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喀……
要死了,是哪個家伙故意挑這種時間吵她?
微惱地抓起床頭櫃上的鬧鐘,爰媛睇著鬧鐘的時針停留在三上頭,不禁有點火大。
不會吧,才三點耶!是哪個狠心的人故意打斷她的美容覺?是哪個笨蛋在撬她的門鎖?
爰媛披著外套下床,不禁微蹙起眉頭。今天因為曲惲的事情,讓她睡得已經極不安穩了,奸不容易強迫自己在十一點以前入睡,誰知道不到五個小時便又讓人給吵醒了……
推開房門,她走向客廳,正打算要開大門時,又突地想到——不對,不可能有人在這種時候找她的,就算要吵她,也會先打電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跑到她家撬門鎖……
該不會是小偷吧?這下可糟了,小嬡出國去找爸媽,家里就剩下她一個人,在這種公寓里,如果她把門給打開了,到時候她會不會上社會新聞?
景氣不好、流年不利,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思忖了一下,她又往回走,跑到廚房找了支木棒出來,再慢慢地穿過客廳走到玄關,在大門口前停下腳步。
她打開裝設在門邊的液晶顯示螢幕,想知道到底是誰在站在門邊。
然而她瞧了老半天,卻只見到某個人的頭頂,只看得到對方是一頭長發。這種穿著應該是男的吧?而且他身上……似乎有點古怪。
那是血嗎?
她是不是看錯了?但是他肩上紅了一片,好像是血耶!天啊。她現在到底該怎麼做?是要干脆報警,還是靜觀其變?
但要是門真被撬開,她豈不是死定了?
一想到這個問題,她便又皺起眉,好生思量了一下,正打算要往回走時,卻見到那人好像有點火大地把鑰匙丟到一邊,然後疲憊地躺在門板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人的臉上好像在流血……
天啊,會不會是什麼凶殺案?那人會不會剛好是被人給追殺?
會有那種電視情節出現在現實生活中嗎?她要不要好心地開門讓他進來歇一下,還是通知警察過來處理?
但要是等不及警察到達,那人便已讓仇家給殺了,然後死在她的門前,那她豈不是成了頭號嫌疑犯?
該死,怎麼會有這種事?
難道她最近還不夠倒霉?參加同學會遇見了曲惲,昨天他又特地帶女伴到她的部門來。這些都不是她樂見的,但是偏偏都讓她給遇見了,現在居然連這種電影才有的血腥畫面也讓她給踫上了。
一個人的運氣再背,也該有個限度吧,還是她今年犯太歲?
沒有啊,她記得她沒有犯太歲,而且也沒做什麼壞事,老天怎麼忍心讓她遇上這種事?
算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打電話報警好了,免得到時候惹禍上身,這也算是幫門外那個人一個忙吧!好久沒做好事了,說不定她應該多做點好事、積點陰德,讓自己的日子過得順遂一點。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再一次要往回走時,卻從液晶螢幕上看見那人已經倒臥在門邊,他的半邊臉滿是血漬,但另一半的臉……
「曲惲!」
爰媛驚叫了一聲,不敢置信地盯著螢幕,而後才急忙打開數道門鎖,一個箭步沖到外頭。
***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爰媛奮力地將倒在地上的曲惲快速地拖回自個兒的家里,暫時讓他躺在客廳的地毯上,再趕緊跑到浴室取出一條干淨的毛巾沾濕,提著小水桶快速地跑回他的身旁。
「該不會是被搶劫了吧?」她喃喃自語著,不忘趕緊以濕毛巾輕拭著他臉上的血跡。
她蹙眉思付著,視線正好定在他的臉上——
天啊!傷口居然是在臉上!
不會吧,是哪個狠心的人,哪里不傷,居然傷他的臉?傷口看起來好像也不怎麼淺,這不是存心要毀掉他這一張臉嗎?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
看這狀況,實在不太像是搶劫,如果真是搶劫的話,把錢拿走就算了,又何必傷他?就算要傷他也不該是傷他的臉,對不對?
