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她居然死了。
靈魂依依不舍地徘徊在居住了十九年的軀體旁邊,柳語雁無奈地嘆了一口長氣,她並不後海因為救一名小男孩而失去自己寶貴的生命,不過,卻為自己無法在有生之年完成她曾經協的心願而感到遺憾。
原本十月份一到,她就要去XX大學報到,而她的第一個心願——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很有可能會實現,因為大學生涯多采多姿,想不談戀愛都挺困難的,但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她——已經蒙主恩寵啦!要談戀愛恐怕得等到來世!唉!
想到「來世」,她開始覺得不太對勁,她都死了一個多小時了,為什麼尚未看到閻羅王駕前的危差——牛頭馬面呢?還是她是舍己救人而亡,所以夠資格上天堂呢?不過,她也沒有看見頭上有著光圈的天使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個恐怖的想法涌上心頭——她該不會成了一個流浪天涯的孤魂野鬼吧?
環面四周,沒有半個人影和鬼影,那個被她救起來的小男孩也不知跑到何處去了,總而言之,她發誓來世再也不去爬山,以免落得如今這下場,連尸體都不知何時才會被人發現呢!唉!希望越快越好,她可不想等到自己美麗的身軀生蟲或是腐爛時才被人發現。通常像她這類的意外事件大抵都會上報,甚至電視新聞也會詳加報導,如果是令人嘔吐的模樣呈現在大眾面前,那她情願一輩子都不要被發現,反正,她是一個孤兒嘛!
既然是孤魂野鬼的身份,她干脆趁此機會來完成她的第二個心願——環游世界。嗯!死了的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可以連飛機票都省了,沒了軀體的靈魂可以隨心所欲到任何一個地方,真是太棒了!
心意一定,她毫不浪費時間,鎖定目標與方向,環游世界旅程的第一站就決定在——日本;當下,她身形一飄——
「日本,我來了!」她吶喊著。
「站住!」一句大喝聲音響徹雲霄。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柳語雁好大一跳,尚處于適應孤魂野鬼階段的她,一個重心不穩,飄浮在半空中的身子,頓時淒慘地跌落在地面;幸好,她已經死了,而「鬼」應該是不會痛的,否則……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你是誰啊!?」她火大地抬起頭,怒瞪著眼前這位魯莽男子。
還好她已經死了,否則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恐怕還是走「死」
字這條路。「你知不知道在別人後面大吼大叫是很危險的耶!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大膽,對本特使說話竟然如此無禮,你該當何罪?」那男子冰寒著一張酷臉,斥責地瞪著她;他是冥王座下掌管死之領域火奴魯魯大將軍縻下四大特使使「風、雷、雨、電」,排行首位,專職引領各界之魂魄往冥界報到之「冷風」是也,而是這凡界一女魂的言行舉止,簡直罪不可恕。
「特使!?」柳語雁莫名其妙地望著他——長相還算英俊,就是冷漠了一點,說話口氣狂妄了一點,他……實在讓她產生不了好感。至于特使——在人死後的世界里,代表著何種身份與地位?
算了,多思無益,瞧他的模樣,一不是天使,二不是牛頭馬面,看來,是一個陌生魂,搞不好是……街頭霸王之類,想必是要向她這個初到貴寶地的魂收取保護費吧!「我不管你是誰,要錢沒有!」
她柳語雁可不曾向惡勢力低頭。
「錢?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冷風一呆,這名女魂說的話,倒使他一頭霧水,模不著頭緒。
「既然不是要錢,那我要走。」柳語雁決定不再和他抬杠下去,她要開始她的旅行。
「走?你要走去哪里?」冷風狐疑地看著她,難道她知道知道通往冥界的道路嗎?
「告訴你也無所謂,我要去日本。」柳語雁聳聳肩,一想到要去旅游,心情為之一暢,她——快樂得不得了!
