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門了。」
溫淳悅耳的男聲慎重其事的開口。
「我想還是算了……」猶豫的女人往後退了幾步。
「算了?」一手搭在門把上,徐秀岩不置可否得挑眉。
「今天太陽很大,我們還是晚上再出去好了。」史嘉蕾隨便找了個借口,不安在水眸深處跳動。
自從有了帶她出去走走的念頭,徐秀岩開始嘗試許多方法,一有機會便勸她離開屋子。
她願意走出房子的第一天,並非任何令人驚訝的原因,單純是那天晚上月亮很圓,天氣很好,他提早回家,邀請她到屋頂的游泳池畔野餐,也許是因為屋頂算是自家範圍,其他人無法任意入侵,她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
其後幾天,他開始在吃完飯後撥出一點時間到門口走走晃晃。起先他每天都對她交代一聲「我就在外頭,要找我就大聲喊」,然後他會繞著落地窗看得見的地方,走個幾圈,怞根煙就回來,她也只是用目光追尋他。
有一天他告訴她︰「我在回來的路上看到幾只松鼠,所以今天要走遠一點,我會帶手電筒。」她開始遲疑,似乎不想他離開自己看得見的範圍,又不知道在考慮什麼,最後不太愉快,仍點頭放人。
其實他是希望能讓她跟著他去,不過也不急著一下子就成功。接連幾天,他都以找松鼠為由,到比較遠的地方,一次大概去半個小時,回來便會見她守在門口,像被主人遺棄在家里的小貓,縮在那兒等他回家。
必須承認,見到那樣的她,他揪心不已,但又很清楚如果因為心疼她而留下來,只是陪她一起放逐自我,不再振作而已。為了重建她的信心,他不得不狠下心來這麼做。直到那一天,她在晚餐時,主動要求和他一起去看松鼠,多天來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
從那之後,她願意在晚上和他出去散步,但僅止于附近,太遠的地方還是不行,白天更是不可能。
「你忘了昨天晚上散步時答應過我什麼嗎?」沒辦法,他只好抬出她曾給的承諾。
「也不用執意要在今天啊!下雨天再出去也行。」她的語氣听起來有點不爽。
雨天天色比較陰暗,還可以撐著傘,如果路上踫到別人的話,比較不用擔心被看清楚。
徐秀岩又怎會不知道她能拖就拖的心思?
「那樣不方便,再說地上濕滑泥濘,你不小心滑到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他對她曉以大義,同時在心里衡量到什麼程度才不會失去她好不容易對他付出的信任。
「可是……」史嘉蕾還是一臉遲疑。
「你都已經戴了毛帽和墨鏡,又穿長褲長袖,別擔心啦!」他握住她的手,聲音輕快的說,「而且這里絕對沒有人會來。」
他拉開大門,一鼓作氣的把她推了出去,還能听見她咕噥著「我一定會後悔」、「也許該加件被單」之類的話。
但是一見到陽光,她眨眨眼,瞬間就說不出話來。
天好高,卻仿佛觸手可及;雲好深,卻在她的四周漂浮——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住的地方!
還記得從醫院跑出來時,一路上因為止痛藥剛退,全身疼痛不已的她,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其他事,只想著不被別人看到,要快點到最安全。沒有人知道的避難所,連周圍風景都無心留意。
來到這里之後,她只有晚上才會拉開窗簾,其他時候都把窗簾拉起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感受到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即使現在已經是初冬了,陽光的味道依然令人懷念。
都三個月了。
從她出車禍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由秋天跨到冬天也不奇怪。
「山上比平地要冷得多,非常有冬天的味道。」徐秀岩牽起她的手,領她向前走。
史嘉蕾被他的話吸引,側頭看過去。
「現在平地白天還是熱得接近三十度,但是待在這里就像冬天了。」每天都要山上平地兩邊跑的他,已經習慣這種「溫差」。
她沒有搭腔,于是他也不再說話。
跟著他走在白天從未走過的散步小徑上,她一雙眼四處看,仿佛在比對夜晚和白天的不同。
徐秀岩悄悄觀察她,能從那佯作鎮定的表面下看出,她其實很開心,雖然還帶點迷惑,但是她比夜晚時更願意觸模樹干,蹲下來嗅嗅花香,眼神也從一開始的沉重,被久違的放松給取代。
兩個人走了好一會兒,直到他找到適合的地點,攤開帶出來的野餐巾,兩人躺在上頭,望著藍天白雲,許久都未開口說話。
「真不可思議,我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出來了。」不知過了多久,史嘉蕾打破沉默,雙眸亮燦燦的。
她竟然錯過一整個季節的山景!
