嚕聲。
「不知該笑妳?還是贊妳瀟灑?」白舶仕在她身旁坐下。
她緘默了一會兒。「你……你也會埋怨傅小姐嗎?你會不會有一天忘掉她?」白舶仕將雙手枕在腦後,望著窗外飄搖的樹影、浮動的白雲。
很久沒想起她了,他嘆息。「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以前一個人,待在大屋里,總想起跟欣蘭的往事。嘉麗來後,沖淡他對舊情的思念,逐漸令他淡忘情傷。
嘉麗模著貓咪。「好多人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快快再愛上另一個人。」
「嗯,這我也听過。」他想想,又道︰「但這話有矛盾,就是忘不了,才沒法再愛上另一個人。」
嘉麗偷覷白舶仕,其實她已不在乎高俊泰,正因為不在乎,所以才懶得爭輸贏。她覦著白舶仕極富個性的臉龐,還有他濃黑的鬢角。這陣子她很開心,她忘了傷心,全因身旁這男人。他常常發脾氣,偶爾對她大吼大叫,可是嘉麗發現,他其實面惡心善,他會做飯給她吃,他會因為不忍心而收留她,盡管她有很多缺點,他罵歸罵,但這段日子還是包容她。
不經意中,嘉麗感覺到自己正一點一點地喜歡上白舶仕,但……怎麼可以?他心里還愛著那個女人吧?想及此,嘉麗臉色一暗,低下頭不看他。
白舶仕想了想,又道︰「不過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師,日子久了,也許……就能再愛上另個人。」他心想,自己還能全心全意再愛上另個人嗎?還能重新開始另一段關系嗎?他沒自信,可是當他這樣想時,車嘉麗的臉就浮現腦海,覆蓋了欣蘭的面容,模糊了欣蘭的影子。莫非……他喜歡上嘉麗?
嘉麗倒向沙發,與他並肩望著窗外的山林風景。
「听說,男人永遠忘不了拋棄他的女人。」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要愛上他啊,千萬不要自找傷心。
「是這樣嗎?」白舶仕感慨道。「妳听說的還真多。」
「你想,她還會回來嗎?假如她回來,你還會接受她嗎?」
白舶仕緘默,轉頭望住她,她也看著他。
「妳問題真多。」
「是,當我研究寫稿的題材吧!」
「研究?寫愛情還要研究啊?」他微笑。
她目光閃動,癟嘴,道︰「喂,你口氣很輕蔑喔∼∼」
他微笑了,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速。
貓往嘉麗懷里鑽,他們的肩膀靠得很近。她能聞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那是種讓人安心的味道。
他跟她閑聊。「不是啊,我是真的好奇啊!妳平時都搜集什麼資料?研究什麼?總不能一天到晚寫拔牙記或臭罵牙醫吧。」他嘲諷她,她瞪他一眼,他哈哈笑了。
她學他將雙手枕在腦後,並把腳放到桌上,她昂著下巴道︰「白醫師,你真想听?」
「是啊。」
「我啊,平時就研究人啊,男人女人為什麼戀愛啊?愛慕是什麼感覺啊,人為什麼要接吻啊?」
「這我知道。」白舶仕打斷她。「嘿,我知道人為什麼要接吻,醫學有研究。」
「嗄?」這可稀奇了,嘉麗問:「那你說,人為什麼要接吻?」
「根據醫學報導,吻令心跳加速,並能釋放荷爾蒙、唾液和微生蟲。」
「嗄?」易麗大叫。「微生蟲?」
「是啊,不只這樣,輪敦麥格魯特教授還說,親吻能矯正口部缺陷。醫學證明,唇、口、舌是人體中幾個最敏感的部位。在影響大腦功能的神經中,有五條與接吻有關。所以人們可以在接吻時感覺到溫度、氣味、味道和運動。」白舶仕說得頭頭是道,車嘉麗越听眼楮睜得越大。
「什麼跟什麼啦?你把吻說得真不浪漫,什麼神經什麼矯正口部缺陷,听你這樣說誰還想接吻?」
白舶仕瞪她一眼。「拜托,這都是臨床上的描述,有根據的。也有浪漫的說法,要听嗎?」
「要要要。」
白舶仕清清喉嚨,正色道︰「有一位作者莫里斯這樣形容︰一次深情的接吻,血管中奔流的是岩漿,而不是血液,呼吸非常短促。在美好的愛情交流中,你會發出聲吟,大腦一片空虛,為什麼呢?嗯……因為血液會在身體全部血管中劇烈流動,頭部的血液變得極少,這時大腦就無法思考。」
听听他說的,嘉麗望著他正經嚴肅的表情,腦袋卻開始胡思亂想,岩漿?聲吟?血液劇烈流動?大腦無法思考?盯著白舶仕說話的嘴,她的身體熱了。
白舶仕看著她。「妳有沒有在听啊?」怎麼一臉恍惚?