「日本?」冷風眉頭一皺。
「對呀!那是個很精致的國家喲!啊!我真是迫不及待了,拜拜!」柳語雁朝他揮揮手,轉身就要騰空飄起。
「等等!」冷風急忙喚住她;根據他手中的資料,柳語雁應該在一個鐘頭前就必須到冥界之「鎖魂殿」報到,而這嚴重的錯誤卻是出在他身上;所幸柳語雁乃救人而亡,報到時間雖然遲了一個鐘頭,尚可以通融,不過……火奴魯魯將軍著知道過錯在他的話,那處罰簡直不敢想像。
「你還有什麼事啊?」柳語雁開始有點不耐煩,這男人三番兩次打擾她,真討厭。
「你是柳語雁吧?」冷風決定確認一下這名女魂的身份;想去日本?有沒有搞錯!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頗感驚訝地說。
「當然,我是冥界的特使,跟我走吧!」冷風理所當然的回答。
他手上有各界子民的死亡資料,事實上,他之所以會遲了一個鐘頭,是因為跑錯國界,這種錯誤他已經很久沒有犯過了,最近的一次是在蛇界,誰知道牽到一半的魂魄,竟然會被蛇王菲狄斯給拉了回去!為此,他還受了重傷回到冥界,卻未受到任何的責罰,大王還親自替他療傷,這等殊榮,當時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冥界的特使……但你不是牛頭馬面呀!」柳語雁無法置信地打量他;從小耳懦目染,陰間的代表人物是閻羅王、黑白無常、牛頭馬面。而這男人,一點也不符合上述其中之一的長相,他甚至和陽間的男人無絲毫區別!柳語雁簡直無法接受這項事實,須知,在心中根深抵固長達十九年之久的人物,一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時,她頓覺偶像幻滅,天地為之失色。
「牛頭馬面?牛頭馬面在銷魂殿內,你到了那里就可以看見他們了。」冷風先是一怔,才好心地告訴她。他實在不明白,凡界的人為什麼都一定要看見「牛頭馬面」才肯到冥界報到?這牛頭馬面對凡界的人究竟有何意義?結果為了配合他們,火奴魯魯大將軍只得命專門打造面具的師傅,裁制各種生肖的套頭面具,而將軍本身在審核靈魂時,亦戴上一副狗頭面具,這……堂堂冥界大將軍要受此委屈,冷風實在替他抱不平,而這都是這些愚蠢的人類害的!
「鎖魂殿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听都沒听過?」柳語雁提出質疑,銷魂殿?啥咪碗糕?
「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吧!別再浪費時間。」冷風懶得解釋,他已經延誤了時辰,看看天色,鎖魂殿可要收工啦,他必須忙趕回去。
「但……」柳語雁的話卡在喉嚨里,因為冷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剎時,一道強烈的白光直射人她的雙眼,光線之強烈令她不得不閉上眼楮,一直到听見他的咒罵聲時,她才張開了眼楮。
「該死,又是這些偷渡客。」冷風火大地瞪著一群正要私自進人冥界的領域——一來自凡界的陽壽未盡的人。
「什麼?」柳語雁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觸目所及是一片無垠無涯、白茫茫的大地;不過,在這大地的中央卻突兀的豎立著七個指票標牌——天界、冥界、魔界、蛇界、嬌精界、蠻荒界、凡界——而她墓然發現,自己正站在凡界的界線上。
「站住,不準進去!」冷風大吼,並往標示著「冥界」的路牌方向飛去淚然柳語雁也一起飛了去。
柳語雁左看右看、前看後看,眼前空無一物,何來的偷渡客?
她不禁納悶地看著他,這里除了她和他之外,根本沒有人或是魂呀!她正在猜測這男子的神經是否正常時,他卻突然放開她的手,並在一旁做出趕「人、魂」的動作,表情之認真,就好像眼前真的有人或魂似的,下意識的,她用手探柔雙眼,希望這樣做就能看見景況,隨卻,她淚喪地放下手,天呀!現在是在上演「國王的新衣」嗎?
