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待了一個星期,這段期間內,屋里充滿歡笑語。
歐陽震旭雖然常被他們的胡言亂語惹得暴跳如雷,但看得出他真的很疼他們,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
在雙胞胎的幫忙下,屋子的油漆工程終于大功告成,而且都是她選的顏色。
他們不只幫她油漆屋子,更是她和歐陽震旭之間的緩沖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的脾氣變得很糟,而歐陽震旭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他們只要一見面就劍拔弩張。
之前有雙胞胎在,氣氛還不至于太糟,但現在……
她覺得歐陽震旭好像直沖著她而來,不是嫌這就是嫌那,還經常問她何時結婚,要多少錢。
她沒有向他說出她的決定,因為她想先跟陳明樺說明白,偏偏她打電話給他都找不到人,只好等他回台灣再做了斷。
她也很難相信自己竟會這麼輕易就決定結束這段感情,但仔細想想,她才赫然發現,她跟陳明樺在一起只是為了一份責任──為了結婚而結婚,要不是這次她得到了遺產,她大概永遠也無法釐清自己真正的感情。
但她也很明白她之所以能如此肯定自己的感情。還得感謝歐陽震旭,因為是他讓她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
她曾在某本書上看過這麼一段話──
─個人一生中將尋找四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自己愛的人,一個是愛自己的人,另一個則是自己想斯守終身的人。
除了自己之外,她相信她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三個人,而那三人應該也會是同一個人。
為了怕自己再跟歐陽震旭起沖突,她盡可能的保持忙碌,常窩在日光室里照料貓咪,就算放它們出去溜達,她也會跟在它們後面,因為她不希望MONEY事件再次上演。
除了小麗之外──獸醫說它已經太老,沒法當媽媽了,沈心羽把所有的貓都送去做結扎手術。
她也開始受邀到書館為小朋友說故事,她本來就喜歡小孩子,而且這工作是義務性質的,讓她更有成就感,而更重要的是,這圖書館是她母親捐建的,所以意義非凡。
只是有件事一直困擾著她,即使沒跟歐陽震旭見面,她卻經常想著他。
她常打開窗子听他訓練他的狗兒們,當他放管弦樂時,她不再刻意搗亂,相反地,她竟也愛上這種典雅的音樂,有時還會忍不住隨著哼。
因為常說故事給小朋友听,她突然有了創作童書的念頭。
她寫了一小段開頭,卻因自己生澀的文筆而感到好笑。
"什麼事這麼好笑?"
沈心羽驚訝的抬起頭來,看到歐陽震旭正悠閑地站在門口,手里抱著一只貓,還有一只在他腳邊磨著。
他的突然出現,激起她內心的情緒變化,心也跟著這波動跳起舞來。
他放下手里抱的,"有什麼不對嗎?"他的前額因關心而皺出了幾道紋路。
她強迫自己回過神來,急遽地咽了幾口口水。天哪,她居然在對他流口水!
"沒什麼。"她的視線尷尬地從他身上調回來,"你進來怎麼不敲門呢?"
戲謔在他眼里閃爍。
"我敲了,但你太專心于自己的事了,所以沒听到。"他指著她手中的筆記本,"你在寫什麼?"
"沒什麼。"她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生澀的文筆,連忙合上筆記本。"你有事嗎?"
"我在家舉辦了一個小型派對,希望你也可以參加。"他提出邀請。
"派對?"
"是的,為了歡送阿弟而舉辦的。"
"阿弟?"她的目光帶著疑惑。
"它即將被送到台北去。"
"為什麼?"
"因為它要開始它的任務。"
"送走了它,你不難過嗎?"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即使它到了台北,當我想念它時,還是可以去看它。"
即使他說得瀟灑,但她仍可以感受他那份不舍的情感。
"我當它們是自己的兒女,也許等哪天我真正有兒女,在他們長大後離開我時,我就已有了心理準備。"
"如果是我一定很舍不得,說不定還會──"
"哭!"他替她說出來。"希望今晚你不會哭,否則我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那我就不參加,免得造成你的‘困擾’!"她賭氣的說。
"算了,大不了我多準備幾盒面紙。"他朗聲笑著,消失在門口。
這人怎麼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而且她都尚未答應要出席,他怎麼就走了呢!
