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才過晌午,木子宸便快步地往-潮閣走去。
經過昨兒個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折騰,她好不容易讓嬤嬤打消了離開石府的念頭;而現下,她正忙著向石泱漭說這事去,免得他憂心。
轉過前庭,再過了眼前的回廊,便可以朝-潮閣而去,可她才踏上回廊,迎面而來的一群侍從便讓她眼尖地發現那日在五台寺前踹了她一腳的無禮侍從。
原想先停下腳步,待那群人過後她再走,免得和他們引發爭吵,可那不識相的家伙也眼尖得很,一眼便認出她來。「唷,我道是誰這麼好本事,竟然可以在入府沒多久,便成為主子的隨身侍童,原來是這小乞兒呀!」那無禮的侍從嗓音之大,震耳欲聾,活像是怕沒人听清他在說什麼似的。
木子宸忍下氣,不同他一般見識,欲從他的身旁走過,孰料這人見她不理睬他,轉而惱羞成怒,一手擋住她的去路。
「你!」木子宸杏眸圓瞪,怒不可遏。
她都不同他計較了,他居然還如此的無禮!
「你什麼你!大爺我好心同你聊聊,你居然不給我面子?」無禮的侍從面目猙獰,惡聲惡氣地說道。
木子宸還來不及回話,另一位看不過去的侍從便說︰「伯晉,咱們還有事要做,你又何必這樣招惹他?」
「說什麼我在招惹他,分明是他在招惹我!」這侍從氣勢凌人地怒瞪著木子宸,活像是要把木子宸給吞了。
「怎麼回事?」那位好心的侍從問道。
「這你就不曉得了。」另一位侍從也開了口。「還不是為了一個月前的事情!那時你沒當班,你當然是不知曉這事。」
「啥事?」
「還不是一個月前時和主子到五台寺去,結果這小乞兒在寺前乞討,礙了咱們主子的路,伯晉一怒便踹了他一腳,孰知主子大怒,反將伯晉給辦了,他那傷啊,足足讓他休養了個把月!」這位侍從將手搭在另一位侍從的肩上,小聲的說著悄悄話。
「真有此事?」
瞧他煞在其事的猛點頭,伯晉更怒了,抓起木子宸的手惡狠狠地道︰
「就因為你,才會讓我在主子面前失了威風;就是因為你,才會讓我在同儕之間沒了里子;你說,你該要如何補償我?」
木子宸的眉一擰,甩掉他擒住的手。「這是你自作孽,你要怪誰呢?」
「我盡忠職守,我哪里做了孽?」
「誰教你要對街上的乞兒如此無禮!」木子宸不禁氣惱,就是有他這種人的存在,她以往才會過得那麼苦。
「我踹了你一腳,便是無禮?」伯晉仰天笑了笑,詭邪之氣溢于言表。「可若不是我踹了你那一腳,你能進得了石府,能睡得了溫暖的被窩,能跟在主子的身旁做事嗎?」
木子宸緊抿著嘴不發一語,身體卻因憤不可遏而微微顫抖。
見鬼了!難道她還應該為他那日之所作所為,而好好地酬謝他一番不成?不理他了,這人瞧起來邪里邪氣的,怎麼看都不像個正人君子,能離他多遠便離多遠,省得惹禍上身。
木子宸邁開步子欲往回廊里走,偏又讓他抓住了小手。「我倒懷疑了;小小一位乞兒怎會得主子的恩寵,你該不會是以這身軀誘惑主子吧?」
「放肆!」這人忒也過分,簡直是存心惹惱她。
「是你放肆吧!竟然趁主子身邊無女眷時,以男身相許,才是無恥!」瞧木子宸臉色大變,這侍從不禁說得更正火烈。
「你!」
是,她是以身相許了,可她是個女人,不是男人,這也算無恥?況且,她壓根兒不知道大人身邊有無女眷,她只是單純地想待在大人的身邊,他何需將話說得如此不入耳?
