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初春已至,但在這個寶島上幾乎沒有春天可言,冬天掠過直接緊跟著炙夏,逼得覃應情此刻額上的汗水如雨下。
該死的辛震天不知道已經死去哪了,撥個越洋電話到美國,也找不到那個死人,讓他一個人東轉西跑,成天像個陀螺般轉個不停。
那個該死的人活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到哪兒也找不到人,要是逼急了他,索性撒手不管算了!
偏偏長宇集團的事情又迫在眉睫,一刻也不容緩。無奈啊,他只好頂著熔爐般的太陽,穿梭在大街小巷直沖長宇集團,
「總裁到歐洲去了,預計明天才能回來。」覃應情一路狂奔的代價,竟是總機小姐充滿挑逗意味笑容的回答。
人去了歐洲,等他回來圍標案都快要結束了,這怎麼行?
覃應沉吟一會,對著那嬌柔可人的總機小姐再問︰」那麼請問總經理在嗎?」
梁信雄不在,他只好使出更爛的方法,逼迫他的弟弟梁信義和他合作;這方法有點差勁,但不啻為好辦法。
反正辛震天也不知道到哪里死了,依他的腦袋更無法以最低的底價標得此次的案子,倒不如讓他全權處理算了。
總機小姐詢問片刻,隨即嬌滴滴地回答︰」梁總經理在十二樓會議室等你。」
告別了可人的總機小姐,覃應情馬不停蹄,迅速地登上十二樓。
「您好,敝姓覃,今日唐突拜訪,請多見諒。」一到會議室,覃應情必恭必敬地遞上自己的名片。
「震揚企業總裁秘書?」梁信義的輕蔑全寫在臉上,不屑地翻看著手上的名片。這年頭很少見到男性秘書。」言語之間透露出齷齪詭譎,神態上的輕佻更讓人難以將他當成長輩尊敬。
梁信義挪了挪龐大的噸位,眼神鄙夷地上下觀察著覃應情。」圍標日還沒確定,你又何必這麼急?」
「不,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不是這個。」他確實是為了圍標案來的,但他相信他公文包內的資料一定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那還有什麼事?」肥胖的雙手厭惡地揮了揮,活像以八角古味所鹵制的豬蹄膀。
覃應情掩嘴低笑兩聲,隨即將手上沉重的資料遞給他,彷佛已經預見了他痴肥松垂的身子會氣得如何顫抖。
果然不出他所料,梁信義輕蔑的小眼楮突地瞠大,滿面油光漲成豬肝色,全身顫如悶爐里跳動的豬蹄般。
覃應情一坐在他對面的辦公椅里,笑不可遏,險些岔了氣。「別緊張,別這麼激動。」
梁信義的一雙小眼楮上布滿了驚懼,好似他做的事是多麼的天衣無縫。「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覃應情一派優雅地從懷里掏出煙盒,十足貴族氣息地點上一根煙。」你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可是圍標商是由我大哥決定的,我沒有裁決的能力。」梁信義一改態度,扭著痴肥的身軀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你可以在你大哥面前美言幾句,這應該不過分。」覃應情仔細地評估著,梁信義的幫助再加上梁昱琝……這事應該不難完成。
「可是震揚算是才興起的小公司,我伯……」粱信義囁嚅了老半天,只想著為自己月兌身的辦法。
「一個企業不取決于大小,而是注重是否人才出眾,這才是重點。」覃應情嗤之以鼻梁信義的目光如豆。
「可是……」
說他是靠他大哥的關系進入公司,真是一點都不為過,光憑他那副蠢樣,真不曉得他算什麼總經理。
沒有實質的工作才能,更沒有領導者的風範,只會動動蠢念頭,從公司里削些小錢,還真是名副其實的無能無勇。
「我們來談個條件吧。」覃應情心中喟嘆一聲,事到如今只好以利誘之。」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反正你一定要幫我搞定這一次的標底。而我呢,我不但不會把你虧空公款的事情外泄,我還會幫你取得整個長宇集團的實權,讓你不用活在你大哥的陰影下,如何?」
「真的?」這是多麼誘人的條件啊,但他真做得到?梁信義不甚相信地看著覃應情閃閃發光的雙眼。
「那還不簡單,我連長宇集團的商業密碼都可以破解,如今只是要我布個小局,這有什麼困難?」覃應情扯出佞笑,他知道事情已經成功一大半了,更何況他還有梁昱琝當後盾,他有什麼好伯的。