唉!唉!唉!
沈心羽對著鏡中刻意打扮的自己連嘆三聲氣,她忍不住問自己,她究竟想做什麼?打扮得這麼隆重,是為了吸引他嗎?
來到歐陽震旭的屋前,她按了門鈴,緊張地將手置于月復部,不知待會兒歐陽震旭見到她會有什麼反應。
門開了,他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又看回她的臉。
"你面紙有準備好吧?"
"當然!"
他後退兩步,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屋內的人大部分都是沈心羽見過的,所以她並不會覺得不自在。
歐陽震旭還特地請了外燴,不管是菜色還是飲料都一應俱全。
這是個溫馨又成功的派對。
他不時走過來和她說話,他對她的態度讓在場許多女客人紅了眼,但卻讓沈心羽覺得十分開心。
唉!虛榮哪!
她從大家口中听到不少對歐陽震旭的稱贊,也見到不少女客人向他猛拋媚眼。
見他如此受女人歡迎,她心里很不好受,在不知不覺中喝了好幾杯雞尾酒。
時間漸漸晚了,開始有人告辭,她也因為有些醉意而走向門口。
"別走!"他拉住她。
"呃,我……"她的心跳在他的注視下漏了個節拍。
"等會兒我送你回去。"他說。
其實她就住在他隔壁,何需他送?但他溫柔的眼波融化了她,沈心羽被說服了。
在最後一個客人離開後,歐腸震旭關上門,笑著看她。
"我很高興為你準備的面紙並沒有派上用場。"
"你笑吧!"對于他的調侃,她早有心理準備。當他走近她時,她不自在地指指屋內的杯盤狼藉。"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我額外付錢給外燴的承辦人,待會兒他們會派人來整理。來吧,我送你回家。"
他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走出門口,引起她細微的震顫。
"怎麼了?你會冷嗎?你怎麼在發抖?"他轉過身來檢視著她。
他的關懷和溫柔讓她一時恍神,差點絆倒。
她的異樣讓他更加擔心了。
"你是不是又發燒了?你哪里不舒服?"他擔憂地用手模模她的額頭。
"不,我沒有……"
然而,她確實感受到某種熱力的煎熬,但那絕不是發燒!
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他的手在模她的臉頰,她抬起自己顫抖的手想推開他,但又依戀地停在他大而溫暖的手背上,就像一個溺水的女人,模索到可以抓得住的浮木般,再也不願放開。
他的手插進她柔軟的發絲,把她按向自己,開始了她一直擔心會發生,卻又擔心不會發生的吻。
他的吻猛烈而激動,使她再無法緊閉雙唇抵制他,正如她無法平息自己狂亂的心跳一樣。
她想這個吻已經好久了,想他吻的方式,想這種感覺,想他的氣味。
她曾作過好幾次他吻她的夢,但事實證明他的唇遠比她的記憶,甚至她的夢境更美好。
歐陽震旭用另一手穩住她的頭,就好像她是沙漠中的甘泉,而他是迷途的族人,必須用力吸吮著她甜美的滋味,否則他將會死去一般。
他的喉嚨發出輕微、充滿愉悅的聲吟,更加燃燒了她體內原本已似燎原之火的深層。
她無法讓自己的雙臂不纏繞在他的肩上,緊緊地抱著他,以免癱軟下去。
他的吻順著下巴一直吻到頸子,然後開始輕咬著她的耳朵。
"你是第二個讓我動心的女人。"他低聲耳語,熱氣在她耳際輕拂。
這句話像盆冷水,狠狠地潑醒了迷失在熱吻中的沈心羽。
她是第二個,所以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個羅?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計較他過去的戀情,但是一想到他心中還另有他人,她就忍不住有些惱火。
"抱歉,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的手指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她,"別騙人了,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的感覺?"
"那你為什麼還忘不了琳琳?"
他像被擊中要害,臉上的肌肉微微怞搐著。
"為什麼要提她?"憤怒和受傷害的感覺取代了。
"你不斷逼我面對自己的感覺,為什麼你自己不敢面對事實?"
"我不想提她!"