嘉麗回神,急道:「有、有啊,你繼續說。」假如,此刻白舶仕將她按倒,熱烈吻她……慘了,怎麼越想越色?嘉麗臉紅了。
白舶仕繼續說︰「如果接吻時雙方情投意合,那麼接吻的效果就無異于一次苯丙胺的奔涌。大腦快速流動兩性的激素,血壓升高心跳也從每分鐘六十到八十次猛增至一百多次,血液流量的增加會在嘴唇皮膚下面的毛細血管中顯現出來,人的嘴唇變得紅腫,非常性感,嘴上就出現了一個充滿的環。」
之環?「哇!」听正經八百的白舶仕講出這種話,真是太刺激了。嘉麗心跳怦怦,眼楮睜得好大。
見她听得目瞪口呆,白舶仕笑了。
「嘉麗,妳知道人類為什麼要接吻嗎?」他柔聲問。
「為什麼?」
白舶仕說︰「醫界認為,接吻是吮吸母親侞房行為的進展。NickFisher甚至說,如果沒有這種吮吸式的親吻,你會變得饑餓難耐,感到周遭沒有愛意。」是的,望著嘉麗泛著自然色澤的唇辦,他的確饑餓難耐了。白舶仕越講嗓音越低。
「因此,深情的親吻能在人們的心底喚起愉快的回憶。流行病學家朱利葉斯?溫伯格甚至認為,從進化觀點看,我們口中和咽喉中的大多數細菌都是有益的,或者至少無害的。我們能夠存活的一個重要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我們彼此交換細菌。」
「交換細菌?交換細菌!」嘉麗听了大叫。「連交換細菌都出來了?」
他笑了,因為她可愛的模樣。「是,他是流行病學家啊。我說這麼多,妳听懂沒有?」
嘉麗笑望他,他說了一堆專業術語,可是听在她耳里卻性感得好似蜜語甜言。
「你把吻說得好神奇,什麼岩漿、神經、心跳每分鐘一百多次,還有交換細菌……」
「是,從醫生的觀點來看,是很神奇。」他說,表情很復雜。
嘉麗目光閃動,他眼色渾沌;他們呼吸急促,血脈飛馳,某種詭異的氣氛在彼此之間流動。他們隱隱感覺到了,從雙方逐漸炙熱的眼眸里,感覺到某種原始神秘的吸引,一股性的吸引在他們心底蚤動。
「真這麼神?」嘉麗嗓音沙啞。「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白舶仕眸光黝暗,望著她,啞聲道︰「要不要試試?」
「好啊……」她說。
他沉默了,傾身過來,她閉上眼感覺到他的氣息,他輕輕吻了她的唇。然後,退身問她︰「怎麼樣?」
嘉麗睜開眼,目光閃動。她說:「心跳沒加速到一百,岩漿沒在腦袋炸開,而且我還能思考。」
他眸光暗沈了,橫身過來,身體壓住她,大掌掃住她右腕,低頭便覆住她。她唇兒柔軟得就像玫瑰辦兒,他心悸,模住她下顎,親昵地?咬她的唇然後深入、探索,與她糾纏。她在他嘴里輕嘆,怯怯地伸舌和他甜蜜摩擦,這一吻擊潰他們,頓時如火竄燒。
他身體的重量令她陷入沙發,而熱吻如遭電擊,她在他吻下顫栗,身體里的被喚醒……
這一吻失控了,吞噬他們,只是親吻不夠,光是擁抱也不夠,兩人忽都激動起來。然後怎麼發生?誰月兌了誰的衣?誰先抱住誰?是誰先征服誰?誰又先開始了這一切?沒有人在乎,也沒有人記得,只知道最後他們赤果的抱在一起,他在她身上,她表情迷惘,像夢一樣,然後,他進入她……
***
白雲流動,日光在樹間閃耀。客廳里,的氣息浮動。
兩個成年人窩在沙發上,他的手環著她,她的頭靠著他肩膀。他們身上覆著原本就擱在沙發上的灰色薄毯。兩人光果的腳丫露在毯子外,小貓在地上打滾,追逐牠的老鼠玩具,麻雀在屋外啁瞅跳躍。
眼前世界祥和平靜,他們的心卻波濤洶涌。
激情褪去,客廳氣氛詭異。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們各自懷抱心思,表情很復雜,彼此都有點兒尷尬。
他們了,他們了啊?然後呢?