梁信義一雙小眼楮骨碌碌地轉來轉去,心中人神交戰,在親情與道義、金錢上猶豫不前。
良久,梁信義一直做不出決定,覃應情也等膩了,遂捻熄手上的煙,打算就此打住,多給他一點考慮的時間。
梁信義卻以為他等得不耐煩,決定要公開他的罪狀,急急忙忙地答應了覃應情的建議。
「好,我最喜歡豪爽的人,我會等你的好消息。」覃應情梢薄有型的唇彎成一道誘人的弧線,心中好不痛快。今天總算可以好好地睡個覺,找群女人好好地侍候、侍候他了。
干脆的決定,讓覃應情無事一身輕。正打算打道回府,孰料一打開門,那一張清秀惑人的小臉倏地出現在他面前。
「應情!」梁昱琝驚喜地喊叫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怎會在這里出現呢?她已經有好幾日沒見過他了。
覃應情在瞧見她的第一眼︰心頭像是猛地被人撞了一下,疼得眼楮刺痛莫名。
這是什麼感覺,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然而他的眼卻也清楚地看見梁昱琝的手正親密的挽著一個男人,一個連普通都構不上邊的超普通男人。
他的心猛然撕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從心里頭進發射出的血味,一點一滴滲透他的五髒六腑,蔓延在他渴望她的每一個細胞里。
覃應情笑了,給了她一個醉人的笑,隨即轉頭離去,快步地離開長宇集團,彷若惡鬼纏身般地逃離,逃離這讓他厘不清頭緒的錯綜場面。
月黑如墨,夜涼如水,梁昱琝偷偷模模地來到覃應情的住宅,拿出他之前送給她的備份鑰匙,輕輕地打開門,腳步輕盈地步至二樓,想給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意外驚喜。
然而,事實和她的想象似乎有點出入,在二樓主臥室里,人聲嘈雜,仿佛有一大群人在他的房里嬉鬧著。
可是她越接近他的房間,心里頭越覺詫異,房里的嬉鬧聲似乎有點曖昧、煽情,這……是怎麼一回事?
粱昱琝俯在門邊尚未關緊的小縫上看,只見一群女人全都赤果著身子,在……他的身上磨蹭……
梁昱琝一驚,深深地倒怞一口氣。但不管她怎麼努力地呼吸,肺部卻像破了個洞,不管她送入多少氧氣進去,總會在須臾之間消散︰心頭疼得像要死去一般,拼命地壓縮心髒。
不……不……
梁昱琝猛地打開這一扇阻隔他倆之間的門,迷蒙的雙眼掉出簌簌淚鑽,口里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責罵的話。
反倒是覃應情率先感應到,他抬起頭揚起魅人的笑。「昱琝,想不想一起快樂?」話一說完,他低低地吃笑著。
他愛極她眼中強烈的佔有欲,更愛極她受了背叛般的嚴重打擊,和那一張淚痕錯綜的臉。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他愛極了她眼中墜落的粒粒淚鑽。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天!她多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他偏偏是一身赤果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她該如何?像個棄婦般的苛責他嗎?
不,他並沒有給她承諾,是她自己自以為是的認為他會愛她,她沒有權利要求他負責。
他的舉動翻攪她胸口的痛楚和淒愴,每一口的呼吸都是痛苦,辛酸油然而生,令她痛不欲生。
「既然你沒興趣,我們就繼續吧。」覃應情熟練地同時和數位女子在床上搞得有聲有色,瀅浪放蕩。
梁昱琝眨都沒眨眼,將眼前的一切收入眼中——她看到他在她的面前毫無愧色,盡情歡愉的縱欲。
那群女人個個像足餓狼般,幾乎要將他拆吃入月復,撫弄著他恍若天神之姿的身軀,含弄著他的硬挺,駕馭著他的身體……
她看見他暈陶陶地享受其間,不期然間,他還會一一和她們親吻,不經意露出她不曾見過的快樂……
他和她在一起,從不曾露出像現在這般快樂的樣子,難道是她的愛對他而言,只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她該不該走?想走,可偏偏兩只腿酸軟得不像她的,想栘開半步都不能,她還得繼續看著荒誕不經的這一幕嗎?
