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來鎮宅 第七章 買,都買給你! 作者 ︰ 簡薰

過了幾日,衛家鄉下的遠房伯父伯母上京,特地來衛家探視一番——衛老夫人最喜歡這樣了。

她現在可是一品誥命夫人,住在皇帝賜下的宅子,兩個親生兒子衛東雄,衛東厚伺候,孫子孫女一大堆,真正有福氣,真正的兒孫滿堂。宗族人情往來,沒有不羨慕她的,只不過有些親戚不會說話,說她什麼兒子有出息之類的,靠著兒子不用愁,她就不愛听了,有出息的是庶子,她身為嫡母有什麼好高興。

不過總歸來說,親戚來往還是挺不錯的,他們這支在衛家已經算過得十分好的了,她務農二十幾年,都沒想過老了可以這麼清閑。

衛老夫人現在的願望就是其華公主可以掏出錢來買下隔壁的宅子,這樣十七歲的衛俊杰,十六歲的衛志銘就能成親生子,她可以享四代同堂之福。

李福熙當然不傻,她的銀子要存給自己生的小可愛,買宅子給衛俊杰跟衛志銘干麼,他倆又不是她生的,兩人的生母汪氏也是,三不五時找她哭窮,讓自己給幾兩銀子就好,李福熙覺得好笑,別說幾兩,一兩都沒有。

她穿越到這里,這個身體才十五歲,衛娥十六,雖然輩分上自己大,但年紀上卻是衛娥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衛娥居然敢打她的主意,說自己要跟柳氏去別人家里作客,想跟公主叔娘借一套首飾。

李福熙心想,我看起來像傻子嗎?這肯定是劉備借荊州,她沒答應。

衛娥說哭就哭,還講什麼一家人應該彼此幫忙,李福熙不為所動,衛娥見時間快到,這才恨恨的去了。

總之,李福熙覺得衛家的人很神奇,自己不聰明,卻覺得別人不聰明。每個人都明晃晃饞她的錢,公主嫁妝一千兩黃金,拿出來大家一起用多好,一家人,不要這樣斤斤計較——真的,衛家的人好像三立電視台里的那些反派,壞得那樣光明正大,振振有詞,理所當然得莫名其妙。

李福熙慶幸自己是穿書進來,不然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怎麼能抵住這陣仗,連婆婆都打她嫁妝的主意。

婚姻真的有一好,沒二好。嫁了個堂堂大將軍,大將軍不管瑣事,所以她也只能自己擔了。

夏日難得天氣陰暗沒太陽,她原本想出去溜達溜達,遠房伯父伯母來,她就沒辦法走了。

于是換好衣服,乖乖的去花廳。衛東雄跟汪氏已經在,不一會衛東厚跟柳氏也出現,最後毛姨娘扶著衛老夫人出來,等約定的時間快到,守門婆子就進來說客人來了。伯父伯母顯然過得挺好,穿戴不比衛家人差,坐下來喝了茶,客氣一番。

柳氏白目,問起伯父伯母怎麼特地來了,祭祀的時間還沒到,應該也不是來找他們商量祭祀的事情。

伯父笑說︰「有件事情想跟弟妹商量,我見弟妹在京中已經多年,鄉下那烏日山頭,白河山頭放著也是放著,不如賣給我,我的兒子也都長大了,想給他們一些土地,分家出去才能自立。」

衛老夫人臉色一變,「土地?不成!烏日山頭跟白河山頭是我們衛家的根,可是我將來要留給東雄跟東厚的,那是他們最後的退路。」

衛東雄跟衛東厚卻是大急,現銀多好呀,要山頭干麼!兩兄弟一般心思,在京城花花世界待得習慣了,雖然一個月只有五百文的零用,但也過得挺舒適,無論如何不想回去種地了。

將來要是母親過世,衛東風申請分家,不再養他們兩個哥哥,自己的幾個兒子也應該都自立了,到時候讓兒子每個人每個月孝敬自己五百文,那日子也過得喜孜孜。

李福熙則是內心哀嚎起來,我的咖啡樹啊!

