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彤小心翼翼的避開宴會的人群,明知道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蹤,但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穿過長廊,才想加快腳步時,一個聲音喚住了她,嚇得她倒怞了一口氣。
"彤,你要去哪里?"叫她的人是她異父異母的姐姐安雪,雖然她們並沒有血緣關系,但是由于年紀相差不大,兩人相處得還不錯。
只是安雪的母親——李晴彤的繼母,並不喜歡她們太親近,這也是她們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卻從來沒有深談過的原因。
但說也奇怪,她們竟也發展出如親姐妹般的感情。
"我我要出去透透氣。"李晴彤不敢告訴安雪實情。
"你今晚好像有點魂不守舍。"安雪是個心思相當敏銳的女孩子。
"我大概是我擔心自己會出錯吧!你也知道我很不習慣這樣的場合。"
"我也不喜歡。"安雪頗有同感,"我真不明白我媽媽對交際應酬情有獨鐘,她難道不覺得累嗎?"
"這可是她的長處。"李晴彤淡淡一笑,"我爸就是喜歡她這一點,才和她結婚的。"
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夸張,李大中就是喜歡陳莉的長袖善舞,可以扮演好李夫人的角色,幫他擴展人際關系。
和陳莉比起來,李晴彤的母親就顯得笨拙、不愛說話,這也是李大中為何逐漸冷落她的原因。而她一味把苦楚往肚子里吞,原以為在生下晴輪後可以挽回丈夫的心,但是她的希望落空了。在得不到丈夫關愛下,她得了產後憂郁癥,最後以自殺終結自己的生命。
當陳莉進門時,李晴彤欣喜萬分的以為她可以疼愛她們姐弟倆,後來才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因為陳莉不但不喜歡她和晴輪,還排斥他們,尤其晴輪因為身體上的殘缺,加上又得不到父母的疼愛,變得十分懦弱。
"彤,我媽她"
"我沒有怪她的意思。"
"每次听到你這麼說,我就會覺得更抱歉。"安雪慚愧的低下頭。
"你又沒做錯什麼,為何要抱歉?"她瞄了下手表,發現再不走,她就會遲到了。于是岔開話題︰"我注意到駱家的兒子對你很有好感,說不定過些日子你就會成為駱家的媳婦了。"
雖然安雪才剛滿十八歲,但陳莉已迫不及待為她打個金龜婿。
"是嗎?"安雪顯得忐忑不安,"你覺得駱平好嗎?"
"還不錯,挺老實的。"顯然駱平和安雪都是受到父母嚴格掌控的兒女,他們的個性都十分溫吞,沒什麼主見。
"我也是這麼覺得。"
"你還是快回大廳去吧!免得陳姨找不到你會不開心的。"慘了,再不快點走,她真的會遲到了。
"呃,那我先回大廳了。待會兒有好吃的蛋糕,你可別錯過了。"
李晴彤本來就不大愛吃蛋糕,加上她急著想和某人見面,就算現在美食當前也誘惑不了她,更何況只是蛋糕而已。
但為了不讓安雪起疑心,她還是敷衍幾句。一見安雪離去,她撩起長裙,像只羚羊般跑向目的地。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李晴彤不用轉身也可以辨認出這樣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是誰的。
她一個反身,投入那熟悉、溫柔的懷抱,只有此刻,她才感覺到自己是快樂、幸福的。
"我好喜歡聞你身上的味道。"那是汗水摻雜著煙草的氣味,也是男人才會有的氣味——雖然他還只是個才滿十九歲的年輕男孩。
"嘿!我才工作完就趕來見你,一身汗臭味,你不嫌我嗎?"史迪斯托起她紅撲撲的臉頰,此刻他更想做的是吻她。
"如果嫌你,我就不會來了。"她綻放出一朵如花般嬌美的笑容,幾乎讓史迪斯看呆了。
從他第一次看到她——那是十年前,她還只是一個綁著辮子、什麼都不懂的五歲女孩子,他就已認定她是他今生的新娘。
他們可以算是一塊兒長大的,雖然他只是她家工人的養子,但卻阻止不了他們相親相愛。
尤其是在漸漸得父親的關愛後,史迪斯成了李晴彤最依賴的人。
在她孤獨、無助的時候,是他的關心、呵護伴她度過漫長的歲月,他們也從原本的友情進展成愛情。
"迪斯,你今天好像還沒吻我。"
"我剛才吃了大蒜喔!"他故意嚇她。
"我不在乎。"她嘟著嘴說。
"我忘了刷牙。"老天,他是多麼努力控制自己,才沒有立即把她按在草地上熱吻一番。
"我也不在乎!"她的雙臂纏上他的頸項,濃密的黑色睫毛像仙女的翅膀搬掀啊掀,雙眸晶亮得有如天上的星辰,她的五官是如此完美、細致,令史迪斯無法移開視線。
他再也控制不住,低頭含住她的唇,甜蜜的吻著她。
他的唇輕輕劃過她覆著濃蜜睫毛的雙眼、柔女敕的臉頰,享受著她細致的肌膚。
淺淺的聲吟從她唇瓣逸出,雖史迪斯的吻是那麼輕柔,但是帶給她的動卻是強而有力。
史迪斯的唇迅速地離開她的,如果他不及時停住這個吻,他怕自己會失控地把她按在草地上,直接要了她。
"迪斯"李晴彤粉紅的舌尖依戀地滑過被吻得溫熱的雙唇。
"甜心,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他牽起她的手,緩緩步上沙灘,這里是他們最常駐足的地方,也是他們的小天地。
別墅中的熱鬧、喧嘩和此地比起來,這里就像個天堂。
今晚的夜空掛滿了星子,即使沒有燈光的照射,海面上卻是一片亮光。