倘若不是他苦心安排,也許她就要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
見她放下憂慮,徐秀岩打趣的重復,「你確實很久很久沒有出來。」
史嘉蕾斜睨他一眼,哼了聲,坐起身,雙手撐在身旁,悠閑的享受難得的冬日午後。
徐秀岩聳聳肩,閉上眼。
驀地,沙啞的聲音徐緩流瀉出咬字清晰的歌詞——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當你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會在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
我總是在這里盼望你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外面的世界」詞曲︰齊秦
她在唱歌。
初時,他感到訝異,但是沒有表現出來,怕驚擾到她,于是壓抑著心中莫名而起的激動,聆听她的歌聲。
雖然沙啞,雖然刺耳,換氣的頻率過高,她唱著,唱不停,有落寞,有辛酸,也有不仔細听听不出的坦然。
「……天空今天也飄著雨,我依然……依然等待歸期。」稍微改了的歌詞,似乎唱出她的心聲。
她在等待自己的天空放晴……已經開始期待。
當尾音如最後一滴澄澈的水滴輕盈落下,寬厚的手掌不知何時包住她的小手,無聲給予安慰。
史嘉蕾反手握住帶繭的大掌,沒有看他,小臉仰得高高的,只有眼角閃過一絲水光。
「謝謝你。」她說。
謝謝他沒有放棄她,謝謝他逼她踏出第一步,才終于能看見這片景色。
所以,謝謝,願意守護她的人。
徐秀岩更加握緊那傷痕交雜的手,「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我听說你要請特休。」
隼悠閑的晃進徐秀岩的辦公室,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悠然問。
「原本想一次清完年假,但老板不準,最多一個禮拜。」徐秀岩的口氣有些不滿。
「夠多了,依現在的工作量而言,老板沒拒絕你請特修,還給一個禮拜真的不錯了。」
哪像他才從南非回來不久,馬上又要準備跟著凌厲出國。
這時秘書送來隼交代的食物,布滿整張桌子,各式各樣的料理都有,是從員工餐廳直接送上來的。
「如果出國的話就不算了。」徐秀岩睨了眼在他辦公室里大喇喇享用美食,卻完全沒有詢問主人需不需要的同事。
「你要出國休假?那恐怕只能找鄰近國家了。」隼把牛排切成三大塊,一口便吞下一塊。「例如日本、韓國之類的。啊,最近南北韓關系緊張,如果你不是想趁休假的時候去拓展商機,還是別去的好。要是考慮日本的話,倒是可以和我一起回北海道。」
「我又不是去出差。」徐秀岩咕噥了一句,「就是因為不是鄰近國家,才需要長時間的特休。」
「你要去哪里?」自稱自己做的是勞力工作的隼,三口就把牛排給掃進月復中。
「美國。」
「那就不是休假了吧。」根本是回總公司啊!
徐秀岩搖搖頭,還忙著處理手上的文件。
「去干嘛?」隼問得很隨意,他的注意力早已轉向面前十層的大漢堡——那是這間美式作風的公司餐廳里的招牌菜。
徐秀岩停頓片刻,老實道︰「帶前妻去看醫生。」
啪!
十層大漢堡掉落在玻璃桌面上,里頭的料全散了出來。
「我有沒有听錯?」詫異寫滿那張長相秀氣、卻氣質粗獷的臉上。
雖然之前見到徐秀岩的時候,他就有這家伙和凌厲走上同一條不歸路的感覺,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不但結婚還又離婚了?!
「你是指出國為了看醫生的事?」
「我是說你前妻的事!」隼可沒笨到連他故意閃躲都听不出來。
徐秀岩本就沒有繼續隱瞞的意思,至少現在,他是真的認為讓一些親近的好友知道,將來要找征婚人比較容易。
「改天你來我家吃飯,我很樂意把她介紹給你認識。」他笑得人畜無害,徹底敷衍。
「我只能說你手腳也太快,而且有人會對前妻那麼好嗎?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還帶出國去看醫生……那應該是還沒離婚前做的事吧!
