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常靜,你今兒個是在發什麼楞?」
常靜坐在玄燁的身旁,無神的水眸直睇著他披閱的奏折,焦距卻沒有落在上頭,反倒是陷入無以自拔的茫然中,直到玄燁微帶著訕笑的聲音響起,才將她自迷思之中拉回。
她一仰起頭,對上的便是玄燁如星辰般的眼瞳,她有一剎那間的失神,把他和玄胤的身影重疊在一塊,逼得她緊抿著唇,才能成功地將淤塞在胸口的驚愕封在體內,不讓他發現。
「皇上。」她哀愁地斂下眼眸,苦澀而無措。
明明不該再有交集了,為何命運仍是將他兜到她的身邊來?五年前是她親手毀了這一段姻緣的不是嗎?
「怎麼了?靜丫頭今兒個有心事?」康熙噙著醉人的笑問著。
听見他輕柔似風的嗓音,她不禁渾身打著輕顫;知曉他們是兄弟,但她卻不知道他們之間竟是如此相似,尤其是他喚她靜丫頭的時候,那感覺幾乎與玄胤如出一轍,但是多了一抹溫和,少了一分寒冽。
「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為何會將臣妾封為貴人。」她抬起醉惑的眼瞳睇著帶笑的皇上。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可是心里頭卻隱隱約約感到不對勁,太多的巧合逼得她不得不起疑心。
皇上待她和一般的宮女沒兩樣,若硬要說有所不同的話,或許該說皇上對她多了一份尊重,大概是皇上同情她乖舛的命運吧!可即使如此,他也沒必要封她為貴人的,是不?
況且皇上待她極為客氣,對她並沒有半點的眷戀,為何他仍要將她封為一個無用的貴人?倒不如讓她做回原本的工作,或許她還會感到自在一點,用不著再無端端地受那群放肆的宮女的氣。
「靜丫頭,那是朕惜你,難道你不開心?」
「臣妾不敢。」
听及皇上這麼說,常靜趕緊起身在他的身旁跪下,綺麗的醉顏不安地垂下,怕是自個兒一個不小心觸怒了龍心。
「靜丫頭用不著這麼多禮的。」康熙見狀,不禁失聲地笑著,趕緊挽著她坐到他的身旁。「朕封你為貴人,是為了讓朕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顧你而不落人口實,你用不著如此多疑。」
就是這麼一個惹他心憐的丫頭,才會令他對她多方關照。
「可臣妾……」常靜面對著他,為他酷似玄胤的俊臉而心悸。「皇上從來不曾召喚過臣妾伺候。」
倘若皇上是把她當成了貴人看待,為何不曾召她入乾清宮?
皇上對她恩重如山,即使要她付出一切,她亦無怨無悔,更何況不過是一副軀體?
「你要朕召你入乾清宮?」康熙驚詫地挑眉,不禁思忖著自個兒這一次該不會是押錯了寶吧。
「不,呃……」常靜慌了,說是不對,說不是亦不對。听起來自個兒像極了瀅穢的女人,等待著萬歲爺的寵幸;像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等待著他的溫柔。
是啊,雖然皇上與玄胤有幾分神似,但皇上的溫柔卻令她心安。
「靜丫頭,你說的事,朕會詳加考慮。」康熙這才驀地明白,不覺促狹地取笑著她;他可是一點也不在乎後宮多個侍寢的靜貴人,不過他得照著玉鏡的指示,可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常靜慌極了。
「你是嫌棄朕?」
「不、不是的。」常靜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直到她听見皇上縱聲大笑,才恍然大悟自個兒是著了他的道。「皇上!」
她氣了也惱了,但是一听見皇上停不下來的笑聲,她不禁也笑開了嘴,連心里也感到許久不曾感受過的安寧。自從她遇見玄胤之後,她似乎不曾這樣子笑過。
***
適逢邊疆傳回天山戰亂之事,康熙便先將常靜遣往養心殿後殿,要她暫且在那兒等他。
走入金碧輝煌的後殿,常靜整個眼眸瞠得圓大;盡管景端王府亦是不俗,卻比不上這後殿里的華麗,而她在宮中待了這麼久,這倒是她第一次進入養心殿的後殿哩!
