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婚期一改再改。曲柔歷劫歸來,著實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調養身體,終于順利在臘月和石伯樂完成終身大事。
石家大開千桌素宴,江漢城百姓只要肯出門道喜的,人人皆喝到他們的喜酒;一對新人又廣為布施,送大被、發白米,讓貧苦人家也能同沾喜氣,一起過個好年。
這日,冬陽溫煦,暖和人心,石伯樂和曲柔緊握彼此的手,站在傾圮損毀的玉姑祠前,久久無語。
「相公,還是沒有大姐和裴大哥的消息嗎?」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等哪一天他們想回來看我們,就會回來了。」
「你不打算重修玉姑祠?」曲柔望向他的側臉,嗯,不管是正面還是側面,他的相公都是一張圓滾滾、白胖胖、笑嘻嘻的臉孔。
「既然大姐的心已不在這兒,重修也只是一間空廟罷了。」石伯樂笑著模模她的頭發,將她摟入懷中。
一個月前的夜里,忽然天外飛來一顆大石,不偏不倚砸中玉姑祠的正殿,大石方圓十尺,入地約五尺,將玉姑仙子塑像和神壇完全壓毀;又因大石擊斷梁柱,百年建築的玉姑祠搖搖欲墜,隔天就告坍塌傾倒,留下小山也似的斷垣一殘壁和磚瓦碎塊。
此事傳為奇談。有人說,當晚位于城外的玉姑祠發出紅光,吸引大石落下,免去了江漢城百姓的生命浩劫;也有人說,玉姑仙子時候到了,返回天界,從此斷絕凡塵。還有人說,玉姑祠收了大筆香火錢卻不靈驗,氣得幾個冤大頭台力搬來大石頭砸廟……
石伯樂露出大笑容,回頭吩咐道;「大龍,你將這些碎磚、爛木頭整理干淨,周圍種些花花草草,改成大家可以來玩耍的大花園。」
「是。」少爺又做好事了,石大龍與有榮焉。
太陽曬在大石上,反射出點點晶芒,顏色七彩流轉,耀眼奇幻奪目,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個來自天上的美麗神仙故事。
過了幾年,天外大石終將和泥土青草融為一體,成了一座小山坡,化做人間的一部分,玉姑祠的傳奇故事也會過去,漸漸為人所淡忘。
曲柔靠在石伯樂的懷里,吸聞著令她感到安心的憨女乃味,眼眶不覺有些濕潤。
「柔兒,想什麼?」他低下頭,以指頭輕輕抹著她的眼角。
「相公,我好高興,我們是夫妻了,可是你成仙……」
「噓。」他拿胖指頭比在她的唇瓣上,微笑道;「我的生死簿是你求來的,你的生死簿是我寫的,命數既定,神仙也拆散不了。」
「相公,地府的事……我好像還在做夢。」
「不管那兒的事了。如今我作為柔兒的相公,一定盡我所能,給柔兒一輩子的幸福快樂,絕不讓我的柔兒再為我受苦。」
「相公……」她依偎在他的懷里,再無憂疑。
望著前頭相親相愛的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原有的四大隨從龍虎獅豹不敢打擾,小聲地教導新上任的四大隨從時和年豐。
「大時,記得少女乃女乃是少爺的性命,遇有危難,先保護少女乃女乃。」
「大和,別擔心少爺,少爺他功夫很好,只是在外頭突然打雷、少女乃女乃又不在身邊時,一定得趕快找個房間或轎子讓少爺躲起來。」
「大年,少爺有時候會說一些奇怪的話,那是少爺曾經摔傷失憶,不要大驚小怪,照他的話去做就沒錯了。」
「大豐啊,你們四個好好做,少爺心腸好,絕不會虧待你們,等過個幾年你們有長進了,也可以像我們一樣晉升為管事了。」
趁著過年前的空檔,平常忙碌的龍虎獅豹說什麼也要「重躁舊業」,跟著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出游,順便好好指點那四個年輕老實的傻大個兒。