與其站在一旁無聊的發呆,柳語雁決定自行前往鎖魂殿,反正她已經到達冥界,應該不會迷路,就算會迷路,她還有一張嘴呢!
于是他身形一動,打算往前方之路「飄」去……噫?飄不起來,她不死心地大力一躍,身子只是朝前躍過一步,卻不能如願的飄起,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成為靈魂的好處之一,就是不用辛苦地靠腳走路,不是嗎?而且她未抵達冥界以前,她還「飄」
得很愜意,怎的現在仿佛又回歸成普通的人類,這是怎麼回事呢?
困惑地望向冷風想——他應該可以解答她的疑問,但是,他的舉止相當明白地告訴她,他仍專心在趕那些非法進人冥界領域的「隱形」偷渡客,看來一時半刻還無暇顧及于她;畢竟,趕偷渡客要比帶她去報到來得重要,唉!
柳語雁認命地邁開腳步,既然不能輕松地飄到目的地,她暗自希望鎖魂殿離此不要太遠;明知道她不應該擅自行動,不過,從她的失事現場到冥界入口的這一段行程,怪怪!唯有用「電光神速」四字來形容,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人便已經到達陰陽兩地的分界線。原本她還想觀賞沿路的風光,哈!成了泡影幻滅,試想,在眼楮都張不開的情況下,看啥風景?.
幸好,她運氣不錯,居然踫巧遇上偷渡客,嘿嘿!從冥界入口到銷魂殿這一路途如果繼續讓那特使帶領的話,她百分之九十九又無緣看奈何橋的風貌。趁那特使尚分身乏術之際,她先走為上策,抱歉啦!
沿路依然是白蒙蒙的一片,步行約五分鐘,前方突然出現三叉路,柳語雁面臨選擇;這一瞬間,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三叉路會改變她往後的命運似的,這想法實在有點荒謬,她大力地搖搖頭——一個亡魂哪里還有「命運」可言?她的命運全躁之在閻羅王手中,幸運的話或許能轉世輪回,重新做人,不過這得看在陽世是否有積善德,反之……「十八層地獄」就在等著她了。
仔細研究者前方三條路,正中央是一條極其寬敞的直路,右邊是一個彎路,左邊則是羊腸小徑,這三條路任何心智正常的鬼魂都應該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中間的直路,柳語雁自然也不例外;就在她要在朝中央直路步去時,她突然發現右邊的歧路的泥土居然是黃色的,而中間和左邊的泥土卻是白色的,古人詩中有雲︰上窮碧落下黃泉。黃泉路上,黃泉路上……沒錯,右邊這條路應該才是通往鎖魂殿的正確道路。
當下柳語雁毫不遲疑地往右方走去,幸好她眼尖,否則就走錯路啦!沒想到死後還要動動腦,真是太麻煩啦!或許見到閻羅王,她該給他一點建議——立個路牌,豈不方便省事!?要不就將錯誤的路給封死,留這三叉路……咦?或許是要防止偷渡客吧!
提到偷渡客,她恍然想起——一不知道那特使有無發現她「偷跑」的行為?唉!不管他了,她還是趁他未追上來的這一段空檔,好好欣賞黃泉路上的風景吧!
走過一個彎路又一個彎路,觸目所及,是一片荒涼景象;柳語雁越走心就越「涼」。這是什麼鬼路?人或魂看不見也就算了,竟然連一棵樹或是路邊常見的雜草也未曾見到,天哪!她很有可能是判斷錯誤走錯了哦!在她走了將近一個鐘頭的路程,那個冥界的特使都未追上的情況下……答案非常明顯。
放眼望去,前方又是一個彎路,唉!彎路、彎路,這地方足以媲美北宜公路之九彎十八拐了。柳語雁心里宜犯嘀咕,為了貪看景色卻將自己陷入絕境,真印證了古人所說的一句話︰天作孽,猶何為;自作孽,不可活。
抬頭仰天空,太陽即將西下,看來回頭是不可能了,而停留此地亦不是辦法,她別無選擇,只得繼續「向前走」啦!可憐她的雙腳,又要繼續勞動,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呀!