她也想買那兩個山頭,可是又記得衛東風的話,衛老夫人對這敏感,自己現在如果提了,難保衛老夫人不會埋怨衛東風打祖產主意,進而把火發在毛姨娘身上。所以雖然著急又心痛,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

伯母笑說︰「弟妹也不用這麼快拒絕,我們出六百兩銀子。」

衛東雄跟汪氏睜大眼楮,夫妻同時說︰「六百兩銀子?」

著迷游湖的衛東厚馬上打算起來,那可以買一艘船了,再叫幾個貌美小娘來唱歌,豈不是挺美的?

柳氏想著自己生的六個女兒,六百兩他們跟大房平分,一房三百兩,這樣自己的女兒也有五十兩嫁妝,她的衛娥跟衛梨真的不能再耽擱了,五十兩嫁妝可以嫁給個秀才舉子,讀書出身,比較不會打人。

李福熙心想,自己如果趕緊賣掉幾間鋪子,應該也可以湊六百兩,可那是衛家的祖產,不能由一個媳婦跟婆婆買,不然婆婆一定會有所怨恨。

哎,算了,她與咖啡樹無緣。

听毛姨娘說那紅果樹是自生自長,那兩座山頭只不過因為衛家人幾年沒去植栽作物,就自己長了滿山,也或許附近有空山頭也是這樣。等哪日衛東風得空,非得磨他帶自己去鄉下一趟,既然咖啡樹都讓她遇到了,沒道理不發財。

伯母笑吟吟的,衛東雄跟汪氏,衛東厚跟柳氏,都是一臉急切,四人輪流哄起衛老夫人來了,都說那山頭都空了幾年,不如賣了吧。

汪氏一臉討好,「婆婆,您不是很想俊杰跟志銘娶妻生子嗎,有了這六百兩,我們就能把隔壁的宅子買下來,那宅子媳婦進去過一次,跟我們衛家一樣,一共三進,十八間大房,到時候讓俊杰跟志銘給您生幾個曾孫,那不是挺好的嘛!」

衛東雄卻一心想著拿錢斗雞,听到這樣立刻不悅,「愚蠢婦人,俊杰跟志銘要成親,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我們生他們養他們到現在已經仁至義盡,難不成為人父母還得幫孩子張羅一輩子?」

柳氏想到衛娥跟衛梨,那是勇氣倍增,「婆婆,您允了吧,我們那山頭最多也只值五百兩,現在伯父伯母出六百兩呢!有了這筆錢,我們衛家也能喘口氣,誰讓其華公主有錢卻不願意拿出來共享,自私得很!婆婆,娥兒跟梨兒的年紀真的耽擱不起了,給她們五十兩嫁妝,那會很好找對象的。」

衛東厚一個巴掌就呼下去,「五十兩嫁妝,是想嫁去天上嗎!要到五十兩,我們衛家家規,女子出嫁五兩就是五兩。這筆錢,是要留給寶山跟他幾個弟弟娶媳婦用的,女兒一個都別想!」

後面的周姨娘一听要給自己兒子,喜悅藏不住。柳氏見狀一肚子火,剛剛挨了丈夫打,轉眼就打了周姨娘。

衛東厚最是心疼周姨娘,眼見心愛的女人被打,又是一個大巴掌呼在柳氏臉上,「管好自己的女兒,別打我錢的主意!」

李福熙看著這一場鬧劇,衛東雄跟衛東厚兩兄弟一樣愚蠢又沒用,衛老夫人還沒點頭呢,就已經盤算起錢要怎麼用了——難怪衛老夫人對土地敏感,兩個親生兒子都這般無腦,只要土地留著,將來還有退路。

心想衛家都入京幾年了,這遠房伯父跟伯母怎麼現在才冒出來要買地?想買的話應該早幾年就提了,而且還多出了一百兩銀子的價金,那是志在必得啊。

奇怪,鄉下荒山什麼時候這麼值錢?

不好,莫不是也有人穿書,知道這咖啡樹的用處?

