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痛——全身不對勁的酸痛,刺激著華珍的睡眠,她微微蹩眉,緩慢地移動身軀想找到舒服姿勢,繼續與周公對談,沒想到這一動卻讓她整個清醒過來。
「哦——」渾身酸痛,讓她發出哀叫。
這是哪里?她眨著眼望著眼前陌生的環境,緊接著所有的記憶在瞬間涌現。她……他們……他們真的發生關系了!
震驚讓她彈起身,這一動又牽動她敏感脆弱的神經。
要死了!她的臉皺成一團,覺得全身的骨頭好像被拆過一遍再組起來一樣。
絲綢的觸感令她低頭,這一瞧,不得了,她是果著身子坐在床上,她記得他們原來是在客廳啊!那些纏綿的畫面躍上腦海,倏地,她的腦袋轟然作響,熱氣全沖上臉頰。
是他抱自己進房的?而且是一絲不掛的抱著?光是想象就讓她羞到不行,一張臉是紅到不能再紅。
天啊!讓她死了吧!她居然睡到沒有半點知覺!
不自主地,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點點紅印都是他們歡愛的痕跡,事情再也回不了頭,她的心早已傾倒在他的身上,否則怎會無法抗拒,那麼將來……他們會有什麼結果呢?她該有期待嗎?
不敢再去想,她試著轉移思緒,環顧這陌生的房間,大而寬敞,沒有多余的雜物,色調是以黑白為主,陽剛味十足,完全不像她的房間,小小的四坪幾乎放滿她的私人物品,有些凌亂卻溫暖許多。
「你醒啦!」靳風-高大的身軀佔據房門口。
「啊!」他的出現讓華珍嚇一跳,跟著手忙腳亂抓過被單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緊張什麼!」都已經如此親密,該看的早就看光了!他很識相地沒把心里的話說出口。但臉上的笑容可沒少幾分。
「你管我!」她以生氣取代羞赧。臭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還好吧?」他跨步走來,柔聲問道。
小睡片刻之後,他便轉醒,怕她睡得不安穩,他才輕手輕腳地移動身軀,將她從沙發上抱起,移到他那特制的雙人床,過程完全不見她醒來,可見她有多累。
「你問過干嗎!」沒踫過這種場面的華珍,未褪的紅潮再度沖上腦門,頓時慌亂起來。
「呵——」她難得的別扭模樣,令靳風-覺得新鮮又好笑。
「閉嘴!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華珍高八度地驚叫完,干脆躲進被窩里,不想見人。
發生了關系,在他面前,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很不自在,好像被揭去了所有偽裝,整個人、整顆心都赤果果地呈現在他面前。
「珍——」靳風-啞然失笑,覺得她的舉動十分有趣。原來她也有如此害羞的一面!
「你走開啦!」她把自己蜷成一團,聲音由被單中傳出。
「傻瓜!你會悶壞的。」靳風-干脆躺到床上,連人帶被地把她抱在懷里。
「你別管我!」她扭動身體不肯讓他抱,但他堅持。
「珍,別這樣。」他柔聲哄道,心想早知道他不該離開她的身邊,否則她不會這樣躲著他。
「你走開!」別扭!華珍非常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更討厭自己像個小孩一樣任性不已。
不想讓她逃避,靳風-二話不說干脆扯開被單,跟著她躲進去。
「喝!你——」她傻了眼,沒想到他會這樣擠進來。
「珍,我不希望你躲避我。」他強勢地將她抱在懷里,讓兩人身體緊密貼合。
「你就不能給我時間適應嗎?」無法推拒,她羞得只得將頭里進他的頸間,聲音像是嬌嗔。
「珍,如果我給你機會適應,你真的不會退縮嗎?」他撫模著她光滑的果背低喃道。
「我——」
「別告訴我你不會。」不等她回答,他搶先說道。
「……」她的確會。華珍在心里默認。
「想想看,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直到今天我才有機會改變現狀,是因為你一直在抗拒我,不是嗎?」靳風-喃喃地說道。
因為我不想到最後落個心碎的結果。華珍在心里無聲的說道。
「那麼在我們擁有彼此之後,你能不能放下防衛,好好成為我的情人呢?」拉開兩人的距離,他用深邃的黑瞳凝視著她的眼眸。
「我……」要或不要?她在天秤上搖擺不定。
「算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有機會逃走的。」看出她的猶豫就夠了。靳風-大方地宣告。
「呃——哪有人這樣的?」華珍忙不迭的抗議。
才在要求她考慮,居然下一秒就自個兒替她下決定?!