「龍虎獅豹,時和年豐,我們回去逛大街了!」石伯樂拉著曲柔的手,開心地招呼他們。
離開荒涼冷清的玉姑祠遺址,回到江漢城內的大街,只見處處人潮,熱鬧非凡,小販沿街迤邐擺攤,各式各樣的年貨令人目不暇給。
石伯樂還是像個孩童似地好奇不已,蹦蹦跳跳,拉著曲柔到處亂瞧亂模,畢竟這是他第一個人問的新年,一切都新奇得不得了。
「石少爺、石少女乃女乃,恭喜啊!」小攤販高興地道;「來,這卷鞭炮送你。不,不用錢,少爺是大大的好人,給你放鞭炮添喜氣啦。」
「少爺、少女乃女乃,請吃冬瓜糖,謝謝你幫我們鄉下村子修蓋石橋,再也不怕小孩子從木橋上的窟窿掉下去了。」
「少爺、少女乃女乃,這是剛炸好的年糕,味道就像兩位一樣甜甜蜜蜜喔。」
小販心懷感激,爭相送東西給他們,可人家送一個,石伯樂就買十個,一路走下來,人人皆大歡喜,歡呼聲不斷。
曲柔跟在身邊,笑意甜美,像個小姑娘似地吃著甜滋滋的糖葫蘆,還不忘拿起來給相公恬一下。
「嘻!好甜。」石伯樂拍拍圓滾滾的肚子,大笑道;「不能再吃了,爹娘將我生得這麼胖,再發福下去就撐破了。」
「瞧,去看那邊的春聯。」曲柔笑著拉他走過去。
一個書生坐在桌前磨墨,他的生意似乎有些清淡,幾十張春聯掛在他身後的竹竿輕輕飄搖,旁邊則是坐著一個害羞低頭的年輕母親,手里懷抱著正在熟睡的嬰兒。
「咦!我好像沒看過你?」石伯樂瀏覽書生的字跡,笑問道;「外地來的?」
「這位小爺,我是從下邊城過來的,帶著妻兒回岳父家過年。」書生穿著舊棉衫,雖是暖陽高照,但似乎仍單薄了些,他微紅了臉。「說來不好意思,我明年得赴京趕考,無法照顧他們,只得托岳父岳母照顧。」
「所以你路過江漢城,在這兒賺盤纏了。」
「是的,多多少少貼補一點,小爺你……呃,這個……我的春聯……」畢竟是文人書生,不擅買賣,書生的臉一下子全紅了。
「相公,他的字很好看呢。」曲柔拉拉石伯樂的袖子。
石伯樂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正想開口請書生多寫幾幅春聯,突然那個小嬰兒扯開了喉嚨,哇哇大哭。
「啊,孩兒他……」書生急忙站起,完全忘了貴客上門的賺錢機會,慌張地過去幫忙哄著小嬰兒,疼愛之情溢子言表。「他餓了嗎?」
「才喂完女乃睡著了,不會這麼快餓的。」年輕少婦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不斷地拍哄小嬰兒。
「孩子多大了?」曲柔走過去俯身瞧看,一見那哭得紅彤彤的小臉蛋,頓生憐愛之情。「是男女圭女圭?我可以抱抱他嗎?」
「不好意思,他哭成這樣……咦!」少婦望向突然不哭的孩子。
「他見到柔兒就不哭了,他們很有緣喔。」石伯樂探頭瞧著小女圭女圭,心癢難耐,摩拳擦掌,準備回去也來生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圭女圭。
「他五個月大了,笑起來好可愛。」少婦拉了拉襁褓,將孩子裹得密實不透風,這才抱給曲柔。
「小女圭女圭,你好有福氣,你爹娘很疼你呢。」曲柔接過那個軟綿綿的小身子,凝視嬰兒特有的黑溜溜圓大眼眸,又朝他疼寵一笑。
「嘻!」小女圭女圭朝她眨了眨眼楮,咧出一個憨憨的笑容
「相公,你看!」曲柔嚇了一跳,這女圭女圭該不會剛好眨眼吧?
「嘿,改天我們……」石伯樂拿著胖指頭去抵女圭女圭的白女敕女敕臉蛋,話說到一半,吞在嘴巴里。
小女圭女圭朝他擠左眼,再笑一個,看他呆了眼,又朝他擠右眼。
老天!夫妻倆驚喜地望向對方,又齊齊瞧向這個兩手亂舞、嘻嘻啊啊、笑得好不開心的小女圭女圭。
石伯樂!不,是投胎轉世的石伯樂!他果然投到好人家了!
