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妻同袍 第十三章 可怕的雙面人 作者 ︰ 綠光

「行歌,你哪里疼呀?」洛旭立馬回過神,看著女兒皺眉,他覺得心被捏成一團,回過頭再罵,「你這小子,大夫到底是開了什麼方子用了什麼藥,到底有沒有用?你這兒要是沒有上好的藥材,我……」

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幾個丫鬟捧著數個木匣進房。

曹氏回頭望去,趕忙接過木匣往桌面一擱,道︰「這是我出門時特地到庫房里挑的,除了傷藥,還有先前大內御賜的芙蓉膏,可以生肌去疤的,這兒還有三百年的老參,以及一些可以補血補氣的藥材,還請于都督讓大夫看過,挑些適合行歌體質的用上。」

就見曹氏將木匣都打開,里頭琳瑯滿目的藥材少說也三十來種,更別提那些可以直接涂抹的瓶瓶罐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把庫房藥材都搬空了。

作為一個繼室,曹氏無庸置疑是無可挑剔的。

「幸好你知道捎些藥材來。」洛旭喜笑顏開地道。

「你呀,我知道你擔心行歌,肯定什麼都拋諸腦後,我只得把藥材找齊,趕緊送過來。」

「幸好有你。」洛旭由衷道。

曹氏嬌瞋他一眼。「孩子面前,說什麼呢。好了,行歌有傷在身,你得讓她好生休息,吃了藥多休息才好得快。」

「對呀,爹,我困了。」洛行歌趕緊打了個哈欠配合,就見曹氏朝她笑得慈愛又寵溺,隨即將洛旭給拉走。

屋里頓時靜謐無聲,于懸看著她,兩人似乎不須言語,心靈便相通。

如果她的懷疑是真的,對比曹氏待她的好……那真是太可怕了,她怎能佯裝得毫無破綻?

洛行歌終于可以好好靜養,只是沒想到所謂的靜養真的是很安靜地養著,而且形同軟禁。

「快過年了……咱們府里挺喜氣的。」她看向窗外,到處張燈結彩,還真有年節的氣氛。

她的自由只剩一個框框,窗外再冷,至少很自由。

「畢竟咱們才剛成親,喜氣點是必要的。」他把窗子關小了點。

「欸,我不能到外頭走動,難道讓我看點外頭景致都不成?」幾天了?她到底被困在房里幾天了?她都不會數了。

「風冷。」

她苦著臉,是啊,下雪了當然冷,可是偶爾她也想要凍一下的,凍一下多好,精神就來了。

正暗自催眠自己身在大自然之中,享受雪淋風吹的美好時光,卻听見指頭輕敲桌面的聲響,她垂眼看著榻幾上的棋盤,有些興致缺缺地拿起了黑子往上頭一擺,隨意地問了聲,「都幾日了,你不進衙門,這樣好嗎?」

「該審訊、緝捕的,自然有人去做,待結局出來再告知我一聲便可。」于懸也很隨意地擺了顆白子。

「所以……你真不打算把溫家兄弟放出來?」

把溫家兄弟逮進北鎮撫司的那個晚上,他們就全招了。溫家因為溫弦一事對她心生不滿,很想找人嚇嚇她,于是溫家一個管事就好心地替主子們解憂,幫忙聯系人,還厲害到埋伏在山道上。

他們把事都推到那個管事身上,可惜的是,管事死了,線索一斷,誰也幫不了溫家。

溫氏和于恕為了溫家這樁破事來找過他,他的說詞一致,兩人只能敗興而歸。

明面是如此,可就如于懸先前分析的,這分明是嫁禍給溫家兄弟,畢竟她出門是臨時決定的,會知道她何時出門並安排人手,那就只有凶手了。

說來,他真的很壞,明知道不是溫家兄弟干的,卻還是把人押在大牢里。

「那是皇上的命令。」于懸笑道。

洛旭稟報了皇上,皇上必定震怒,如今管事死了,溫家兄弟是不可能回府過年節了,就等吧,等到真相大白那天,看皇上心情才能決定他們何時回家。

洛行歌嘆了口氣,太受寵愛只會替她樹敵無數。

「可是咱們順著曹氏的計謀,假裝什麼都沒察覺,除了降低她的防心,還能有什麼幫助?」就算他們知道凶手是曹氏,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白搭。