「我看你精神很好嘛!」他倏地說道。
「你不要突然轉移話題哦!」她伸手推擠著他挺硬的胸膛。
「呵——既然你休息夠了,不如來運動一下吧!」省得她有機會胡思亂想,靳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壓在身下,強硬地吻住她的驚呼,再次領著她投入那璀璨耀眼的火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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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也有天真的時候!
听著話筒里傳來的嘟嘟聲,靳風-終于承認自己想得太圓滿了!
第N次,華珍拒絕陪他出席宴會,不只如此,所有大大小小只要他非出席的應酬,她擺明了不作陪,不管他如何勸說,開出什麼條件都一樣,不肯就是不肯,好像跟他出現在公共場合,有多沒面子似的,這想法令他為之氣結。
他們到底算不算是熱戀中的情人?為何他無法光明正大的帶她出去,這算什麼?更甚者,他懷疑在她的心里他根本沒有地位!
她就這麼怕將他倆的事曝光嗎?好!她越是這樣,他就越要她面對!
腦筋一轉,靳風-馬上想到應對之策!
華珍,你等著!我非要你敞開心房面對我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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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真是氣人!
是誰說可以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听他在放屁!他每天坐在辦公室里,位居高層,誰敢在他面前說什麼?
華珍實在很想扁人,尤其是眼前的狀況。
近兩個月的不事生產後,今天她重新回到工作崗位,試著撥出幾通客戶電話,沒想到那些人一听到她的聲音或看她的名字,不是調侃幾句、就是用無關痛癢的話打發她,還有一個更過分,竟然一開口就說,她不是已經有個瓖鑽的男朋友,干嗎還要出來拋頭露面,跟他要錢就好啦!
混蛋!說這話簡直是污辱人!什麼叫拋頭露面?好像她工作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找個金主一樣,天殺的!一群爛人,尤其是那個罪魁禍首!
都怪他,要不是他,今天她怎麼會被人嘲弄!現在好了,因為雜志的關系,全台灣大概沒人不知道她是誰,廣告業界更是如此,大家一听到怡東的名號,反而沒人想跟她做生意,要是再這樣下去,她沒有收入要怎麼生活啊?
她就知道和靳風-扯上關系,一定沒好處,現在可好,還沒到分手,災難就降臨到她頭上了。
華珍越想越氣,從踫上他以來,她幾乎都處在盛怒的狀態,什麼優雅儀態全都離她遠去,她快受不了了!
她好想尖叫!好想抓狂!好想哭哦!嗚——華珍趴在書桌前,哀嘆自己可憐的遭遇。
先人的名言果真是對的,愛情要來,不是她不要就可以不要,可是為什麼她遇到的愛情對象不是一個普通人呢?
她就不懂,明明一個家財萬貫、有錢有勢的男人,怎麼會想跟她在一起?如果這男人是有情有義也就算了,問題他還是個花心大蘿卜,叫她怎麼能接受?但一切都來不及了,不是嗎?
