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樂對男女朋友的定義,是從互相喜歡表白到開始壟交往才算是正式的男女朋友。
她從沒想過還有先上床才承認彼此的這種倒開車的才式,這完全不合乎她對愛情的期待,不過已經發生了,她也無法否認。
重新認識項品川的時間不過一天多一點而已,他們的關系已經變得很親密,他甚至還將她當作女朋友看待,這真的是她始料未及的結果。
是好是壞呢?
沒人能給她建議,她似乎只能憑著感覺走。
是好是壞呢?
沒人能給她建議,她似乎只能憑著感覺走。
感覺啊……她對項品川的感覺其實很模糊了,該說她對他的感覺仍停留在過去那段青澀歲月中,實在很難想像他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想什麼?」從上車開始,只要遇上紅燈,項品川就會握住她的手,仿佛想確定她確實在自己身邊一樣地牢牢握住。
「沒有啊,只是在想人的變化果真很大,又想……你都已經不了解我了,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嗎?」
「好不容易誤會冰釋,你覺得呢?」他反問。
「可是我覺得你對愛情的態度很隨便又很不負責任,這樣沒人敢喜歡上你。」
「我不會這樣對你。」她是他最喜歡也是最想得到的人,好不容易捧在掌心上,他當然會好好珍惜,絕不會放手。
「這樣你過去的女友們不就很可憐了?」薛子樂特意加重那個「們」字就是要他好好反省。
見她抓住這個話題來攻擊自己,項品川乾脆把車子停在路邊準備好好應戰,免得造成她更壞的印象;事情的轉變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不想再出任何一點小差池。
「我承認過去的作法很傷人,不過我們也是各取所需罷了。她們想要我的錢,我想要獲得身體滿足,沒什麼好對不起,至少我都是誠實面對她們,不曾欺瞞。」交往之前他就言明不放感情,分手的時候更是乾淨俐落。
薛子樂露出一副「就知道你會這麼狡辯」的表情。
「不要跟我說從來沒有女孩子是真心喜歡你?」不得不承認現在的項品川的確有花心的本錢,可是濫用本錢就很欠扁。
「應該有吧,不過在我還沒動心之前,她就已經先勾搭上我學長。」他也不氣憤,反而松口氣,然後更能瀟灑說再見。
我不會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好听話來哄你,只能說請你相信我鮑對不會那樣對你。」
「項品川,你有沒有可能只是將我想得太美好,才會這麼執著我?」
「恩……你確定你在我心底是美好的嗎?」
怎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腦子里記住的全是她不太美好的樣子,不是上課打瞌睡,就是成績不理想,有一次進去她的一房間,發現她一點女孩子樣都沒有,房間亂得跟垃圾堆有得此,對她,他實在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好留戀。
經他一提,薛子樂雙頰浮現淡淡的尷尬粉紅。「反正、總之,我覺得你只是想跟我在一起一圓過去的夢而已,我對速食愛情可沒興趣。」她的內心對愛情有著美好的期待。
「如果真是這樣,上過床就已經得手,我何必繼續纏著你?」
更何況他還是喜新厭舊的個性,就更沒必要非要霸佔她不可了,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哪會放低身段來討好她。圓夢是嗎?他不否認這個可能性,不過若不是因為喜歡,圓夢這個方式就變得很幼稚。
「你一點都不了解我。」他靠得太近,讓她的思緒運轉愈來愈慢。
「你根本沒有什麼改變,還是跟我印象中的一樣……樂樂,如果你知道我曾經有多喜歡你,就不會懷疑我對你的心意。」會那麼掛念一個許久不見的人,對他也是很新鮮的事,他曾經以為對她的感覺很快就會淡去,畢竟那麼久沒見了,可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他才明白這女人未曾在他心底消逝過,他始終為她保留位子,就為了等一個緣分。
「我缺點很多。」優點當然也不少,不過做人要適度謙虛。
「我就愛這樣的你。」長臂攬過她的腰,輕輕摟在杯里,倍鼻問全是她頭發的清香。
將近兩年沒有男朋友,這回卻在兩天內就冒出一個,會不會有點太快了?