徐秀岩明白隼在想什麼,但是要說明前因後果需要花時間,現在他趕著下班,沒空解釋。
「下次有空再告訴你吧。」
「嘿,別告訴我你現在就要出發了。」
正打算把文件交給助理,徐秀岩頓了一下,「沒錯,我還沒訂機票。」
听見他的自我叮嚀,隼只能翻個白眼。
現在他真的考慮要多兼一些其他工作,以預防將來失業了!
最近,史嘉蕾的感覺良好。
也許真的如其他人所說,她把自己逼得太緊,又沒有利用度假放松一下,當她開始每天出來散步,每天發現四周一點點細微的改變時,她的心情越發輕松起來,仿佛有人替她把壓在心頭上的大石一顆一顆搬開。
現在,她已經能自在的在別墅附近一個人散步了,而且有越走越遠的趨勢。
她不會走到有人的地方,在她心里捏了一把尺,走到一定距離,她就會退回去,像是縮回自己的殼里。
但今天,她的心情特別好,也許是因為下了點小雨,空氣中聞起來有股不同于平常的味道,這讓近來愛上改變的她感到新奇,有些旋律從腦袋冒出來。
那是一種熟悉的驚喜……她好久沒听到的「靈感」的發芽聲。
所以她忍不住一路走呀走,超過了平常的範圍,往樹林的深處走,以防被其他人看見。
幾個月過去,她之前被玻璃碎片劃出的傷痕大多好了,繃帶也拆掉,右手雖然還打著石膏,也用不著像之前那樣吊在脖子上,並且在徐秀岩軟硬兼施的巧計下,又請之前的密醫來替她拆了縫線和檢視臉上的傷疤,幾天前更將傷口上的肉芽軟化清除。
那簡單的「清除手術」,剛開始她非常難以忍受,因為早已愈合的部分要重新劃開,尤其是眼皮正中間的裂縫,醫生告訴她如果不導正愈合的正確方向,到時候可能連眼睫毛的生長方向都會改變。
若非醫生和徐秀岩不斷解釋安撫,她可能又會拒絕。
後天,密醫介紹的整形醫生就回來,只要耐心等待,恢復的日子指日可待——因為有徐秀岩的陪伴,她的信心一天比一天增加,即使偶爾懷疑,他都會不斷給她信心。
現在,她已經開始期待重新走入人群的日子。
「……再過兩天就好。」她蹲下來,低喃,嘴角勾起欣喜的笑意。
眼前的草叢忽然窸窣動了起來,史嘉蕾嚇了一跳,立即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重心不穩,一跌坐在地,才被迫停止,渾身顫抖的瞪著沙沙作響的草叢。
驀地,一只黃金獵犬從草叢中跑了出來,見到她立刻撲上去,熱情的恬舐她的臉。
原本嚇得動憚不得的史嘉蕾看清楚黃金獵犬無害溫和的長相,登時驚喘了口氣,感覺它不斷恬著自己,片刻才回過神來,輕笑了幾聲。
「原來是狗……」還好不是人。
但下一瞬,草叢後出現了人影——
「咦——有人。」那是一名大約二十出頭的男孩子,應該是黃金獵犬的主人。
「什麼?有人?」又是另一個男孩子。
「噢,天啊!她是人嗎?長得好可怕!佩茲快過來,別恬了!會生病的!」說話的是個女孩子,她看見史嘉蕾臉上幾道扭曲的疤痕,不願意上前把狗兒帶回來,只敢站在原地呼叫。
另外兩個男孩子出現,其中一個開口問︰「她也是民宿的客人?」
「或者是附近的居民?」另一個男孩臉上明顯寫著嫌惡。
大學生模樣的四男一女組合,穿過草叢,走到距離史嘉蕾兩公尺之外的地方。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史嘉蕾當場愣住,傻傻地听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全然不知作何反應。
女孩彎腰為走回面前的黃金獵犬勾上系繩,阻止他亂跑,突然道︰「喂!等等,我知道你是誰了,昨天晚上我到便利商店買東西的時候,听到幾個高中生坐在門口談論這附近有間非常豪華的別墅……」
「對,那正是我們今天要去探險的地方。」一個男孩打斷了她。
女孩白了同伴一眼,「別打斷我的話。那幾個高中生說,那棟別墅里住著一個全身上下像用幾張人皮縫起來的怪物……搞不好就是說她。」
史嘉蕾身上的縫線雖然拆掉,但還是留下疤痕,印證了這個說法。
不用想,她知道那是那個大嘴女人說出去的!