史迪斯眺望的那一端,他的夢想就在那里,而且快要實現了,但是,他不願一個人享受夢想實現的喜悅,他希望可以跟李晴彤一起分享。
李晴彤就像墜落凡間的仙子,不斷在沙上跳躍著,銀鈴般的笑聲和海浪聲結合成天地間最悅耳的樂曲。
"甜心,再過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我送你什麼生日禮物?"他從背後抱住她,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細致的發絲,嗅著專屬于她的鈴蘭花香味。
"我要天上的星星"
"好,我摘給你,我明天就去釘一個好高、好高的爬梯,在你生日那天,我一定摘一顆星星給你當生日禮物。"他的承諾,並未讓李晴彤感到開心,反而慌亂地回過身來。
"不要!我只是隨口說說的而已。"她很氣自己剛才沒經大腦就月兌口而出,她知道他說要摘星星給她,就一定會想辦法做到-雖然明知道這是不可能達到的,但是史迪斯就是會為了博她的歡心而不顧一切去做。
像去年,她只是隨口說她要一顆黑珍珠,他竟花了三天三夜潛入海中去尋找,差點因鯊魚的攻擊而喪命,而他卻仍喜孜孜的將他在海底找到的黑珍珠送給她,讓她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她氣他的傻氣,也氣自己的輕率,差點害死了他。
所以,為了防止這個傻子真的爬上天去為她摘星星,她連忙道︰"我不要星星了!"
"那你要什麼?"他當然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幸虧當時海龍王沒有收他為女婿,只是讓鯊魚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一個咬痕。
"我什麼也不要,只要你,我希望每天你都可以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我。"
"彤彤!"他將她緊緊、緊緊地摟在懷中,恨不能將她融入他的體內。"我答應你,我不會離開你,所以,你也要答應我,絕不離開我。"
"我答應你。"她不考慮的就答應了。
"好,那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他握住她的肩,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看著她。"等你過完生日,我要到美國去。"
"為什麼?你不是答應不離開我嗎?"美國,好遠的地方喔!雖然搭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可以到了,但對從未出過國的李晴彤而言,還是很遠。
"我不會離開你的,所以我要帶你一起走。"他從口袋掏出一封信交給她,"打開來看看。
"李晴彤在怞出信紙之際,心上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信是由一名叫麥克的律師發出的,信中提到史迪斯可能是史賓•漢普頓失散多年的孫子,所以,要他前往美國去做DNA鑒定。
李晴彤的胸口仿若被人用拳頭重重捶了一拳,並不是她不開心史迪斯找到親人,而是她有個不安的預感,一旦史迪斯真的是史賓•漢普頓的孫子,可能他們剛剛互許的承諾將會幻滅。
"怎麼了?你不替我開心嗎?"他一直夢想自己可以找到親人,如今美夢就要成真了,為什麼李晴彤的反應跟他想像的不一樣?
"我替你開心,我當然替你開心。"她卻覺得心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憂愁。
史迪斯將她重新緊緊擁抱,"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去美國,你不是一直想去迪士尼嗎?我要帶你去好好的玩,我們可以看花車游行、看煙火綻放"
"你要帶我一起去?"她真的好開心,他並不打算拋下她,但是,她可以跟他去嗎?他去認親人,等身份確定後,他的親人會接受他,但是怎麼能確定她也會被接受呢?
況且,她不能丟下晴輪不管,他那麼軟弱,一旦沒有她在身邊,一定會受盡陳莉的欺凌。
"你在擔心輪對不對?"他輕易的洞悉了她的想法,"你放心,我不會拋下他的,我不僅要帶你走,也會帶走他。"
她真的很感動,這樣的男人值得她托付終身,如果她不懂得把握他,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只是,她真的可以跟他走嗎?不是她對他沒有信心,而是怕自己會成為他的包袱、他的絆腳石。
轉念一想,她已有打算。
輕撫著胸前的珍珠墜子,想著史迪斯今晚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感動和無奈爬上她的心頭。
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將要離開她,她真的好怕自己無法承受離別的那一刻到來,她怕自己會因此死去。
但為了他們的將來,她必須忍,而且要活得比以往更堅強。
"彤,你睡了嗎?"安雪輕敲著她的房門。
她很好奇安雪在這時刻,居然來找她,一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于是她邀安雪進房。
"我打擾你了嗎?"安雪不好意思的問。
"沒有,我還睡不著,"她拍拍身邊的空位,安雪馬上跳上床,跟她坐在一塊兒。"怎麼了?你也睡不著嗎?"