"為什麼不提?你是不是還愛著她?"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大喊,猛一轉身,鞋子嘎吱嘎吱地踩在沙石地上,像陣風一樣的離開了。
沈心羽的手捂著喉嚨,他剛才激烈的反應讓她明白一點,他根本忘不掉那段舊情。
既然他忘不掉,為什麼又要來招惹她,還逼她承認她對他的感覺?
他只不過把她當成琳琳的替身,想從她身上尋回失去的自尊罷了。
深陷在沉重的悲傷中,她的手緊緊抓著裙子,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真的好愚蠢!因為她愛上了他!
歐陽震旭像是從地球上蒸發了似的,好幾天不見人影。
他既沒有不期然地出現在她家門口,也沒有過來關心一下貓咪的情況,只有銀行打電話來通知她,有一大筆款項轉入她的帳戶。
她一听不禁張大了嘴。他給了她五百萬,足夠讓她和貓咪過一整年……不,十年都綽綽有余!
他在想什麼?難道他打算從此都對她不聞不問嗎?
沈心羽說不出哪一種情況更讓她傷心──是看見他,還是看不見他?
在歐陽震旭沒出現的日子,陳明樺卻常常打電話來,但不是逼問她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錢,就是抱怨他必須在美國多留一個禮拜才能回來。他談話的內容永遠圍繞著錢打轉,她很想問他,他心中究竟是在乎她,還是她的錢?
不過就算問了,他也一定不會說實話,總之他每提一次錢,她就再一次肯定要跟他分手的念頭。
這幾天她心情很糟,只能在貓咪身上尋求安慰,而它們只是靜靜地听她訴說心中的混亂,而不會給予任何意見。
為了讓屋子顯得不那麼冷清,她每天都讓貓咪輪流進屋。
這天當她洗完澡時,因眼前所見到的景象而嚇得魂飛魄散。
道明寺就在她的房門口,而它口中竟叼著一只……壁虎!
天哪,她簡直要昏倒了,她平時就很怕壁虎,現在又見到在道明寺嘴里掙扎,還活著的壁虎,她完全不知所措。
"道明寺,快把壁虎放開!"她命令著,也許是因為過度恐懼,使得她的聲音一點也不具權威,道明寺根本就不听她的指示。
就在她苦思要如何將壁虎救出時,道明寺突然往前走近她,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時,把嘴的壁虎放到她腳前。
可憐的小家伙已經奄奄一息了,但道明寺似乎還不肯放過它,竟用爪子去逗它,下一秒鐘,壁虎的尾巴就這麼斷了。
看著一截尾巴上上下下的跳動著,沈心羽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她嚇得快速沖下樓,發狂的跑出去。她淚眼婆娑地穿過兩個院子,狂敲著歐陽震旭的家門。
因為過度害怕,使得淚水源源不斷地涌出眼眶,若是在乎時,她絕不會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但這會兒她根本已經豁出去了。
門打開了,歐陽震旭臉上疑問的神情馬上變成了驚訝。
"心羽,出了什麼事了?"他把她拉近些,仔細打量她︰"你受傷了嗎?"
"不,不是我,是道明寺……不,不是道明寺,是壁虎。,她說得語無論次。
"慢慢說!"他安撫著她。
"來不及了!"
她拉著他跑回家,但還是遲了一步,壁虎已經死翹翹了,但尾巴仍不斷地在地上亂跳,而道明寺像發現新玩具一樣,頻頻用爪子攻擊它,最後還張口把尾巴給吃掉了。
"呵──"沈心羽被這可怕又惡心的一幕嚇得驚聲尖叫。
"心羽,你先坐下來。"歐陽震旭將她拉到床旁,讓她坐下來後,才轉身將壁虎的尸體處理掉。
道明寺趾高氣揚的慢慢走近她。
"停,你不要過來、……啊──救命啊!"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
歐陽震旭聞聲沖了過來,一把將道明寺抓到一旁,以最嚴厲的口氣命令它不準動。
它馬上乖乖地趴了下來,以無辜的眼神看向已被嚇得花容失色的沈心羽,彷佛在問︰我做錯了什麼?
