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旨︰別怪我吵你,這是我唯一能聯絡你的方式
妙欣,法國好嗎?打從你出關之後,我就後悔了。既然不舍,我為什麼要放開呢?我真的很愚蠢對吧?明知你的改變是反常,我卻因為忙于公事而疏于關心你,像我這種只懂得工作,以工作為一切的家伙,的確很欠揍很自私,對吧?
主旨︰每天五分鐘的時間,一天三封mail
你持續一個月,就為了表現你對我的愛情不是假的,那時候覺得你很傻,我根本沒你說得那麼好,你卻呆呆地愛上我。也慶幸有你的傻,我才曉得愛一個人的幸福,謝謝你愛我。
主旨︰我在巴黎,你現在在哪里?
是不是也一個人吃著法國面包?去過羅浮宮沒?去看過「蒙娜麗莎」嗎?我人在巴黎,以為會在這里遇見你,結果……沒有。明天我會去凡爾賽宮,後天會去艾菲爾鐵塔,希望能看見你。
主旨︰法國地鐵治安不好,要小心
如題,剛剛差點被搶,幸好我人高馬大,威嚇幾聲,幾個小毛頭可能怕了就匆匆逃走。你千萬要小心,沒事要練練跑步,跑快一點就好,不必太勇敢。
主旨︰我今天在盧森堡公園
盧森堡明明是個國家,法國卻有個同名公園,有趣。這里清靜優雅。我還在樹蔭下睡了一會兒,結果鴿子都圍了過來。醒過來的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見了你,結果錯認了。
主旨︰我回台灣了。
在法國一直找不到你,不知是錯過了或是你已經離開。現在你又在哪里流浪呢?半夜還會不會哭?會不會想找我?別忍耐,真的別忍耐。
主旨︰如果你寂寞的話,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我的手機一直開著,也有按時繳款,別讓我以為它壞了好嗎?即使你用公共電話打,響個一兩聲都好,真的。
主旨︰近況
警衛的太大出院了,警衛退休陪伴她;小愛交了一個男朋友,三十幾歲的男人,我幫你鑒定過了,本來基于同性別,我應該提醒他,不過看他似乎很樂意被小愛吃得死死的,我就沒說話;店長還是一樣忙碌。
每個星期天早上,我都會去陪女乃女乃,我很後悔當時沒有空去見她一面,照片上的她和藹可親,如果我能認識她該有多好?
主旨︰遺忘需要多久的時間?
遺忘一個人需要多久?我記得听過一句話——遺忘是需要花上一輩子的大工程。比建造三峽大壩還難,原來要忘記真的不容易,尤其還曾深深愛過。妙欣,要忘記你,恐怕花上我的一輩子也很難做到。
主旨︰我現在是義工。
店長教了我很多,中心的阿姨們也很熱情。然後我發現一件事,原來我一直不曉得店長叫什麼名字。
主旨︰下雨了。
陰雨綿綿的日子不知持續到幾時。你那邊有下雨嗎?希望有下,這樣的話,我會覺得我們其實沒有離得太遠。
主旨︰維輪結婚了。
他竟然結婚了!是的,我覺得有點奇跡。對方是一名很可愛的女孩子,叫做孟天恩。我猜是「上天恩賜」的意思。她嫁給維輪其實……嗯,維輪是我的好友,我不予置評,但我覺得維輪應該是愛她的,要不然以他的個性一輩子不結婚也無所謂。
他對你一直很歉疚,希望你能回來原諒他。
主旨︰不好意思,中午有點忙。
記得要吃飯。
主旨︰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為你唱的生日快樂歌不知該寄到哪去。
主旨︰維輪離婚了。
算算時間維輪的婚姻只維持四個月,離婚的理由很微妙。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件事,就怕你覺得婚姻很可怕。我一旦結婚就不會離婚,要對我有信心。
主旨︰維輪復合了。
這兩個人究竟在玩什麼,我也看不懂,反正幸福就好。相愛的人本來就不該分開,你說對嗎?我最近成語進步很多,維輪很稱贊我。
主旨︰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呢?你還愛我嗎?
還是說……已經把我自你的心底Delete了?
