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能放棄這個任務,畢竟是閻王老爺吩咐的差事,你一個小鬼差能做得了什麼,別愁了,你一個鬼別學人裝愁,會不好看的!」
似乎明白晁翱在想什麼,賀麟突然蹦出這句話來,嚇了晁翱一跳。
「你又知道我不好看了?」
「你一個鬼,再好看也是一臉鬼相,慘白慘白的,有什麼好看!而且這又不是你的真面目!」話是這樣說著,賀麟腦海里突然閃過那天看到的紅臉鬼差,其實晁翱的臉蛋若能有些血色,真的會好看許多。
「你又知道不是我的真面目了?」
晁翱彈跳了起來,一把甩開賀麟的手,好歹他在鬼府也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怎麼在這賀麟眼里邊成慘白慘白一臉鬼相了?
「你常換臉孔,就是不肯露出一個固定的臉,這分明是你自己長得不好看,不敢見人才這樣偷用人家的臉來做自己的臉。」
賀麟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猜測,反正再怎麼好看的人,不也就是鬼一個嗎?
「哼哼,那是因為我的真面目太美了,所以才要常換臉,不讓人家迷上去,免得隨便就能獵魂捉魄了。」自傲地笑著,晁翱大言不慚。
「要說好看,我沒見過比我大哥更好看的人。你?還是乖乖地回去做鬼小弟吧!」
這樣一來一往地說著,賀麟慢慢升起了捉弄晁翱的心思,雖然他是一個半死不活的鬼,可是看到鬼差跺腳,他還是會很開心的。
「你那大哥是不錯,挺溫文爾雅的,在天庭也廣受好評,可仍比不上我的麗質天生,花容月貌。」昂首一哼,晁翱好不得意,可是他的用詞卻引得賀麟哈哈大笑了起來。
「什麼麗質天生,花容月貌?你當你是女孩子啊?說真的,我真還沒看過有女鬼差呢?你這個小鬼差,連女圭女圭怎麼生都不懂,就別充大人樣了!」
「你你你你你……」被賀麟氣得說不出話來,晁翱真的是火冒三丈了,「我怎麼不懂,生女圭女圭不就是這樣……」
猛地沖過去抱住賀麟的頭,晁翱一張嘴就往賀麟大笑中的口壓下去,不設防的賀麟那大笑聲就被晁翱全吃下去了肚去,探出的舌頭深深潛入了溫暖的口腔之中,開始巡視著每一寸濕潤。
賀麟不得不承認,晁翱的確是舉一反三的高手,只是短短五日後的再次短兵相接,他已經深譜如何接吻的技巧,深入喉嚨的舌頭慢慢滑過整個口腔,由敏感的口月復至有著凹槽的牙根,每一分的探索恬舐都是那麼的精準,輕輕的撩弄帶來了瘙癢的感覺,賀麟不自覺地動著舌頭,試圖平息這份能讓血液沸騰的癢意,兩條靈蛇不經意地相踫然後便在口里糾纏爭斗,直到舌頭都麻掉了,口中的唾液已經盈滿到了來不及吞下的地步,兩人這才「鳴金收兵」,氣喘吁吁地攤在石椅邊。
感覺到身下柔韌的觸感,晁翱睜眼一看,這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竟把賀麟給壓到身下去了,比自己稍為壯健的身體剛剛好來承接自己,比石椅稍為溫暖的暖意幾乎把自己全身包裹住,賀麟無力的雙手半抱著自己,竟有些依賴于他的感覺……
還沒等享受完這難得的溫暖,晁翱就被一腳踢到了石椅底下去了,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首先明白的痛楚是為何物的晁翱立刻紅了雙眼,一臉委屈地看著賀麟。
「你干什麼?」
「我干什麼?」賀麟對天翻了個白眼,這鬼差佔了人家便宜還不知道死活,突然發現自己手有點癢癢的,自復活以來從沒舒展過的筋絡正咆哮著要動動武,現在這個鬼差正好拿來當沙包用!
「我告訴你,胡亂吻人,佔人便宜是要挨打的!」
話畢,賀麟一拳就打向晁翱,看他瘦皮女敕肉的,賀麟只用了三分動力,哪知道晁翱眼也不睜,手腕一翻就把他的拳頭接了下來,還一派天真的問道︰「你們人間的拳腳功夫真弱,你就憑著這手功夫當大俠的啊?」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賀麟不再留情了,揮出十成功力,狠狠地向這個鬼差沙包打去,晁翱不明所以,可是也沒道理讓賀麟白白打去,兩人一時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而被他們拳腳聲引來的護院也不由紛紛在旁助威,至于白府這兩個貴客為何會在庭院里打起來,這卻成了以後白府護院們心里的一道解不開的謎。
站在遠處看著兩人嬉鬧的白泓綰一臉漠然,招牌式的笑容早已卸去,原來溫和的眼眸閃過一串精光。
原來,原來即使自己不再理會賀麟,賀麟也不若以往那般緊張懺悔了!