勉強打起精神,往前方的彎路步去。天知道她還要走多久才能看見景物,當然她最希望地莫過于見到一個人,最好是當地居民,如果是一個和她一樣「走不知路」的鬼魂,那就傷腦筋啦!不過活又說回來,起碼有個伴可以聊天,那也不錯。
一走過彎路,哇!上天難道听到她的祈求了嗎?一個人耶!
真的有一個男人站在一個面積極小的湖泊邊,他的右手拿著一支棍子,不住地往湖水里攪動……柳語雁簡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不但看見了人,還看見了蒼粹的松樹,鮮艷的花朵,以及綠油油的草地,天哪!她不會是眼花了吧!這彎路前後的景象也差太多了吧!是錯覺嗎?或是海市蜃樓?她立刻用手柔柔雙眼,天呀!
這景象是真的,哦!MyGood!
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語雁極度興奮地朝那男子步去;幸好她沒有半途而廢,向前走果然是正確的,所以鎖魂殿應該就在前方。只是為何不見那特使的蹤影?難道他還在處理那群偷渡客嗎?
「先生,請問……」柳語雁一走到男子身旁即大聲詢問,孰料,那男了太專注于手上的工作,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在他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自然是嚇了好大一跳;可憐他與那湖泊近在咫尺,但听「撲通」一聲,他就落了水啦。
「天呀!燙死我啦!燙……」接觸到湖水,其溫度讓那男子大聲喊叫出來。「哎喲……」
「先生,你沒事吧?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你問個路,我沒有想到你……」柳語雁歉疚地說個不停。
「你別說廢話,快拉我上去!」那男子痛苦不堪地瞪著柳語雁,這個罪魁禍首淨顧著說話,不曉得將功贖罪,他的身軀快承受不住「黃泉」炙人的高溫了。
「拉你上來!」柳語雁聞言一呆,湖水只達男子的腰部,他卻要她拉他上來?雖然是她害他失足落湖,不過,他並無生命之虞啊!
瞧他的站姿——穩中泰山,而所站的地方離岸上也僅有三步這遙,他竟叫她拉他上來!?
「你還懷疑呀!快一點,別拖拖拉拉的。」男子不悅地咆哮,他的好脾氣正一點一滴地消耗殆盡。須知,「黃泉」的水對毫無法力的人來說就如同一般的湖水,是無害的,但對有法力的人來說,它簡直要命,更慘的是——法力越高,傷害越高。
「幄……」如大夢初醒般,柳語雁趕緊將那男子給拉上岸來,縱使她有滿月復疑惑,但她可不敢詢問,因為他的臉實在有夠「臭」。
男子休息了片刻,感覺身體稍稍恢復正常,才濃眉一挑,問︰「你是誰?竟敢擅闖禁區,活得不耐煩了嗎?」
「禁區?」柳語雁一愕。
「天呀!你是凡界來的,冷風呢?」男子一看清柳語雁的臉龐,立即驚呼出聲。
「冷風?我不認識。」搜索腦海里所認識的人名,柳語雁據實以告。
「你不認識?」男子蹙眉。「那誰帶你到冥界?」
「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難道你是閻羅王嗎?」柳語雁不答反問。
「閻羅王是什麼東西?」男子偏過頭思索,這個名稱他還是第一次听到。
「你是冥界的人,這是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答案嘛!」
「當然是冥王,但他不叫‘閻羅王’啊!」男子一愣,冥王撒克拉寇爾是簡稱「撒旦」,何時改名換姓叫做‘閻羅’?」
「在我們凡界就叫‘閻羅王’我現在就是要去見他。」柳語雁好心地告訴他,當然,她已經能夠接受兩個世界迥然不同的形容詞——銷魂殿等于森羅殿;陰曹地府等于冥界;‘閻羅王’等于冥王。
沒想到她的適應能力和接受能力還挺強的嘛!她驕傲地想著。
「你要見他?」男子狐疑地望著她。
「當然,他應該還在等我吧?」
「這怎麼可能!?」男子喃喃自語,並難置信打量著柳語雁;她雖無沉魚落雁之美,也無閉月羞花之貌,不過她卻有一張甜美可愛的容顏。但是,據他所知,這個女孩應該是去鎖魂殿听候火奴魯魯的審判,而非去「逍遙官」見冥王呀!又瞧她的表情和口氣並不像是在說謊,而且帶領魂魄報到的工作者——冷風,亦未陪在一旁,難道大王真的在等她嗎?