「承認了吧!明明是個乞兒,竟以身誘引主子,分明是打算賴在這里不走,可真不知是打著什麼主意。」瞧木子宸臉色益發蒼白,他便覺得莫名塊感,不過,這還不足以補償他的面子。
「倒不如也讓我來嘗嘗味道吧!」瀅聲語畢,伯晉便作勢拉扯著木子宸的衣襟。
木子宸瞧四下無人願意救她,遂掄起拳頭往他身上擊去,伯晉胸口一吃痛,松了她的手,她便趕緊以輕功往一旁閃去。
「原來是個練家子,好玩!」伯晉一運功,輕躍數步,便輕易地將木子宸擒回,拉往懷里帶。
「瞧你再怎麼逃?」他的喉間逸出邪肆的笑聲,面目可憎,雙手輕佻地拉開木子宸的衣襟……
木子宸見狀,不禁滴下淚來,都怪她平時不好好學,現下,才會遭到這苦頭!她緊閉著雙眼,里怎麼也發不出一聲喊叫,只等著他的獸行結束。
可等了一會兒,感覺他並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便微顫地睜開眼,呆見他愣愣地瞧著她胸前的玉佩。
她瞧他神色古怪,而四下的人也全愣住了,她不禁納悶這是怎地一回事。可瞧他松開她的手,她便趕緊起身,剎那間,伯晉便單手扯下她胸前的危一躍足往外飛去。
木子宸無以應對這變化甚劇的一幕,兀自站在原地發愣,直到……
「宸兒?」
石泱漭自回廊的另一頭奔來,而四下的侍從全部以跪禮待之。
「泱漭?」木子宸回過身,瞧見這熟悉的身影,忍受不住方才的驚嚇,便飛身撲在他懷里。
「發生什麼事了?」石泱漭見著她微開的衣襟,神色一凜,環住她腰身的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有一個人欺負我……」見著他,她的心是總算是安穩多了。要她和他以外的人做那件事,她定會羞憤而死。
「誰?」他的目光驟然冷肅,神色凌厲地瞪著四下的侍從巡視了一回,驀地發現少了一個人。
「伯晉呢?」他早知道此人心術不正,必是留不得的,可卻因他一時的心軟,險些讓她陷入險境。
「他方才自這侍童身上扯走一塊玉佩後,便跑了!」其中一位侍從應道。
其實,大伙都知道這玉佩之下的秘密,更是伯晉竊听而得的。
石泱漭緩緩拉開木子宸的身子,見她胸前的玉佩果真不見了,身形倏地一震。
「將伯晉給我拿下,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若有人包庇同儕……殺無赦!」石泱漭緩緩開了口。
他不想做得如此絕情義,可……是他逼他的。
☆☆☆
跟著石泱漭回到-潮閣,木子宸一路上憂心忡忡,不解他的神色何以恁地凝重。她不是沒事了嗎」他為何會如此的神色怒然,像是在擔憂著什麼。
「泱漭,我沒事了。」她當他是在擔心她,于是開口。石泱漭恍若未聞,徑自坐在案前,只手托顎,身上流露出一股滯悶的氣息,讓人猜不透他的心。
「泱漭,怎麼了?」木子宸收起笑意,眉目微蹙地坐在他的身旁。
石泱漭回神,望著她,一雙黝黑的眸子看著她的臉。「我沒事。」
他不能讓她知道,絕不能讓她知道!若她知道她的生父當年是何因放她在外顛沛流離十六年,如今,又是為何要她回去他的身旁……她鐵定是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的。
伯晉那個叛徒鐵定是偷听他和皇上的對話,才會搶走那塊玉佩;而他會搶走那塊玉佩,想必他是確定了一件事——
木子宸便是李宸,是皇上下令尋找的李宸公主!
現下,他只能祈求侍從們能將伯晉押回,若是不能……別說要保護她,他就連自身……也難保!