「他還記得?」曲柔驚奇地道。
「剛出生的孩子都還記得前世的片斷。」石伯樂疼惜地撫模女圭女圭的額頭,順手「關掉」女圭女圭的靈識。「不過,他很快就會忘了。」
「嗯,乖乖睡喔。」曲柔親了親半眯起眼楮的小女圭女圭,帶著滿心感謝,溫柔地在他耳邊輕聲道;「謝謝你,願你這輩子平安快樂。」
石伯樂也伸手拍拍女圭女圭,拉起那軟女敕的小手,誠心誠意地感謝他,低聲道;「多謝你成就我和柔兒的姻緣。」
「哈,石少爺和石少女乃女乃想生女圭女圭了。」看熱鬧的群眾笑道;「明年這個時候,石家應該添一位小少爺了。」
「你還不趕快寫張‘早生貴子’,石少爺會很高興的。「又有人提醒正在發愣的書生。
「喔,是,是。」書生听到大家七嘴八舌,這才知道這位胖公子就是名聞四方的小彌勒石伯樂,一听人提醒,趕忙提起筆來。
「嘿,讀書先生,你這邊的春聯賣多少錢?」石伯樂微笑問道。
「一張十文錢……」
「我是說全部。」
「啊……」書生嚇呆了,回頭看著竹竿上的紅紙,一下子也算不出來。「大概三、三……三百文錢吧。」
「三百兩啊?」石伯樂伸手模向懷里,拿出一張紙瞧了瞧。
「這張銀票給你,不用找了。」石伯樂笑眯眯地放下銀票,吩咐道;「大時,大和,你們將這些福字、滿字、春聯都收了,拿回家貼。」
五百兩!書生一看到銀票的金額,手一軟,筆掉了下來。
「不……不成啊。」他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少婦剛抱回女圭女圭,一瞧見銀票,也是吃驚地差點將女圭女圭給摔了。
「小心,小心!」石伯樂緊張地作勢扶了一下。「這孩子以後會很有出息,你一定得好好教他念書。」
「石少爺,這銀票……」
「你一趟進京趕考不容易,將妻小安頓好之後,記得雇車趕路,吃好睡好,多留點時間準備科考,你今年很有希望金榜題名喔。」
「我以後……再還你……」書生熱淚盈眶,雙手捧著五百兩銀票,知他有心幫忙,卻是一時口拙,不知如何感謝。
「不用還啦,你將來當個好官就對了——呵呵,這字我喜歡。」石伯樂拿起剛寫好的「早生貴子」,露出贊賞的表情,再拉起曲柔的手,笑道;「柔兒,我們回家早生貴子了。」
「這種事不要在街上嚷嚷啊。」曲柔臉蛋浮上了濃濃紅雲,掙開他緊握的胖手掌,低頭就跑。
「柔兒啊!」石伯樂當然也跟著跑掉,不然再繼續逛大街下去,他可真的會吃成一只大胖豬了。
街上群眾歡聲雷動,紛紛恭喜書生,勉勵他認真讀書,不要辜負小彌勒的善心;至于石家少爺和少女乃女乃追逐玩耍的戲碼,他們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柔兒!」總算在自家口追上她,胖胖的手臂立刻環住她。
「做什麼啦。」曲柔看到家丁吃吃偷笑,惱得回頭敲了他幾拳,嗔道;「討厭,相公最討厭了。」
「你最討厭的相公要來疼你了。」他迫不及待地拉她進門,轉過回廊,輕輕咬上她的耳朵,邪邪地笑道;「待會兒你想在上面,還是下面?」
「大白天的,什麼上面下面?你去面壁啦!」她一扭身又跑了。
「面壁?」他搔搔頭,困惑地思考著。「面壁是怎麼來著的?」
雖說兒女情事乃是天生本能,但他涉世未深,這種閨房小事又怎好意思去請教父親和龍虎獅豹?因此只得關起門來,和柔兒一次次地嘗試,一回回地體驗,慢慢品嘗個中的驚奇和甜蜜滋味。
像是他恬柔兒的耳窩,她會咯咯大笑;或是親吻柔兒頸子,她會起紅紅的小疹子;還有啊,每回柔兒趴在上面時,總是拿他的胸部當枕頭沉沉入睡,搔得他渾身酥癢,實在忍耐不住了,只好吵醒她,又把她翻過來壓在下面……咦?既然有上面下面,那麼有沒有前面後面?
