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有喝酒,蔣令儀還喝了五杯,因此席認宇叫她載他回去的時候,她想說自己現在的狀況也不可能開車,忙告知︰「我不能開車喔,我有喝酒。」
「叫代駕。」席認宇直接打電話給他一位長久合作的代駕。
蔣令儀晃著頭,覺得好像哪兒有問題卻說不出來問題在哪。
她想她可能有點醉了,剛才五杯紅酒的後勁上來了,害她思考很遲鈍,無法馬上理出邏輯,不過人還是清醒的。
「如、如果這樣的話,為什麼要叫我載你回去?」到了餐廳門口,被涼爽的晚風這麼一吹,蔣令儀總算想出來問題點在哪了。
「你也不想繼續待吧。」席認宇雙手插口袋,望向馬路,貌似漫不經心地說。
蔣令儀頓了頓。還真是被他說中了。
她就覺得那個地方越待越覺格格不入。
是說,她來聯誼的確跟其他人目的不同啦,他們都是來找對象的,只有她是來找投資事業的金主,而她旁邊這個男人則是來吃飯的,一整個吃回本的意思,一直點一直吃,還穿得這麼隨便,像是要直接將存在感消失掉,不引人注目。
她偏頭偷覷席認宇臉上的眼鏡,還有那死板的發型。
風將他的瀏海吹了幾撮下來,僅僅如此,顏值就往上提升了不少。
搞不好他平常不是這個樣子,是故意裝的。
當下,她真有沖動要把他的眼鏡摘下來,弄松被定型噴霧定格在頭頂的瀏海。
五指蠢蠢欲動,可惜當她抬起手想行動時,代駕騎著一台小折來了。
「把你的車鑰匙給他吧。」席認宇指示蔣令儀。
「噢。」
拿了鑰匙的代駕把腳踏車折好放入後車廂,坐進駕駛座,席認宇則坐在副駕上,蔣令儀一人獨坐後座。
沒機會了。蔣令儀懊惱的想著。
好想把他頭發弄亂呀。
好想看他沒戴眼鏡跟把瀏海放下來的模樣。
她人斜坐在駕駛後方,靠著窗戶,偷覷席認宇的面容。
他雙眼定定望著前方,雙手環胸,有種生人勿近的味道。
蔣令儀不由得懷疑,他該不會是故意坐前座的吧?
這樣就不用跟她交談了。
她覺得這男人有種讓人捉模不定感,一開始就跟她搭訕,好像對她有意思,但大部分時間又只顧著吃,不太跟她說話。
可當她遇到困難又會主動幫忙,還會找她一起離開,可是上了車卻選擇坐在前座……
真是很會吊人胃口呢。
車子先往席認宇的住處而去。
行到半路,蔣令儀的膀胱就已經脹到快要無法忍受的地步了。
她五官扭曲,雙腿夾緊,手摳緊前方椅背,席認宇自後視鏡看見,想這女人在干嘛?
終于,蔣令儀受不了了。
她原本覺得叫人家停車讓她去尿尿有點丟臉,但人有三急,再怎麼丟臉也比不上直接尿在車上羞恥啊。
「不好意思,可以……」在便利商店停嗎?
「我家到了。」蔣令儀微弱的「求救」被不知情的席認宇打斷。
車緩緩靠向路邊,席認宇解開安全帶。
「你家到了?」蔣令儀心想怎麼這麼剛好。
「嗯。」席認宇將錢拿給代駕,「送這位小姐回去……」
「等等!」蔣令儀情急大喊︰「我要借廁所。」
代駕跟席認宇不約而同轉過來看她。
席認宇終于知道為什麼一路上蔣令儀的臉都那麼猙獰。
原來是拉肚子。
(蔣令儀表示︰我只是尿急。)
蔣令儀瞟了一眼堂皇的大樓,「你們警衛室應該有廁所吧?」
「你車先停旁邊,我帶她去上廁所。」席認宇囑咐完代駕後,領蔣令儀去警衛室。
不巧,警衛室的廁所目前有人佔用,說是有個住戶的小孩在中庭玩耍時突然肚子痛,目前在廁所拉肚子,這一蹲也不知道要多久。
此時的蔣令儀已是雙腿交叉,雙拳一會兒松一會兒緊,臉色蒼白,太陽穴已有點點冷汗。
席認宇怕她拉在褲子上難堪,尤其她穿的還是淺色衣服。
他雖然嚴肅時看起來不好親近,但其實人挺好的,見人遇有困難無法置之不理,因此只好——
「來我家吧。」席認宇把人帶到他位于頂樓的住處。
進了門,他指示右前方,「廁所在那,門上方有格窗的那間。」
席認宇住處的門都是深棕色木門,浴室跟房門的差別在于上方有通風的格窗。
「好,謝謝。」
飛快月兌了鞋的蔣令儀匆匆忙忙把包包往沙發上一丟,力道沒拿捏好,包包滾了下來,里頭的東西撒出來。
「抱歉,我等一下再撿。」
蔣令儀以跑百米的速度沖進廁所,拉下褲子,坐在馬桶上解放膀胱的剎那,真心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要昇華了。
席認宇有潔癖,不喜歡家中凌亂,他上前欲把掉在地上的物品撿起來時,看見了一本企畫書。
那是蔣令儀原本想給在聯誼時,若遇到可能投資的金主,打算給對方看的投資企畫書。
瞧見封面的席認宇拿起來快速翻閱。
她談妥的那家日本文具廠商在業界數一數二,以高品質、高格調聞名,是精品等級,價位自然不低。
蔣令儀竟然能談下代理權,可見能力也不差,想必對方也看到她極大的誠意,因此給了機會,不過在商言商,她雖然拿得出權利金,但余錢不多,因此第一筆訂單的要求金額無法完全吃下來。
企畫書內有提到她的公司規模,以白手起家的年輕人來說,她算有本事了,公司經營了三年還沒倒。
