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不到,他們便回到群龍鎮,西門鳳霄送單琵琶回單府,正好讓馮定睿瞧見。
西門鳳霄看了一眼,沒說什麼,逕自與單洪天進入書房。
「琵琶,你不是去親戚家暫住,怎會和他一同回來?」西門鳳霄臨走前那一瞥,令馮定睿有不好的預感,他不喜歡他倆走太近。
「馮大哥,你別誤會了,我們是在路上巧遇,他正好要來找爹,便與我一同回來。」不希望馮定睿想太多,對于這幾天的事情,她絕口不提。
「原來如此。」馮定睿表面相信了,卻仍有懷疑,神色嚴肅地點出他發現的事實。「琵琶,你對他似乎不再如先前那樣厭惡了。」注意到她提及西門鳳霄之時,不再露出嫌惡的表情。
「這……哪有!馮大哥,你看錯了,我還是……還是……很不喜歡他。」低下頭,回避馮定睿審視的目光。
對于單琵琶一瞬的遲疑,馮定睿不禁壓低眉心。「琵琶,你應該還是喜歡我的吧?」
「當然了,馮大哥,你怎會有此疑問?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
「不是我不明白,只是分別這幾天,我突然對我們的未來有深深的不確定感……」正巧他也諸事纏身,弄得他筋疲力盡。
「出了什麼事嗎?」不只自己有些不同,她也感受到馮定睿的不安。
「不,沒什麼事。」
「馮大哥,若真的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我說。」
馮定睿垂下眼睫,嘆出一口氣,繼而睜開,望著她滿是憂慮的臉蛋。「琵琶,我……」有些事情他說不出口,也不知怎麼說,只能一把抱住她,藉由她的體溫來化消他心中的苦。「琵琶,為何我們就不能再單純一點?為何上蒼要給我們這些考驗?」
「馮大哥……」依偎在馮大哥懷里,這是她頭一次感受到他如此痛苦,好似有什麼事正在折磨著他,壓得他快喘不過氣。「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我,讓我們一塊想辦法,我一定會幫你的。」
馮定睿放開她,捧著她的臉,露出苦笑,「琵琶,你幫不上的。」他也無法告訴她令他痛不欲生的真相。
這笑容深深感染了她,看得出他的挫折似乎很重。「馮大哥,你別這樣,我會擔心。」
「琵琶,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永遠都別離開我,永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愈是不肯說,單琵琶心頭便愈沉重,她實在無法想像這短短幾天到底能發生什麼事,令馮定睿這般痛苦,莫非是……
「是爹嗎?是不是爹不答應我們的婚事?他要逼你放棄我是嗎?」
他淡淡一笑。
倘若是這件事就好了,至少他還清楚該如何處理,然而發生的是更棘手的事情。他從不單信某方的說辭,因此在听完忠伯的轉述後,他也暗中去調查,而他查到的事情遠比忠伯告訴他的,還要更令他痛苦幾百倍。
忠伯只曉得逼得爹娘走上絕路的是因為茶地的問題,卻不知幕後指使者是誰,前天他終于明白害了他們一家人的是誰……原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糟到不能再糟,因為這件事又重重摔落谷底。
他與琵琶的相識,相戀,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何要在愛上她之後,才得知害死他至親的人竟是單洪天?!
「琵琶,倘若老爺真的反對我們,你真的會跟我走?」
單琵琶一眨眼的沉默在這當下竟顯得特別長,連馮定睿也怔住。
「你不願隨我離開?」莫非真是因為西門鳳霄的緣故?區區幾天的時間便能令她改變?
輕輕閉上眼,將西門鳳霄的身影消除,再睜開時,黑色的瞳眸只映著她最初的愛戀。
「不、不是的,馮大哥,我願意隨你走。」
因她的答案,他笑得溫柔,眼角余光瞥見了逐漸靠近的身影,繼而把單琵琶又摟入懷里,無視于對方散發的憤怒。
單琵琶靠在馮定睿身上,因此沒看見西門鳳霄就在她身後,兩個男人為了同一名女子,視線終于擦出無法再佯裝不介意的火光。
戰火拉起!