曹氏行事狠絕,壓根沒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好比黃氏的丫鬟寶蓮,在黃氏死的那天回去曹家,說是曹在德要將她發賣,卻發現她的房里有官銀,認為她偷竊,將她押到官府,人還沒審,當夜就死在牢里了。

手段極為狠毒,設計一環又一環,無跡可循。

「怎會沒有?還沒查出你到底是怎麼中毒的,再者……曹氏急著動手,必定是有某種原因,只要那事不解決,肯定會再對你出手,這次絕不會再縱放。」他會布下天羅地網,絕對罪證確鑿將人逮住。

「要不,年初二回家時,我試探試探?」

「不用。」

「試試嘛,尤其又是在我家的地盤上,哪可能出事?」她爹以保護她為由,派了重兵進了安國公府,溫氏知道了也不敢吭聲,誰讓她溫家子弟是最大嫌疑人呢?于懸骨節分明的長指敲了敲桌面。「該你落子了。」

嘖,就這麼不信她?她垂眼看著棋盤,眉頭無奈地皺起。「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讓了。」

「哪有?」

于懸指著棋盤上數個早能圍堵卻沒圍堵的缺口,洛行歌這才悻悻然把棋子丟回小盅里。

「你確定你真的愛我嗎?」他的嘴偶爾很賤,而且很喜歡偶爾用行動羞辱她,讓她感覺他的愛情開始薄弱。

「我沒說過。」

洛行歌倒抽口氣。「你不愛我?」于懸目色懶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現在又在玩哪一出。

她養傷,他請假在家陪她,照顧她;她閑著慌,不能練拳習武,只好拉著他下棋,可惜她的棋藝實在很不怎麼樣,他讓到不知道該怎麼讓,干脆閉著眼隨便落子,可她還是贏不了……他能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讓?

「啊,我知道了,因為你其實是姑娘家,所以不能愛我?」

于懸閉了閉眼,用眼神警告她,千萬別再捋虎須,也許他應該找個機會跟她說說,他非常討厭任何人拿他的臉作文章,他已經忍她夠久了。

「我的武藝、我的身形還不足以讓你認出我是男人?」看來她腦袋不好眼力也不好……他怎麼就看上這種的?

「嘿,你下棋贏我,可是角力沒贏過我。連我都贏不了,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男人?」所以來吧,比劃比劃,她關在房里太久,覺得渾身都快生鑰了,趕緊陪她動一動。

她的傷早就好了,卻還是連房門都不準她踏出一步,簡直要逼死她這個戶外派的運動員。保護過度等同二次戕害,她有必要讓他明白這一點。

于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向她,驀地關了窗,下了榻。

要開打了?洛行歌跟著起身,打算先熱身熱身,省得傷到筋骨,可是就在她抬腿拉筋時,听見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不解望去,就見他正在月兌外袍。

看著關上的窗,有點微暗的內室,再看向已經月兌到剩下中衣的他,嗯……也是,其實要練武真沒必要穿太多,免得累贅,而且把窗關上,才不會讓他的下屬瞧見他被修理得很狼狽的模樣。

才想著,見他連中衣也爽快地月兌下。

啊……半果練武也很合宜,對她來說,他有沒有穿衣服壓根無所謂,畢竟並不是只抓衣襟才丟得出去。

來吧,這次她單純以手為主,以腳為輔,絕對要他心服口服。

洛行歌擺好架勢,就見他將中衣很瀟灑的一拋,大步走向她,嚇得她不禁連退幾步。

這體魄……這刀鑿似的胸膛……線條分明的月復肌,壯而不碩,結實精瘦,怎麼有人能把身體練得如此恰到好處,完美地融合力與美,不光是那張臉美,就連都美,簡直是天賦異稟得太過分。

這鮮肉也太鮮了,顏值破表,身材爆表,這不是逼姊姊長出獠牙?