不會吧,穿書這麼離奇的事情,還能發生在第二人身上?不可能。

看樣子真的只能等衛東風有空帶她回鄉下走一走,她再親眼看看附近山頭有沒有咖啡樹,有的話就承租下來。

那天伯父跟伯母坐了一個多時辰,衛老夫人只是緊抿著嘴,沒有答應。

後來衛家就進入了一個非常荒謬的狀況,衛東雄跟汪氏,衛東厚跟柳氏,都在表演孝順。想成親的衛俊杰跟衛志銘當然爭先恐後去討好祖母,今天捶背,明天奉茶,就是希望祖母賣地買屋。

衛家不過三進院子,卻擠了三十幾個人,都是兄弟一房,姊妹一房。原本想得很好,把同房的衛娥跟衛梨嫁出門,就多了一個空房,讓衛志銘搬過去,這樣衛俊杰跟衛志銘就都是自己一房了,可以娶妻生子。可萬萬沒想到衛娥跟衛梨嫁妝少,還心比天高,非大戶人家不嫁,到現在都還沒說上人家,衛家的房間自然空不下來。

衛俊杰跟衛志銘想成親啊,官學里的同僚都有兒子了,自己回家只能跟兄弟相對無言,多想同房的人是溫柔的娘子,而不是自己的兄弟,都十六七歲了還兄弟同房,不舒服,也不方便。

衛老夫人的院子熱熱鬧鬧,每天都有人進進出出。李福熙雖然想跟衛老夫人說,我出六百五十兩,賣給我,但想想衛東風庶子的立場,庶媳婦買下祖產,恐怕毛姨娘的日子要更難過,只能放棄。

就這樣過了一陣子,衛老夫人點頭,把烏日山頭跟白河山頭賣了。

衛東雄那房跟衛東厚那房只差沒放鞭炮。

消息是春來打听到的。

春來一臉八卦,「大爺大夫人打那六百兩的主意,二爺二夫人也打那六百兩的主意,大爺想買下斗雞場,大夫人想買隔壁宅子。二爺想買船只跟琴娘,二夫人想給閨女當嫁妝,二房周姨娘想分家,總共也才六百兩,根本禁不起這樣用。」

李福熙覺得好笑,「錢是老夫人的錢,怎麼大房跟二房這樣理所當然,而且想法都是兩房平分,沒想給老夫人留點當私房。不管是大嫂想買宅子,二嫂想給女兒添妝,這我都懂,但是大伯想買下養雞場,二伯想買船只,這我真的不懂。我們衛家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何必打腫臉充胖子。」

紫珠一臉嫌棄,「大房跟二房怎麼這樣,自己就把金銀盤算光光,大將軍也是衛家的兒子,按照禮法,應該有一份。」

玉竹跟著說︰「衛家靠著大將軍在京城立足,不愁吃喝,但是又把大將軍跟公主當外人,真讓人不懂。」

李福熙倒是豁達,「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緣由,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狼心狗肺,不懂感恩,無須深究。」

說話間夏風吹來,一陣涼爽。李福熙心想,沒經歷過工業革命的摧殘,氣候果然很不一樣,古代的夏天可舒服了,不要跑來跑去,根本不會出汗。就像歐洲的天氣,不曬到太陽就不熱。

現在她橫在美人榻上,愜意得很,一杯茶水喝得干干淨淨。

春來連忙給她斟了新茶,身體移動,小小的耳墜也跟著晃動。

李福熙看笑說︰「春來你的耳墜挺可愛的,這是溪石嗎?」

春來臉一紅。

李福熙就覺得神奇了,春來大剌剌的個性,居然害羞?自己也沒問什麼奇怪的問題啊……她瞬間福至心靈,「平安送的?」

春來急忙說︰「奴婢可不是跟平安私相授受,奴婢有給平安買耳墜的錢,這要說起來也是奴婢自己用例銀買的。」

李福熙噗哧一笑,「我又沒有怪你,耳墜挺好看的,很襯你。」

她跟齊皇後要春來時,是因為春來長得像趙如玉,她覺得親切,想常常看到她。現在時日一久,已經不會把她跟趙如玉混淆了,就像衛東風跟文化史教授一樣,雖然面孔一樣,但她已經分得非常清楚。