暢快地打了一夜,累極而睡的賀麟並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等到他睡飽醒來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睡了一天一夜,如今已是晁翱話定之日的午時了。
匆匆收拾好一個小包袱,賀麟提著便跑向大門,一定要趕在戌時離開金陵,只要錯過了那個最佳時辰,那大哥至少會有一段日子不會被鬼差打擾吧?
左閃右躲地出了白府,賀麟靜神感覺了一下四周,發現四周如常,並沒有半點陰氣後,他便急匆匆地向著城門方向直走,穿過已經是人聲鼎沸的大街,賀麟把包袱頂在頭頂盡可能挑陰涼的地方行著,急步走著的賀麟因為心焦並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地面是越來越熱,慢慢地步子越走越慢,直到他舉步維艱之時,正午的烈焰已經懸掛正中,身周一片蒸騰。
「須避諱烈日驕陽……」等終于想起在地府時閻王所說過的話時,賀麟已經被熱氣侵入體內,雙腿再也無法走動了。
癱倒在大樹底下,這已是賀麟最後的一絲力氣,掙扎著一再坐起,也只是軟綿綿地重滑回地面,最後,賀麟終于放棄掙扎,靜靜地躺在泥土陰潤的樹下。
「不再逃了嗎?」
戲謔的笑聲由頭上響起,賀麟已經無力睜開眼了,感覺到一芝陰冷的手慢慢撬開自己的嘴唇,一顆冷冰冰的東西被強硬地塞在嘴里,入口即化。
「……唔……你給我吃了什麼?」
直到東西被完全吞下肚里,賀麟突然覺得一股冰氣傳至全身,自己立刻恢復力氣行動自如了。他彈跳起來,一手指著蹲在地上笑的晁翱問著,又做嘔吐狀想把肚里的東西吐出來。
「當然是能讓你生孩子的藥!」站起來扶住賀麟,晁翱一手拖住他就往白府方向走去,「你怎麼會這麼笨呢?先不提你是鬼,我是鬼差,要抓你談何容易,就拿你居然敢在正午出門,頂著烈日狂奔這個壯舉,我就佩服到了不行。看來你真的是不要這條小命了!」
「……我以為你不在了呢?」
「你們凡間的拳腳功夫對我們陰間的人來說只是瘙癢小事,不管打得多嚴重,第二天就能完好無缺。哪會像你,被我打著,要睡個一天一夜,我已經在你床邊呆楞一天去了。才剛剛離開一會,你就給我弄這個烏龍來,幸好我上次回地府時已經把仙丹取出,這下子正好救了你一命!」
「我……我就真的要生小孩嗎?」
力求最後的努力,賀麟無奈地看著如鐵鉗一般緊箍著自己的手,身不由急地走著,可步子怎麼都不肯加快,算是消極的表現吧……
「今晚戌時,你是怎麼都要給我生個孩子來了!」
不管賀麟哀求的口吻,晁翱斬釘截鐵地說著,死死地把賀麟拉到了白府門口。
「現在時辰已是未時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藥力在三個時辰後會發作。剛好就是戌時,到時我會把白泓綰抓到你房里,你們兩個不管如何,這一夜都是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
把賀麟推進門里,晁翱拉過椅子端坐在門前,看來是準備守著他,直到戌時了。賀麟無奈地看著如今改行做門神的晁翱,只覺得身體超級疲倦的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直就等到戌時再定分曉吧……
爬上床,賀麟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無視著那個一直看著自己的鬼,閉上眼楮的他不一會便進到沉沉的夢鄉,全然不知他身上正泛著淡淡的銀光。
看來藥力開始變化了……
看著被淡淡銀光包裹住的賀麟,晁翱把椅子搬到床邊,很仔細地觀察著,他也不知道這藥會對鬼造成什麼影響。
再次醒來是因為渾身似被火燙,痛苦得讓人難以入眠。賀麟猛地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竟全身濕透,手心額上盡是冒著薄汗。
「醒了?時辰剛剛好,我把你大哥也給抓來了,這下子著真的是什麼都齊備了,只要你們行了洞房,生下鬼子,那就功德圓滿了。」
晁翱探過來,還沒等賀麟原本混沌的眼眸恢復清明,得意的話語便一灑而出,似乎對這項任務終于到了終點而備感興奮。