"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安雪帶著羞怯的神情表示。
"是不是爸和陳姨發現我在宴會中溜出去而生氣了?"如果真是這樣,明天免不了又要挨一頓罵了。
"不是,你別擔心。"安雪連忙安撫她。
"那是什麼事?"
"是我下個月中旬就要跟駱平結婚了。"
"恭喜你了。"坦白說,她並不贊成這樣的婚姻,畢竟婚姻必須有感情和愛作基礎,但她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安雪,因為安雪根本不敢違抗陳莉的命令,萬一造成她的苦惱,反而會弄巧成拙。
"你一定不贊成我這樣匆促的結婚吧?我本來也很生氣我媽的做法,可是我媽很堅持,我也只好答應限。"
看吧!被她料中了吧!"
"你一定笑我很懦弱對不對?"
"你喜歡駱平嗎?"她問了一句。
"你怎麼會這麼問?"安雪像被看穿心事般,顯然有點忐忑不安。
"直覺吧!"
"你覺得他跟我合適嗎?"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李晴彤真會笑出聲,"你真要我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我不知道問誰比較客觀。"安雪坦白的告訴她。
"有人談了一輩子的戀愛也找不到適合自己的人,所以,你若真的要知道他適不適合你,你不該問我,而是要跟他多相處。"
如醍醐灌頂般,安雪不禁對她露出感激的神情。"每一次跟你說話,都讓我如沐春風般,你不像是我的妹妹,反而比較像我姐姐。"
"也許是我比較早熟吧?"唉,一切全是環境使然。
"彤,我結婚的時候,你可不可以當我的伴娘?"
"當然沒問題,如果陳姨不反對的話。"
"我會跟我媽說的,我相信她不會反對的。"安雪原本烏雲密布的臉上,這時已露出雨過天晴的神情。
李晴彤不認為陳莉會同意,但是,她還是衷心的祝福安雪未來可以擁有美滿的婚姻。
跟往年一樣,沒有人在意她的生日,李晴彤並不覺得失望。
而晴輪也和以前一樣,親手制作了一張卡片,雖然不是很精致,但卻讓她感到很窩心。
她沒有白疼他!
李晴彤一步步走近後院中的大榕樹,遠遠的就見到史迪斯頎長的身影。當他看見她時,馬上展開雙臂,讓李晴彤飛撲進他的懷抱。
"生日快樂!甜心。"他輕吻了下她飽滿的額頭,笑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滿眼憐愛的問︰
"今年想許什麼願望?"
她仍沒有回答,只是一語不發的牽著他的手,來到刻有他倆名字的粗大樹干前,把他們的掌心貼在他們的名字上,閉上眼,開始許願。
即使她什麼也沒說,他仍知道她心中所許的願——他們要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
這也是他的願望,他會用自己的生命來達成。
等她睜開雙眼,他已從口袋掏出要送她的生日禮物,那是一只貝殼制成的戒指,上面還刻有他們兩人名字縮寫的字母。他執起她的手,親自為她戴上,大小剛剛好。
"好漂亮!"她發出贊嘆。
"戴上這只戒指,表示你這一生一世就屬于我一個人的。"他吻了下她的手背,像在約定盟約。
"不,你錯了。"她雙眼閃爍著慧黠的光芒。
"我錯了?"他怔了怔。
"我不只要一生一世屬于你,來生來世也要賴著你。"
"甜心,我真的好愛你。"他低下頭饑渴地吻她,李晴彤也熱情地回應。
"你知道我剛才許了什麼願望?"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他將臉頰埋在她的頸間,嗅著屬于她的甜美氣息。
"讓我屬于你。"她低語。
"你已屬于我了。"他輕笑回答。
她用力擁緊他,"我是說我要成為你的人,現在!"
他怔了怔,稍微拉開了她,神情十分嚴肅地道︰"你知道仍然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她深吸了口氣,把在房間練習千百遍的話一古腦地說出口,"我愛你,所以,我要把自己給你。"
"我也愛你,但是,我希望留到我們結婚的那一天——"
"迪斯,我希望是現在,今天是我的生日,難道你不願意幫我心願嗎?"
"我不明白——"
他怔了怔,稍微拉開了她,神情十分嚴肅地道︰"你知道仍然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她深吸了口氣,把在房間練習千百遍的話一古腦地說出口,"我愛你,所以,我要把自己給你。"
"我也愛你,但是,我希望留到我們結婚的那一天——"
"迪斯,我希望是現在,今天是我的生日,難道你不願意幫我心願嗎?"