「我叫柳語雁,先生,請問你在這里做什麼?」柳語雁對男子先前的舉動相當好奇。
「我叫哈陶爾,因為我的鑰匙掉到‘黃泉’里,所以……唉!」哈陶爾煩惱地抓抓頭發,他只顧著和她說話,居然忘了自己吃飯的家伙此刻正躺在「黃泉」的湖底,他該如何是好?礙于「黃泉」的魔力,他本想用棍子將鑰匙給挑上岸來,結果被柳語雁一嚇,他落了水,棍子不消說自然也落了水。
「‘黃泉’?你——你是說這個黃色的湖泊就是‘黃泉’?」柳語雁難以相信地凝望著哈陶爾,原以為「黃泉」是古代詩人憑空想像杜撰出來的,萬萬想不到它居然是真的,而且還是在冥界,難道那位詩人曾經身歷其境?但是冥界唯有「死人」才能進人,那位詩人斷不可能會死而復活呀!是巧合嗎?或許真是巧合,畢竟還尚未听聞活人可隨意進出陰曹地府的。不過,那位詩人想像力的豐富,「上窮碧落下黃泉」,說不定天堂還有的「碧落」這個地方哩!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哈陶爾納悶地看著震驚萬分的柳語雁。冥界的「禁區」,說是「禁區」不如說是「監獄」,一座美麗的監獄,乃撒旦王為冥界的居民或朝中大臣犯錯時特別設計。因為冥界的人受到環境和氣候的影響,大都是陰寒護體的不死之身,所以撒旦針對其特殊的體質,使禁區內每處景色都有它奧妙的用意,其中又以「黃泉」為最;它的水溫足以媲美熱焰溶漿,更恐怖的是,它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會令人手腳不有動彈,簡直就像被超級強力膠給粘住一般,呼天不應,叫地不靈。
「這真的是‘黃泉’?」柳語雁仍然不敢相信,瞧這湖泊的顏色,若非其水質清澈見底,否則這黃澄澄的景觀還真像——糞便池哩!想必這湖水是因「色」立名嘍!
「不錯!」哈陶爾蹙眉地瞅著她,這個柳語雁神智似乎有點異常。
柳語雁興奮又開心地沖到湖邊,伸手人潮水中,輕輕地撥起水花,哈陶爾見狀,大驚失色地往後躍去,他可不能再踫到黃泉的水!這個柳語雁,分明存心不良想置他于萬劫不復,幸好他夠機靈,閃得快!