她活像是一條被網上岸的魚兒,失去了氧氣,扭動著身子在陸面上拍打著、掙扎著,想爭取一絲新鮮的空氣;孰料,只是徒勞無功,她只能軟弱地將身子倚在門板上,蒼白荏弱、彷佛透明得不存在。
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這一幕幕的荒唐全都是假的;他只愛她,他會愛她的!
梁昱墁心痛難忍地閉上雙眼,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他是愛她的……他是愛她的……
她只是愛他,只是想愛他,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
盡管閉上眼楮,搗上耳朵,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其實他一點都不愛自己的事實。
為什麼她的淚流不盡?為什麼不讓淚流光而死呢?或者是讓她就此閉上雙眼,一睡到、永久……
「昱琝,該醒醒了,真是佩服你,居然這樣也可以睡著。」
耳邊傳來覃應情一貫謔笑的調調,粱昱琝張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覃應情俊逸的面容大特寫,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直盯著他瞧,好似剛才只是南柯一夢。
「應情,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梁昱琝一把鑽入他溫暖的胸膛,心有余悸地說著。「我夢見你不要我了……而且……」
「而且怎樣?」覃應情輕撫著她柔順絲滑的發絲,半挑眉,狀似隨意地問著。
「而且……你還和很多女人上床…………」她不想說,只怕自己一旦說出口,一切都會成真,但……
「那不是夢,我剛剛確實和很多的女人上床。」覃應情略微推開了梁昱琝溫暖的身軀,表情殘忍且無情。
「什麼?」梁昱琝抬起紅腫的大眼,看見了全身赤果、已站起身的覃應情身後有一大片的狼藉。
這不是夢?!那麼……是真實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一思及此,梁昱琝的淚水便又開始決堤泛濫成災。
「為什麼?沒為什麼啊,男人都是這樣的。」覃應情對于全身的赤果毫無羞赧之色,點了一根煙,十分的享受。
「是因為……我沒有辦法滿足你?」梁昱琝嬌俏的臉早已掛滿淚水,新淚痕、舊淚痕相互交錯,分不清楚哪些是剛剛才流下的。
她整顆心滿滿的系滿他的一切,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對待她?
覃應情隔著煙霧,看著她模糊的身影和哀怨的側臉。
「或許可以這樣說吧。」
「那你教我,我相信我可以學得比任何人還好,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梁昱琝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舉步艱難地定在他的身邊,乖巧順從地蹲在他的身旁。
「不用了,那味道根本不一樣,你根本不適合那種妖艷的感覺。」覃應情勾起淺淺的笑,黑眸直直地睨著她。
「我可以,我還年輕,有一天我也會和她們一般,不,會比她們還要好!」她只要他了,無論他要的是什麼,她都願意給。
梁昱琝慢慢地低下頭去,巧手輕觸著他的腳指頭,以她粉女敕的臉來回摩挲著他的腳背,像只柔順的貓……
覃應情額上的汗水往下滴在梁昱琝微仰的額上。
「這樣你滿意嗎?」梁昱琝開心宛如他們初見面時的純真。
覃應情狠心不看她燦爛的臉,旋即轉過身去,以怒罵掩飾他的激動情緒。「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冰冷的話語如刀似劍,狠狠地砍進她早巳體無完膚的心里,淚再次緩緩流下,
偌大的羞恥感將她圍繞,梁昱琝連再見也沒說便奔離此地。
听到巨大的關門聲傳來,覃應情才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在床上,他不想思考,也不想再判讀任何超出他範圍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