因為,不知何時。靳風-已經逐漸佔據她的心,否則她不會在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有說有笑時,打翻醋壇子,後來雖然知道只是誤會一場,可是她的心里卻一直有個疙瘩在,似乎他們的關系不會長久,隨時都有可能會因他有新歡而結束,可憐啊——她居然愛上一個沒有心的男人。
算了,不想了!沒辦法把他趕出去,再想下去也只是枉然!呼口氣,她決定出門買東西,轉移郁悶的心情。
換上輕便的服裝,她前往住家附近的超級市場,本想采購一點日用品就回家,沒想到一
踏進去,就接收到不少注目禮。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當他們是木頭人就好!深吸幾口氣,做好心理建設,她才拿著籃子逛進賣場。
「——就是她吧!」
「對呀!對呀!」
「哇——她還挺漂亮的說,那個雜志把她照得好丑哦!」
「嗯——不過她還真的有被包養的本錢耶!」
耳邊輕微的碎念聲,讓華珍煩不勝煩,尤其再听到「雜志」、「包養」等字眼,她真的很想口頭吼人。
天殺的!她長得漂亮又怎樣?為什麼一定要跟包養扯上關系?
還有都這麼久了,怎麼大家對八卦還記憶猶新?現在是怎麼回事?最近沒什麼熱門新聞可拿來當茶余飯後的話題嗎?
沒有消氣反而火氣更大!華珍越走越快,一回身轉進整排的雜志區,映入眼簾的竟是斗大的標題獨家專訪怡東集團總裁靳風-暢談新戀情
什麼?!被偷拍還不夠,他居然還接受專訪!華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立刻拿起來翻閱,越看她翻書的速度越快,幾乎是跳著看。
倏地,啪地一聲闔上雜志,她什麼都沒買就沖出超級市場找人去。
真是瘋了!他居然在雜志上大方發表他們認識的過程,還說他正處在熱戀中,巴不得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簡直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縱使他們在一起,也沒必要報告給全世界的人知道吧!
還有這些八卦雜志是怎樣,無聊的報道也可以當頭條,這樣銷售量就比較好嗎?
搭上計程車,她很快來到怡東,這次她直接沖進專屬電梯。
門一開,楊秘書根本投機會通報,華珍就像子彈般疾射進去靳風-的辦公室。
「你說,你是什麼意思?」
「怎麼?」靳風-抬起頭來,就見她一臉氣呼呼的模樣。
「你不要給我裝蒜!」她拍桌子吼道。
「你是說雜志的事?」他轉念一想,也只有這事可以讓她光臨他的公司了。
「對!你干嗎接受記者采訪?你就這麼愛把我們的事告訴全世界的人啊!」華珍劈頭就開始炮轟。
「交換。」
「啥?」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她一時接不上話。
「還記得不久前,我們在車里被拍到的事嗎?」他解釋道。
「閉嘴!你提那干嗎?」她低吼道。每次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她就想尖叫。
「冷靜點,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用專訪去交換那天的照片。」
「我听你胡扯!憑你的身價,為什麼不花錢拿回來!」她壓根不相信他的鬼話。
「雜志社的堅持。」靳風-擺出莫可奈何的姿態。
呵——其實她說的沒錯,他的確可以出高價買回照片,但他就是想讓事情公開化。
「好!就算你無能。也不用專訪時把我扯進去吧!」她故意強調「無能」兩字。
「別忘了那雜志是專報道八卦的,難道你要記者問我有關財經的事?」夠狠!居然罵他
無能,他在心里苦笑。
「我管不了這麼多!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被你害慘了!」華珍激動地繞過桌子抓住他的領帶,忿忿地說道。
「哦?怎麼了?」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讓我連工作都沒了!今天我本來想開始工作的,沒想到大家一听我是誰就掛我電話,還有人明白說一句,我有你這男朋友,干嗎出來工作!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她劈里啪啦的說著,說到最後還出拳胡亂地揍他。