「天涯海角也願意?」他笑問。
心坎閃過一絲的困惑,她不語,只是雙手將馮定睿摟得更緊。
「放開她。」
身後頓時冒出的一句話迅速分開兩人,然而馮定睿仍拉住她的手不放。
「鳳爺何出此言?難道您不曉得琵琶與我相愛?」
西門鳳霄不理會他的挑釁,視線始終鎖定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單琵琶。「她即將嫁我為妻,怎可能會與你相戀?在我看來,她似乎正打算離開你,而你……卻不放手。」
「是嗎?琵琶,你真的想離開我?」這會兒,他更直接攬住她的腰。
「別听他胡說……我沒有。」
應該強力反駁的口吻卻有些心虛,即使她仍極力掩飾,馮定睿仍是听得出來,因此他沉下臉色,「琵琶,你剛回來必定累了,先回房休息,我還有話要與鳳爺說。」
他們甚少有往來,能有什麼話說?她想問又不知怎麼問,目光始終不敢朝西門鳳霄的方向望過去,而馮定睿的笑臉令她開不了口,只好抱持困惑離去。
等到足以緩頰的第三人離開,馮定睿也不再保持應有的客氣,率先出聲,「鳳爺,您是當真要與我搶琵琶了?」
「不需要搶,她早晚會是我的人,反倒是你……馮定睿,你認為自己有能力照顧她?」
「有何不可?若是論背景,確實比不上您的富可敵國,然而我卻比鳳爺更適合琵琶。我倆相戀,鳳爺切莫做個棒打鴛鴦的壞人。」他字字挑釁。
相戀?!馮定睿是存心要惹怒他吧?!
「若我真是棒打鴛鴦的人,定會主動退讓,只是……我真的是嗎?難道你肯定、她的心仍在你身上?馮定睿,千萬別太一廂情願,那會害了你們兩人。」他並無老羞成怒。
「鳳爺若不來破壞,我們定會幸福。」他毫不客氣地反駁,「我想您應該心知肚明,琵琶對您未曾有好感,您一直執著不放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不是嗎?」琵琶是他今生唯一所愛,即使明知勝算不大,也不讓。
一針見血,馮定睿準確刺中西門鳳霄最介意的一環,讓他微微變了臉色。還以為馮定睿不值得擔憂;沒想到發起狠來,人人都一個模樣——狠毒。
要對付敵人,果真不能手軟,要不只是浪費時間又拖累自己罷了!
「馮定睿,我清楚你失憶,不記得過去的事了,可難道你對自己的過去真無一點探究的興趣?」驀地,他迅速捕捉到馮定睿眼底一閃而逝的銳利,倏地,他明白了,看來不必他說,馮定睿也曉得了某些事。
「過去的已經過去,又何需介懷?我反倒認為做人應該向前看。」馮定睿若無其事地回答,仿佛剛才驟逝的念頭根本不存在。
西門鳳霄淺笑。馮定睿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他,只消一眼,便能看透他的心已萌生復仇的波瀾,一波一波拍打著他,難以回頭,更不可能停止。
他想,要不了多久,乍看平靜的單府便會出事。
「是嗎?如果你真有這樣的想法確實可敬,畢竟若換作是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害了我的人。」他是無論別人想害他幾分,都會雙倍奉還的性格,絕不寬待。
「您這是什麼意思?」西門鳳霄話中有話,是知道什麼了嗎?
「僅是我個人的看法而已,沒有特別的意思。」
「鳳爺,容我提醒,強求不是好事。」
「我強求的人並非是你,應該與你無關。」
「琵琶並不愛你!」
西門鳳霄神色微斂,「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我與琵琶的婚事將在兩個月後,記得前來喝杯喜酒。」若非他得上京一趟解決雜事,他是恨不得明日就完婚。
縱使單兒還沒真正愛上他又如何?