現代人創業,有九成一年內就會倒閉,剩下的一成,也有百之九十的機率會在五年內倒閉,她若是過不了這個坎,可能也有危險,畢竟她已經投入太多心力跟金錢在里頭。
蔣令儀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到席認宇正在閱讀她的企畫書,心髒立刻因為期待而怦怦跳起來,紅著臉上前。
「你有興趣嗎?」她提著心問。
她剛沖進廁所的時候沒注意,當膀胱壓力縮小時,這才發現這廁所真是大啊。
免治馬桶座,旁邊是圓缽洗手台,水龍頭還是自動感應的。
浴室內有復古型浴缸,前方牆上瓖嵌防水液晶電視,以及封閉式的淋浴間,設有按摩噴頭。
落地窗外還有個小花園呢。
蔣令儀的家境也是不錯,但她家廁所只有這里的一半大,有浴缸,但沒有獨立淋浴間,洗手台的水龍頭得自己打開,她越看越發覺得,一開始認為席認宇才是那五個男人中的大魔王,可能真猜對了。
出來時,剛好看到席認宇在翻閱她的企畫書,因此無暇分心,本想偷觀察其他裝潢,現在也沒那個心思了。
不過光是他住在蛋黃區的大樓頂樓,還有這客廳的寬闊,落地窗外的絕美夜景,就知道這屋子價值不菲,這男人是很有「錢」力的。
她希望席認宇能助她一臂之力。
期待的粉拳用力握緊。
她需要的金額,對席認宇來說僅是小菜一碟。
不過三百萬也不是小錢,這女人對他來說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目前僅知道她的名字,當然不可能馬上答應投資她的公司。
說不定這企畫書寫得盡善盡美,其實早就在破產邊緣,是否真的談下代理權也有待商榷,得調查過才知道。
「這我留著。」他把企畫書放在客廳桌上,與其他雜志整齊疊放在一塊兒。「你先下去吧,代駕還在等你。」
「好……那個,我們可以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嗎?」
「上頭有電話。」席認宇指著企畫書封面,「如果有可討論空間,我會聯絡你。」
她是怎樣的一個人,還不清楚,他並不想給電話以免被吸血鬼纏上。
他直接拒絕給予聯絡方式,讓蔣令儀很是失落。
也就是說,她完全處于被動。
他要是遲遲不聯絡,她也沒機會主動詢問,或是說服他。
蔣令儀很想說些什麼來要他的電話,但是他緊抿的薄唇跟冷淡的目光,讓她不自覺吞了口唾沫,連同勇氣一起吞下去了。
「好,那我等你聯絡。」
蔣令儀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離開席認宇的家。
蔣令儀走了之後,席認宇就沒把她放在心上了。
晚上這一餐他吃得有點飽,除了套餐以外,他還另外叫了五份餐點,他猜溫則岳看到帳單應該會臉綠,明天就會打電話來靠夭了。
拿下眼鏡,換了運動服裝,他來到社區的健身房運動,以免熱量成了脂肪,掛在肚子上,畢竟年過三十了,代謝開始變差。
運動完後,他回家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看了本書,十二點就寢睡覺,鬧鐘設定在早上六點。
閉上眼楮,他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須臾,他不知怎地,又張開了眼。
室內一樣昏暗,隱約可見家具的輪廓,他警覺的發現,這不是他的家。
房中的家具古色古香,分明是中國古董家具,就連他身上蓋的被子模起來十分光滑柔軟,像是絲綢。
這是那里?
他怎麼會睡在奇怪的地方?
他模索著想找出電燈開關時,床尾隱約看到有人的影子。
他瞬間心神緊繃,握緊拳頭,嚴陣以待。
那人爬來了,披散著長發,嘴角噙著一朵媚笑,緩緩朝他靠近。
奇異的是,明明四周一片昏暗,他可能連自己的五指都看不清楚,但那女人卻彷佛頭上打了光,清晰得讓近視有一百五十度的他,連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被子被掀開了,發絲掃過肌膚帶來的搔癢感,讓席認宇在此時發現,他沒穿衣服。
他心頭大驚。
一切,就跟昨晚的夢一樣。
但他有意識地知道這是在夢中。
而那個女人,眼角染著像花般紅暈的女人,的確跟蔣令儀長得一模一樣。
但蔣令儀的行為舉止,甚至笑容都缺乏了這樣的媚態——勾引男人的媚態,只有在喝過酒,眼尾被酒精染上同樣的紅暈,才讓她看起來添了份性感。
縴細白皙的手留著長長的指甲,捧起他的臉時,指尖隱約陷進去頰肉,感覺刺疼。
他想把她推開,但他發現他沒辦法動,意識無法控制身子的他甚至主動昂起頭,抱起那個女人,揚笑吻上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