「哈哈哈哈——」靳風-握住她的手大笑,早就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
「你笑什麼?看我沒工作很好玩嗎?你這殺千刀的混蛋!毀了我的生活對你有什麼好處!」她紅著眼眶說道,雙手不斷地掙扎。
真是夠了!她覺得自己一直處在被逼迫的狀態,不斷地被他追著表態,好像讓大貓堵在牆角的老鼠,被玩弄在股掌間。
「珍,別這樣,我沒有這個意思!」看她生氣、看她發標,甚至看過她少見的微笑,就是沒見過她眼眶含淚的模樣,這讓他的笑容登時消失。
「你沒有嗎?你只想到不擇手段得到你想要的,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處境?你現在向全台灣公布,我是你的新戀情,我就已經沒工作了,那以後呢?等你下個戀情開始,我怎麼辦?被貼上你舊情人的標簽,我還能有什麼工作機會?你叫我喝西北風過生活嗎?還是干脆下海被包養算了,反正我有情婦臉蛋跟身材嘛!」華珍滔滔不絕的說出心中的話。
「不準你胡說!」什麼被包養!一想到她嬌美的身軀被別的男人抱在懷里,他整個人都不對勁起來,牙根發酸、很想揍人。
「我說的是實話,你放開我!」她使勁地想掙月兌他的鉗制。
「珍,你有仔細去看那篇報道嗎?」他正色道。
「有什麼好看的!你放手,听到沒有!」她低吼道。
「別動!」他輕輕使力讓她坐在自己懷里。「你應該看完的,因為我是真的放感情跟你在一起的。」
「是啊、是啊!那是因為你現在對我有興趣!」她反射性地回贈。
「你要怎麼說都行,重點是我是真心的。」這是他在專訪的過程中發現的,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他很快樂、很自在,而他不知有多久不曾在女人面前毫無防備地展現真性情,甚至縱容她的撒潑,欣賞她的每一面。
所以他大費周章地接受專訪,只為讓她承認兩人的關系,縱使手段有欠光明,但他是真的付出心力在對待她,否則不會在訪問的結尾開口承諾,不排除維持長久的關系。
「真心?你的真心是用評斤論兩的吧!」他眼中的認真、說話的神情,令她心頭一震,但她仍嘴硬地不假辭色。
不可以!不可以相信!男人都是滿口謊言的動物,尤其是他!
「你一定要這樣反擊我的話嗎?」真心被忽視,第一次,靳風-嘗到什麼叫受傷的滋味。
「是你給我這個機會的!看看你過去的情史,洋洋灑灑一大堆,對不起!你付給她們的真心,我實在不敢恭維!」華珍大聲吼道。
「珍,相信我,我對她們並沒有真心,我付的只有金錢而已,怎麼能相提並論。」他喃喃地說道。
「對呀!你以前也曾經跟我開價啊!」
「那是以前,人是會變的!如果我不是真心,我大可以在得到你之後甩頭就走,我干嗎還要跟你在一起,甚至還大方接受專訪,公開承認我們的關系?」靳風-收緊雙臂將她緊抱在懷里。
「……」這次她回不了口,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珍,相信我,我對你的感覺已經超越我所認知的,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很喜歡你,請你試著放下防衛跟我在一起好嗎?」見她在動搖,一句「我很喜歡你」就這麼順口說出,呵——原以為會排斥的,沒想到竟是如此簡單,也許是因為對象是她吧!
‘哦——」腦中亂成一團,她不知道會听到他這樣突如其來的表示,而他的話真的撼動了她的心。
「把你的心交給我。」他低聲輕喃道。
「別逼我——」她躲著他的注視,內心在浮動。
「珍,看著我,我喜歡你,我只是希望你也敞開心胸接受我們的關系而已。」他的聲音很溫柔,卻帶著淡淡的堅持。
「……」這次她無法再移開視線,深深地望進他深邃的黑眸。
「別拒絕我——」靳風-喃喃地說著,用吻來說服她。
也許是他的告白讓她心動,也許是她的心真的守累了,她很自然的閉上眼楮,承接他的吻,投入自己的感情,至于工作,就讓她拋到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