「這就是你的鑰匙吧?」柳語雁從湖里拾起一把銀色的鑰匙轉過身問道。
「對!這是我的鑰匙,太謝謝你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哈陶爾接過鑰匙,不住地稱謝;此時此刻,柳語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變成了一個位可愛的天使。
「別客氣,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小事一椿。」柳語雁揮揮手,不好意思地說。「救命恩人」?她可擔當不起,她不過是撿起一把鑰匙而已。
「不,這把鑰匙對我意義重大!你替我撿起它,哈陶爾便欠你一份恩情。柳小姐,你有什麼心願,只要我能力所及,哈陶爾一定在所不辭。」哈陶爾誠懇地說道。須知,這把鑰匙是開啟「往生門乘願池」的鎖匙,若讓冥王知曉他——掌管冥界生之領域的龍頭,居然粗心大意地將鑰匙掉落在黃泉……他恐怕得為此而引咎辭職,將龍頭之位拱手讓人。這還無所謂,一想到他的死對頭——掌管冥界死之領域的龍頭火奴魯魯,怕不趁此機會對他極盡侮辱、嘲諷,天!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不——你千萬別這麼說,替你撿這把鑰匙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哈先生。」柳語雁急忙婉拒哈陶爾的好意;像哈陶爾這種人,在凡界幾乎已瀕臨絕種了。
哈陶爾極盡所能詳細的解說。雖然他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可惜死之領域是火奴魯魯所管轄,他和他雖並列同等地位,卻是水火不溶,就連冥王也無法化解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
如果柳語雁是到鎖魂殿報到的話,他欠她的恩情,誓必得拖到她的再生教育期滿.他才有機會報答;但他是個急性子的人,恩情積壓心中太久,他會寢食難安。所幸,柳語雁是要覲見大王。但話又說回來,他對大王要見柳語雁的事情深感懷疑,或許他應該先將柳語雁帶回他的居所,然後他再去逍遙宮探听情報。如果柳語雁的話是真的,他馬上帶她去見大王;反之,他則不會因貿然前往而觸怒大王。不錯,為了柳語雁好,他必須這麼作。當然,他也希望柳語雁說的是真的,否則,他不得不將她送往鎖魂殿。
「原來如此。」柳語雁點點頭。原來人死之後仍然躲不過教育、考試。那些為逃避聯考壓力而尋短見的莘莘學子,如果他們求死這前知道這項訊息,想必就會打消自殺念頭——反正死也擺月兌不了考試的壓力,不如認命地活著。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哈陶爾握住柳語雁的手,「咻’的一聲往前飛去,黃泉岸邊又回復先前寂靜的景觀——
*——*——*——*——
另一方面,冷風費盡千辛萬苦總算將那群偷渡客給趕離冥界。他實在沒想到凡界也有法術高強的人,居然能帶領陽壽未盡的人的魂魄到冥界一游。「觀落陰」這個法術名稱,他倒還是第一次听到,柳語雁想必等得不耐煩了吧!咦,他凝目一看,差點昏倒——人呢?哪里還有柳語雁的身影?天哪!他東張西望,焦急地搜索著柳語雁的芳蹤,這款的代志怎樣會來發生!?
他光顧著趕偷渡客,卻忘記了自己分內的事,這下可好了,他上哪去找人?冷汗不住地從他額頭上冒出,他該如何向火奴魯魯將軍交代?在各界的分界線上,柳語雁居然失蹤了!宇宙何其之大,一個渺小的魂魄將往何處?——他闖大禍啦!
他環顧各界路牌——柳語雁會跑到哪一界呢?他無奈地嘆口氣,必須趁早將她給找回來,而唯一的方法——負荊請罪,先向火奴魯魯將軍自首吧!