「嗯……」嘉麗撥撥頭發打破沉默。「其實,我們都是成年人,」她試圖令氣氛輕松點。「發生這種事也是很自然的。」她想,假使他擔心要負責,那大可不必。
「是。」既然她表現得無所謂,他遂也故作輕松道︰「這只是正常的。我們身心健康,加上氣氛不錯,所以自然就發生關系。」
話一說完,他卻心虛了。只是,真只是?那他和禽獸有什麼分別?這一想白舶仕憤怒了,對自己憤怒,也對她的不在意憤怒。
果然,他只是一時沖動。嘉麗咬牙道︰「很好,那我們就當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她一副很看得開的樣子,並沒讓他感到輕松,反而很不舒服。
他面容一凜。「喂,什麼叫當剛剛的事沒發生?妳都那麼隨便啊?」
「嗄?」嘉麗氣得抓了枕頭K他,吼道︰「你說什麼?我隨便?本小姐從不隨便跟人上床,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才不會……她忽地住口。
白舶仕瞪著她。「要不是什麼?」
他看她忽地紅了臉,打量她困窘的模樣,像是明白了什麼,他目光閃動,心坎一陣暖,然後他說︰「我們交往吧!」
「嗄?」她愣住,一副沒听懂的樣子。
白舶仕受不了她的沉默。「喂,怎樣?」他是真想試著和她交往。
「什麼怎樣?你在開玩笑嗎?」她嚷。
白舶仕凜容,怒道︰「妳還忘不了高俊泰?」
「是你忘不了傅欣蘭吧?」她不爽了。
他瞪她。「誰說的?」
嘉麗瞪回去,咄咄逼人。「不是嗎?沒有嗎?你自己說有沒有?」
白舶仕又露出那種想掐死她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妳這種個性真是太不可愛!」
「厚!」嘉麗指著他鼻子,氣惱地指控。「剛剛說要跟我交往,現在又說我不可愛!」
氣死人也。白舶仕一把揪住她,她尖叫。他立時壓住她,吻住她嘴巴,故意吻得她幾乎窒息。
這可惡的女人,讓她說話他會氣死。終于放開她時,她紅著臉劇烈喘息。
「咳!」她努力順著氣,小臉脹得通紅。「你、你……」
嘿嘿,沒法說話了吧?白舶仕看著她,笑了。其實她很可愛,當然啦,她的缺點很多,可是他不得不承認,自認識她以後,他雖過得驚心動魄,可也因為她,他忘卻情傷,得到很多歡樂。也許,他們很合稱,也許她是他的真命天女。誰知道呢?唯有給彼此一個機會。
嘉麗滿臉通紅,雪白的胸脯在毯下起伏,嗯,白舶仕眼色暗了,又在他體內作祟。他想,他是好喜歡她的,光是看著她,他的身體就有了反應。剛才抱著她時,老天,她熱情甜蜜,他滿足地幾乎在她體內死去。
所以,他是愛她的吧?他會愛她的吧?雖然相處的時間還不夠長,但他願意漸漸愛她,好像那首歌啊,每天鄉愛妳一些。如果不愛她,自己又怎會三番兩次的想幫助她、照顧她?或者愛情本來就沒有因由,也尋不著個道理。
他輕輕啄了她鼻尖,又吻了一下她額頭,將她圍困在自己雙臂里。
在他身下,嘉麗困惑,她仰著臉,睜著大眼打量他。「你……認真的嗎?」她怕,好怕再受傷。