"我不明白——"
這樣一個消息,令她無法思考,無法動彈。
在安雪的結婚典禮中,她的昏倒已經引起很大的蚤動,陳莉因此怪罪她故意要破壞安雪的婚禮,而她的懷孕,更讓陳莉獲得大肆撻伐她的有力罪證。
她羞辱的言詞像把刀,毫不留情的刺傷李晴彤,遍體鱗傷的她,已瀕臨崩潰。
但陳莉沒有因此而停止對她的責備、羞辱,還給了她兩條絕路走。
一是拿掉她肚子中的小生命,二是嫁給陳莉為她挑選的人。
她是不會選擇第一條路走的,雖然肚子中的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但他卻是她和史迪斯愛的結晶,她誓死保護孩子。
至于第二條路,她更不會去考慮,她不會嫁給史迪斯以外的男人,她這一生只屬于史迪斯,也只愛史迪斯。
雖然她堅決不做任何選擇,但心如毒蠍的陳莉卻不肯放過她,聳恿李大中以父親的權勢來逼迫她妥協。
"不!我不會拿掉孩子,我也不會嫁人的!"父親完全听信陳莉的說詞,讓李晴彤感到無比的傷心,更對陳莉陰險狡猾的心腸感到氣憤。
"小婊子,你爸已經收了蔡萬富的聘金,這可由不得你做主!"陳莉有如毒蠍子,一味的想置她于死地。"你別傻了!史迪斯那小鬼頭只是玩弄你而已,他不會回來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不!迪斯會回來,他答應過我的"雖然信心已瓦解,但是她仍告訴自己不能放棄。
"我勸你早點清醒吧!人不能活在夢中,要面對現實,史迪斯根本是個忘恩負義的禽獸,他連養大他的義父都棄之不顧了,還會對你信守承諾嗎?"
"我不許你這麼說迪斯——"
"啪!"一個巴掌無情的打斷李晴彤的反駁。
"小婊子,我要說的話、我要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止,你最好別跟我作對,要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陳莉無情的撂下狠話。
李晴彤撫著疼痛的臉頰,悲憤交加地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喜歡我?打從你進門,我以為我可以再度擁有母親的疼愛,但是你不只不愛我,你還排斥我,甚至恨我,這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也許你不投我的緣吧!"陳莉冷血的說︰"不過,這種日子不多了,你應該感謝我,替你選了一個這麼好的人家,蔡家家財萬貫,又單單只有萬富這個兒子,人家沒嫌棄你這個殘花敗柳,你就該偷笑了,你還什麼啊?"
"我不會嫁給蔡萬富那個變態的!"她從許多傳聞得知,蔡萬富雖然年紀輕輕,卻因經常尋花問柳,而染上了性病,不只如此,他還是個吸毒者。如果真要她嫁給他,她寧可選擇自殺不!她不能自殺,因為她必須要對肚中的孩子負責,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逃!
李晴彤真的很感激她母親留下一些珠寶給她,她相信這些珠寶可以讓她和弟弟晴輪先撐過一段日子,然後她應該可以找份女工的工作,生活應該不會太苦才對。
于是她簡單的帶了些行李,然後把熟睡中的晴輪叫醒。
"姐!"晴輪睡眼惺忪的看著她,"你這麼晚了要去哪里?"
"噓,晴輪,"她壓低音量,深怕驚醒父親和陳莉,"我要帶你離開這里,快起來。"
"你要我跟你逃家?"這會兒晴輪完全清醒過來了。
"是的,媽要我女乃女乃照顧你,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獨自離開。"她知道陳莉一定不會放過晴輪的,尤其晴輪從小個性就軟弱、膽小,他根本不是陳莉那蛇蠍女人的對手。
她不讓弟弟有半點猶豫的機會,拉著穿著睡衣、穿著拖鞋的弟弟溜出屋子,由于大門有警衛看守,她決定從花園攀牆出去。
對她而言,攀牆並不是一件難事,即使此刻她懷有身孕,仍很輕易的越過牆。
可是膽小的晴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牆沿,但要命的是,他竟然沒有勇敢坐牆上跳下來。
"晴輪,別怕,快跳下,姐姐在這里。"可不管她怎麼哄,他還是遲遲不敢縱身跳下。
"姐,我怕,我好怕"他嚇得臉色發白、全身顫抖。
"晴輪!"
"不!姐,我不敢跳,我真的不敢跳!"晴輪抖著腳說。
"晴輪,求求你快點跳下來,不會有事的!"她笑著鼓勵他。
晴輪雙腳抖個不停,"真的不會有事嗎?"
"當然不會。"老天爺保佑,保佑他不會有事啊!
李晴輪吸了口氣,雙眼一閉,縱身一跳,然而在他的腳著地之際,他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我的腳好痛!我的腳摔斷了!"