真要跟著感覺走的話,其實好像也不太糟,還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喜歡,是一種很盲目的感覺,不喜歡的人對自己做得再多再好,也不見得會領情,然而如果是喜歡的人,無論多不合情理的事情也會變得容易接受。
她想應該是在他們昨天重逢的時候,她就對他有了好印象,要不怎可能輕易接受接下來的發展。
喜歡,真的是太盲目了。
項品川情不自禁啃咬她的耳垂,輕微的疼痛教薛子樂回過神來,吃疼地喊。
「干嘛咬我?」
「誰敦你不專心。我們達成共識了嗎?」
「先陪我去看日光。」
「好。哪間醫院?」
達成共識了嗎?應該算吧,她想。
好就好,不要就不要,她向來不做矯情的事。
既然事情都發展至此了,那就這麼辦吧,順其自然似乎也不錯。
薛子樂帶著水果到醫院探視車禍受傷住院的好友,項品川自然負責幫她拿禮物。
「日光,你還好吧?」
「還好,是我家人太大驚小怪,堅持要我多住幾天確定沒事才能出院。子樂,這位是?’’成日光先注意到好友的發型,然後才發現有個沒見過的陌生男人,而且還靠好友那麼近,一副不怕死的模樣,太詭異了。
項品川故意看了薛子樂一眼,不發一語,等著看她如何介紹他。
薛子樂也回望幾秒,而後很認命地開口道︰「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那個認定自己沒有男朋友也沒關系,甚至還抱定終身不嫁的好友竟然有了男朋友,而且還瞞著她,真是太不夠朋友了。
「子樂,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我怎麼都不知情?」這件事比出她車禍還要嚴重。
「就、就……昨天才交的。」
「昨天?」
「我出去怞根煙,你們慢慢聊。」項品川清楚自己在場,女友便不敢直言,特意在她臉上印了一吻後,他好心離開病房留給她們能夠暢所欲言的空間。
等門關上後,成日光迫不及待吐出滿腔的疑惑。
「子樂,你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你怎麼可以瞞著我,這樣太不夠朋友了吧?」她很了解好友的個性,子樂不是那種只認識幾天就能和對方表現得如此親密的個性,看他們兩人的互動雖然不多,不過感覺很親昵,一點也不像昨天剛交往。
「真的就昨天啊。」一夜荒唐的代價,連她都措手不及。
「怎麼可能?」成日光完全不信。「你們看起來不像是昨天剛認識。」
「他是我的國中同學,昨天的CWT會場意外踫面,後來他就說他喜歡我,而我也喜歡他,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其中的過程就不必詳盡敘述了。
「真的?」成日光有些懷疑起真實性。
「當然是真的,有什麼好騙你的。」
「你真的喜歡他?'’
「……嗯。」若要說出討厭項品川的理由,除了他對愛情的態度不佳之外,似乎也沒了。
「既然這樣,我也沒有阻止的道理,你喜歡就好,不過他看起來一副很花心的樣子,你自己要小心點。」依她閱人無數的眼楮,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項品川有張不安分的臉。
「所以我才來拜托你。」
「拜托我?」
「子樂,你是大家公認的美女,所以我想請你誘惑他。」
成日光听得差點從病床下摔下來。「要我誘惑你男朋友?’
你腦袋撞壞了嗎?」
這個號稱沒近視的笨女人難道沒看見那男人進門後只看她一眼就不再看她了嗎?雖然她脂粉末施,不過這副嬌弱的模樣還是讓她的主治醫師自動留下電話,那男人竟然不多看她幾眼,如果不是故作清高,肯定就是對她完全沒意思。
「我只是覺得……很不安。」好吧’女子吧,她承認自己的確很矛盾,想接受項品川,又怕他只是一時玩興而已,如果能早點知道他究竟打什麼主意,她也能迅速斬斷這份來不及萌芽的喜歡。
「成小姐,幫你量血壓。」護士小姐推著車子走進來,打斷她們的對話。
薛子樂站離病床邊遠一點,背對著門口繼續說︰「日光,你也知道我玩不起愛情游戲,你就當作日行一善吧,反正只是稍微試探一下,他說他絕對不會傷害我,我想趁早證實究竟是真是假。」如果他言行不一,剛好可以說再見。
「薛子樂,所以我才說你腦袋真的撞壞了,他看起來不像笨蛋,你以為他會分不清什麼是試探嗎?」
「放心,你這麼美,沒幾個男人抵擋得住。」對好友的美色,她胸有成竹。
「薛子……」成日光才想好好罵一罵好友,要她清醒點,不要沒事亂出花招害死自己,卻意外看見站在好友身後的男人而打住聲音。
「我知道你想罵我,可是這只是試探,如果他對你沒意思,也就沒什麼……你怎麼不說話?」怎麼日光一直盯著她,該不會……薛子樂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一轉頭果真應驗她的預感。
項品川就站在她身後,臉色鐵青,他只是看她一眼,二話不說掉頭離開。
薛子樂一臉哀怨,匆匆跟成日光說再見連忙追出去。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站在她身後?就不能光明正大偷听嗎?