側頭望去,只見大哥白泓綰站在床邊不遠處,起天未曾見過的臉孔竟似有點消瘦,整個人也不如先前般精神,臉上也沒了一直洋溢的笑容。
「……大哥……」出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竟如此嘶啞,賀麟努力地咽了一下口水,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可以更清晰些,可是頭暈暈的感覺卻一直沒有消退,反而有越加厲害的跡象。
注視著臉色紅潤,雙眼迷蒙的賀麟,晁翱不自在地縮了縮,那曾經被他吻過的豐厚嘴唇現在略顯干燥稍稍探出的舌尖輕輕描過每一分輪廓,看得他眼楮直跟著舌尖轉。好一會才想到該繼續那個生鬼子的任務了。
一用力,把站在背後被他用法力定住的白泓綰扯了過來推到賀麟身上,晁翱彈手解開了白泓綰身上的術︰「白泓綰,事情我是跟你說清楚了,現在賀麟服下了藥,你不讓他懷上鬼子,他會形神具滅,三魂六魄都會被打散,永世不得超生。你要是真珍惜你的義弟,自當明白該如何做了吧?」
拋下話後,晁翱識趣地退出了房間,把兩扇房門關上,站在門外的他想了想,然後揮手設下結界,自己守在門外以防萬一。
「說得真好听!你與賀麟早就竄通一氣,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現在弄這樣的苦肉計,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你們這般設計我,還想我會乖乖就範,你們不覺得太天真了嗎?」
慢慢撐起扶在賀麟身上的身體,白泓綰看著賀麟雙眼,一字一字地說著,那鄙夷的眼神刺得賀麟全身發疼,一時竟也忘了身上那怪異的熱量。
「……大哥,我並沒有存心要騙你的!」
越到需要解釋的時候就越是詞窮,賀麟艱難地轉頭不去看白泓綰那刺人的目光,心里卻是一陣難過,自己一心為他著想,不斷地想逃離以避免這樣尷尬的場面發生,可到頭來只得了大哥一聲「騙子」,這真的有些教他難以承受。
「哼,為了在這世上苟活,你連這等人神共憤的事情也能答應,這樣逆輪常違天理的事情,你這……你這……」
白泓綰越說越氣,一張俊臉又青又白,猛一用力便站了起來,看著額上不斷冒汗的賀麟,他只是冷冷一笑︰「如今你這是自作自受,旁人是幫不了你的。如果你真的想執行那個鬼差所說的話,難你就像那晚一樣用你的武功把我制住吧!可是……要是我沒理解錯的話,鬼子是要你生的,那自是無法像上回你對我所做的那種了,你以為我對著你,會產生‘’這種東西嗎?」
看著默不作聲,也不敢直面對他的賀麟,白泓綰真的很想很想動粗打人,可是一直所受的教訓無法讓他變得更野蠻,他只能把心中的憤怒化為言語,不斷地去傷害賀麟,也不斷地去傷害自己!
「你無話可說了是不是?我真是錯看了你,自你死後,我日日夜夜寢食難安,一遍又一遍的責備自己,痛斥自己對你的薄情,結果這全是笑話,全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復活了,不但能復活,還要持續你死前對我做過的這些骯髒的事情!你可……」
沒有再發話的原因是因為賀麟緊緊揪住了自己的手,看著由床上坐起的賀麟那雙冒著精光的眼楮,白泓綰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了起來。那雙眼楮太清澈,遠比自己的還要清澈。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大哥!」
慢慢放松了手指的力度,賀麟拉起白泓綰的衣袖看著因為自己用力過度而印下的五個指痕︰「你真的認為這事是我的計畫,是我存心要害你,存心要侮辱你,是嗎?」
「我……」白泓綰在那雙眼楮下節節敗退,一時啞口無言了起來。
「那好,由今日起,你我再不是兄弟,你與我再無瓜葛,我要生要死全不用你半點的費心,也擔不起你半分的傷感。你可以走了,你走得遠遠的,免得我真的獸性大發對你做出不軌之事!」
猛地一推,賀麟把白泓綰推倒在地︰「走啊!走啊!怎麼,難不成高貴的白泓綰公子舍不得離開了,舍不得離開這個骯髒的我?」
「你!你……好,我今日就與你恩斷義盡!」站起來用里把衣袖一撕,質料好的衣服就這樣生生地破了邊,白泓綰顧不得因為用力摩擦衣角而破損的手掌,他沖到房門外就想一把推開,可是不管怎麼推,那房門就是一動不動。