嘿!既然柔兒要他面壁,他還站在這兒發什麼呆?當然是去找柔兒參詳參詳,面壁的功夫。
伯樂後傳
三年後。
轟隆!轟隆!夏日午後雷雨來得又快又猛,前一刻還晴空萬里,下一刻便烏雲聚攏,電光閃閃,雷鳴轟轟,大雨傾盆而下。
「相公!」曲柔挺著大肚子,著急地跑進賬房里,才扔下滴水的油紙傘,來不及跟賬房諸人打招呼,就要往後頭相公休息的小房間走去。
「柔兒,別跑。」熟悉的聲音喚住了她。
她詫異地轉過頭去,只見她的相公坐在平日辦事的大桌前,手上抱著他們兩歲大的兒子,一對圓圓黑眸焦慮地盯住她的大肚子。
「相公!」她還是慌張地的了過去,不可思議地撫模他圓滾滾、白胖胖的臉頰。
相公還是相公,沒有被雷打回原形。可是,打從第一道雷聲響起,到她趕過來這兒,起碼也有一刻鐘的時間,相公怎麼……
「相公你還好嗎?」她擔心地道;「你不去房間‘休息’?」
「娘!」躲在石伯樂懷中的小安兒听到娘親的聲音,仰起跟他爹一樣圓滾滾、白胖胖的小臉,睜著圓圓黑眸,垂著一滴眼淚,嘟起小嘴,伸出小手就要娘親抱。「嗚!娘,打雷怕怕,小安兒怕怕。」
「小安兒不怕喔,爹抱著你呢。」曲柔拿帕子幫小安兒擦干淚痕。
「柔兒,肚子這麼大了還出來亂跑?你快坐下來。」石伯樂抱著小安兒起身,讓出座位,急急按著曲柔坐下,再拉回那雙胖胖的小手,哄道;「小安兒,娘肚子很大,爹抱抱就好,別壓到你的妹妹了。」
「嘻!妹妹!妹妹!」小安兒笑嘻嘻地咧了嘴。
「相公?」曲柔坐了下來,還是憂急地望著相公。
他怕孩子吵到她的午眠,特地將小安兒帶在身邊,前來賬房巡視,可是突如其來一場大雷雨,她從睡夢中驚醒,顧不得八個月的身孕,撇下追她不及的丫鬟,抓了紙傘就趕了過來。
雖然相公有房間可躲,她還是放心不下,希望能陪在他的身邊。
轟隆一聲,又是一道急雷打下,響聲之鉅大,賬房里忙碌的掌櫃和伙計也嚇得抖了一下,還有的從椅子跳了起來。
「嗚哇哇!爹!怕怕啊!」小安兒立刻扯開喉嚨,嚎啕大哭。
「不怕,小安兒不怕,爹在這兒,不怕了喔。」石伯樂一面向曲柔以目示意,一面拍哄孩兒,就在賬房里來回走了起來。
「嗚嗚,爹啊!」小安兒鑽在爹的大懷抱里,不住地哭叫。
「不怕不怕,小安兒是男孩兒,不能怕打雷喔。」石伯樂模模那個小頭顱,耐心地勸哄道;「爹會保護小安兒,不怕了,不怕了。」
「嗚……」也許小安兒听不懂,但爹的聲音和大手掌讓他感到安心,哭聲也漸漸變小了。
在水霧朦朧的淚眸里,曲柔看得出來,明明相公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聲音也有些不穩,但他就是克制著,在一道道響雷襲來之際,他目光凝定,雙手抱緊了小安兒,絕不讓自己的孩兒受到驚嚇。
從此刻起,她的相公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柔兒,怎麼哭了?別動了胎氣。」他那胖胖的手掌按著她的頭頂,輕柔地摩挲著,微蹲下來親了親她的臉頰,柔聲責備道;「我不準你下大雨還隨便跑出來,我要你待在家里,安心等我回去。」
「娘,親親。」小安兒見到爹親娘,也搶著噘起小嘴啵一個。
「小安兒乖。」曲柔又拿帕子抹抹小臉蛋,抬臉望向她最親愛的相公,喜極而泣道;「相公,我好高興……」
「嘿,下回我可不怕打雷了。」他咧開大笑容,低頭吮吻了她的淚珠,再直起身子,站穩腳步,彷若向天宣誓,大聲地道;「做一個爹爹,我什麼都不怕,我的天職就是保護我的妻子和孩子!」
「不怕不怕!」小安兒像個回聲筒,睜大圓圓黑眸,也學爹說話。
「相公!」曲柔站起身,激動地摟住那個圓滾滾的身子。
「柔兒!」石伯樂大手一張,將妻兒抱在一塊。