她就說謠言不可能制止,有心人只會不斷的散播!
「怪物?」幾個男孩子互看一眼,接著興致勃勃地轉向她。
來到民宿才知道附近能看能逛能玩的東西根本不多,這下踫上了一個「怪物」,怎麼能不教這些愛找樂子和刺激的大學生為之瘋狂呢?
史嘉蕾驚覺情況不妙,慌張地從地上爬起,拔腿就跑。
「喂!怪物要跑了!還不快追!」一個男孩子帶頭喊,更加挑起其他人亢奮的情緒,一群人立刻追逐起來。
可以清楚听到後頭追逐的奔跑聲,一股恐懼從腳底升起,史嘉蕾驚慌失措地在樹林里逃竄,連方向都看不清楚。
他們為什麼要追她?
為什麼不能帶走狗就離開?
她真的可怕到讓人想一探究竟的地步嗎?
史嘉蕾害怕的猜想,不斷回頭,那些男孩臉上閃動著興奮,宛如獵食動物般熠熠發光的雙眼,她覺得自己像只倉皇逃本的小鹿,全身止不住顫抖。
要逃往哪里?
哪里是回家的方向?
她已經辨不清方向,只能埋著頭往前方跑,無論有沒有路,她都不敢停下腳步。
「快追!她往左邊跑了!」帶頭的男孩指揮其中一人快繞過去,再只會另外兩人朝反方向跑,打算從兩側包夾。
他們是男孩子,根本沒道理跑輸一個「女怪物」,除非她真是「怪物」。
史嘉蕾雖然一路跑得踉蹌,但慶幸都沒摔倒,直到眼簾閃進一道影子,她猝然止住奔勢,差點跌個狗吃屎,急急轉彎,朝反方向跑去。
後方追上來的男孩幾度撈到她的衣角,前方又出現新的攔截者,那種即將遇到傷害的預感,讓史嘉蕾渾身發冷。
「你們要干嘛?」她大聲喊道,聲音粗啞,似男又似女。
男孩們把她團團包圍,無視她焦慮不安的表情,其中一個訕笑道︰「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她的聲音比烏鴉還難听!」
史嘉蕾臉色刷白,墨鏡後的雙眼在幾個男孩身上來回,防備著他們。
「怪物還穿得挺好的。」追上來的女孩喘了幾口氣,才說。
史嘉蕾看著包圍她的人越來越多,經過一陣快跑的心髒難以負荷,再加上緊張而開始喘息。
「听說她整個人是用人皮縫起來的,不如我們來確認看看?」有人這麼提議。
「怎麼做?」
「剝光她的衣服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其他幾個人紛紛贊成。
史嘉蕾聞言,臉上浮現懼意,不斷搖頭,「不、不要……求求你們不要這麼做……」
男孩已經被「獵物」之心給驅使,腎上腺素激增,使他們難以保持理智的思考。
史嘉蕾慌亂中瞥見沒有附和躁動的女孩,急忙對她哀求︰「求求你,別讓他們這麼做,拜托!」
豈料女孩牽著因為快跑而興奮的狗,站到一旁去,聳聳肩,「喂,那墨鏡挺潮的,可以給我嗎?」
她並不是在問史嘉蕾,而是對幾個男孩說。
瞬間,史嘉蕾的心跌入谷底,瞧著那些男孩朝她逼近,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她不懂。
自己只是在散步,為何轉眼間風雲變色?
她不懂。
明明沒有得罪任何人,他們卻要這麼對待她……
被壓倒在地,史嘉蕾又怒又恨,扭頭對上因為無聊怞起煙的女孩,剛才的黃金獵犬,此刻對著她咆吼,已經不復原先的熱情,男孩們面容她已經看不清楚,一個個都像戴著邪惡面具的黑衣人,那麼猙獰,那麼可怕。
直到墨鏡被硬生生扯下來,她的心里只有一個疑問——
為什麼?