只要得到了單兒,往後要她的心便不是難事,他想要的,從來不會失手,單兒遲早會是他的人。
一切,盡在他手中。
「要我嫁給西門鳳霄?」
心知女兒必定會反對,單洪天說完之後隨即轉過頭。
「不管是哪方面,鳳爺都十分出色,能攀上西門府是我們的榮幸。鳳爺也說了,這幾天你們相處十分融洽,你還是個姑娘家,卻與一名男人共處那麼久,若事情傳了出去,你的名節怎麼辦?唯今之計,自然是讓你嫁給鳳爺,免得滋生事端。」單洪天說得頭頭是道,完全一副為女兒將來著想的態度。
西門鳳霄保證不會將澡間的事情說出去,卻不代表與他去別院的事情不會說,這可惡又狡詐的男人。「爹,您怎能獨斷?女兒不是跟您說過,我喜歡的人是馮大哥嗎?為何您就是不肯答應我們?」
「他哪一點比得上鳳爺?」
「馮大哥一點也不差啊!只要給他時間,假以時日必定也很出色。爹,他倆背景本就不同,怎能如此比較?這樣對馮大哥並不公平!」思及馮定睿這些年的努力,她忍不住為他說話。
「總之……你就是得嫁給鳳爺,不得有異議。」單洪天一臉嚴肅,不讓女兒有借口。
「爹!」
「琵琶,難道你連爹的話也不听了?爹是為你好,真正適合你的人是鳳爺,絕對不是馮管事,你與他是不可能的!」那種毫無背景的人,怎能配得上他的女兒?再說聘金、聘禮已收,他真的不能退。
不可能……單琵琶注意到爹說這三個字似是另有隱情,為何連爹也說她與馮大哥不可能?究竟是怎麼回事?
「爹,您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女兒?」
「沒有……你想太多了,反正……反正爹說的話你必須听,鳳爺後天便要上京處理一些事情,等他回來之後,你們要立刻完婚,听見了嗎?」單洪天單方面做出決定,不容更改。「還有,明天你不許出門,鳳爺會過來一趟。」
想到西門鳳霄的不守信用,以及爹的刻意隱瞞,這些都惹惱了單琵琶。「我為什麼要留下來等他?!他以為他是誰?」
「他會是你日後的丈夫。」
原本對西門鳳霄的感覺還有些許的轉圜,他醇如陳年酒的低嗓、婉轉柔語、呵護似的輕吻都撼動她的心,可如今再想起他的一切,覺得好像是他刻意對自己撒下的天羅地網,只為了要捕獲她。
他的心機清楚可辨,遭致她反感。
「我不會嫁他!」
「嫁不嫁不是由你決定,父母之命不容你反對,若你真的執意要嫁馮定睿,就當作沒有我這個爹好了!」清楚女兒遇強則強的性格,若女兒得知他已收下聘禮,肯定會引起她強烈反彈。
「我並不愛他!」來不及萌芽的感情全讓他毀盡。
「我與你娘也是媒妁之言,成親之前不曾見過彼此,你娘去世後,我仍舊愛她,爹相信你與鳳爺也會如此。琵琶,要相信爹,爹完全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你嫁給鳳爺才是對的,馮管事……你永遠都別想了。」
「爹,為何您就不能給馮大哥一點時間?您也清楚他是有能力的,假以時日,他必定會成大器。」她實在無法接受爹一再輕視馮大哥。
「別再說了,你只要照爹所說的話去做就是了。」女兒的婚事還是早早了結,省得夜長夢多。
「爹,您是否和西門鳳霄有什麼協定?」
「沒……沒有,別問了。好了,你剛回來就好好休息,明天記著別外出。」交代完畢,單洪天轉身離開。
單琵琶卻不信,這件事必定有內情。
等不及西門鳳霄過來,與爹結束交談,單琵琶隨即前往西門府,決心問個清楚。
「協定?!單兒,我不明白你的問題。」西門鳳霄挑眉,品著宣香茶,神情好不愉快。「不過……這還是你頭一次主動前來我這兒,我真高興。」