歐陽震旭坐在床沿,讓她坐到他的腿上,下巴頂著她的頭。
"它怎麼這麼……可怕?"她看著趴在門口的貓。
他嘆了口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它沒有惡意。"
"它弄死了一只壁虎,還吃掉它的尾巴,它……"
"它是想討你的歡心,壁虎是它送你的禮物。"他很清楚動物示好的習性。
"可是我最怕壁虎……"
她近乎稚氣的話讓他忍俊不住。
"你還笑,我真的很怕!"
她眨著眼楮,嘴巴顫抖著。他雙臂環抱住她,緊緊地、安全地把她摟在懷里。
"有我在,你不必怕。"他的臉頰摩挲著她的秀發道。
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听著他心髒有規則的跳動讓她不知不覺地定下心來。
"道明寺剛才吃了壁虎的尾巴,會不會怎麼樣?"她抬起頭看著他,想到貓咪可能因為吃了壁虎的尾巴而出差錯,擔憂的眼淚從眼角滴落。
歐陽震旭抬起手接住她滾落而下的淚珠。
"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他的視線落在她的一雙淚眼上。
她哀怨的眼神讓他心頭一震,雙手溫柔地捧住她的下巴。
"怎麼了?"
"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如果我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理我了?"滿腔的委屈梗住了喉嚨,讓她的聲音破碎。
"我不會不理你的。"
他的臉湊近了些,兩人相互凝視,直望進彼此的靈魂深處。
沈心羽咽了下口水,"可是你好幾天沒來看我了。"
歐陽震旭俯下頭,他們的距離更近了,近得都能听到對方如雷鳴般的心跳聲。
"你會想我嗎?"他低聲問。
她相信自己的眼神一定給了他滿意的答覆。
"我想我已無法自拔的愛上你了。"她以近乎耳語的音量說著,並主動迎向他的唇。
他在驚訝之余,以無限的愛意回應了她。
但她仍覺得不夠,迫切地想要更深,更狂野的激倩,于是她大膽的將手指探進他的衣領,感受他溫暖的肌膚。
好不容易,他在兩人之間拉開了一點距離,晶亮的眸子緊緊瞅著她。
"你是說你愛我嗎?"他的語氣有著不確定和期待。
雖然深陷在他造成的意亂情迷之中,但她知道是該坦白的時候了。
她點點頭,但又怕他不相信,連忙清清喉嚨,大聲的道︰"是的,我愛你,即使你不愛我,我也愛你。"
"你怎麼確定我不愛你?"他微笑的反問。
她怔住了。
"你……你……可是你……你……"她不敢相信在他眼眸中見到的真實,所以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是想問我,我是不是對琳琳仍難以忘懷?"他說出她心中的疑惑。
"是不是?"她的心提到喉頭。
"我是忘不掉她。"
沈心羽臉色白,她就知道他──但下一秒鐘,她的唇又被他擄獲住了。
她有些氣惱的推開他,並掄起粉捶打他。
"你忘不了她,干嘛又吻我?"
"我還沒說完呢?"他抓住她的小手,輕輕吻遍她每根手指。"我是說我忘不了她帶給我的傷害,但我不會恨她,我會記取她給我的教訓。"
她吁了口長氣,原來是自己錯怪了他。
"我的問題解決了,但你的呢?"他正色的問。
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我會跟明樺分手,並不是因為我變心,背叛了兩人的感情,而是我發現他對我的愛並不是真愛,他似乎比較愛我媽留給我的遺產。"
"你是怎麼發現的?"
"從他最近不斷向我提起錢的時候才發現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的感覺真是遲鈍。"他語帶玄機的說。
"什麼意思?"
"算了,反正事情過去就算了。"他決定隱瞞到底。
"不,不能算,你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她追問。
"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他順手理理她凌亂的頭發,笑容燦爛了整個房間。"既然你已經坦承愛上了我,那麼我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你要如何表示?"她有著無比的期待。
"給我幾分鐘,我馬上回來,我保證絕對會給你一個驚喜。"看著她被吻得腫脹的唇,他愛憐地輕吻一下。"別忘了我們剛才進行到那兒,OK?"
