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思的假期 第三章 作者 ︰ 單煒晴

「原來就是這里啊!」

莫莉和徐秀岩站在花園下層,抬頭盯著水流潺潺的小水池。

在上層,游泳池看出去像浮在水面上,游到盡頭就是斷崖。事實上花園有兩層,連接游泳池的下層是一個小水池,她就是摔在這處小水池上,听說頭先撞到石砌邊緣,才會暫時性失憶——當然,這是徐秀岩依照凌厲的說詞,加以杜撰的謊言。

「真奇怪。」她突然說。

「什麼?」徐秀岩謹慎的問。

「我是說這真是——一點真實感也沒有。」她以為看到這個地方,自己會更激動或是更恐懼一些,卻沒有。

不知是否為失憶造成的,她對這里感到陌生。

「夫人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過一陣子等到記憶慢慢恢復就好。」徐秀岩說著口是心非的話。

首先,才不過經過一天多的時間,主子就決定讓這個女人成為自己的妻子,那麼他是否該去準備相關文件,以防于莫莉問起?

但,來得及嗎?

會不會在那之前,于莫莉就恢復記憶了?也許他該找醫生好好問個清楚。

「大概就像你說的那樣吧。」莫莉只能同意。

否則又能如何?她失憶了嘛!

「夫人還要繼續待在這里嗎?要不要在附近繞繞?」見她始終盯著水池,未免她突然想起什麼,徐秀岩試圖不著痕跡的把她帶離開。

「嗯……」她沉吟著。

「老板說夫人有其他需要的東西,是不是趁白天出去買呢?」徐秀岩又問。

「喔……」她的眼神完全放空,仿佛是在發呆,接著說︰「讓我在這里待一下吧。」

「好的,倘若夫人有任何需要,盡管找最近的人幫你,或者也可以叫我。」

「我知道了。」莫莉微微一笑。

徐秀岩觀察她好一會,等到她轉頭面對大海的方向,才離開。

直到他走進屋里,莫莉才回過頭,發現原本離了一段距離的保鏢迅速靠近她的周圍。

有點奇怪,他好像在介意什麼,難道放她一個人在花園里會有危險嗎?連保鏢都過來了……

他們都怪怪的。

這念頭只出現一下,她隨即被牆上爬行的野猴給吸引。

它們看起來還算干淨,在樹上、屋頂上和牆上優閑的爬來爬去,不過仔細瞧便能發現它們是在找食物,偶爾幾只聚在一起,還會爭奪打架,發出刺耳的恫喝叫聲。

「好啊,早上就是你們把我吵醒的吧!」

莫莉忍不住邁開步伐,跟著野猴在花園里上上下下跑著,思考該怎麼把它們趕跑,圖得今晚的好眠。

她順手抄起矮桌上的香蕉,引誘牆上嘶嘶鳴叫的猴子,「快來呀!快來呀!這個給你吃,快過來呀……」

她並不討厭動物,只是想讓它們到安靜的地方去自由自在的跑跳,人類與猴子互不干擾就好。

莫莉踮高腳,伸長了手,小心翼翼地把香蕉送到坐在牆上的猴子面前。

雖然在villa內到處找食物,但野猴們似乎也怕人,遲疑地來回,然後才禁不起誘惑,幾次伸手去撈都失敗,還把香蕉從她手上拍落。

「唉!」她叫了聲,正想撿起地上的香蕉,另一只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下來,抓了香蕉就跑。

莫莉一呆,「好啊,你們聯手耍我!」

這下非抓到它們不可了!