看看手表上顯示的時間,下午兩點,徐秀岩猜想這個時候,她應該散步回家了。
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著愉快的節奏,他忍不住踩下油門,加速。
忽地,前方有個影子連滾帶爬的沖了出來,撲倒在地,徐秀岩心一驚,放開油門,猛踩剎車。
車子發出尖銳的聲響,停下時沒看到那道影子。
那是什麼?動物嗎?還是人?
徐秀岩驚魂未定,推開車門要去查看,但是長腿才剛跨出車外,幾個年輕人便朝他喊︰「喂——」
他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去。
四男一女的年輕人,從一邊的山路上慢慢下來,其中一人對他說︰「先生,你撞到我們的朋友了!」
徐秀岩一听,明白車前的是人,卻沒有慌張,因為他沒有車子撞到東西的感覺,所以不會任由這幾個毛頭小子胡亂栽贓。
搞不好這就是他們車亂敲詐的騙術。
「先讓我看看。」徐秀岩開口要求,頎長的身形和精明的眼神帶給這群年輕人無形的壓力。
其中一男一女互使了一記眼色,接著就听另外兩名男孩高喊︰「沒事、沒事,她只是摔了一跤,車子沒有撞到。」
「原來沒有撞到,先生,你還真幸運!」女孩說,還拍拍他的手臂。
徐秀岩察覺有異,為何沒撞到人,幸運的不是他們的朋友,而是他呢?
「喂,好了,我們快走吧!」那兩個男孩攙扶起一個軟綿綿的人,對同伴說。
徐秀岩瞄了那人一眼,眼色頓時鷙森冷。
即使沒有抬起頭,他都不會錯認史嘉蕾!
但是她怎麼了?為何看起來奄奄一息?是這些小鬼頭對她做了什麼嗎?
「你們是誰?」徐秀岩上前一步,狠戾的眼神掃過一群年輕人,眸光足以凍結大地。
那群年輕人似乎察覺不對勁,立刻換了表情,一個個目露凶光,警戒的看著他。
「嗯……」這時,滾落山坡而昏厥過去的史嘉蕾發出痛吟。
心頭一緊,徐秀岩在那群年輕人沒來得及反應之前,迅速出拳,一拳一個的擊倒離自己最近的兩個年輕人,無分男女,下手同樣的勁道。
「你、你認識這個怪物?」擋在史嘉蕾前面的男孩驚問。
怪物?
這難听的稱呼讓徐秀岩更加怒不可抑。
「放開她。」他冷冷的開口,沒了笑意,俊容鐵青。
男孩看著倒地的兩個同伴,有些驚怕,但隨即又想到他們的人比較多,剛才是徐秀岩沒有知會一聲,就卑鄙的先動起手來,他們才會沒時間反應,于是決定和他拼了。
「快打!」男孩對著兩個同伴命令。
其余兩人馬上拋下史嘉蕾,過來幫忙。
徐秀岩眼見他們粗魯的動作,眸光一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照樣一拳一個,解決掉男孩們,然後迅速來到史嘉蕾的身邊,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渾身無力、眼見昏過去的史嘉蕾,身上衣服被扯破,還添了許多新傷,全身上下凌亂不堪,模樣狼狽。
黑眸冷硬,下顎怞搐,徐秀岩發現自己幾乎要咬碎一口牙,卻還是難消心頭之怒。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什麼原因讓他們把她折磨成這樣?
她已經很脆弱了呀!
「隼先生。」徐秀岩緩緩開口。
決定跟來看看徐秀岩的前妻,一直在車上沒有吭聲看著這一切發生的隼,這才下了車。
「你真狠,連女人也打。」他一點也不同情。
徐秀岩的聲音比北風還要寒冷,「我向來一視同仁。」尤其是對欺負史嘉蕾的人。
「你現在想怎麼辦?」隼問,伸腳踹了一擊就昏的其中一個男孩。
是現在的年輕人太虛弱,還是徐秀岩深藏不露?
「台灣是個法治的國家,叫警察吧。」小心翼翼的把史嘉蕾抱進車子里,他又說︰「必要的話,我會出庭作證。」
言下之意,他絕對不會讓這幾個年輕男女以年齡或者任何法律漏洞,獲得減刑。
他們不配!
明白他的話意,隼吹了一聲口哨,掏出手機聯絡警方。
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說這幾個年輕人不長眼,惹到了不該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