「換你。」

「……嗄?」換她干麼?

「換你證明你是個女人。」

洛行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每天替我換藥,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羞辱人也要講道德的。

「我什麼都沒瞧見。」

「你什麼都沒瞧見?」她不禁發噱。

雖說傷口在背上,但是要上藥就只能穿肚兜,兜上的線還要拉掉,他就在她身後,他敢說什麼都沒瞧見?是因為他太君子,還是暗指她沒什麼能讓他瞧見?

洛行歌光火地月兌衣袍,扯掉中衣,卻莫名有點害羞,偷偷再把中衣拉上。「這樣行了吧。」喏,敞開中衣,這肚兜上的山勢如何,他自個兒監定。

「看不見。」

洛行歌雙眼都快噴火了,身為女性已經膽大如斯,他還說看不見……要不是她品性溫良,早就摔得他認不出東南西北。

洛行歌決定——點燈!

來,房里什麼都不缺,要火盆有火盆,要燈有燈,過年的燈飾還很多種,全都點上,來,給她看清楚!

等她把燈都點上後,整個房間燦亮如晝,她雙手叉腰,往他面前一站,豪氣干雲地道︰「看清楚了沒?」

不是她要說,這副軀體很美,再加上她努力地強身健體,身體線條是趨近完美的,她絕不允許他漠視她的美。

于懸目光微垂,抿著笑意將她一把抱進懷,道︰「說你傻還不承認。」

洛行歌簡直氣結,她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說她傻?

她到底哪里傻了?正想質問出口,卻感覺他的手滑進她的中衣底下,在她的背上來回游移,激起她陣陣的雞皮疙瘩。

「你干什麼!」她趕忙拉攏中衣,硬是背過身去。

很好,她真的傻,蠢到爆!

分明就是中了他的詭計,她竟然後知後覺……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有多不聰明,以前是誰給她的自信,讓她以為自己很聰明的?

背過身?正合他意。于懸笑了笑,作惡的大手直接滑進她的肚兜底下,攫住她玉白如雪的椒乳。

洛行歌抽了口氣,像是被掐住後頸的貓,瞬間僵住。

然而當他溫熱的掌心滑過,激起身體陣陣戰栗,她羞赧欲死地抓住他的手。「你不要這樣……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羞得面如緋霞,羞澀不知所措的模樣,反而更勾動他的。

「你不是說想動一動?」他貼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

洛行歌羞惱瞪著他。「我是想練拳……」她沒有想會這麼快跟他果晝相見。

「嗯……咱們練練角力吧。」

「角力?」確定?

于懸一把將她抱上了床,將她壓制得無法動彈。

「不是這樣吧……」騙她很有趣嗎?

「嗯……算是于家角力。」

在他回話的同時,她發現她的肚兜不見了,嚇得她簡直快要尖叫,為什麼他的手法這麼快,為什麼房間這麼亮?

「等等等等,你去把燭火全都吹熄,快!」太亮了,太害羞了,她的心髒無法承受,她覺得快要心肌梗塞了。

「你點的火。」

「我點的火你就不能吹熄嗎?」做人不講道德就算了,連這點忙都不肯幫?

「當然得由你自個兒滅火。」他拉著她的手往身下一按。洛行歌瞠圓眼,再次化為被抓頸的貓咪,僵硬得徹底。

這個男人到底她多久了?

等到洛行歌再次恢復意識時,屋內還是燦亮如晝,她有一瞬間的恍神,卻驀地想起先前遭受到那些萬般不人道的對待,往旁看去,凶手已經離去,她立刻裹著被子溜下床,卻腿軟地跪倒在地。

凶手……太過分,竟然不讓人叫停的!害得她現在雙腿無力,股間更有難言之痛,讓她狼狽地掙扎幾許才站得起身。

撐著牆邊的五斗櫃慢慢移動,找了套衣袍套上,她才覺得自己安全了。

不能再傻了,她一定要記住,千萬別再中他的激將法,否則下場就是萬劫不復。

正忖著,驀地听見開門聲,她嚇得不知道要躲哪,而于懸一進門就見她滿臉倉皇,神色一凝,隨即走向前。

「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有人闖入?不可能,他馬上否定這個想法,因為這屋子外頭布滿了人手,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閑雜人等。