李福熙心想,這春來都十八歲,看樣子跟平安也是兩情相悅,不如趁現在府中無大事,把春來的婚事辦一辦。

想了想,旋即坐了起來,「春來,等晚上大將軍回來,我跟他提你跟平安的婚事好不好?」

春來紅潮還沒褪下的臉,這下更漲得通紅。但她知道這不是害羞的時候,于是趕緊跪下來,「奴婢多謝其華公主。」

紫珠笑說︰「恭喜春來姊姊!」

玉竹也連忙補上,「恭喜春來姊姊!」

紫珠跟玉竹內心想的都是同樣一件事情——她們隨著其華公主嫁到衛家,現在不過幾個月,公主就願意讓春來嫁人,那距離自己成親也不會多遠啊!幸好自己出了皇宮,不然還得等到二十四歲,真的太久了。

那天晚上衛東風回家,李福熙就跟他說了此事,他當然也沒反對。平安二十幾歲,是該成親了。

中元節,由于南巢長年戰爭,在民間信仰里,相信孤魂野鬼極多,所以朝廷非常重視這個節日——每年到這時候,總是休朝十日。

李福熙就不懂這邏輯了,如果是盛大祭祀,她還能懂,規定百姓吃素三日,她也能懂,休朝十日算什麼重視方法?她覺得應該是南巢皇帝想要長假,所以找了個奇怪的理由,群臣不敢反駁,只能稱是吧。

但也有好處啊,衛東風說要她帶出城轉轉。

李福熙大喜,穿到書里還沒機會出城走走,不知道衛東風要帶她上哪。又想,如果是跟他作伴,不管哪里都高興的,誰讓自己既崇拜又喜歡他呢!

這算是蜜月吧,他們連下人都沒帶,衛東風親自駕車,李福熙跟他並肩坐在一起,兩人的衣服跟一些物品就放在馬車里。

兩人都穿得很樸素,就這樣混在出城的車隊中。衛東風拿出黃色路引,出得城門,李福熙心想,哇哦,路引耶!她只在故宮博物院看過的東西,現在自己居然能夠使用了。

馬兒一路小跑,就這樣過了兩日,進入了一個小村落——不是什麼名勝,沒有大山大水,就是很普通的村落。

李福熙腦筋動得可快了,「這可是大將軍的家鄉?」

衛東風微微一笑,「公主聰慧。」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大將軍小時候走過的路,涉過的溪,打獵的地方,還有衛家的老宅。」李福熙笑咪咪的,「大將軍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未來必定有我。」

衛東風听她這樣說,忍不住心情好。成親以來,其華公主對自己一臉歡喜,百般親近,對一個男人來說,很是受用。

他的家鄉很普通,跟南巢國每一個農村一樣,泥地,雜草,作物,散養的貓狗,端不上台面。但這里是生養他的地方,他在這里直到十五歲才投筆從戎,轉眼已經又過了第二個十五個年頭,雖然這些年只有祭祀才回來,但他對家鄉有著深厚的感情。

其華公主不嫌棄農莊鄙陋,他還是有點高興的。

馬車緩緩往前,衛東風就跟她解釋,這塊地種植的是什麼作物,佛手瓜,玉米,橘子,隻果等等。

李福熙想著,歷史記載,玉米可是明朝才傳入中國,沒想到這《衛東風傳》已經出現了,不過想想,這本書時代背景都架空,連咖啡樹都有,那有玉米也不算什麼。

想到咖啡樹,李福熙一陣肉痛,再見了,發財。

遠遠幾個荷鋤婦人迎面而來,頭發花白為首,後面幾個二三十歲不等的年輕婦人,都曬得一臉黑。

衛東風停住,跳下馬車,喊了聲,「從嬸!幾位嫂子安好?」

那老婦定楮看了看,大笑,「原來是老三家的老三,怎麼回來了?還不到祭祀的時候啊!」

「娶了媳婦,帶媳婦回家鄉看看。」衛東風扶著李福熙下來,「喊人。」

李福熙連忙屈膝,「見過從嬸,幾位嫂子。」

衛東風跟李福熙這趟回鄉,裝束都很普通,馬車也是一般的青帳小馬車,在鄉間行走也不會顯眼,只是「居移氣,養移體」這幾個字有其道理。衛東風堂堂一品將軍,李福熙也是官家出身,兩人即使穿著樸素,但仍然掩不住氣度。