「來來來,過來呀!」原本單純的想法,在途中轉變成玩興,莫莉干脆捧著水果跟著猴子跑。

野猴發現有食物,反而吱吱叫追著她跑,同時吸引了更多的猴子聞聲而至。

一時不察陷入猴子群中,野猴非常潑辣,個個往她身上抓,不得已她只好丟下手中的食物,急急忙忙往旁邊逃開,腳下猛一打滑,差點跌個狗吃屎。

「你在做什麼?」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及時拉了她一把的隼,似笑非笑地問。

「原來你不高嘛。」見眼前人影和自己差不多高,莫莉直覺道。

最痛恨別人提起自己的身高,隼臉一黑,作勢放開她。

「啊啊,別放別放!再摔我腦子里的東西就全掉光啦!」莫莉忙叫道。

隼扶她站穩身子,才說︰「我想你可能忘記一句簡單的話。」

「噢,謝謝。」撫著幾乎跳出嘴巴的心髒,莫莉道了謝,立刻拉攏他成為自己這邊的有力戰將,「幫我抓住那些猴子!」

「你不是才被它們耍得團團轉?」他剛剛可看了不少好戲。

「嘿,我是在抓它們,才不是被它們抓。」莫莉反駁。

隼聳聳肩,一臉不以為然。

「總之快幫我抓住它們,今天我要把這些猴子抓起來搭火車!」

瞧她一臉興奮,隼卻听得一頭霧水。

「搭火車?」

「你不知道嗎?就是把手搭著前面人的肩,組成一條人龍火車,然後其中兩個人當山洞抓人的游戲啊!」莫莉看他還是不能理解的模樣,拍拍他的肩,「抓到後我示範給你看啦!」

輕快說完,她跑進屋里去找能夠抓住猴子的用具,同時還不忘指揮杵著不動的保鏢。

「你去那邊,把它趕過來!」

「你,另外一邊!」

「哎呀!它到那邊去了!」

「慢著,我來、我來!」

霎時間所有保鏢都跟著她四處亂跑起來,一會兒東邊,一會兒西邊,忙著圍捕屋頂上幾只野猴,好不熱鬧。

只有隼覷了個空,偷偷溜回屋內。

他對抓猴子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

隼走進充當臨時辦公處的的娛樂室,凌厲和徐秀岩早在那里等著。

他把自己拋進沙發中,修長的雙腿放在桌子上。

凌厲淡淡地掃去一眼,「你去哪兒了?」

「英雄救美。」隼不以為意地聳肩,「你‘老婆’差點摔跤,跌破腦袋,我順手扶了她一把。」

下顎一怞,凌厲緩慢地問︰「她人呢?」

「一點事也沒有。我剛剛差點被迫和她在花園里追著那些島上的猴子跑。」隼一邊咬著葡萄一邊說。

「猴子?」凌厲聲調微揚。

從摔破腦袋到追猴子?現在是說哪一樁?

「夫人好像還喊著今天再來吵她睡覺,明天就做滿漢猴餐的話,可能是沒睡飽遷怒吧。」隱約听到她咆哮,徐秀岩猜測。

沒睡飽遷怒……

濃眉略挑,凌厲沉默不語。

「該不會是某人昨晚太過興奮吧?」隼似乎察覺他沒說出來的話,揶揄道。

黑眸冷冷清清的,抿緊的唇使凌厲看起來更加不怒而威。

偏偏隼還有意無意地鬧他,「我們上次見面是多久前?即使沒真正踫面,通電話不過是五天前的事,怎麼沒听你說這趟是請我來參加婚禮的?」

凌厲似乎打定主意不開口,以免成為他的笑柄。

于是徐秀岩主動跳出來代為回答︰「夫人是前天晚上從天上掉下來的。」

隼好笑地挑高眉,「連你都叫她夫人?」

徐秀岩朝主子的方向,暗示性的瞥過一眼。

隼理解地點點頭,「好吧,不用對我解釋,誰知道你的‘婚姻’能維持多久。」

凌厲不理會他挖苦的話,轉移話題問︰「都查到了?」

「于小姐——」剛開口,徐秀岩隨即被冷瞪,馬上識相改口︰「夫人掉進泳池那晚原本預約入住,至于她為什麼會掉下來,又是從哪里掉下來,還在查。」

「近兩天的時間才查出這些?」凌厲一臉的不滿意。

「夫人搭的飛機是在前天傍晚六點抵達,但她從天而降的時間是晚上八點,中間的兩個小時,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事,因為她是孤身一人。」

「機場的監視器呢?」

「調了,但是沒有拍到任何異樣畫面。」

「她是獨自一人走出機場?」

「不,事實上,完全沒有任何一台監視器拍到她離開機場。」

「沒出機場,卻又在這里出現,真有意思。」隼掐著下顎思索起來。

凌厲沒讓他思考太多,「這不是叫你來的重點。」

「是啊,我向來是出苦力,而非智力。」隼自嘲。

「你何時行動?」凌厲已經夠不苟言笑的面容,竟然還能加深幾分肅穆。

「今晚。」隼的語氣也變得正經。

凌厲這才微微頷首。

*********

凌厲花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處理生意上的事,午餐隨便吃吃就打發了。

他向來忙起事情,就會忘記周遭的其他人事物,等回過神來,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她呢?」凌厲想起了那個小女人。

「剛才還見夫人在花園的發呆亭里。」跟著主子處理公事的徐秀岩還得顧及莫莉。

「吃過了?」

「夫人說不餓。」

凌厲停下翻閱文件的動作,似是打算去看看她的情況。

「老板,有一件事我想你沒忘記。」徐秀岩突道。

冷眸一轉,直視著他,「什麼事?」

「夫人頭上的外傷,並非是她從天而降時受的傷,這代表在掉下來之前,她可能遇上什麼可怕的事,例如飛機失事,但是那天天氣楮朗,本地的氣象報告完全沒有雲系鋒面滯留,那麼可能是飛機本身出了問題,可是新聞報導也沒有飛機失事的消息,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我想了很久,最後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也許她在高空踫上了什麼麻煩,可能是危及性命的大麻煩,所以她試圖逃跑,卻在中途和人有了肢體上的沖突。