「西門鳳霄,你少來了!你真的很可惡,明著說不會將澡間發生的事情說出去,暗地里卻告訴爹我和你前往別院的事情,你城府之深,令我不屑。」
「這件事不是我說的。」當單洪天提起這件事時,他才是意外的那一個。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信不信隨你,總之我說不是我說的就不是。」他絕不擔下不屬于他的錯誤。
單琵琶卻為他的謊言認定他是言不由衷的小人。「西門鳳霄,我總算看清你的為人了!」
看清?「說得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你是憑哪點看清我?單兒,我能容忍你偶爾的小任性,並不表示能讓你為所欲為,我想你應該听你爹說了,你即將是我的妻子,我不喜歡你對我的態度。」
「我的態度因人而異,你就不值得我尊重。」
「單兒!」冷冷的稱謂,顯示他此刻有多不滿。
單琵琶心頭一震,縱然有幾分懼意,依然揚高下顎,一點也不服輸。「無論你與我爹有什麼協議,我也絕對不會嫁給你。我要說的僅此而已,你明天也用不著過來,因為我不會見你。」說完想說的話,她再也不想待在這兒,承受那雙凜寒眸子的注視。
「聘金兩千兩黃金,聘禮是要讓青苑茶行成為全國最大的茶行。這兩樣你爹很早便收下了。近來,你爹非常想擴大茶行的生意,有許多必要的應酬與疏通,我想那兩千兩黃金應該差不多用盡,等你成為我的妻子之後,茶行便是我的事,我定當盡心協助,你以為這婚事還能退嗎?」這當下他就必須強勢,讓她認清楚局面。
「你很早就布局了?」
「這是當然,我不喜歡輸。記得嗎?我曾說過,假使是我非常想要的……那我絕不讓任何人踫,也不準有人跟我搶,你以為馮定睿能斗得過我嗎?單兒,你果真太小看我了,對我而言,要馮定睿死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她不禁一顫,立刻退後,拒絕他靠近。
「我不會屈服。」
單琵琶欲走,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擒回懷里。
「放開我!」
「琵琶,只要你承認你喜愛我更勝馮定睿,我與你爹的協定可以取消,我也會等你心甘情願嫁給我。」他願為她退讓一小步。
「西門鳳霄,我真同情你,因為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不想輸而已,你最愛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她的一席話教西門鳳霄不禁松了手,她也乘機掙月兌。
「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戰利品。」
他對她的感情仍摻雜其他原因,幸好她也沒放得太深。
她絕不讓任何人來擺布她的人生!絕不!
入冬後,難得遇上好天氣,無雪無風,暖洋普照。單琵琶獨自坐在涼亭內,神色漠然,緩緩閉上眼,她嘆了口氣。
回想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她心頭滿是惆悵,本該無憂的日子卻因為西門鳳霄的介入,而亂了她早已計劃好的未來。
她要成為馮大哥的妻子,他主外、她主內,兩人一塊努力讓青苑茶行的生意愈來愈壯大,甚至擴展至全國——這曾經是她最完美的夢想,如今有些念頭竟逐漸淡了,是否因為她的感情生變的緣故?
明知不能愛上,不能和他牽扯過深,加上又得知他做了一些她無法認同的事情,為何心底對他的厭惡卻難以回到最初?