那從嬌笑說︰「雖然當了大官,但還是要常常回來走走,不要忘本。這稻豐村無論如何是我們衛家的本。」

衛東風尊敬的說︰「從嬌說的是。」

老婦笑得十分和藹,「老三這趟回來要待多久?」

「就住兩天,讓新媳婦看看我們衛家的根。」

「要是不忙,來從嬸家吃飯,從嫡殺雞給你們吃。」

衛東風笑說︰「那是一定要的,從嬸家的雞肉又香又好吃,這幾年我作夢都想過。」

從嬸笑了起來,露出缺牙,李福熙覺得這從嬸有點可愛。

衛東風跟從嬸在路邊聊了一下,後來是一個年輕媳婦惦記著家里孩子還等著吃中飯,這才暫時告別。

衛東風又扶著李福熙上了馬車,馭車前行。

他臉上溫和未減,「我爹過世時我才不到兩歲,當時家里生計艱難,剛好親戚有一戶人家連生九女,在找男孩過繼,嫡母就把我以五兩銀子賣了。我這從叔一听,又花五兩把我買回來,等于白送了我嫡母五兩,但我也因為這樣得以在毛姨娘身邊長大。」

「從叔從嬸日子雖然艱難,可是常常過來探視,就怕嫡母又把我賣人,小時候一塊糖,一塊糕的恩惠,我都記得,永遠也不會忘。」

李福熙心想,《衛東風傳》的第一章,衛東風就已經十五歲了,二十冊中對他幼年沒有太多描述,原來他曾經被賣過,多虧得從叔從嬸好心。對務農的人來說,五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也難怪衛東風對從嬸這樣有禮親切,說來不只是親戚,還是恩人呢!

李福熙握住他的手,「我見從嬌身後媳婦數人,可見也是兒孫滿堂,菩薩有靈,保佑著從叔從嬸全家。」

「七八年前,我曾經拿了一筆銀子給從叔從嬸擴建院子,他們原本不收。老實人,拿人錢財不好意思,是我再三說別把我當外人——要是當年從叔從嬸沒把我買回來,今日我在哪里都不知道。」說到這里,衛東風臉上出現感懷神色。

李福熙贊許,「大將軍做得好!務農存錢不易,能幫一點是一點。讓從叔從嬸的兒子可以娶妻生子,對他們的晚年也是一種照應。我以前不知道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日後有空,也會代替大將軍回鄉下來探視從叔從嬸。」

衛東風听得心中一暖,成親數月,他對這個新妻從不滿意到現在很滿意。她總是跟自己站在同一邊,衛東雄跟衛東厚對他語出不敬,她比誰都生氣。現在知道從叔從嬸對他有恩,又說要來替他探望,看著自己的眼神,永遠充滿崇拜——他一直覺得自己把男女之情看得淡薄,所以張香娘過世後一直沒成親,現在想來是沒遇到合適的人。

李福熙微笑說︰「到時候我在這里住上幾日,教嫂嫂們幾道私房菜,這樣等親朋好友成親過去幫忙時,就可多拿一點紅包,。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嫂嫂們能自己賺點私房,可比跟人伸手拿還要強。」

衛東風頷首,「是這道理。」

李福熙心想,所以她真不懂衛家那一大家子,衛東雄跟衛東厚都三十好幾,不去工作,一個整天斗雞,一個一有錢就跑去游湖,至于衛家第三代年紀最大的衛俊杰跟衛志銘,只想著成親生娃,不想找工作,都已經十六七歲的人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子。最妙的就是全家都知道衛家是靠著衛東風的俸祿過活,但全家都不引以為然。