妙欣,回來好嗎?現在換我失眠,快兩年了,每夜都睡不好。如果你還會心疼我,就回到我身邊好嗎?
請你記著,我永遠都愛你。
主旨︰他們去結婚了。
維輪和天恩剛剛去結婚了。
最近我的頭有點痛,事情一大堆像是永遠都沒辦法處理完,不過幸好維輪都在我身邊,雖然我老覺得留他這個禍害根本是自找麻煩。
那票親戚開始注意到三十二歲的我仍然未婚,明天星期六又得去相親,敷衍幾次後,這次我不會去了,舉竟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我的未婚妻,你現在在哪?有沒有想我呢?
敲下最後一個問號,盛堯東檢查一遍確定沒有錯字,按下傳送。
這兩年來,一天三封mail,直到今天,他從沒間斷,只是妙欣究竟有沒有看見,他也沒把握,只是既然信件沒有退回,也許他可以樂觀一點,說不定妙欣每天都有看見他的mail。
如今寫mail給妙欣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情,是一個再也戒不掉的習慣。
又星期五了啊……
盛堯東覺得脖子有點酸,轉了轉脖子,就在他要去吃午飯時,接到弟弟盛凡軒的電話。
他這個攝影師弟弟幾乎跑遍世界各地,算是小有名氣了,可惜他對攝影不熟,也少去注意。每回他打電話回來都是要自己去機場接他,這次肯定也是,不過他今天真的沒空,很忙。
「喂,大哥!」
「回來啦?」嗯,凡軒的聲音听起來很有朝氣,大概又拍了不少值得炫耀的好照片。
「是啊,來接我吧,這次我還帶了一位朋友回來。」
「什麼朋友?」
「在法國認識,也是攝影同好……妙欣,幫我買一杯飲料!」
听見弟弟在話筒另一頭喊著一個以為根本不可能再听見的名字,盛堯東頓時呼吸一窒,心髒狠狠撞擊一下,他沒听錯吧?
「凡軒,你朋友叫什麼名字?」他听見自己用著最緊張的聲音在詢問。
「我只知道她叫妙欣,你等等……妙欣,你姓什麼啊?元……元朝的元?喂,大哥,她叫元妙欣。」對盛凡軒而言,朋友不一定要知道姓氏,反正又不是為了姓氏做朋友。
元妙欣……是她嗎?!他的妙欣終于肯回來了嗎?
「大哥,來接我吧,我扛了不少器材,很重耶。」盛凡軒苦苦哀求。
「在那里別走,我馬上過去。」
是妙欣嗎?還是同名同姓而已?
千萬別讓他失望好嗎?
盛堯東匆匆趕至機場,當他看見坐在弟弟身邊的那名女子時,激動的情緒終于冷靜了,因為那個人不是妙欣,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女子,恰巧也會攝影而已。
不是妙欣,不是他的妙欣……
堆在心底的失落已經不知該用什麼來形容,果然上天沒這麼輕易就結束他的懲罰,他早該知道了。
「嗨,大哥!」看見他,盛凡軒立刻揮了揮手。「哇,你這次速度好快喔!總算是良心發現了啊?上回足足讓我等了四個小時呢!」
坐在他身旁的女子緩緩起身,他為兩人介紹,「來,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哥,未婚。大哥,這位是要去法國自助旅行的Alice。來,你們互相認識一下吧。」就算認識漂亮小姐,他也不忘記先推銷自家大哥。
有什麼弟弟就有什麼哥哥,雖然不同類型卻一樣帥,Alice大方的伸出手,「盛先生,你好,我是Alice。」
要去法國自助旅行……那就不是凡軒帶回來的人-?