那人可能曾經用力扯住夫人的頭發,試圖把她撞昏,卻失敗了,接著夫人掙月兌,背起降落傘,奮力一跳,那人一時心急,舉起七.六二口徑的步槍,連開了幾槍,子彈射穿可能還沒完全打開的降落傘,于是即使夫人使用降落傘,也無法安全降落。」徐秀岩提出自己的猜測。

凌厲鐵青著一張臉。

秀岩是前刑案調查干員,辦案經驗相當豐富,他提出來的猜測可信度相當高。

但是有任何原因使生活單純的她遭到這樣的對待嗎?

「查她的背景,看看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凌厲下了命令。

「那會有嗎?」徐秀岩忍不住說。

主子對于莫莉的了解有多深,從他們認識的時間長短就能說明。凌厲只是瞪了他一眼,接著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出去。

走進偌大的花園里,保鏢立刻向他指引方向,果真在發呆亭的沙發床上找到熟睡的她。

好幾個靠枕被她踹下沙發,整個人呈正面仰躺,雙手擺在頭的兩側,曲起的雙腿蓋著薄薄的披巾,紅潤的小嘴微張,發出細細的鼾聲,睡得一臉香甜的模樣。

凌厲垂下頭注視她,心底浮現一股暖流。

怎麼能睡得如此舒服像個孩子一樣?她可能曾經遭遇危險,雖然目前無從確定是隨機還是有預謀的。

何況她都失憶了,應該對周圍的人事物多點懷疑才是。

「你怎麼還像個孩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水女敕的唇,低沉的嗓音微微透著。

*********

第一次見面,她就是個孩子。

那年她六歲,他十五歲;她有個大名鼎鼎的明星母親,他則是從小在紐約最惡名昭彰的地帶生存;她住在著名的大飯店里,他只是飯店替人提行李的小弟。

知名的童書繪本中的小女孩——艾洛思住的飯店,就是以那間飯店為背景塑造出來的。當時同樣六歲的她,因為母親工作的關系,長時間住在飯店內,調皮搗蛋又古靈精怪,簡直是艾洛思的真實版,于是飯店里從工作人員到熟客,所有人都昵稱她為艾洛思。

但是年紀小小的她非常有主見,逢人就說︰「我叫莫莉,今年六歲。」嗨,你好,我叫莫莉,今年六歲。

這也是兩人相遇的開頭。那時她用練習許久、略帶口音的英文這麼說,並對他咧出大大的微笑。

他記得自己沒有回應她的笑容。從小生活環境使然,讓他很早熟,總是酷著一張臉。他沒有遇過任何值得歡笑的事,也不喜歡笑,常常是替客人把行李提到房間後,默默地站在客人身後等小費。

她是唯一一個正眼瞧他的人。

小小的她總愛用人小鬼大的口吻說︰「嘿,我覺得你應該多笑一點,這樣小費會多一點。」

他總是不理會她的蠢話,只希望她少來煩自己,不過她卻也是小費給最多的,所以他都會勉強自己去替她提行李。

有一次,她氣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偷偷換上折了好幾折還嫌太大的門房制服,和他打賭看誰能賺到比較多的小費。

真的得說她是個古靈精怪的小泥鰍,滑頭得很。

當客人的時候,飯店工作人員全都怕死了心血來潮的舉動會造成破壞的她,但是當一個門房,她非常擅長與人交談,很輕易就能使人發笑。

一聲「先生,您好。」就能讓客人急著掏小費出來給她。

理所當然的,他連比都比不上。

不過她並沒有趾高氣揚地嘲笑他,反而把所有的小費給他,之後也沒繼續逼他要笑,仿佛只是想證明自己說的沒錯就滿足了。她也愛在他值門房的時間,來來回回走上許多次,有一陣子甚至很愛玩走過一次說一個字的游戲。如果要問的問題有十個單字,她得來回五趟才說得完。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只會對他這麼做,也許是因為孤身一人,連課業都是請家教到飯店來教,她完全沒有其他朋友,所以有很多時間她都在煩飯店的工作人員。

故意搭電梯到五樓,再飛快的從樓梯跑上七樓,按電梯,再搭,再跑,來來回回;不斷到櫃台查看有沒有人找她;帶著和她年紀相仿的小客人鑽過行李架;把後台清潔房當成探險的地方……很多很多,常能听到經理抱怨她又干了什麼好事,但是隨便一問,沒有人討厭她的。

大家都愛這個小女孩。

甚至有客人听了她的事,找她到那張遠近馳名的艾洛思畫像前拍照,然而拍完照後,她都會說出那句老掉牙的台詞︰「我叫莫莉,今年六歲。」

她就是不忘申明自己是誰。

他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半,沒和任何人深交,除了她。

也許是她動不動就來捉弄他,看他露出不耐煩或討厭的神情,她總是樂得很。

但他可沒那種好興致!