李福熙看《衛東風傳》的時候,作者注重于戰爭描寫,對家人的著墨很淡,沒想到全家奇葩,沒一個正常人。

不過話說回來,丈夫是正常人她已經很感謝,畢竟穿越到古代,價值觀都不一樣,不能要求太多。

現在衛東風有假,只帶著她回鄉,她很開心,內心把這幾天的行程當成蜜月。當然,要是能懷孕,那就太好了!她真的好想要有小寶寶,白白軟軟香香,像她又像他,怎麼想都是很令人開心的事情——慢著,那是什麼?

就見遠遠的山頭一片紅綠,李福熙內心跳了起來,好像是咖啡樹?

老天,衛東風的家鄉真的滿是咖啡樹?

她要發財了?

在古代當紅頂商人胡雪岩?

天哪!好興奮,應該是咖啡樹吧!拜托千萬要是,她好想當富婆!

馬車越行越近,越行越近,李福熙也看得更清楚。

是咖啡樹沒錯!滿滿的山頭,滿滿的咖啡果,紅色的小果子飽滿鮮艷,只要分豆曬干,就可以得到咖啡豆。再用桿面棍碾碎,紗布過濾,那不就是一杯咖啡了嗎?

她,李福熙,要發財啦!

興奮過度,李福熙連聲音都在發顫,「這誰家的地?都長了這麼多紅果樹,應該沒在耕種,我想租下來。」

衛東風含笑,「之前是我們衛家的山頭。」

李福熙感覺被一盆冷水澆下,衛家的地,前陣子已經買給遠房伯父伯母。

可惜了,這滿山遍野的咖啡樹……不,不要這麼早沮喪,既然能在衛家的山頭亂長,也可能在別人家的山頭亂長,只要這個時代有,就不會只出現在衛家的山頭。

衛東風逗她,「這麼想要這兩個山頭?」

「我是想要那紅果樹,咖啡真的很好喝,大將軍若能喝上一杯,一定也會喜歡的。可是婆婆把山頭賣給遠房伯父了。」李福熙拍拍臉頰,「沒關系,有一句話說,存在就是合理,我想這稻豐村一定不只這兩座山頭有紅果樹,我們再四處繞繞,如果有就承租下來,若是沒有,我就去學植栽,把小跨院那株分支出來。」

衛東風十分欣賞她這樣。人生的意外很多,她會想辦法克服,而不是就這樣被意外擊倒,他的妻子不能太嬌弱,來日若是他又出征,他的妻子就得撐起衛家。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大信封,「看看里面是什麼。」

李福熙對他很尊敬,是雙手接過的,然後打開——稻豐村,烏日山頭,白河山頭的地契,主人寫著「景宜宮,其華公主」。

李福熙腦筋動得很快,「你買下來啦?」

衛東風含笑以對,「是。」

李福熙興奮,「那個遠房伯父是你支使的?」

「我拜托的。」

李福熙連忙說︰「唉呀!我太高興了,一時措詞不當!」

衛東風見她這麼開心,忍不住也微笑——他出面買衛家的土地,衛老夫人就算為錢屈服,也會怨恨他,恨他什麼呢?恨他能拿出六百兩,卻不願意給衛俊杰跟衛志銘買宅子,恨他居然存了這麼多私房,卻讓嫡母跟嫡兄一餐只能四個菜。

而這恨意還會轉到毛姨娘身上。衛家人不能拿他怎麼樣,但要拿捏一個老姨娘還不簡單,衛老夫人腿酸了,讓毛姨娘去捶腿;衛老夫人熱了,讓毛姨娘去搧涼。

大宅里的主母,要折磨姨娘有一百種方式,所以衛東風就算想買下烏日山頭跟白河山頭,也不能親自出面。

他在衛家是最出色的中堅分子,不但入朝為官,身居一品,還把全家都從鄉下接到京城生活。他派平安去跟那遠房伯父聯系,那伯父馬上就答應了,衛東風也不欠他人情,伯父辛苦這一趟,給了合理的報酬。