「你好。」盛堯東草草打發她,隨即追問弟弟︰「凡軒,你那個朋友呢?」
「坐在那里。」大哥竟然對大美人沒興趣?真是糟蹋,那他接收。「Alice,這是我的e-mail及手機號碼,如果你到法國有什麼不明白的,隨時可以打電話或寫mail問我,我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很熟了。」
好吧,大帥哥對自己沒興趣,小帥哥也行。Alice笑得很甜,收下他的殷勤。「記得手機要開著喔!」
「當然了。」完全遺忘該回家的盛凡軒,繼續跟美人培養感情。
盛堯東緩緩走向那個正低著頭在用Notebook的身影,每跨進一步,他都告訴自己這是真的、是真的……在眼前的就是他想了七百多個日子的妙欣。
他的妙欣真的回來了,就在不到一只手臂的距離,他小心翼翼接近,就怕是一場夢。
「妙欣……」他連聲音都不敢太大聲。
听見聲音,元妙欣抬起頭,注視盛堯東好一會兒後,揚唇微笑,「好久不見了。」
「是啊。」盛堯東听見自己的回答,有點蠢、有點鈍,就像是學生時代站在喜歡的女生面前一下子慌了手腳一般。
她收妥Notebook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起身朝盛凡軒看過去,「那家伙在做什麼?到哪兒都沒忘記留情,真是欠揍。」
再也抵擋不住泛濫的相思之情,下一秒,盛堯東緊緊抱住她,扣緊的手臂似是黏住了。終于、終于……這次他絕對不會再放開。
盛堯東的舉動引來盛凡軒的注意,太好奇大哥的行為,他立刻把美人撇下不理,匆匆來到他們身邊,不看還好,一看讓他差點昏倒。
「妙欣,你究竟對我大哥做了什麼?」
竟然害他大哥哭了,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元妙欣無辜一笑,輕搖下頭。
「大哥,麻煩一下,放開我的未婚妻好嗎?」盛凡軒拍拍他大哥的肩膀宣示主權。
弟弟的……未婚妻?!
盛家兩老很憂心。
兩年前跟大兒子訂婚的女孩,兩年後居然變成小兒子的未婚妻……現在是怎麼啦?
他們真的很憂心,因為看大兒子的表情好像不打算放手,打他們三人進門後,堯東始終黏著那個女孩,反倒是身為女孩子現任未婚夫的小兒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得他們頭昏眼花,很怕一不小心鬧出情殺。
「這是怎麼一回事?」盛母發問。
老實說,他們還挺喜歡這個叫妙欣的女孩子,很可愛、很熱情,配他們大兒子剛剛好,不過她似乎也治得了小兒子,讓他們很難抉擇,反正不管妙欣喜歡哪一個,都是他們的兒子,他們不會在意,只要快點決定就好。
「妙欣是我的未婚妻。」盛堯東十分堅持。
盛凡軒咬著手上的隻果,「妙欣也是我的未婚妻啊。」
盛堯東銳利的眸光立刻瞪向他,「凡軒,你說什麼?」
可怕!盛凡軒差點被口里的隻果噎到一命嗚呼。大哥居然為了個女人差點害死他,真是紅顏禍水啊,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堯東、凡軒、妙欣,你們想怎麼做,我跟你爸都不會有意見,只是感情不可兒戲,千萬要慎重考慮清楚,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絕對不能草率,要好好思考,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愛對方、真的想和對方牽手一輩子……」
盛堯東馬上握住元妙欣的手。
兩老看見他這個動作,心里已經有了底。
「如果決定好了,再來告訴我們。」為了耳根子清淨,他們決定不插手管這件事。
等客廳剩下三個年輕人,氣氛更詭異,似乎沒人想先打破僵局。
大哥對妙欣強烈的佔有欲已經將他千刀萬剮,盛凡軒也不是笨蛋,不會在這個他還一頭霧水的時候自找麻煩。
最後是元妙欣先開口打破僵局。
「凡軒,我目前沒住處,借你的房間好嗎?」
盛凡軒來不及說好,盛堯東已經搶先開口,「你的房間我到現在還幫你保留著。」
哇靠!妙欣跟大哥同居過?這家伙居然隱瞞他,是存心害死他啊?