"嗯!"一絲微笑泛上她的唇角,她眼里閃著光彩。"但你得快點回來。"
他的手停在門把上,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我會的。"他的眼神灼熱,滿是佔有的。
在歐陽震旭離開後幾秒鐘,沈心羽忍不住心醉神迷地嘆了口氣,她從床上跳了起來,雙手環抱住自己。
天哪!她愛他,她不敢相信自己竟這麼大膽地當著他的面說了出來。
不過她一點也不後悔,因為即使他尚未說出他愛她,但她相信他一定也一樣的愛她。
他會帶給她什麼樣的驚喜呢?她真的很期待,也決定要給他一個驚喜。
她快速沖了個澡,再化上淡妝,穿上一件洋裝,這是她上回逛街時買的,還沒穿過。
淡淡的綠色,輕飄飄的水袖,及膝的裙子隨著她走動而搖擺,露出她修長的雙腿。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一定是他回來了!沈心羽滿心歡喜地飛奔下樓,拉開大門。
只是,站在大門口的不是歐陽震旭,而是陳明樺?
"心羽,哇!你今天好漂亮,難道你跟我心靈相通,知道我會來?"
沈心羽睜大雙眼,全身像被點了袕似的動彈不得,愣了好一會兒才擺出假假的笑容。
"明樺,你什麼時候回到台灣的?"
"今天早上第一班飛機,接著我就馬上趕到這兒,打量屋內的一切。"
"呃……"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明樺完全沒察覺到她的異狀,逕自走入屋子,打量屋內的一切。
"這幢屋子很漂亮!"他回過頭來看她,"以後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他的話讓她十分反感,久別重逢,他沒有半句寒暄,就開始打起她屋子的主意。
"我不會賣掉這幢屋子的!"她早已決定好了。
"為什麼?我們結婚後就不住這兒了,不是嗎?"他說得好像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似的。"對了,我要的錢你準備好了嗎?"
"沒有。"
"沒有?"他提高音量。
"我不會給你半分錢,我也不打算跟你結婚了。"
"你說什麼?"
"明樺,我承認以前我愛過你,但那是因為我覺得你也愛我,可是,我發現你自從知道我媽留給我遺產後,你愛遺產甚過于我──"
"老天,你怎麼會有這種傻念頭呢?"他臉上的微笑淺淺的,帶點假惺惺的味道。
沈心羽不禁奇怪自己以前怎麼從沒發現這點?
"我當然愛你,只是我覺得我們應該有更好的規劃。"見她沒有反應,他繼續假笑地說道。
"我還是不能跟你結婚。"
"為什麼?"他面容變得有些猙獰,"難道你變心了嗎?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叫歐陽什麼的家伙?"
"歐陽震旭!"她糾正道。
"我管他叫什麼鬼?"他沖到她面前,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暴怒地大吼,"你不可以愛上他!他是為了你媽留給你的遺產才接近你的,我不能把你讓給他,你听到了嗎?"
他邊說邊用力搖晃著她,搖得她骨頭像要散了,搖得她頭暈目眩。
"明……明樺……"她想推開他,可辦不到,他力氣大得驚人。
"你是我的,你人是我的,你的一切也是我的!"他捧住她的臉想強吻她。
她拚命掙扎,偏過頭去,他的吻落到她的臉頰上。
他仍不甘心,更用力地扳過她的臉,將唇印上了她的──
"你們在做什麼?"