李晴彤奔到弟弟身邊,心急如焚的安撫著弟弟。然而晴輪的叫聲驚動了警衛,當腳步聲漸行漸近時,代表了她悲慘的命運的開始。
李晴彤辦好了交保手續,看著弟弟微跛的走向她,心中充滿了愧疚。
當年如果她不要堅持弟弟縱身一跳,今天晴輪也不會成為跛子。
然而為了贖罪,她付出了血和淚的代價,那些悲慘的記憶像鐵烙,深深烙印在她破碎的心上。
從警局將弟弟交保出來後,李晴彤一句話也沒——正確的說法是,她已無話可說。
十年來,她進出警局的次數多得她都記不得了,她知道都是自己把弟弟慣壞了,他才長不大,老是出問題。
晴輪不時偷瞄著緊繃著臉的姐姐,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很壞,只是太過單純,容易受朋友的欺騙。
"你知不知道你這次闖大禍了?"她沒好氣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弟弟問道︰"為什麼學人家去偷車?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今年的生日禮物要買輛車給你了嗎?為何你還去偷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姐"這次他不只偷車,還開車撞傷了一名女孩子!怪只怪他不該在朋友的聳恿下喝了酒,如今,他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會不會被判刑?我會不會坐牢?"
"現在才擔心會不會太遲了些?"李晴彤雖然口氣嚴厲,但是心中也為弟弟將面對的刑責而擔憂。
"姐,我不想坐牢,我害怕坐牢!"他惶恐得淚流滿面。
"別哭了!"她取出手帕為他拭淚,有時,她很懷疑他究竟是十七歲還是七歲。"我不會讓你坐牢的!明天我就去找當事人,看能不能私下和解了事,不過,你得答應我,不再惹是生非。"
"好,我答應你。"他真心保證著,並像小時候般,與她擊掌立誓。
李晴彤雖然得到弟弟的保證,但她知道她的煩惱才剛開始。3李晴彤帶著親手包札的禮籃和花束,懷著歉疚和不安的心來到醫院。
在經醫生的證實,確定被晴輪撞傷的女孩沒有殘廢之虞後,讓她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受傷的女孩很年輕,跟晴輪年紀相仿,可是,言談舉止卻比他成熟多了。
和她交談後,李晴彤才發現她是個游學生,這也就是說她在此地並沒有親人。
"絲絲,你父母知道你受傷的事嗎?"李晴彤思索著如何和她談私下和解的問題。
"我父母三年前就去世了。"她黯然神傷的模樣,令李晴彤感到心疼。"不過,我有一個叔叔他是我的監護人。"
很好,有監護人,那代表著她可以和他談。
"你叔叔知道你受傷的事吧?"希望絲絲的叔叔不是個很難纏的家伙。
"他已經知道了,而且"絲絲揪著白色床單,有些難以啟齒。
"而且怎樣?"李晴彤的心又提了上來。
"我叔叔很生氣。"
這一點,李晴彤可以理解。"他什麼時候會到?"
"他已經請了律師。"
糟了!顯然絲絲的叔叔打算采取法律途徑解決。
"絲絲,我要如何跟你叔叔聯絡?我想找他談談。"
絲絲從茶幾的小怞屜里取出一張名片給她。
"叔叔說你有什麼事可以找律師。"
李晴彤手握著名片,一顆心滑到了谷底。她明白這次弟弟真的闖下大禍了,她得想辦法保護他不受傷害才行,保護——就是這種該死的心態害慘了晴輪!她若早點讓他學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那今天也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唉!如果現在問她有什麼願意,她只希望弟弟可以早點長大——真正的長大!
拿著律師的名片,李晴彤立刻來到律師事務所,希望可以談私下和解的事,沒想到卻遭到一口回絕。
"趙律師,我是很心誠意的希望達到和解,不管要賠多少錢,都可以商量的。"
"我相信你並不了解我當事人的背景,他不會要任何金錢上的賠償的。"
"難道他是個冷血的人?他應該知道我弟弟還年輕,如果他被控上了法庭,將會成為他人生中最大的憾事。求求你,趙律師,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向絲絲的叔叔求情,事成後,我一定會好好答謝你的。"
"李小姐,你的心情我可以了解。"
"那你願意幫我嗎?求求你!"也許她的誠心打動了趙律師,他終于答應替她傳達意願,但,卻不敢保證一定成功。
三天後,李晴彤終于得到對方的回應,他要她帶著弟弟去看他。
"李小姐,我的當事人會派他的私人飛機來接你和令弟。"
當她听了趙律師的話時,心中一凜。她不明白絲絲的叔叔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但她相信,他一定是個行徑怪異的人。
但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她都得去見他,並說服他。就這樣,她帶著弟弟,來到了一個連地圖都找不到的陌生小島——可馬利斯島。
可馬利斯是座位于希臘附近的小島。
李晴彤從飛機上島瞰整個可馬利斯島,發現它並不大,但是卻十分漂亮。
島的北端淨是矗立的崖壁,而南端比較平坦,是略微傾斜的坡地。皆為綠色植物所覆蓋,海浪沖著岩邊,又薄又白的浪花飛濺起來,煞是好看。
而島上還有個小小的教堂,尖端的鐘樓顯得特別醒目。
這是李晴彤第一次搭乘飛機,但因她滿心都被如何說服對方私下和解的事所盤踞,以至于她並不感到興奮。可相形比較,晴輪顯得雀躍不已,看著他不斷向飛機駕駛問東問西的模樣,就明白他根本忘了來此地的目的了。