他的步伐又急又快,薛子樂追得很辛苦,顧及身在醫院,她還得放輕腳步,甚至不敢大聲叫他的名字,等她追至電梯門口前,還以為他會等她,哪知她眼睜睜看著電梯門當著她的面關上。
這男人,真是有夠小心眼了。
既然這班電梯不等她,其他電梯又慢吞吞,薛子樂一咬牙,決定直奔一樓。
從十三樓跑到一樓也要花一點時間,慶幸電梯開開關關佔去不少時間,等她氣喘吁吁的沖到一樓時,電梯還在三樓,正當她以為可以稍微喘口氣時,赫然發現電梯緩緩往上移動,也就是說電梯比她早到達一樓。
那項品川呢?
薛子樂深吸口氣,急忙沖出醫院,就看見項品川正好打開銀色車門,她想也不想的闖紅燈,瞬間喇叭聲震天。
項品川氣急敗壞的沖下車。「你不要命啦!」
「誰教你不等我。」
很好,還有種跟他提起這件事,他現在是滿肚子火。
「不是要叫你朋友來試探我嗎?薛子樂,雖然我喜歡你,不過我也是有脾氣,超過我的底線,我也不會凡事遷就。」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難免會擔心,如果你對我是認真的,有什麼好怕的?而且就算你真的對日光動心,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每個人都會喜歡美麗的……」她沒來得及發表完自己的想法,臉頰突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疼痛,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打了,力道不大,不過確實是被打了。
「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很膚淺,沒必要勉強跟我在_起。」
話一說完,項品川頭也不回的上車,銀色的光芒很快消失在她眼里,他完全不听她的辯解,就這樣走了。
站在原地的薛子樂不知所措,這情況還是她頭一次遇到同一天戀愛同一天分手,這種速度應該無人可及吧。
即使想哭,好像也沒有理由哭。
唉。
薛子樂確實沒有哭泣的理由,也沒有時間哭,星期一早上,她恢復上班族的身份,乖乖過著朝九晚六的生活。
即使內心有一小部分因為昨天的事情隱隱作痛,她還是得強打精神振作。
她在一問公關公司擔任活動企劃主任,這對平時就很愛想一些有的沒的她來說,非常得心應手,經常替公司爭取到明星的簽名會或是游戲軟體的公開發表會,頗受上司器重,在這圈子內也算小有名氣。
不過不喜歡夜生活的她,加上不放心女乃女乃獨自在家,因此她不愛參加那些晚上的聚會或是慶祝會,即使不得不,也會提早離席,別人同情她還得照顧女乃女乃不能享受人生,她反倒慶幸自己可以不必浪費時間在那種無聊的交際應酬上。
雖說打好關系很重要,不過她更相信自己有實力,無論到哪都不成問題。
三個月前有家電玩廠商指定由她負責籌畫八月中旬要上市的一款Onlinegame,她準備好久了,眼看就要在明天登場,她內心緊張萬分,無暇分心去注意項品川有沒有打電話給她。
一投入到工作中,她會全心想著工作的事情,就憑著這股毅力,她才能努力存到錢,預計今年就能買房子給女乃女乃住了。
想到夢想即將完成,項品川的事情就完全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直到下班時,她走出公司大門,停在公司外的銀色跑車才喚醒她的記憶。
算算,他們也好幾天沒見面了,望著下車引起附近一陣蚤動的項品川,她才突然涌現一股思念,只是上回他那麼絕情的扔下她,這回她也不敢以為他是來找她的,腳步因而離他愈來愈遠。
「子樂,那個男人一直盯著你看耶。」走在薛子樂身旁的小如低聲提醒她。
「他是在看你。」她沒這麼厚臉皮。
「可是他朝著我們走過來了。」還殺氣騰騰的,她不記得有欠這個男人錢啊。
「那我們走快一點好了。」薛子樂拉著小如,幾乎是飛奔而逃,旁人不知還以為她們要躲債。
「薛子樂!」
「子樂,他叫你。」所以不是找她的,她能不能不要跑了?今天穿高跟鞋,這樣跑不小心是會扭傷腳,明天她還得去會場幫忙呢。
「你听錯了。」薛子樂不管身後人,拉著小如拚命往前狂奔。
「薛子樂,你再不站住,是要我把那天錄下的對話放給她听嗎?」
什麼對話?她很有興趣知道。小如力氣忽然大如熊,硬生生將薛子樂拉住不動。
「項品川,你不要每次都威脅我!」薛子樂氣呼呼的吼道,可惡!