歐陽震旭的怒斥,讓失去理智的陳明樺停下強吻她的舉動。
沈心羽乘機推開他,跑到歐陽震旭身邊。
"他……他……想強吻我!"她很高興他及時趕到了,要不然她無法想像後果會如何。
"原來你就是讓小羽變心的男人,我不會放過你的。"陳明樺像頭野獸般沖向歐陽震旭。
歐陽震旭將手中的花束交給沈心羽,迅速拉著她閃到一旁,使得陳明樺整個人直接撞上了門板。
"可惡!"陳明樺用手捂著撞歪的鼻梁,又朝歐陽震旭揮拳。
他一個巧妙的閃躲,陳明樺的頭拳擊中骨董木櫃,發出一聲哀嚎。
但他仍不服輸,抬腳想踹歐陽震旭,未料歐陽震旭還是輕松的避開,而他的腳來不及收回,就這麼直直蹋向牆壁,整個人跌了個四腳朝天,模樣極為狼狽。
"明樺……"雖然她不喜歡陳明樺貪婪的個性,但畢竟曾有過一段感情,沈心羽不忍心的蹲到他身旁,察看他的狀況。
"心羽……"他決定以哀兵恣態來贏回她的芳心。
"阿旭,快叫救護車,他傷得不輕?"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嘴里雖這麼說,歐陽震旭還是照她的話做,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料陳明樺伺機用力扣住了沈心羽的頸子,力道之大,幾乎讓她窒息。
"放開心羽!"歐陽震旭心急如焚地大叫。
"哈哈,我得不到的,也沒人可以得到!"陳明樺發狂似的大笑。
"呃……救我……阿旭……"沈心羽露出痛苦無比的神情。
就在歐陽震旭苦思如何搶救佳人之際,原本狂妄大笑的陳明樺忽然像中邪般跳了起來,然後整個人跌在地上,昏了過去。
"心羽,你還好吧?"歐陽震旭沖過去,心疼地擁住沈心羽。
"咳……咳咳……"她大口大口的吸氣,直到胸腔再度充滿空氣,才點點頭。
他們都不明白剛才是什麼原因使得陳明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直到沈心羽見到道明寺,她忍不住笑了來。
陳明樺很怕貓,因為他小時候曾被貓抓。
"沒想到是你救了我。"她抱起道明寺,忍不住親了它一下。
這場鬧劇總算劃下了句點。
在婚禮上,沈心羽很高興見到歐陽震旭的母親和妹妹們,原來他的兩個妹妹也是雙胞胎。
兩對雙胞胎當他們的伴郎、伴娘,在小鎮上引起不小的轟動。
而陳明樺因為她養了七只貓,也不敢再來糾纏她了。
雖然她先前見過了阿鷹和阿硯,但她始終分辨不出誰是誰,而面對這對雙胞胎姊妹,她也有相同的困擾。
"為什麼我老是叫錯人呢!"這次她又因為把雙胞胎姊姊誤認為是妹妹而沮喪不已。
"習慣就好。"歐腸震鷹安慰她。
她兩眼熠熠生輝地看著他,"你說我們會不會也生雙胞胎?"
"不無可能。"歐陽震旭笑了,臉上淨是滿足之色。"我有預感,你一定會生雙胞胎。"
"那我一定分不出誰是誰。"她嘴里雖抱怨著,心里卻十分期待,畢竟生雙胞胎是件很有趣的事。
"沈小姐──呃,我應該改口稱呼你為歐陽太太才對。"律師杜長峰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听見這個稱呼,沈心羽有些激動,也有些感動,她微笑地看著杜長烽。
"什麼事?"
"恭喜你,請接受我最深的祝福。"他與他們握手道賀。
沈心羽和歐陽震旭交換了一個歡欣的眼神。
"謝謝。"
杜長蜂的唇邊閃現一抹微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有人請我在你的婚禮上把這個交給你。"
"這是什麼?"她接過來問。
"你看了就知道了。"說著,他消失在賓客之中。
當沈心羽認出信封上的筆跡時,眼眶不禁溢滿了淚水。
我的乖女兒︰
很遺憾我無法參加你的婚禮,但我由衷地祝福你跟阿旭可以白頭偕老,而我也相信他會真心疼你、愛你、照顧你一輩子。
我這二生都遇人不淑、識人不清,但這一次我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人。
其我很擔心你會嫁給陳明樺,他是個城府極深的男人,如果你跟他結婚,你一定不會幸福,所以我才立下那麼特別的遺囑,而我也相信在我的安排,你會得到好歸宿。
我愛你們兩個。
歐陽震旭將她擁進懷中,充滿感性地道︰"我很高興成為MAY的女婿,我發誓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愛你一輩子。"
"謝謝你,媽咪。"沈心羽輕吻了信箋一下。"我也愛你,媽咪。"
沈心羽走進日光室,期待著貓咪們迅速地將她包圍,發出問候的喵嗚聲。
然而,她卻听到一聲低低的痛苦聲吟。
她緊張地向四周梭巡著聲吟聲的來源,看到小麗伸直了身子躺在角落,它的痛楚一目了然,頭往後仰著,眼楮眯得只剩一條細縫。
沈心羽迅速奔向書房,發現她的丈夫正用碎紙機在碎一些紙張。
她根本沒時間看他到底在攪碎什麼,抓起他的手臂就拖著他跑。
"出了什麼事?"歐陽震旭被妻子慌亂的樣子嚇壞了,根本來不及將還沒送進碎紙機的照片收拾好。
"小麗生病了,好像快死了!"