匆匆趕回鎖魂殿,甫一踏人大堂玄關,他的好兄弟「冰雨」、「暴雷」、「狂電」,灰頭上臉地自大堂內走了出來,而這只代表了一件事情——火奴魯魯格軍此刻心情爾佳。
「柳小姐,‘哈’不是我的姓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請直接叫我哈陶爾吧!」哈陶爾客氣地糾正柳語雁的稱呼。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一向是他做人處世的原則。
「啊!對不起。」柳語雁困窘地致歉。
「請別說對不起,是我不對,沒事先跟你說清楚,是我該向你說對不起。冥界的人全部都沒有姓氏,難怪你會誤會。」哈陶爾連忙解釋。
「沒有姓氏?」
「是的。對了,你不是要覲見大王嗎?憑你的腳力,恐怕日落以前都到不了逍遙宮。」哈陶爾蹙眉地望著柳語雁。
「逍遙宮?」柳語雁一怔,她應該是要去鎖魂殿吧!」
「怎麼,你不是要見大王嗎?」
「對呀,我是要見閻羅王,但閻羅王是在逍遙宮嗎?」柳語雁開始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逍遙宮與銷魂殿……
「當然啦!」
「那鎖魂殿是閻羅王管的嗎?」
「全冥界都歸大王管理。」
「喔!那應該就沒錯了,鎖魂殿一定是在逍遙宮內。」柳語雁放心地松了一口氣,她總算沒走錯路。
「你說什麼?」哈陶爾狐疑地問道;柳語雁近乎細蚊的聲音讓他听不清楚,隱隱約約他好像有听到「鎖魂殿」三個字。
「沒有啦!我是說逍遙宮離這里還有多遠?」
「我帶你過去吧。請拉著我的手。」哈陶爾伸出手。
「對了,我想請問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看到哈陶爾的舉動,柳語雁這才想起自己無緣無故就喪失「飄」的能力一事。
「請說。」救命恩人開口,別說一件事,只要他知道,就算是千萬件事,他也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事情是這樣的,我在凡界的時候,也可以和你們一樣空中飄浮,結果到了冥界,我就飛不起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啊?」
「柳小姐,你在凡界是因為‘死亡’導致毀滅、所以靈魂才能飄浮,但是一到了冥界,受其分界盟約,你的身份、資格必須在接受偵訊後才能確定是屬于何種階級。通常最好的一級浪民,只需接受短時間的再生教育即可投股轉世;當然,如果是資優生的話,還可以參加「人籍考試’,及格的話就躍升為冥界的居民,那時大王會贈其必備的法力,所以,除非你是冥界的居民,否則在冥界你永遠都飛不起來。」
「冷風,你不是去凡界出差嗎?」冰雨詫異地望著他——怎會空手而回?
「唉!別提了。」冷風沮喪地說。他必須把柳語雁失蹤的事情報告給火奴魯魯將軍知道,不過,他的運氣也實在太差了;這個柳語雁,真是一個掃把星,他暗算詛咒。
「你一該不會也出狀況了吧中’冰雨猜測道。
冷風點點頭,遂將事情始末從頭至尾詳細地述說一遍。三人听完之後,皆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神情注視著他。他捅的樓子比他們三個加起來的還要嚴重。
「唉!你好自為之吧!」狂電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冷風垂頭喪氣,準備接受即將面臨的狂風暴雨。
「等等。」暴雷喚住他。
「有事嗎?」冷風垮著肩,一臉的苦瓜相,簡直和他的名字成了極大的反比。
「你這樣進去鐵定會被刮掉一層皮,冰雨、狂電,讓我們來幫助他吧!大家分頭去找找看,柳語雁喪失了‘飄’的能力,應該不會走得太遠。」暴雷分析地說。
「嗯,暴雷說的不錯,柳語雁沒有法力,而天界、蛇界和妖精界有結界圍著,她根本就進不去,我們只要在魔界、蠻荒界、凡界和冥界尋找就可以了。咦?真巧,剛好我們有四個人耶!」冰雨連忙附和道。
「還是不行,冷風有各界的通行證,可以光明正大、自由進出,但我們不行,而且,若被該界居民發現我們未經允許擅自闖入,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我覺得冷風還是向將軍坦白比較好。」狂電搖搖頭,皺著眉說。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不小心,非但無法幫助冷風,如果被各界告上一狀……那咱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嘍!