「放我出去!你這該死的鬼差,放我出去!」
用力撞了幾下門,仍不見動靜。白泓綰轉頭看著賀麟︰「哼,你這個鬼差同伴倒狠,硬是把我們鎖在一起了。賀麟,你趕快去叫那鬼差開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有本事……你自己……走出去……」斷斷續續地說著,賀麟額上的汗越冒越急,手上青筋浮現,連聲音也越發低啞了。
「好,好你個賀麟!開陽,開陽你在嗎?」認為是賀麟故意阻攔他,白泓綰一跺腳,向著屋頂就是一陣大喊。
「發生什麼事了?」隨著一聲應和,一條淡淡的光影便在房里冒出,隨之而步出的人物讓賀麟嚇暗暗嚇了一跳,可是這時的他以無心再記掛太多了,他必須全力忍耐身體越來越劇烈的炙痛。
「讓我離開這房間!」白泓綰要求著,一眼都不看賀麟。
「這房間被布下了結界。怎麼,鬼差他們終于動手了?」一算時辰,開陽心里也有數了,眼角瞄瞄一臉痛苦的賀麟,捏指一算便也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是需要告訴白泓綰嗎?還是別了吧,不然賀麟自己早會開聲解釋了,為了白泓綰能月兌離塵間的牽扯,他就別在這事上太多話了。
「你明白就成。我現在無法走出這個房間,依你的法力,能讓我離開嗎?」
「這鬼差的法力不弱,我是不可能偷偷把你由這房間帶離的,不過他竟敢對你動手,身為好友的我有豈會坐視不管。且跟我來,我這就打開結界讓你離開。」
牽著白泓綰,兩個身型相仿,氣質也相似的人慢慢向著房門而去,賀麟只是看著,銀牙已把下唇咬破,卻硬是半聲不吭,只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離去。
只听見鬼差在外面吆喝著什麼,可是幾聲過後便寂靜一片,再也听不到任何聲響。賀麟搖了搖頭,終于抗不住那藥性,開始倒在床鋪上翻滾起來。
「賀麟……賀麟……」一支陰冷的手扶住了自己,攀上他的臉頰,賀麟急切地搖頭摩蹭著,以平息心里點點的烈火,他知道的,這藥有村藥的成份,如果白泓綰沒有離開,他是真的會忍不住把他按倒在地的。
「你別嚇我,賀麟……賀麟……」帶著有些驚慌的呼喚讓賀麟安心地笑著,鬼差既然在這里,那大哥怕是已經逃離這房間了,鬼差沒有為難他吧……
「……你還在想你的大哥……他這麼無情無義……賀麟!賀麟!這下該怎麼辦,時辰已經過了大半,如果真的無法讓人幫你完了藥性,你真的會被這藥焚身至死的。」
「……這里……這里沒人……可是有鬼啊……」輕笑著,賀麟用盡力氣把晁翱拉下,全身纏上了那個冰涼的軀體,「你不是……不是一直想知道究竟如何生子……的嗎?先前的那個行為……只是前奏……罷了……我現在教你,什麼才是……凡間能做出孩子的行為……」
冒著熱氣的大手拉扯著晁翱的衣服,晁翱一時間被賀麟的發言嚇住了,直到那熱得讓他混身發癢的手指在他身體上面穿行著,他才回過神來。
「賀麟……你瘋了……你真的會生子的……」
「我沒瘋,沒瘋,你要鬼子,我生一個給你。這下子能完成任務了吧,你不能再去傷害大哥了。」因為晁翱身上的陰氣而恢復一點力氣的賀麟翻身在上,把晁翱壓在了身底,一雙認真的黑眸直直看著晁翱,似乎在等著他的承諾。
兩人一時無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好一會了,晁翱突然伸出手撫著那冒著血死的嘴唇︰「要是我答應了,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會!」很用力地點著頭,賀麟悄悄地壓下了身子,給了晁翱一個輕吻,昭示著諾言。
「我喜歡你!賀麟,所以以後你只能跟我分一碗豆花,你只能跟我說悄悄話!」任性地繼續要求著,晁翱也回了一個輕吻給賀麟,既然白泓綰放開了這個人,那就讓他接收吧,這個讓他覺得輕松又舒服的男人,他舍不得放他飛走。
「……」沒有想過晁翱竟然會有這樣的要求,賀麟不由得笑了,在今夜發自內心的笑了。
「你知道嗎?晁翱,你總在我最沮喪的時候,帶給我最大的歡樂!永遠讓我哭笑不得。」
「那是我的榮幸。那麼,來吧,你教我,如何才能讓你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