一進日光室,歐陽震旭趕緊察看貓的狀況。
"天哪,怎麼會這樣?牠早上還好好的。"她快哭出來了。
"心羽,別擔心。"歐陽震旭以微笑安撫她。
"我怎能不擔心?牠若死了該怎麼辦?"
他輕輕笑了。"小麗不會死的,她也沒有生病,她是在分娩。"
沈心羽驚訝地瞪圓眼楮。
"分娩?可是獸醫明明說牠太老,不可能再懷孕了。"
"獸醫也會有失誤的時候,母性的力量是很奇妙的。"他輕點了下她的鼻頭,"說不定小麗是找到了最後一個春天,我們該為牠開心才是。"
沈心羽抬起手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天哪,我一直以為牠只是過胖而已。"
"放心,牠很快就可以恢復苗條了,我去拿紙盒和舊毛巾。"他細心地為小麗鋪了一個溫暖而柔軟的窩,讓她可以安心生產。
他牽起她的手道︰"牠應該很有經驗了,我們不要干擾牠,到外頭去吧!"
沈心羽點點頭,隨他離開日光室。
"你剛才在做什麼?"她好奇的問。
"呃……只是在攪碎一些沒用的文件。"他神情有些不自在,"妳去沖壺茶,我去收拾一下就下來。"
他好像有什麼秘密瞞著她,令她不由得好奇地悄悄跟在他身後上樓。
她發現他沒有說實話,因為他攪碎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張張照片,于是她沖過去,伸手搶走他手中的照片。
當她看清楚照片時,她完全呆住了。
照片上清清楚楚地說明了陳明樺早就不忠于她的事實。
"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她問。
"是MAY交給我的,她說萬一妳堅持要跟陳明樺結婚,就把這些照片交給妳,但我想它們已派不上用場了,就決定毀了它們。"他憂心忡忡的注視她,"妳不會難過吧?"
"當然不會!"見他松了口氣,她忍不住笑道︰"你忘了我選擇了你嗎?幸虧我做了正確的決定。"
"還好妳選擇了我,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把這些照片拿給妳看,說不定妳又要誤會我對妳有什麼不良企圖。"他嘆了口氣又道︰"不過我先前也曾誤解妳,以為妳是個不肖女,無視于MAY的關愛,還對妳凶巴巴的,真是對不起。"
見他說得真誠,她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自己曾將他當作是小白臉,她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妳笑什麼?"他的雙臂圍住她,嘴唇摩挲著她芬芳的秀發。
"我愛你。"她的手撫模著他強壯的手臂,就在這時,她被自己腦中突然冒出來的念頭驚愕住了,她抬起頭,睜大眼看著他。
"怎麼了?"
"貓。"她了然地點點頭,"我媽的遺囑上說我必須照顧貓咪們,直到牠們或牠們的後代自然死去為止。"她笑了起來,"小麗現在生了小貓,這顯然是我媽的另一個安排,說不定獸醫也是我媽的共謀。天哪!我媽為了讓我嫁給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他抱住她,與她一起大笑,熱吻像雨點一樣灑落在她眉上、眼上、唇上。
"MAY真的太可愛了,連我也被他設計了。"
"你會後悔嗎?"
"後悔?當然不。"他很認真的說︰"可以娶到妳當我的老婆,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她眼中寫滿了濃濃的愛意,仰起頭深情地望著他。
"可以嫁給你為妻,是我上輩子燒了好香。"她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盡情享受著只有他才能激起的美妙感覺。
"我很想用行動向妳證明我有多麼愛妳。"
"我也是。"她抵著他的唇微笑著,"不過你可以先忍耐一下嗎?"
"為什麼?"
"我想先去看看小麗是否順利生下了BABY。"
"嗯,我們不能忘了牠,牠可是MAY遺囑中的重要角色。"他輕吻了她的唇一下,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朗聲笑了起來。"牠算不算是我們的貓咪紅娘呢?"
"貓咪紅娘?"她贊同地點點頭,誰能說不是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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