「狂電說的不錯,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冷風感激地說,他不能連累他們。
「冷風……」暴雨張嘴欲言。
「行了,你們先回工作崗位去吧廣冷風打斷他的話,並擺出老大的威嚴命令道。適才由于情緒陷入低潮,不慎讓不安浮現臉部,堂堂鎖魂殿四大特使之首,怎能畏首畏尾?現在想起來,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冷風,違反冥界的法例雖不可為,但是,我們可以替你一起向將軍請罪。」狂電說出心中的想法。
「不錯,有我們一起求情,相信將軍的處罰也會輕一點。」暴雷猛點頭,以示贊同。
「就算處罰重,起碼四個人分攤。」冰雨亦加人行列。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
「冷風,你這樣分明不把我們三個當兄弟看待,都幾千年的交情了,從大王將我們四個冊封為‘風、雨、雷、電」,歸屬在火奴魯魯將軍麾下那時開始,我們四個就是密不可分的‘賞罰共同體’,今天你如果拒絕的話,那表示你從頭到尾都把我們三個當做外人看喔!」狂電靜靜地陳述。
「不是的,我是……唉!狂電,你這一番話教我如何拒絕?天可明鑒,你們一直是我是最好的‘兄弟’啊!」冷風完全無法反駁狂電的說詞,太厲害啦!一劍刺中他的要害。
「我們知道,可我們若不這麼說,你那死硬脾氣會答應嗎?」狂電促狹地反問道。
「你……」冷風頓時辭窮;他一向不擅長言詞,對于他們這一份情誼和心意感動得無以復加。「既然如此,謝……」
「行了,大家是‘賞罰共同體’,何必說‘謝謝’這兩個字!」狂電趕緊阻止他的感言。
「OK!」冷風會意地點點頭。「對了,什麼是‘賞罰共同體’?
這句是新名詞嗎?」
「拜托,‘賞罰共同體’這詞兒,你居然不曉得!?」狂電大吃一驚。「暴雷,你告訴他吧!」有點莫可奈何。
「什麼意思?」暴雷一頭霧水,「賞罰共同體」這名詞他亦是第一次听見,對其含意,當然是「莫宰羊’嘍!
「天呀!」這下狂電真的被打敗啦!原以為他們四人非常有默契,對于「賞罰共同體」這詞兒,應該有相當程度的共識,敢情是他在——剃頭擔子一頭熱?頓時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唉!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意思嘛!」看見狂電遭受挫折的表情,冰雨同情地替他解釋。
冷風和暴雷頓時恍然大悟,這麼淺顯易懂的字句,他們都搞不懂,也難怪狂電會一副「昏倒」的模樣。
「狂電,你就直接說嘛!干嘛繞一個彎哪!?」暴雷不好意思地耙耙頭發。
「暴雷,這就叫做說話的藝術。」望著沉默不語的狂電,冰雨笑著代答。
遭受打擊的狂電,在听見暴雷的話後,氣得差點吐血,他仰首望向天空,正巧看見一道黑色的影子掠過。
「將軍……」他猛地驚叫出聲,而那黑色的影子已越去越遠。
其余的三人,乍听見狂電的呼聲,亦隨之驚喊︰「將軍!」然後忙不迭的往鎖魂殿的方向,低頭異口同聲恭敬地說︰「將軍。」等了半晌,他們三人未聞回答之聲,正感納悶——
「哈哈哈……」狂電看見三人的言行舉止,不禁爆笑出聲。
「好啊!狂電,你竟然戲弄我們。」暴雷驚覺上當,頗為火大地瞪著他,另外兩人雖未開腔,但臉色——也挺難看的,誰喜歡被捉弄呢?
「天地良心,我真的看見將軍往‘逍遙宮’的方向飛去嘛!誰教你們淨顧著講話,一听見我喊‘將軍’兩個字,也不看清狀況,就像老鼠見到了貓似的,個個害怕得低著頭,害我忍俊不住才笑出來的。」狂電止住笑,趕緊解釋,他可不想因此而被三人譴責——他又不是放羊的孩子。
「去你的!‘害怕’?我們三個會害怕嗎?那是‘恭敬’,恭敬,你知不知道?」暴雷有點惱羞成怒地指正道。
「別抬杠啦!將軍去逍遙宮,那柳語雁的事該怎麼辦?」冰雨擔憂地說︰「這一軀擱,柳語雁會越走越遠,也就不容易找回來了。」
「說的也是,我們亦趕緊到逍遙宮去吧!否則等到將軍回來,那就太遲了。」狂電略微思索道,三人點點頭,刻不容緩地朝逍遙宮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