「嗯。」白舶仕點頭。「我是認真的。」忘了傅欣蘭吧,忘了過去吧。
嘉麗還是很困惑,直覺告訴她,白舶仕並沒有真的忘記傅欣蘭,可是,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嘉麗說︰「好。」她忐忑,但是,更大的喜悅瞬間淹沒她的理智。
听見她的回答,他像是松了口氣,將她攬進懷中,抱著她一起躺在沙發上。
「我們一起忘記過去。」他重重說道,像是在警惕自己。
他緊擁著嘉麗溫熱的身體,聞著她發梢的香味,這剎,傅欣蘭遙遠得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他抱著嘉麗,被一種溫暖平靜的氣氛包圍,他覺得好安心好舒服,于是收緊雙臂,舍不得放開她。
「忘記過去?」她重復他的話。
「嗯,是啊。」他閉上眼,滿足地嗅聞屬于她身上的氣味,那是種甜甜暖暖的氣味。
嘉麗掐他手臂,笑嘻嘻地說:「這我擅長。」
「什麼?」他睜開眼,望進她晶亮的雙眸里。
「忘記過去的第一步,就是消滅過去。」
「什麼啊?」不妙,她笑得很邪惡喔!白舶仕警戒起來,深怕听見她又吐出什驚人之語。
「哩!」
果然,她用毯子圍住自己跳下沙發,她指著電視上傅欣蘭的相片,然後對他叫︰「燒掉、燒掉、燒掉!」
「不……不用這麼狠吧?」白舶仕滿臉黑線條。再怎麼樣,好歹也是他深愛過的女人啊!
嘉麗指著那張相片,動也不動,堅定她的立場。
客廳一陣窒息的沉默。
嘉麗還是指著那相片維持不變的姿勢,表情堅決,白舶仕開始冒冷汗。
「燒掉!」她牛起來了,瞪大眼楮。「喔喔,你舍不得?你不是要忘掉過去嗎?你說說而已啊,嗄?」
厚∼∼白舶仕穿上衣服套上褲子跳下沙發,走近她,雙手插腰,一八○的身高俯瞪矮小的她,企圖用先天的優勢壓倒她。「喂,妳就有把高俊泰的相片燒掉嗎?」看見嘉麗睜大了眼楮,他立即得意地道︰「沒有是吧?那我干麼燒?」做人要公平!
嘉麗瞪著他,轉身拿出皮包,取出皮夾,打開,怞出夾在里邊的高俊泰相片。將相片拿在他臉前晃晃,然後拿了打火機,推開落地窗,走出去、點燃相片,拋到空中,化為灰燼!
她拽著毯子,回頭望住白舶仕,挑釁地對他笑。「我燒了啊,白大醫師。你呢?」
很得意喔!「算妳狠!」白舶仕拿了傅欣蘭相片,走出屋子,停在她身邊,搶過打火機,燒了,瞬間也化為灰燼,任風吹得遙遠。
「這還差不多。」嘉麗右手環住他腰,頭靠到他肩膀。
「滿意了?」看著伊人化為灰燼隨風遠去,唉∼∼往事不堪回首啊!白舶仕心中淌血。
嘉麗溫馴地點點頭,他們在日光中靜靜站了好一會兒。
然後,她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吻了一記。
兩人又靜靜站了一會兒。
然後,他左手環住她,彎身,親吻她。
地上,兩人的影子溶在一起,小貓也跑出來了,繞著兩人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