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伙兒收工,喬忻也已經將自己所帶來的器材整理好,直接往停車場走去,準備開車離去。
累了一天,現在的他只想趕緊回去投奔他柔軟的床,好好的補充一下睡眠,再到他最愛的PUB里,準備下一次的獵艷行動。
「忻——」
可惜懷著一顆興匆匆的心剛打開門,背後便傳來宿婺嬌柔的嗓音,令他不禁嘆了一口氣,習慣性地揚起一抹勾人的笑。
「寶貝,你怎麼還沒回去?」
「人家在等你呀!」
宿婺三步並作兩步,小跑步地來到喬忻身邊,將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瀲灩眸子里浮是勾魂的笑意。
「等我做什麼?」即使不耐煩,他的俊臉上仍是泛著不羈的笑意。
八成是打小時候起便練成的好功夫——盡管他十分厭煩眼前的人,他仍是可以露出淡淡的笑意,輕松地控制住眼前的一切。唉,有時候,真的是有點自我厭惡,卻又無法跳月兌這自然的反應。
「人家肚子餓了。」她暗示的意味深濃。
不管餓與不餓,她的目標只是喬忻,真的想吃下肚的也只有喬忻這個可以令她增加好幾年功力的千年何首烏。
「很遺憾,寶貝,我還有要事得先走了,下次再請你吃飯。」喬忻豈會听不懂她話中濃濃的暗示,但即使听得懂,他仍是淡淡地回拒。
不是宿婺不夠可人,也不是宿婺不合他喜好的口味,而是他向來不踫她這種任性又驕縱的女人,更不踫她這種對他意圖不軌的女人。這種將寫在臉上,將企圖染在笑容里的舉動,實在太過于清晰明白,即使是瞎子也可以從她的笑聲之中,清楚的听出她的企圖。
他不踫丑女,更不踫想以他為跳板的女人,這比要他踫一個丑女,更令他感到無力。
一說到丑女,他即看到小于,她怎麼還跟在宿婺的身後?
「丑女人,你怎麼會在這里?」他微仰起俊臉,不悅地蹙起眉頭。
望見她畏畏縮縮地站在宿婺身後,只見那張臉都快要貼到地面上去,她仍是決意要望著地面也不願抬起臉來。
啐,長眼楮還沒瞧過哪一個女人可以自卑到這種地步的;若不是她好歹也在美容界里闖出了名堂,他實在很想鼓勵她回去吃自己,不需要把自己勉強地丟入與她格格不入的世界里。
「我……和宿小姐一起回經紀公司……」于安祺怯怯不安地說著。
她快速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又斂下眼瞼,不敢再望向他。
眼前的他和宿婺站在一起,活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比她在演藝圈里所知道的任何一對銀幕情侶都還要來得耀眼,這感覺……不禁令她把頭垂得更低,仿佛這樣子便可以將自己的灰暗全數鎖在自己身側,如此一來才不會玷污那耀眼的光亮。
「那還不趕快回去!」不自覺中,他的語氣愈來愈凝重。
在一旁的宿婺工于心計地下眼眸,望著他們倆一來一往的對話。
不知道是沒發現宿婺探詢的眼光,還是他壓根兒不在意宿婺如何猜測他的心情,喬忻只覺得胸口有一抹怒火順著他發出的聲音爆發,狠狠地竄往他的腦際,令他氣憤不已。
這該死的女人,長得丑便算了,居然還不懂得照顧自己!難不成她以為餓個兩餐,她就會月兌胎換骨,成了林黛玉不成?
中午放飯的時候,瞧她正忙著下午的造型,直到現在……喬忻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手中的表。
該死!都已經快七點了,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餓嗎?
「我等宿小姐……」于安祺面對著地面的臉上一片哀戚,圓圓的眼眸里噙著不為人知的淚水。
「你們快回公司,快去吃飯,我先走了。」
一關上車門,喬忻立即揚長而去。
而留在停車場的,只剩下隱忍著淚水的于安祺,還有一臉狐疑的宿婺。
???