「這招卻屢試不爽,你不是停下來了嗎?」項品川朝小如說︰「你好,我是樂樂的男朋友,有話想跟她說,方便嗎?」
「方便。」原來薛子樂有男朋友了,但小如同時注意到她似乎想殺人的目光,連忙逃命去。
等到閑雜人等離開,項品川走近幾步,冷凝的神色終於稍稍放松,轉為溫柔。
薛子樂雙手抱胸,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與他劃清界線。
「項先生,我記得我們分手了,現在來找我做什麼?」說要在一起是他,說要分手的也是他,她也不是沒脾氣,任他搓柔捏扁都不會有反應,他生氣,她當然也行。
他露出不解。「我什麼時候說要分手?」
「看來你貴人多忘事,沒關系,我提醒你。五天前,在醫院對面,你說︰「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很膚淺,沒必要勉強我在一起」。」一字不漏,只差無法原音重現;她才不像他,隨時都囂音要來算計他。
「很好,請問我有說分手嗎?」他好整以暇地問。
那天他確實動怒了,從沒對一個女人這麼呵護,他對她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甚至連絕不可能道歉的事也做了,可她卻打心底不信任他,甚至還想找人來試探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絕不可能吞下這口氣,本要她好好反省,不過看來她完全不知自己做錯什麼。
薛子樂想了一下,呃……似乎沒有。
「就算沒有,你扔下我一個人離開的行為也夠叫我寒心了,我們才交往一天,你就因為生氣隨便扔下我,我當然認定這就是分手。項品川,就算我說錯或做錯什麼,你可以告訴我,但用不著用這種方式來對我,我不喜歡讓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即使一開始有愧疚,磨了幾天也磨出怒氣。「坦白說,我覺得我們兩人的觀念想法相差甚遠,交往只是一件錯事,到時只會互相傷害彼此,早早分手也比較好。」說到最後她眼眶泛紅,愈想愈辛酸,淚水也在潰堤邊緣。
縱使父母扔下她的時候,她還沒有什麼記憶,可是那種被舍棄、毫不需要的感覺始終深植在她內心,因為爺爺、女乃女乃的關懷照顧始終壓抑那份感覺,直到爺爺去世,她第一次爆發。
「因為你無法保證未來還會不會這樣對我,所以我覺得我們……」
項品川突然發現自己有多混帳,就算她從不說出口,他也該明了她未曾提及的傷口是多麼的重,總是強顏歡笑的她,轉過身後露出的哀傷不曾有人察覺,而他竟然這樣傷害她。
薛于樂注意到他變了表情,似乎是厭煩的樣子,她立刻住口,強忍淚水,轉身欲走,他卻從身後抱住她。
「對不起,是我太混帳了。」因為太喜歡了,反而變得更在意。才答應女乃女乃說要好好照顧她,哪知第一次就帶給她傷害。
薛子樂本想忍住的淚水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樣對我。」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原諒我好嗎?」
她吸吸鼻子。「如果、如果還有第二次呢?」她才不相信口說無憑的話。
「如果還有第二次,我就娶你。」
恩……這話听起來有點怪。「喂,你什麼態度啊?娶我當作是懲罰嗎?」她生氣的轉過身面對他。
「如果沒有第二次,你就嫁給我。」
恩,這話听起來還比較像樣一點。「太輕率了吧?」
「你是我第—個想娶的女人,一點都不輕率,我只想娶你。」
他對她有種難以言喻的深深迷戀。
薛子樂有幾分軟化了,偎在他懷里沒有掙扎,享受他的柔情蜜意。
「這件事是我不對,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別生我的氣好嗎?」他有太多地方要改正,樂樂對他是最特別的,他得改變自己的行為。
「……好吧,特赦你了。」她向來很好說話,加上他都道歉了,再堅持下去只會鬧僵,對兩人都沒好處。
「那走吧。」他牽起她的手。
走?走去哪?
「我要回家吃飯,女乃女乃在等我。」
「我剛剛打電話跟女乃女乃報備過,你今天晚上要跟我吃飯,晚點我會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