雖然絲絲叔叔的私人飛機十分豪華、舒適,但在經過長時間的飛行後,仍令人疲憊不堪,尤其是對身體一向虛弱的李晴彤而言更甚。
然而下了飛機後,他們仍需要搭乘車子,才能到達絲絲叔叔的家。
粗心大意的晴輪,完全沒有察覺到姐姐疲憊的神情,引頸期盼來接他們的車子。
"姐,這個島好美喔!好像人間天堂,真希望可以長住在此。"
沒錯!這個島的確美得不像真的,尤其是島早各有特色的建築,每幢屋子都有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皆種滿扶桑、薔薇及許多不知名的花,圍牆上還爬滿紫色的九重葛,充滿夢幻的情調。
不知為何,這樣美麗的小島令李晴彤感到不安、惶恐,只想早點回去。
車子終于來接他們了,司機是一個黝黑、健壯卻面帶微笑的希臘男子。
他很友善的問他們,並請他們上車。
豪華私人飛機、豪華轎車,光這兩樣就可以證實趙律師說過的話,對方是個極富有的人。
車子沿著岸邊行駛,路的兩旁有茂盛的樹。大約二十多分鐘後,車子在一幢漂亮又大的別墅前停下來。
在這里遠眺,一望無際的藍天碧海,遠處散布在海上的小島也仿佛可見,令人心曠神怡。
這時,一名佣人向前走來。
"主人在等著。"
主人?這樣的稱呼令李晴彤的心跳陡地加速,呼吸變得急促。
她一直沒問清楚絲絲的叔叔究竟是多大年紀,以他怪異的行事方式,她會認為他是個老頭子,但是絲絲又稱他為叔叔。
她咬緊牙根下了車,雖然惴惴不安,但她還是不斷告訴自己,船到橋頭自然直,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和晴輪跟在男僕後面,來到院子。濃郁花香中傳來不知名小蟲的叫聲,圍牆上爬滿了綠藤,花壇里種著九重葛、薔薇、美人魚、百合,以及無數不知名的小花。後面有游泳池,再過去就是美侖美奐的主屋了。
房子很大,窗外覆蓋著藍色的窗簾,這種房子簡直是完美得無懈可擊。
步上白色大理石鋪成的梯,便進入客廳。
這間客廳的裝滿既古典又華麗,男僕將他們帶到客廳中央。
在落地窗旁佇立了一個身材高壯的男人,由于他是背向他們的,所以李晴彤尚未看清他的面貌。
"主人,客人帶到了。"男僕欠身便離去,留下他們姐弟二人。
李晴彤張口想打招呼,才發現自己竟連對方姓什麼都不知道,都怪自己太過疏忽。
"姐"晴輪似乎也開始感到忐忑不安,臉上的笑容已逐漸消失。
李晴彤伸手握住弟弟的手,想給他一點鼓勵,沒想到她的手竟比弟弟的還要來得冰冷。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李晴彤。"隨著低沉冷漠的嗓音,對方終于慢慢地轉過身來。"或者,我該稱你為蔡太太呢?"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讓李晴彤幾乎屏住呼吸。
史迪斯老天!是他!是那個曾經給她許多快樂、心碎的男人。
李晴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大雙眼看著他。
他依舊英俊瀟灑,但是他的眼神冰冷、嘴角緊繃,這曾是她最愛的男人,如今竟然變得如此陌生。
不該是這樣子的!她痴痴等了十年,以為他還是以前的史迪斯,但顯然她錯了!
尤其是他最後的那一句問話,讓她的胸口仿若被重重擊了一拳,那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血又流了下來。
當初是他不守信諾,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他有什麼資格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用這樣的口氣責問她?
"你是迪斯大哥嗎?"晴輪不敢確定的問,當年他才七歲。
史迪斯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只放在李晴彤身上。
他朝她走了過來,她聞到他身上夾雜著煙草和古龍水的氣味,那是一種成熟的味道。
沒錯!他變了許多,褪去了十年前的稚氣,他變得穩重也成熟了。
但是他冰冷的神情,卻讓她覺得害怕。她的視線忍不住移開,不經意來到他的手,那雙有力的手,曾經像彈奏優雅樂器般的過她
她閉上眼楮,一陣暈眩向她襲擊而來,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要不是晴輪扶住她,她也許會癱倒在地上。
她承受不了這樣長途的疲憊,更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逢。
"姐,你沒事吧?"晴輪擔心的想扶她坐上沙發,但卻被她拒絕了。
"沒事,你不用擔心。"她站直身子,直勾勾的迎向史迪斯的注視。
她變了!變得比十年前還要漂亮,只是她太過縴瘦,仿佛只要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走;還有她的頭發也剪短了,雖然讓她變得更有個性,但也讓他心中的怒火直冒上來。
她知道他最喜歡她的長發,而且她也親口諾不剪短頭發Shit!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傻,既然當年她可以背信的嫁給蔡萬富,她怎麼可能還為他留著長發?這頭短發,代表著他們之間已一刀兩斷。
"蔡太太,請坐。"他故意這麼稱呼她,"想喝什麼?十年來想必改變了許多吧?"