賬房眾人視若無睹,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務,他們都見過少爺少女乃女乃更過火的動作了,這樣摟摟抱抱不算什麼啦。
雨過天青,大雨沖去了夏日燥熱,藍天一碧如洗,干淨無瑕;可別忘了今晚要搬出桌椅,擺上瓜果,坐在院子里乘涼,笑看那滿天閃閃發亮的星星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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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二年。
石家二老相繼過世,死後托夢罵他,怪他不該蒙騙他們,讓他們糊里糊涂認他當親兒子,跟著他行善積福,又多活了這麼幾年快活日子,還有機會抱孫子,享受天輪之樂;現在他們要去投胎了,趁空過來罵罵這個半路跑出來的孝順孩兒。
少年轉中年,少爺變大爺,他就像個庸庸碌碌的市井商人,在柔兒的襄助之下,安分守己,努力賺錢,偶爾使點奸巧和心機,利己利人,皆大歡喜,不亦樂乎。
為人並非一帆風順,生命常有挫折和險阻。然而人之所以為人,不就是要歷練人間種種苦樂,這才能有所成長和改變嗎?否則光靠法力一變,輕易扭轉世事,那他也就失去透徹世情的機會了。
沒什麼好後侮的。神仙能抱老婆嗎?神仙能生下五個聰明可愛的孩兒圍著他喊爹爹嗎?神仙能熱熱鬧鬧一大家子每天抱著滾著鬧著玩著嗎?
他的日子過得平凡、踏實、快樂,柔兒和五個孩兒就是他的全部。
唉!可這一趟出門兩個月,實在是太久了,他好想念他們。
距離江漢城很近了,但還有幾件生意耽擱行程,需得在三天後才能搭船回江漢;可他等不及了,想先回去瞧瞧柔兒和孩兒們,嘻嘻!唯一的方法就是變回奔跑迅速的小白狐,抄近路來回一趟嘍。
山路幽靜,月光淡微,小白狐狸縱馳樹林之間。
啪!喀!
嗚哇!什麼怪物夾住了他的左後腿?
痛、痛、痛、痛、痛……痛死了啦!嗚嗚!好痛好痛好痛!
可惡的獵人,是捕獸器!
十幾年沒變回狐狸身,一變身就出事,嗚嗚!難道這是老天懲罰他不安分敝人嗎?
嗚!該死的鐵鉗子!痛死他了!
嗚嗚,他得趕快月兌身,乖乖回船上,三天後再回家了。
嗡嘛呢呼嘿……不對,咒語錯了。
嗡嘛咪呼呵嘿……呃,好像不是這樣。
嗡嗎哩呢嗚呵嘿……太長了,忘了!忘了!
糟了!忘了!他竟然忘記變回人身的咒語了!這麼重要的咒語,十幾年不用,加上此刻痛得幾乎暈死,他竟然給忘了!
怎麼辦……難道就傻傻地困在這兒,等待獵人明天過來剝皮嗎?
嗚嗚!不行,深呼吸,他得靜下心來,好好想著如何念咒才行。
「吱!」啊嗚!哪個死鬼不長眼楮,往他的小身子踩了下去?那鐵鉗又往皮肉深入一分了啦。
「老哥哥,你踩到什麼了?」有人在說話。
小命休矣!獵人來了嗎?咦!他怎麼被抱起來了?
「哎呀,你一定很痛。」
哈!那人在解鐵鉗子?他在救他……又幫他敷藥!唔,藥粉灑在傷口有點痛,可這個小哥真好心,還念咒求什麼孝女娘娘保佑他呢。
嗚嗚!謝謝你,小哥,你真是大大的好人,我可以回去抱柔兒了。
嚇!他的救命恩人旁邊怎麼有一只大胡子鬼?沒錯!他再定楮一瞧,他剛才就是差點被那只大胡子鬼踩死了。
「狐仙姑娘,以後走路小心些,別再掉入陷阱了。」
呵!英俊小哥當他是女的狐狸精?
有趣有趣!這年輕人挺大膽的,不但帶著一只鬼走夜路,還想娶漂亮的狐仙姑娘當老婆,呵呵!看來小哥接下來的旅程應該非常有趣了。
救命之恩,必當相報,有緣千里來相會,小哥,且等著再相會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