元妙欣皺皺眉頭,「我現在是凡軒的來婚妻,應該跟他住吧。」
盛堯東冷眸再次對準親弟弟發出致命的寒氣,凍得盛凡軒背脊一陣涼意。
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從有回大哥生氣動手,把幾個找他們麻煩的黑人揍得送進醫院後,他就發誓絕對不能惹大哥生氣,因為他一點都不想被抬進醫院,是不怕大哥謀財害命,就怕他一怒為紅顏。
女人,的確禍國殃民。
「凡軒,大哥不太明白,你能不能解釋一下妙欣為何會成為你的未婚妻?」盛堯東語氣危險的問。
解釋?要解釋什麼啊?他才是那個最不了解情況的人好不好?
「呃,這個……」看著大門的方向,盛凡軒緩緩起身,準備閃人。「老實說,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完全不關我的事情!」語畢,迅速溜了。
在飛機上,妙欣突然央求他暫時充當他的未婚夫。既然是向來很照顧他的妙欣提出的請求,無論理由是什麼,他當然義不容辭的答應,哪知竟會惹到大哥。
友情與親情相較之下,結果當然是親情勝出,友情慘遭淘汰,妙欣,你自個兒多保重了。
又走了一個電燈泡,如今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
盛堯東依舊握住她的手,「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拜托凡軒那種事情?」等了一下沒等到她的回答,他接著又問︰「你還不能原諒我是嗎?」
妙欣就坐在身邊,為何他仍有咫尺天涯的感受?
究竟要等到何時,他才能再度擁有妙欣?
「其實我不是不能原諒你,而是不能原諒我自己,因為我……才會害死女乃女乃,她明明可以繼續健康的活著,即使什麼都不記得了依舊可以快樂過日子,卻因為我的疏忽才讓她提早離開人世,是我的錯。」流浪也是為了折磨自己,將自己徹底放逐在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只想用痛苦來平靜自己的心。
「妙欣,別這麼說,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錯。」
「我明白,放心吧。」她輕輕淺笑。「這兩年我也成長不少,一想到過去曾經那樣依賴你,害得你陪我受罪,我就很過意不去。」
「你從來就不會害我。」
元妙欣忍不住重重嘆口氣,「你就是對我這麼好,才讓我更覺得對你很愧疚,如果你能夠再自私一點或是再現實一點……」
「我說的那句話傷害到了你,對嗎?」他明白能夠讓妙欣受傷的只有她所重視的人。
沒錯,照顧她的這段時間,我的確很累,曾經想過……干脆放棄算了。
深深瞅著他,她注意到他眼底的憂郁更深了,像是解不開的結,一直擱在他的心頭,等待某個人替他解開,還他自由。
她明明很愛他,離開也是希望他幸福,哪知最後卻成了束縛他的枷鎖,她一點都不恨他,也不想傷害他,因為他給她的幸福已經夠多了,再多一點她也承受不起。
「沒錯,那句話重重傷了我,比我看見你跟一個女人走進你家還要更深更痛。」所以,她情願離開還他自由。
「我跟一個女人?」盛堯東沒有花太多時間,隨即想到她指的是李燕蓉,除了妙欣外,她是第二個進入他房子的女人,不過那次她只是照顧酒醉的他。「妙欣,我們什麼都……」
「不用解釋,我不是要質問你這件事。我要告訴你的是,就算你的那句話嚴重傷到我,但之後你說的又平復了我的痛,剛好抵銷。我離開不是想報復或是恨你,而是因為愛你,如果我不走,我會一直賴著你,到了最後,你會討厭我,我也會恨自己的軟弱,我們不會有好結果,就是預見會有那樣的將來,我鼓足最後一次的勇氣……離開你。
「一個人的生活是很苦,卻也獲得很多,這一路上我幫助過人,也受過其他人的幫助,在他們身上我學到不少,如此的經驗,只怕今生不會再有,所以我很慶幸當時離開你。」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成熟、有釋懷,更有幾分令盛堯東心痛的獨立。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沒有陪在她身邊,光是這點他就會抱憾終生。
「店長說得沒錯,有時候放棄也會是一種幸福,這兩年我過得很好,你過得好嗎?」同樣甜美的笑容,卻在他身上割了一刀。
過得好嗎?