「泱漭,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木子宸不滿地嘟起嘴。
「沒的事,你別瞎猜。」石泱漭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雙手環在她的腰間,將頭枕在她的香肩。
「是嗎?」木子宸狐疑極了,不過,瞧他不願多說,她便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同你說,嬤嬤答應要暫住在這里。」
這總算可以算是個好消息了吧?木子宸在心里頭思忖著。
石泱漭一听,心里便又燃起一道希望。「那咱們待會兒便找嬤嬤將這事兒攤開,說個明白。」
「可嬤嬤整夜未寐,方才剛睡下,我想讓她多睡一會兒。」
「那咱們可以晚上再同她說去。」藉此,他也可以明白這件事情的始末,或許他可以找出個解決的辦法。
「我瞧你今兒個怪怪的,可以告訴我怎麼了嗎?」木子宸以雙手輕捧著他的下顎。
「我是在想如何向嬤嬤提起咱們兩個的婚事。」這不是謊言,是他最衷心期盼的事情。若事情沒有殺出伯晉的事,他是很想這麼做,可是現下……這一切都還不能下定論。
「真的?」木子宸幽邃的眼眸一閃一閃地綻出光亮,精致的臉蛋上也浮起若隱若現的紅暈。
瞧石泱漭輕輕地點了頭,她更是羞得鑽入他的懷里,可這幸福的感覺只是一下下,她猛地又想起一件事。
「方才那侍從同我說,你已許久不曾有過女眷,這可是真的?」她來這兒這麼久了,她還不曾見過石泱漭的妻子或小妾呢!
雖然,她並不希望自個兒的夫婿擁有三妻四妾,可她認識他在後,她自是不能怨他的。所以,她必須先搞清楚狀況。
「這……」初聞這話,直像是在已經結痂的傷口上灑一層鹽,讓那痛楚直達心口,錐心泣血。
這往事他還不打算說,現下的他只想著該如何保有她,對于那些往事……改日,他定會同她說個明白。
「你很在意嗎?」石泱漭將她拉過來,讓她坐在他的雙腿間,一雙黑幽的眼眸流露出傷痛。
「不,我只是想搞清楚……」說到自己的用意,她不禁又羞紅了臉。
真是奇了、怪了,她怎麼動不動就臉紅?她這十六年來臉紅的次數,說不定還沒有這幾日來的多。
「搞清楚什麼?」石泱漭不放棄,靠在她的敏感的耳畔,將濕熱的氣吹入她的耳中。
「我……」木子宸就是開不了口,索性心一橫,將心中的事說個清楚也好,這才是她的個性。
「我想要知道,若是我同你成親了,我會是你的妻、你的妾,還是最下等的侍女呢?」她不是想當大,她只是想要先把事情給問個妥當,如此一來,才能免得夜長夢多。
「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你這個妻、這個妾、這個侍女,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要別的女人了。」石泱漭深情地吻上她的發髻,以口將那發髻上的繩咬下,讓那雲發成瀑成飛。
「真的?」是呀!若是要她想像同別人共有一個丈夫,她鐵是受不住的。不過,現下他自個兒許下了承諾,也省得她再多話。
石泱漭不由分說地將溫潤的唇印上她的,輕觸軟抵,直到她自動的開了口,他才應邀進入其中,找到她粉女敕的舌輕恬著、細纏著,將萬般柔情付諸于他的行動上。
良久,他結束這纏綿的吻,木子宸氣喘吁吁地道︰「你有了我,可真的不可以再有別人,否則……」
「否則如何?」石泱漭自她的唇,吻上她的香腮,再落下她的香頸,咬嚙著她的香肩。
「我……」
木子宸眼醉神馳,星眸瀲灩,朱唇微開,正當要說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腳步聲,隨後傳來侍從的聲音——
「大人,屬下該死,沒能將伯晉擒回!」
石泱漭聞言隨即起身,滿月復的欲火霎時消失無影。他打開了門,見著跪在外頭,不敢起身的侍從。
「為何沒有將他擒回?」石泱漭的拳頭握得死緊,手背上青筋宛如小蛇吐信般地顫動著。
「他……」其中一名侍從應了口,仰首望著石泱漭。「他翻進宮內,我等無法跟進,遂……」
這侍從之中,武功最好的非伯晉莫屬,其他人想跟上他的腳步,實則為難……真是失策,他該自個兒出馬才是,否則,豈會落得這個下場?
再說什麼都來不及了,現下最重要的是——
他轉過身,走回一頭霧水的木子宸身邊。「咱們到嬤嬤那里走一趟。」
「現下?」這麼急嗎?
「事不宜遲!」
伯晉既然已經進入宮內,那麼,這便表示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節省時間,先將後路找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