衛東風知道,衛老夫人擋不住沒用的兒孫——他的兩個哥哥跟幾個佷子佷女,都在打錢銀的主意,他們會說服衛老夫人賣土地的。

這土地先轉為遠房伯父的名字,又轉成衛東風的名字,最後衛東風親自去官府改成其華公主的封號——既然已經入宮為帝女,此生都是其華公主,過去太常博士取的名字已經毫無意義,再提起就是對帝後不敬。

衛東風娶其華公主是不得已,但在其華公主提出祭祀建議後,他瞬間對其華公主改觀,公主心胸開闊,看透生死,與常人不同。

也許是自己對其華公主不再有成見,日後看她,越看越可愛。

能看出她眼中的尊敬,溫柔,還有滿滿的濃情密意。

衛東風逐漸軟化在這樣熱烈的眼神中,知道公主想要紅果樹,他就想著身為丈夫,總該替她做一點事情。

兩座山頭,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他的月俸一半給衛老夫人掌家,一半自留,存到三百兩時,他派平安出面簽約做生意。

京城里有個做貨運往來的商人,專把南巢的東西運往他國,再把他國的東西運回南巢,這樣一來一回,就賺了不少。

出面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說自己不過是副手,他家主人不方便出面。

京城商會稱呼那個人為「大商賈」。

大商賈是很有本事的,眼光準,膽子大,選上好的東西運出去,又選上好的東西運回來,來來回回就是幾百兩銀子價差。雖然也有人想賺這種錢,可是天下戰亂四起,局勢不明,今日出得南巢,明日未必能回來,所以大商賈做的是獨門生意。

這些矜貴玩意兒,百姓買不起,但多得是富貴人家喜歡嘗鮮。

大商賈的銀子賺得盆滿缽滿——六百五十兩對大商賈來說,不過小小一筆銀子。

他每年光是資助免費學堂的錢,都不只這些銀子。

衛東風看錢不重,但此刻見錢銀能讓妻子高興,也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他是不知道那個什麼咖啡有多好喝,他只知道妻子想要。

「哎嘖!」旁邊一個老婦的聲音傳來,「這不是衛家姑爺嗎?」

衛東風轉頭,老婦不是別人,正是張香娘的親生母親,張里正的正妻,旁邊還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衛東風一拱手,「岳母。」

李福熙一听「岳母」,連忙屈膝,「見過張太太。」

張太太一臉狐疑,「姑爺,這位是?」

衛東風大方回答,「是皇帝賜婚的公主。」

張太太一驚,她是鄉下人,把皇家看得比天高,剛剛公主給自己行禮了,慌慌張張鞠了躬,「老太婆給公主行禮。」

說了又想要跪下,衛東風連忙攪起她,「您是香娘的母親,公主進門,是香娘的妹妹,這禮您受得。」

張太太忐忑,「老太婆就是見很像姑爺,這才過來看看,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公主。」

李福熙笑著說︰「張太太不用驚慌,我既然已經嫁入衛家,稱呼香娘一聲姊姊,您就是我的長輩。」

張太太听她這麼說,才放心下來。看到這昔日女婿,還是有點感慨——鄉下地方,女兒媳婦不值錢,香娘死了,接著衛家又搬往京城,兩家就這樣沒聯絡。

旁邊那個十四歲左右的小姑娘道︰「姊夫。」

衛東風是真的不認得了,他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張香娘家的人,張太太是成年人,經過幾年還能認得,這小姑娘七八年前應該什麼樣子,衛東風卻是想不起來。

「我是招弟。」小姑娘解釋,「香娘是我姊姊。」

衛東風想了起來,張香娘是長姊,底下共八個妹妹,最後幾個的名字都是來弟,盼弟,招弟是最小的。

他見過張招弟幾次,現在都這麼大了,以前看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

對于張香娘,衛東風有幾分歉疚。成親幾個月他就又回軍隊了,放張香娘一個人在衛家,一個庶媳,想當然就是干不完的活,張香娘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會在生產過後因虛弱而早逝,死的時候還沒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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