"迪斯大哥"
"抱歉,以前的史迪斯已死,現在只有史迪•漢普頓,你可以稱我漢普頓先生,或是爵爺,我都可以接受。"他把話說絕了,就像他的心早已經死了,和他們沒有任何瓜葛。
李晴彤的全身肌肉仿佛被電殛般麻痹了,她輕啟朱唇,顫巍巍地想說話,良久後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漢普頓先生!"
那沙啞的聲音像快要斷了氣似的,但史迪斯,仍面不改色。
"很可惜,你結婚時未能參加你的婚禮,這可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哪!"他特別強調遺憾二字,以前那黑、亮、深邃的眸子,此時發出兩道森寒的目光;鼻孔翕張著,泄潛心了他心底的波動。
她可以輕易感受到他的憤怒、恨意,不自覺的輕輕地戰栗起來,連手心都微微冒出冷汗。
"漢普頓先生,我這次來,除了表達歉意外,還希望可以和你達成和解。"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李晴彤終于從喉間擠出這句話,然而,這卻讓她一下子變得更虛弱,那暈眩感益發強烈。
她蒼白的臉色、搖搖欲墜的模樣,史迪斯並未冷酷到毫無所覺。
她生病了嗎?還是她在玩什麼把戲?雖然他寧可相信後者,但是在見到她如白紙般的臉色,他的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招來女僕要她帶李晴彤去休息,卻遭到李晴彤的反對。
"不!我想跟你談和解一事——"
"我想單獨跟肇事者談,現在,你並沒有立場跟我談任何條件。"此刻,史迪斯從容不迫地躁縱全場,和他相形之下,李晴彤變得更渺小。
"可是,我是晴輪的姐姐,也許——"
"照我的話做,要不然一切免談!"打斷她的話,他口氣十分堅決。
為了晴輪,就算她有千萬個不服氣,也只有先按捺住。
"我希望你別為難晴輪。"她擔心的看了臉色不比她好的弟弟一眼。
"史迪斯放心,我只是要問明前因後果,我不會為難他的。"
此刻,她已別無選擇。她給晴輪一記安撫的微笑後,隨著女僕到樓上的客房休息。客房內裝潢得美侖美奐,還有一張搖椅。
也許是過度的疲憊——不管是還是心靈上,她一坐上搖椅,望著窗外的浮雲,想著史迪斯,想著過去的他、現在的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交錯感在她心頭涌現,想著想著,她就這樣進入夢鄉。
李晴彤並沒有真正的熟睡,這十年來,她一直是半睡半醒,不是她不想睡,而是不敢睡!
因為她知道只要一睡著,那個噩夢就會出現,她害怕、恐懼,這也是造成她為何體重一直往下降的原因。
如同以往一樣,只要稍稍地一個聲響,就會讓她如受驚的小鳥一樣驚醒過來。
當她听到門被推開時,她馬上坐直身子、睜大雙眼,進入戒備狀態。
史迪斯一進房間就因她那副驚恐、慌亂的模樣而擰起眉心。
他不喜歡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很可怕
她怕他是嗎?因為十年前她違背了他們之間的誓給而怕他是嗎?
這證明她心虛!很好,這就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折磨她!
"你跟晴輪談好了?"她想站起身子,但暈眩感令她不得不又坐回去。
除了睡眠不足,她吃得很少,平時她雖然強迫自己多少吃一點東西,可從接到消息要來見他後,她就食不下咽,一直到現在,她除了喝水外,她的胃里幾乎沒有任何東西。
但她仍感受不到"餓"的感覺,十年來,她已經忘了什麼叫做"餓"。醫生一度宣布她得了厭食癥,她差點因此而喪命,是安雪的淚水和對晴輪未了的責任感,使她強迫自己活下來,要不然此刻的她早成了一縷幽魂。
"是的!我跟你弟弟都談好了。"史迪斯的眼光一直未從她臉上移開過,他注意到她過度蒼白的臉色,這讓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你上一餐是什麼時候吃的?"
她怔住了,沒料到他竟會問她這樣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這表示他還關心她嗎?不可能的!要是他真的關心她,十年前,他就不會棄她于不顧。
"我在問你話!"見她又露出一臉茫然的神情,他不禁咆哮出聲。
她受到驚嚇的瞪著他。
"既然你已經跟晴輪談完了,那我們該好好談談和解的事宜,你希望我做什麼樣的賠償——
""該死!"他憤怒像一顆炸彈被引爆開來,要不是他極力克制自己,他想一把掐死她,而不是搖晃她而已。"我問你,我上一餐是什麼時候吃的?回答我!"