每晚都得靠安眠藥,或者是忙到精疲力盡才有辦法入睡,也才不會一直想著她,不會想到她是不是在思念他?是不是正在某個角落哭泣?這兩年來,即使工作成績亮眼,他的心卻早巳死了。
以前不懂愛情怎能把一個人折磨致死,直到自己遇上後,才曉得這種說法不是夸大,那種想見卻見不到,想愛又已失去猶如蝕心般的痛楚,他記得清清楚楚。
很多年前,他陪堂妹去看一部愛情電影,片名、主角、劇情都不記得了,他唯一記得的是女主角先是愛上丈夫的弟弟,後來弟弟遠走,她嫁給現任丈夫,卻在弟弟回來之後,因為不能忍受他娶了別人而選擇自殺。
看完後,那一幕深深烙印在他腦海里,他認為女主角的舉動很蠢。
如今,他也有所體會了。
假使得不到,又只能看著自己深愛的人愛上別人,那樣的痛苦絕對可以把一個人這上死路。
「妙欣……你還愛我嗎?」
他最後一個問題,元妙欣沒有回答,卻說明天會告訴他。
後來,元妙欣堅決不隨盛堯東回家,而是暫時住在盛家,住在他搬出去前的房間。
在歐洲跑了一年,再回到法國後,偶然認識了盛凡軒,之後兩人結伴一塊前往埃及、非洲,甚至還到南美洲,這一趟下來,元妙欣根本沒有時差問題,因為她是跟著太陽在生活。
一大早,她精神飽滿,來到客廳看見已經準備好早餐的盛母。
「盛媽媽,早。」
盛母看見她,眉開眼笑的。她一直很喜歡這個女孩,不管她要嫁哪個兒子,只要變成她的媳婦就好。
「快點來吃早餐。」
「謝謝盛媽媽。」離開兩年,她好想念台灣的早餐,不管自己做得再好吃,仍是少了一種故鄉味。
「昨晚睡得好嗎?」
「一覺到天亮。」可能是因為待在盛堯東曾經睡過的房間,讓她很放心,很快便睡著。盛家人對她很親切,將她當作一家人對待,她自然也對他們產生一種親人的感情。
盛母點點頭,「那就好。呃,我說妙欣啊……」本來跟丈夫約定好不插手孩子們的事情,但她愛子心切,不希望好了一個壞了另一個,最好的結果當然是皆大歡喜。「你到底喜歡我們家哪一個?」
元妙欣眨眨眼,喝了口粥,回道︰「兩個都很喜歡啊。」
盛母一听,急了。「就算兩個都喜歡,也只能嫁一個啊!妙欣,別說盛媽媽嘮叨,女人最終還是要走入家庭,要有個婚姻,如果可以的話,盛媽媽希望你盡快作出決定,別讓他們傷心了。」
「盛媽媽說得沒錯,盛媽媽嫁了盛爸爸這麼一個好丈夫,我相信盛媽媽的眼光,不如這樣吧,無論我嫁給誰都是盛媽媽的媳婦,加上他們兩個我都很喜歡,就勞煩盛媽媽幫我挑一個,如何?」
這樣也成?盛母呆住了,現在的年輕人啊……
「妙欣,婚姻是你的事情,當然要你自己決定,想嫁誰就要看你比較愛誰,怎麼能讓盛媽媽代勞呢!」
「是嗎?可是我兩個都喜歡。」
「總有個比較吧?」想當初也是有兩個男人讓她無法作決定,後來也是憑著她的感覺才會有現在幸福的生活。
元妙欣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既然這樣,只好我自己決定。」
「那……你想嫁哪一個呢?」她這個旁觀者都快擔心死了。
「盛媽媽,放心吧,我早就有決定。」
「那就好、那就好。」盛母一顆心總算安了。
「什麼東西很好啊?」盛凡軒步出房門,昨晚玩得太晚,時差還沒調整過來,他是精疲力盡卻又睡不著。「你們在說什麼?」
「沒事,快來吃早餐。妙欣,你慢慢吃,盛媽媽先去菜市場。」
「謝謝盛媽媽。」元妙欣那張乖巧的笑臉在盛母離開屋子後,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一早起來不會先跟長輩說早安啊!」罵完後,她起身順便收拾碗筷。
「哎喲,別一早就開罵啦,我頭很痛。」認識元妙欣,等于多了一個姊姊,也不知為何,就算被她念,他也不會覺得反感,大概是因為很清楚她是真心為他著想吧。
「剛回國就出去玩到半夜兩點才回來,頭不痛才怪,快點吃,我要洗碗。」