她沒想到皇上竟會準她進後殿。
「玉鏡到手了?」
一道輕柔詭魅的嗓音悠然地在偌大的殿內響起,一抹頎長的身影自珠翠屏風後閃出,驚得常靜驀地退了好幾步。
「你……」她驚詫不已。
這里是深宮內苑,即使他貴為親王,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隨意進入養心殿內殿。
「本王自小便是玄燁提拔大的,打小便在他的身旁跟進跟出,這宮中有什麼地方是本王不能去的?」玄胤伸出長指,探向她驚詫錯愕的粉臉上游移。「怎麼,見到本王像是見到鬼似的,難道本王比不上玄燁嗎?」
常靜噤口不語,直往後退了好幾步,卻不慎踩到自個兒曳地的衣擺,縴細的身子不禁往後一倒。她驚得閉上雙眼,等待著與地面的撞擊,然而過了半晌,等待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倒是落在溫厚的胸膛里。
「靜丫頭,這衣裳真是一點都不適合你,你瞧,你老是為了這莊嚴的衣裳而跌倒。」
玄胤低低地笑著,厚實的胸膛上下起伏著,震動著常靜的心神,亦牽引著她迷惑的心。
為何他可以這樣待她?
昨兒個他不是還寒著一張臉,無情地說著殘酷的話,怎麼今兒個他又換成了一張臉,笑得如此柔情似水,像是將她當成珍寶似地看待。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我們不是相約晚上才見面的,你現下……」常靜掙扎著想逃離他霸氣的擁抱,孰知他卻抱得更緊。
「怎麼,你同玄燁說得眉開眼笑的,見著本王卻如此抗拒?」玄胤將俊臉湊在她亟欲回避的眼眸前。「靜丫頭,想當年你可是本王來不及迎過門的媳婦,若不是你的愚蠢破壞了姻緣,本王早該是你的夫君。現下讓本王抱著你,又有何不可?」
「可我現下已是皇上的貴人,你不能再這樣子對我!」常靜側過臉去,不想听他那過分惑人的嗓音。
「唷,有玄燁在你的身旁,你的眼中便沒有本王了嗎?」玄胤扣住她尖細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你的命是本王的,別忘了。」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未免太過放肆!窩在玄燁的懷里是如此含羞帶怯、醉意迷蒙,一瞧見他,哪里還有什麼繾綣柔情,只有一古腦兒的怨,只有令他感到厭惡的怒目相向。
難道玄燁會比他好嗎?哼,不過是個只要美人不要兄弟的風流天子罷了。
「我沒忘記,可是你怎麼可以到這里來找我?倘若被皇上給撞見的話……」常靜想往殿外探去,卻被他的身影擋住視線。
「放心,這養心殿里的宮女全都被本王給遣了出去,而玄燁也已經移駕乾清宮,這養心殿里只剩下咱們兩個人。」
曖昧的氣息彌漫在空蕩蕩的後殿里,放肆而詭魅地撩撥著她脆弱的意志力。
「你放開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常靜一憶起昨兒個夜里的事,便使勁地擺動雙手,想要月兌離他強勢的箝制,可是雙手卻被他揪得死緊。她憤而抬起水眸怒瞪著他,尚不及將滿月復怒濤傾盡,即被他封住無措的唇。
玄胤悍戾的黑眸瞅視著她,睨著她緊蹙的眉頭,心中揚起一陣莫名的塊感;他不希罕她的順從,更不需要她的笑容,反倒是她痛楚地皺擰眉頭的模樣,更會令他感到無以遏抑的喜悅。
「靜丫頭,盡管你已經是玄燁的妾,但是本王不在乎,本王不在意你這副雪白的身子有多污穢。」他笑得恣狂,大手已然扯下她腰間的細繩,層層衣襦散落,露出惑人的肚兜。
「不要這樣,若是讓皇上知曉……」常靜驚慌地抗拒著,是為他不是為自己。
盡管他是皇上的皇弟,但若是讓皇上知道他這般輕薄她,只怕……
「你怕嗎?」果真如一般虛華的女子,永遠只看眼前的過眼繁華。「倘若真是怕了的話,你就得記住本王對你的交代,是不?」
「我沒有忘記,我們相約的時間還沒到。」常靜吃痛地低下螓首,痛得皺眉,心像是被他悍戾的魔魅氣息擒住,搖搖欲墜地癱軟在他放肆的魅力之下。
「是嗎?」他高挑起眉,濕熱的舌恬撫著她抿緊的唇瓣。「本王可是等待著你拿到玉鏡,好讓你景端王府可以趕在新年前團圓。」
「真的?」常靜睜大雙眸,不敢相信他竟會施予她這麼大的恩惠。
「當然,不過你總得要讓本王開心,是不?」
她的把戲玩得十分迷人,令他也由著她玩得盡興,更挑起他的;他現下要她,任何人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