暈眩感更加的強烈,瞬間,她的腦中一片混亂,思緒陷入回憶中。
在她眼前憤怒咆哮的男人不是史迪斯,而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他正對她露出猙獰、邪惡的表情。
他在罵她、吼她,以不堪入耳的言詞羞辱她,這樣還不夠他高舉起手,她看見他手上的皮鞭,手一揚,皮鞭像毒蛇般狠狠怞打在她身上。
她想叫,但叫不出來;她想哭,可淚水早已流干。
她嗅到濃濃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
老天!她的下月復像刀子在割,她身體上的血液正流出她的體內,但她知道,那不只是血,那是她的孩子啊
不!他要保住孩子,那是史迪斯和她的孩子,她不能失去孩子!
冷汗著她蒼白的臉頰流下,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她快死了!她知道。
忽然,一只手輕柔而關心的輕撫著她的臉頰,還好溫柔,好溫柔的叫喚著她,上天派來的天使來接她了是嗎?她吁出一了口氣,任由自己癱軟下去
李晴彤的模樣嚇壞了史迪斯,不管他怎麼叫她、拍打她,她都恍若未聞。
她的臉上有著痛苦、扭曲的表情,好像正與魔鬼纏斗般不斷的掙扎著。
他試著叫醒她,但她只是痛苦的蜷曲著身子,雙手緊緊抱住自己,仿若在躲避攻擊似的。
"彤!"他扯破嚨叫著她的名字,忽然間,她抬起臉,朝他露出一抹淒楚的笑容,然後癱倒在搖椅上。
史迪斯這一生從未感到如此恐懼過,如果不是確定她仍在呼吸,他會以為她已經死去了。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這才發現她瘦得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
他大叫著僕人請醫生來。
"不準死!听到了嗎?我不準你死!"他抱得好緊好緊,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將自己的生命融入她冰冷的體內。
"主人,王醫生來了。"僕人的聲音震醒了史迪斯。
他輕輕將李晴彤放回床上,然後以恐懼的聲音向醫生請求道︰"王醫師,你一定要盡全力救她。"
王醫生點點頭,他認識史迪斯好些年,卻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情緒失控,由此可見,這陷入昏迷中的女子對他十分重要。
在經過仔細診斷及藥物注射治療後,李晴彤仍尚未醒來,這讓史迪斯更加的擔心。
"為什麼她還不醒來?"
"別擔心,"王醫生安靜撫他道︰"她會醒來的,只是"
"只是什麼?"他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這位小姐的身體狀況很差,有嚴重的貧血、營養不良,和嚴重的精神衰弱。"
一連串的嚴重措辭,讓史迪斯听得一顆心都擰了起來。
為什麼的身體這麼差?難道她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嗎?
如果不是因為發生了這場意外,他也不會再跟她重逢,更不會知道她竟是這樣的活著!
"其實,你也不必過度擔心,這些狀況都可以治療的,給她一些營養的食物、多休息,情況就會改善了。"
這一席話終于讓史迪斯揪緊的心放松開來。
晴輪在史迪斯銳利的瞪視下,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他懦弱的個性此刻表現無遺。
"你知不知道你姐姐生病了?"史迪斯寒著臉問。
"知道。"晴輪嚇得連聲音都在發抖。
"那你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她?"
"我我不會"
"你——"要不是知道李晴彤一直很疼愛晴輪,他會狠狠痛揍他一頓。顯然這十年來,他在過度的保護下,仍是個沒有長大的男孩子。
既然他們重逢了,那就由他替李晴彤好好的鍛煉一下晴輪。
"從現在起,你要听我的安排做事。"
"漢普頓先生,你要我做什麼?"老天!為什麼他姐姐不快點來救他?晴輪不時瞄著樓梯,希望李晴彤可以出現。
"我將送你到美國德州,我在那兒有一座油井正在開挖,你就到那兒去工作。"
"可是我的腳"那次逃家摔斷的左腳在沒有妥善治療後,行走時有點跛,不過,卻尚未造成行動上的不便。
"你的腳不會影響你的工作能力。"
"可是,我姐姐希望我讀大學——"
"如果你有能力繼續升學,我會資助你所有的學雜費,甚至是你的生活費。"
"可是——"
"你給我听好!"史迪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滿和憤怒,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威脅道︰"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安排,從現在起,你要學著獨立、長大,不能凡事依賴你姐姐。"
"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他放開絲絲的衣領,"等會兒,你就給我準備離開。"
"那那我姐姐呢?"
"她不會有事的。"
"我想跟她道別。"他知道只要他撒撒嬌,李晴彤絕舍不得讓他去做苦工的。
挖油井?他連挖泥巴都不曾做過呢!
"她人不舒服,正在休息你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你告訴我,我會轉告訴她的。"史迪斯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小子在打什麼主意。
"我只是希望她保重!"得知求助無門後,晴輪仿若斗敗的公雞,但仍在做垂死掙扎般的問︰""我會告訴她的。"但不是現在!史迪斯在心中暗暗的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