爰媛心疼不已地盯著他的臉頰,他臉上那道自眼尾斜向唇角的傷痕,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隨便弄點優碘就算了吧?
看來,還是得先叫救護車……
「你是誰?」
她正思忖著,卻听見曲惲粗啞的聲音,她趕忙俯近身子。「曲惲,你不要緊吧,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讓人傷成這樣?」她哪里管得著他到底問了什麼,她只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嗄?」曲惲微眯起黑眸,依舊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累死他了,他困得要命,別讓他老是不斷地重復這句話好嗎?
「我是爰媛啊!」他居然不知道她是誰,難道他不是來向她求救的?「你到底是怎麼了?」
「爰媛?」他先是一愣,發昏的腦袋慢慢地運轉著。「你怎麼會在這里?」
怪了,他不是回家了嗎?她不可能知道他住在那兒吧……
「這是我家!」她沒好氣地又嘆了一口氣。「你剛才猛撬我家的門鎖,我原本是要打電話報警的,但我剛好從液晶螢幕上瞧見你,見你一臉是血地倒在我家門前,以為你是被人追殺,才趕緊把你拖進我家。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遇到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先報警還是叫救護車?」
她都快被他給嚇死了,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能那麼鎮定。
前天巧遇,昨天重逢,今天凌晨他卻一臉是血地出現在她面前……想嚇人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吧。
「我明明是回自己家,怎麼會變成你家?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兒……」他喃喃自語,覺得眼皮奸重、奸想睡。
「等等,你先別昏,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要不然要是錯過了報警的先機,那要怎麼辦?」她搖著他沉重的身軀,希望他能夠先清醒,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
她從沒處理過這種事,他又什麼都不說,要她怎麼辦才好?
別一副要昏倒的樣子,她會伯的。
「不用報警啦!我臉上的傷是意外,沒什麼事。」他微掀開沉重的眼皮,輕瞥了她一眼,又疲憊地合上。「我已經兩三天沒睡了,先讓我睡一覺吧。」
就算天塌下來也一樣,他想睡他就是老大,誰也不能阻止他睡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到他睡醒之後再處理,他現在只想舒舒服服地睡覺,誰敢阻止他,他就要翻臉。
「嗄?」爰媛怔愣地睞著他,見他眼皮一合,發出了沉沉的呼吸聲,她不禁皺起眉頭。
難道他只是想睡而已?
她輕輕地用指尖向前一探,感覺他的氣息果真是相當平順,而且身體還挺暖的,好似沒有半點傷危的跡象,而且他身上居然有濃濃的酒味,燻得她都快醉了。算了,既是如此,她干脆放他在這兒睡一覺吧。
反正他好像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了,臉上的傷可能也不怎麼覺得痛,只是這傷口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吧,倘若不在第一時間里處理好傷口,她保證他的臉上絕對會留下傷痕。
看來,她得想個辦法。
***
哇!現在是幾月天啊,怎麼他好像快被陽光給烤焦了?
只是,不管他怎麼閃,該死的陽光依舊不肯放過他,火力全開地直把陽光灑落在他的左臉頰上……
哪個混蛋把他的窗簾給拉開了?
微惱地拉起蓋在身上的被子往臉上一遮,以為這麼一來可以阻絕陽光,燒燙的感覺卻依然存在。
混蛋,難道臭氧層已經全部破掉了嗎?
他明明已經把被子拉上臉了,他的臉為何還是一樣燒燙得難過?
皺著眉,他依舊打定主意繼續睡回籠覺,執意不肯因這麼一點小事便起身,但是……
未免太燙了!
發覺自個兒的臉好像燙傷了一樣,被子踫到了他的臉,痛得他再也忍受不了,而且他的身上似乎也起了連鎖效應,不只臉燙,全身也跟著燙了起來……別告訴他火山在他睡覺的時候爆發了,他現在正睡在岩漿里頭!