該死,無端端讓小于和宿婺惱了他的好心情,氣得體內的瞌睡蟲跑得一只都不剩,他也只好提早到靚魅報到。
一推開特殊風格的木門進到PUB,喬忻意興闌珊地走到吧台前,隨意點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之後,又向吧台里的調酒師要了一杯,俊臉上淨是濃得化不開的怒氣與莫名的悲哀。
該死,全是該死的小于惹的麻煩。
每見小于一次,他便覺得心底火焰大燃;她愈是該死的自卑,他愈是該死的火大!
他是個孤兒,是個無父無母無手足的孤兒,打從他有記憶以來,他便知道自己的一生與孤兒院外的孩子不同,他的路甚至比其他的孩子還要坎坷不平、崎嶇蜿蜒,但他仍是忍了下來。
對于自己,他是真誠面對,雖然對于他的身世,他曾經有過叛逆的自我唾棄,但他仍是接受了這一切,把自個兒的身世化為另一種向上的原動力。而他幸運地有裴令慊的資助,令他的人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這也是為什麼他對于裴令慊的命令總是沒辦法稍有微辭。
他真的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貴人,是他幫他度過了自己無法面對的慘澹歲月。
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如他一樣幸運。
而該死的小于便是一個陷入自省的笨女人,竟然會愚蠢的在意一張皮相?天,這世間要多少的事才足以磨心,而她竟然愚蠢的因自己平凡的面貌而感到自卑,老是把自己逼進死胡同,簡直是蠢到極點。
而最該死的自己,竟然因為她而擾了自己的心情!
若不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他又何必令自己煩心得要死,卻又無法將她自那一片死胡同里拉出外頭的世界里?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過是受限于自己的思考模式,而讓自己混雜的思緒束縛了自然的心,變得看不清一切、看不穿事實,到最後只能落得作繭自縛的下場。不是這個世界捆綁了人心,而是人們自己捆綁了自己,讓自己陷入痛苦的煎熬之中。
是人都會熬過這一段自我否定的階段,而他確定自己已經走過青澀的那一段,卻不知道每見小于一次,心里的蚤動便會在無形中滲入他的體內,就如同每見她一次,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管不住自己刻薄的嘴。
「我就不相信有男人拒絕得了我的外貌!」
頹喪的思緒亂成一團,卻被鄰座尖細嬌女敕的女子聲音給擾亂,不禁令喬忻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冷笑。
好個狂妄的女人,那不可一世的話語勾起了他的興趣。
喬忻揚了揚眉,輕輕地側過臉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勾魂的邪魅眼眸突地一亮——是她?!
居然會是她?!
???
「沛儒,你看,我這模樣會有人不喜歡嗎?」那女子輕揚黛眉,雕飾過的醉眸煞是惑人,再配以那抹淡咖啡色的唇膏,令略嫌單薄的唇添了一點質感,一開啟,引人遐思。
瞧著靚魅老板兼調酒師文沛儒同意的點了點頭,那嬌俏的女子笑得放縱卻不惹人嫌,眉宇之間淨是令人迷醉的自信。
望著她及腰的大波浪發絲在她的粲笑之下微微顫動,身著一襲黑色的緊身套裝,不落俗套卻又能充分襯出她的身段;只見她輕撥發絲,側過臉望著身旁投來灼熱視線的主人,不禁一愣,來不及回避,雙眸已然與喬忻的視線對上。
「你……」那女子似乎顯得很驚愕,一雙水眸直凝睇著他邪魅的俊臉。
「你還記得我?」喬忻性感的唇勾起大大的弧線,雙眸更是貪婪地望著她姣美的身段與令人屏息的美麗。
雖然已經過裝扮,雖然不是出自于原始自然的美麗,但是她笑起來的模樣是如此的自信,仿佛這個世界就如她想象一般的甜美,在她的笑容里沒有半點的污染與紛爭。
那是一種令他折服的自信感,但他覺得她大可以再放縱一點,甚至再狂妄一點都無妨,只因她真的擁有自大的本錢。
「你是……」那女子揚起笑,揮走臉上的詫異,一雙眼眸醉心地望著他,一如望見黑暗中的一抹光亮。
「前幾日與你在這里見過面,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我一直是記得你的,今天能夠在這邊再次相遇,你說這算不算緣分?」喬忻舉起酒杯,眉一挑地望著眼前令他沉醉不已的笑臉。
他不是第一次來靚魅,但是這般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倒可以算是第一次,令他想要在這里駐足得更久一點,和這女人多相處一些時間。
「當然,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皆是緣。」才怪,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里是她查了好久才找到的地方。
于安祺在心里偷偷的吐了舌頭,對于自己的應對如流感到不可思議;早知道自己喝了酒便能夠這麼有自信,或許她早該在三年前便好好的喝上幾杯,或許能早些不再听到喬忻那些傷人的話語。
但……她不覺得自己替自己上的妝竟會有那麼大的差別,只是他為什麼會認不出她來?