「妙欣,先坐下,有些事情我們得說好,要不然我怕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很難過。」想了一夜,愈想愈覺得自己被卷入得莫名其妙,他決定要盡早怞身。「你跟我大哥究竟怎麼回事?你可別害得我們兄弟反目成仇,我就只有一個大哥。」
「你認為我會害他?」
「是怕你們會波及到我身上。」他們八百年前的往事,他根本不清楚。
「我問你,如果有個人不小心傷害你,你會原諒他嗎?」
「這個很難回答,要看傷害程度。」他也不愛記仇,會視情況而定。
「假使那個人每天三封mail關心你,兩年不曾間斷,你會原諒他嗎?」
「一天三封mail,持續兩年不間斷,等等,我先算算看……總共兩千……一百九十封,天哪!還一天三封照三餐問候,這人的毅力也真偉大,假如對方這麼做了,我肯定原諒他的!因為要兩年不問斷,根本很難做到,他肯定很有心。」若換成是他,有一個星期就該偷笑了。
「是啊,肯定有心……」一手撐著下顎,元妙欣望著窗外,神游去了。
一天三封,兩年總共兩千一百九十封,每一封都勾住她的心。
因此,她回來了。
盛凡軒搔搔頭,滿臉不解。「妙欣,你還是沒回答我問題啊?」怎麼好像是被問題給搪塞回來。
「我回答了,是你太沒領悟力。我要出門了,自己的碗筷自己收拾。」
收拾碗筷事小,但重點是剛才她反問他的問題哪是答案啊?
元妙欣前腳離開,盛堯東後腳就踏入家門,兩人第一次錯過。
不清楚她會上哪去,想到她很孝順,他匆匆趕往放置她女乃女乃骨灰壇的地方,管理員說三十分鐘前她搭計程車離開了,兩人又錯過。
之後他前往櫻桃花店,店長說妙欣跟小愛去買東西,于是他在花店里等,結果小愛獨自回來,妙欣不知去向;最後只能前往妙欣喜歡去或曾去過的地方,不過她沒有去。
妙欣去了哪兒?
盛堯東回到父母家,沒有半個人,失望之余,回到自己的住所,當他打開門卻看見元妙欣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找了一天沒找到的人居然躺在他家的沙發上?!盛堯東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妙欣會主動來他這里,是不是代表他們之間有一線曙光了?
他坐在她身旁,伸手輕輕撥動她的頭發,不見她有反應,顯然睡得正熟。
夕陽的紅光俏悄灑在地板上,溫暖的顏色讓他的心也暖了起來,他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這動作是在妙欣病了之後他最常做的,只要拍著她的背就能讓她愉快入睡,重溫曾經的美好記憶,一股濃濃的幸福在心底漾開來。
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不知該有多好……
他真的好想她,想到以為這輩子應該會孤單了。
「妙欣,別走了吧,讓我照顧你好嗎?」他輕聲問道,但睡著的人當然不會回答。
心頭的擔憂終于放下,他也閉上眼楮,享受盼了兩年才得到的寧靜,他想好好睡一會兒。
元欣妙緩緩睜開眼楮,看見窗外的黑夜,這才曉得自己睡了很久,本想換個姿勢繼續睡,卻意外發現盛堯東睡在旁邊,歪著頭,一副很疲倦的模樣。
她細細盯著他平靜的神情,打了一個呵欠後,枕在他的腿上,閉上眼楮。
昨天晚上,她花了點時間重新看了一遍他寄來的mail。
她從來就不恨他說出的那句話,縱使有恨也被他的每字每句給消磨殆盡了,只是心底還是有些小小的疙瘩,才故意不當面給他答覆。
想給他驚喜,又不知他上哪兒去,結果就在沙發上睡著了,無論她去了哪里,睡過多好的床,最想念的永遠是他的懷抱。
所以,她回來了。
向日葵永遠深愛她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