曲惲火大地睜開眼,正打算親眼目睹這個世界是不是趁他睡著時偷偷地進行末日終結。
但是……
「這是哪里啊?」他對著空氣發問。
不算太大的房間里頭,只有他一個人,而且房里的擺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外加床頭櫃和衣櫥。再向右側一瞧,窗簾果然沒拉上,窗外是淡淡的陽光……
他微皺著眉打開窗子,睇著外頭有點陰陰的天空,不懂這麼一點從烏雲堆里射出的陽光怎麼會這麼燙。
而且,他的臉還挺痛的,依他估計,這搞不好有二度灼傷那麼痛。
下意識地撫模自個兒的臉,驚覺自己的臉頰上頭竟然裹了東西,而且他的左手上還插著點滴……
「你醒了?」門突然被打開,爰媛提著一個便當走進來。「臉上的傷會不會很痛?你身上的燒有沒有稍微退一點?」
曲惲驚愕地微張著嘴、瞪大眼,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我是愛媛,你不要再問我是誰了。」在他發問之前,爰媛先回答了他問了一晚的這個問題。
或許這十年來的改變真的很大,但是能不能不要在一個晚上連問她十幾遍她是誰?
她知道他醉了,知道他因為受傷而有些發燒,所以他的神智有點不太清楚,但是同一個問題問了那麼多遍,她也會煩。
爰媛、爰暖……再問下去她就要變成圓圓了!
她知道自己以前滿圓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問了?她實在很不喜歡自己的名字,青春期時,更曾經怨恨父母替她取了個這麼好笑的名字,讓她帶著圓圓的身體,頂著爰媛的名字上學……
如果不是她的顧忌太多的話,她肯定會學壞。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我們昨天才見過面。」曲惲沒好氣地回答著。「我只是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里,而且我的臉和我的手……我記得我回家去了,為什麼我會在這里?這里不是我家吧。」
他記得他家沒有這樣的房間。
「這是我家的客房,因為你昨天晚上一臉是血地撬著我家的門鎖,然後又倒在我家門前,所以我才趕緊把你給移到里頭,本來是想送你去醫院的,可誰知道你喝得醉醺醺的,一點都不覺得痛,甚至還倒頭就睡,讓我在半夜里像個白痴一樣,忙得快要發狂、四處打電話求救,還打斷了我的美容覺。你倒好,除了半夜醒過來問了幾次我是誰之外,還睡得挺甜的。」真是夠了,同樣的問題能不能別再問了?
她索性拉了張椅子坐到床邊,睇著快要滴完的點滴,準備替他換上一袋新的。
「真是怪了……」他明明是回家啊,為什麼會撬她家的門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老覺得從這窗子所看出去的風景,好像有點熟悉。
「哪里怪了?」她伸手探著他的額,發覺熱度退了一些,又拿起耳溫槍準備幫他量體溫。「你臉上的傷到底是誰弄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咱們十年不見,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嚇我吧。」
很好,他看起來好像清醒多了,這下子她總算可以問個清楚了吧?
讓她忙了一整夜,又讓她一夜未眠地守在他身旁,他當然得對她交代清楚,對不對?
不過,說真的,她還想要問他到底是怎麼保養自己的,怎能把自己的皮膚保養得這麼好?難道真是男女有別嗎?可照道理說,男孩子的皮膚不可能保養得這麼奸,好到讓她找不到毛孔……他是一個讓女人垂涎,又讓女人妒忌的男人。
別說他身上的傷是女人給的……畢竟他已經不是十年前的他了,昨天她也親眼瞧見他身旁有個極漂亮的女人,想必他很吃得開,走在街上保證會被女人的目光淹死。
「呃,我臉上的傷不是到醫院處理的吧。」他乖乖地讓她量體溫。
倘若真上了醫院的話,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沒有,是我要我朋友過來幫你處理的,他說你臉上的傷並不是很深,所以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替你縫了幾針、抹了一些藥。他交代傷口不能踫水,還有得定時換藥。」她盯著耳溫槍,睇著上頭三十八度五的數字,總算是有點放心了。「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狠心的人,居然能狠心到這種地步,忍心拿刀劃傷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