是真的認不出來,還是在戲弄她?
「讓我請你喝一杯。」喬忻望著她早已飲盡的杯子,徑自為她點了一杯大江東去,隨後對她扯出令人迷醉的笑容。
「不用了,我喝得差不多了。」于安祺趕緊揮了揮手,豪爽地說。
他一定是沒認出她來,否則他怎會這樣對她?這樣的輕柔蜜語,像是怕會把她嚇壞一樣的謹慎?
或許她早該放松自己,早該解放自己,早該藉著酒精令自己能夠更加率直地接近他,而不是永遠待在灰暗的角落里,望著他與人笑語不斷。
若是人擁有選擇權,可以為自己的一輩子下注解,讓自己可以得到自己所渴望的一切,那麼這個世界豈不是太美好了?不過,也會因此而讓這個世界失去色彩、失去競爭,反而顯得虛偽。
「不用跟我客氣,美人是絕對擁有這樣的權利的。」喬忻輕佻地笑了笑,將杯中殘余的液體灌入自個兒的喉底,將盈滿他眼眸的甜柔身影一並收入自個兒孤寂的心中。
他要她!
今晚的他孤獨難耐,他不打算回家,也不打算找上對他有所企圖的女人過夜,而眼前這抹美麗的身影,肯定是他最佳的選擇。
「我……不是美人,這一張臉不過是用化妝品所制造出來的錯覺罷了,實際上,我是一個一點也不起眼的女人。」沒防備地听到喬忻的贊美,非但沒有令她開心,反倒是感到心虛。
她一點也構不著美麗的邊緣,而若是讓喬忻知道她是于安祺的話,不知道他會有多生氣,再用多傷人的尖銳話語傷她。
「怎麼?剛才你不是說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喜歡你的外貌的嗎?怎麼現在卻又說出這種沒自信的話?」喬忻有點失笑。
他看不出她是真謙虛,還是假謙虛,不過,他倒是不太喜歡她突如其來的轉變,而這感受……像是小于帶給他的感受一般。
啐,不想這些,不想再讓她惱了他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的好心情。
「那是上妝的關系……」她小小聲地辯解,一個不小心把自個兒原本的個性敞在他的面前。
微晃著手中透明藍的液體,于安祺的心情突地落到谷底;她不愛喝酒,但是酒可以令她開心一點,可以為她帶來不可言喻的喜悅,更可以將她一日下來所累積的悲傷稀釋,也可以引導出她熱情的一面。不過,在喬忻的面前,酒好像失去了效力,將她變回原本內向少言的于安祺。
沒想到會再遇上他的,原以為他已經認出她,但是很遺憾的是,他根本沒認出她來,即使是現在也一樣。
所以,她是不是該放縱自己,只為了和他偷得一夜之緣?
「不,你笑起來很美,我想那是臉部肌肉排列的問題,和你臉上的妝似乎沒有半點關系。」喬忻不動聲色地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挪近,一雙挑逗人心的桃花眼更是緊緊地鎖住她充滿自信的杏眼。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他揚起濃眉,邪氣的俊臉上有著勢在必得的魔魅氣息,一寸一寸地攻城掠地,等待獵物自動跳進他的懷中。
「Angel」于安祺猶豫了會兒,仍是不願意告訴他她的真實姓名。
「Angel……好美的名字。」喬忻自懷中取出一張名片,遞到她的面前,又繼續說︰「不知道今天我是不是有榮幸再請你喝一杯?」
望著她豪爽的喝掉杯中的液體,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獻殷勤的機會,尤其她是一個這麼特別的女人。
于安祺的雙眸有點迷蒙,有點無法自持的迷亂;最愛的人正在自己的面前吐露著她不知等待多久的愛語,要她如何抗拒?
放縱一次吧,一夜就好……丑小鴨也有渴望變成天鵝的時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