那夜險些走火的纏綿,始終盤旋在她腦海中,好似刻入她骨血里,怎麼也揮之不去。他果然厲害,徹底擾亂了她的心,令她痛苦萬分!痛的是不該記著他這麼一個惡劣至極的男人,苦的是想他的時間竟勝過馮大哥些許……
自西門鳳霄離開後,已經半個多月了,他烙印在她內心的影子仍在。同時惦記兩名男人,真正不知羞恥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琵琶!」
听見溫柔的嗓音,她抬起頭來。「馮大哥。」
「都入冬了,怎麼還不懂得添衣服?要是著涼怎麼辦?」
「我不覺得冷。馮大哥,你最近總是早出晚歸,是在忙什麼?是不是茶行出了什麼事?」不希望話題在自己身上打轉,也順便藉機會了解他,最近他們猶如相距千里,即使住在同一個地方,要相見也難。
「忙一點私事,不過……也快結束了。」眺望遠方,馮定睿若有所思地說,「我們似乎很久沒有機會坐在一塊閑聊了。」
單琵琶靜靜的,不如平時那樣會陪他多說些話。以前總是她說的多,如今她好似惜字如金,馮定睿輕易便發覺她的異狀。
「你話不多。」
「呃……是嗎?大概是最近也沒什麼事,不知說什麼好。馮大哥,你是在忙什麼私事?」又巧妙地將話題轉至他身上。
「琵琶,你是不是……」
「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上西門鳳霄了?」這陣子單琵琶的反常令他不得不有此聯想。
在毫無防備的心理之下,他的問題令她手足無措。「我……我不是,我……」
「無妨,別這麼緊張,你老實回答我,別騙我。」
「我……」凝視馮定睿那雙看不見絲毫情緒的眼眸,慚愧的她竟不知如何啟齒。
真能說實話嗎?說她的確對西門鳳霄有一些心動,說她無奈又彷徨,不知怎生是好?
她非常清楚自己該做什麼決定,只是……她始終猶豫,無法真正下定決心。
果不其然,那天看西門鳳霄送她回來,他便有此預感。
「唉……」他嘆口氣,氣惱自己為何沒有多加注意。「也許你和鳳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跟著我……你只會吃苦而已。若你要嫁他,我也不會怪你,琵琶,別介意我,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
事已至此,他再也不敢奢求他倆能白頭偕老,因為他接下來即將要做的事大概會徹底毀了他們的感情。
「馮大哥,我……我沒有這意思……」她怎能對西門鳳霄動心?錯的人是她。「我與西門鳳霄真的沒有什麼……他不過是為了茶行才特意接近我,我怎可能喜歡上他?不可能的!」每字每句都說得極為用力,猶如想告誡自己不該再繼續錯下去。
「你心底仍有我?」
也許有些事情即使不說明白,真正想知道的人也能清楚,他便是其中之一。
無論琵琶說得多堅決,她不擅嘆瞞的眸底早泄漏她真正的情意……在她心中已多出了個人……只是現在不確定孰輕孰重而已。
「琵琶,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大哥只要你記著一件事,我確實愛著你,一直都愛。」對她,已無法再強求。
「馮大哥……」望著馮定睿臉上刻意壓抑的情緒,她總覺得似乎將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喊我的名字好嗎?」
她不喜歡看見他露出好似要與自己別離的神情,欲走近時,他往後退了幾步。
「定睿,你到底怎麼了?」不只爹、馮大哥、西門鳳霄,甚至連她也變得不再像自己,全部都不對勁了。
「我……」欲言又止,最後一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為真正該承受的人不是她。
「小姐,大廳有一名西門府上的姑娘要見你。」小青切入的時間正好讓不願說的馮定睿有機會先離開。
單琵琶只好先來大廳見客。
「單小姐,我是朱衣,是西門府的管事。主子有交代,怕小姐仍在氣頭上,因此要朱衣在今天將這份禮物送給單小姐,請小姐收下。」
禮物是一個上等檀木制成的匣子,不知里頭裝的是什麼?
欲退,又不想為難不相關的第三者,單琵琶只好暫時先收下,等他回來再奉還。然而禮物都收了,朱衣也沒離去的意圖,她不解地看著她。
「主子要朱衣等小姐開了禮物才算完成這項任務,還請小姐讓朱衣好交代。」
打開匣子應該也還好,為了讓她有交代,單琵琶打開匣子,里頭不是什麼昂貴,或價值不凡的禮物,而是簫,是西門鳳霄娘親的遺物。
她都斬釘截鐵回答不可能嫁他了,為何……無比貴重的禮物卻要送她?!
她真的不懂……他不是不想輸而已嗎?
瞬間,匣子的重量似乎更重了。
捧著匣子,她垂下眼睫,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
這份情……太重了,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