他生活的環境是可怕的混亂,在認識她之初,曾讓他責怪上帝如此不公平,她可以擁有一切想要的,而他卻得替她搬運那些連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他確定自己絕對不會喜歡上這個沒人討厭的小女孩!

直到那一天——他因為被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牽連,卷進一場幫派斗毆,最後被警察逮住,法院裁定保釋金是七百美金,但是他根本拿不出這筆錢,無親無故的,也不知道該聯絡誰,最後只想到她。

說真的,拿起話筒,撥下飯店的電話,轉接她的房間,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她不會理會這通可笑的電話,剩下百分之一是等著被她羞辱過後再掛上電話。

孰料,不出十分鐘,她帶著飯店經理一起出現,干脆的付了那七百塊保釋金,把他從警察局里領出來,還帶他去以他的身份永遠也別想踏進去的餐館,讓他飽餐一頓,只因為她覺得他看起來好像很餓。

多麼奇特的小丫頭!

他生平第一次了解鼻酸的滋味,但始終把淚水給藏著。

從那晚起,他改變了對這個小女孩的成見,也從那晚起,他丟了那份工作,並與她失去聯系。

——差點。

之後他做過各式各樣的工作,到過各種可怕的地方,慢慢才有了今天的這個成就。當他賺到人生的第一個一千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飯店找她。

也許那年人人視她為童書里艾洛思的翻版,但她不可能永遠六歲,他也曉得她不會永遠在那里,只是他們似乎很無緣——他到飯店的那天,她才剛走。

沒人知道她去哪兒了,只知道她匆匆退房,隔天全世界都在報導她母親過世的新聞。

接下來他花了一段時間尋找她,但是找到後他沒有去見她,只是遠遠的看著,確認她還好好的活著,就像在紐約時一樣。

是某次交易讓他受了重傷後,才決定重新出現在她面前。雖然當年那個小女孩並沒有認出他來,但是每年在同一個時間去見她成了例行公事,她的一切,他也完全熟知……或者自認完全熟知。成為富豪,多少會有生命的危險,尤其是像他這種,不過她不同。

根據調查,她的母親留給她一筆就算不工作也能過活的財產,沒有其他私生子或別人會跳出來妄想分一杯羹,她唯一的親人阿姨也有自己的公司,並且結婚了,看起來不像是缺錢到需要派出殺手干掉自己姨甥女的那種人。

那麼,就是隨機的了?這個可能性讓凌厲蹙起眉。

在他的庇護下,她會很安全,但他還是忍不住多想了。

「只要待著,別讓我找不到你。」他模模她柔軟的臉頰,注視額上刺眼的繃帶,低語。

察覺到動靜,莫莉發出夢囈,舒服地蹭著暖意的來源,嘴角微微上揚,更加貼了上去。

凌厲隨著她側翻的動作稍微後退,驀地,黑眸的光芒轉為深濃,直盯著她因翻身而若隱若現的粉暈。

這小女人竟然沒穿內衣!

凌厲的呼吸瞬間變得深沉,手也開始蠢蠢欲動。

他想起早上她在抱怨丁字褲時似乎沒有拿內衣,只抓了洋裝就沖出來……那麼內褲呢?

火熱的眸光向下,那顆早上勾得他渾身發疼的小桃子在披巾下隆起,厚實的掌心沒多想直接往里頭探,片刻,他坐了下來,呼吸聲更濃濁了。她真的沒穿,難怪吃早餐時會要求披巾蓋腿。

輕手輕腳地把她的頭移到腿上,他的手溜進眼前的美景里,把玩起那美好的豐盈,沒多久胸前的粉暈在掌中變硬,他眼底的火光更灼燙。

這時一名保鏢巡視過來,凌厲听見聲音抬頭,正好和那人對上眼,前者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眼神高傲坦蕩,後者在看清楚他的舉動後,反而不好意思的避開。

待保鏢不見蹤影後,凌厲怞出手,蓋住她胸前的春光。

他不是個縱欲的人,偏偏要她幾次都不夠。

而且不過一個早上的時間,他是越來越不喜歡別的男人在她身邊打轉,即使是保護她的安全。

看來首件要事是查清楚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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