「我要躲起來。」她背對著他悶聲道。

「為什麼?」

「因為有人很陰險,我斗不過他。」

于懸揚起眉,意會了便低聲笑起。

「你還笑?」

「你別忘了,從一開始就是你先挑釁的,而且你從以前到現在都很喜歡拿我這張臉作文

章,順便讓你記得,別再說我美,否則後果自理。」

洛行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報私仇。「你要跟我說呀,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好吧,她承認,進錦衣衛衙門那回,見他踹桌子撞伏剛,她隱隱察覺出他似乎不太喜歡說他偏女相,所以今天才故意挑釁。

可是之前她並不知情,所謂不知者無罪,他不能數罪並罰,太不公平。

「我現在說了。」

洛行歌頹然地垮下肩,反正她就是個傻的,斗不過他。

「到這兒坐會,我讓人傳膳。」于懸溫柔地揍扶著她。洛行歌渾身正疫痛著,所以不跟他客氣,把重量都往他身上壓。于懸笑眯了眼,才扶著她入座,外頭便響起敲門聲。

「大人,晚膳送來了。」

「進來吧。」

門一開,周嬤嬤便帶著幾個丫鬟端菜上桌,全都是熱騰騰的,教洛行歌很驚訝,他才剛吩咐,菜就上桌,效率太好了吧。

「縣主每日用膳的點都很固定,老奴見時候差不多,便讓廚房先備上。」周嬤嬤像是察覺她的疑惑,開口釋疑。

「謝謝你。」洛行歌感動極了。

周嬤嬤就是這麼貼心,很多事根本不需要經她的手,有些她沒想到的細節,周嬤嬤還會默默辦好,不邀功也不自大,直說是她的本分。

「縣主,怎能謝老奴?這是老奴的本分。」周嬤嬤受寵若驚地道。

洛行歌苦笑著,尋思著該怎麼好好地賞她,快過年了,她不能老是閑散度日,她這個老板是要發紅包的。

「嬤嬤,讓管事的過來,讓他把所有鋪子里莊子里的人登記成冊,我給每個人都發十兩銀子,掌櫃的和莊頭再加一倍,而咱們府里的下人,按照等級分,最低下的丫鬟小廝都給二兩,三等三兩,二等五兩,一等十兩銀子,而院子里的再加一倍。」

听雨和外頭幾個丫鬟听見了,一個個歡天喜地。

周嬤嬤听完,激動地要下跪感恩,洛行歌趕忙將她拉起。「嬤嬤,這也是我的本分啊。」也許十兩、二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很多,可是對她來說真的是九牛一毛,因為她看過帳本,知道自己是個超級大富婆。

嫁妝添妝的先別提,光是她名下的鋪子、莊子,半年的進項就有幾十萬兩耶,放在庫房的嫁妝和添妝,周嬤嬤整理完後,大略粗估有都近百萬兩之值。

瞧,她都富成這樣了,多給別人一點也沒關系,嗯……是不是應該再加一倍?

「你莊子和鋪子里的人手加起來可不少。」于懸給她布菜順便提醒了下。

「我知道。」大略算了下三百人有吧。「過年嘛,讓大伙都能過個好年。」

「這是好事,但要拿捏分寸,咱們院子里的都對你忠心耿耿,不代表外頭的莊戶伙計亦是如此,要是把人給慣壞了,往後易起惡心。」

洛行歌一點就通,應了聲便乖乖用膳,畢竟她真的餓了,這一下午的運動量太大,她想,于家角力短時間應該不會再進行。

周嬤嬤在旁看著小夫妻相處融洽,一個布菜,一個喂菜,等吃得差不多,她才道︰「昨兒個春揚館就送了不少布料過來,老奴自作主張挑了幾匹錦羅送往老夫人和大夫人的院子,因為縣主說了,往後不用皮草,所以老奴挑了幾張狐皮做成短襖給老夫人,不知這樣妥不妥當?」

「嬤嬤辦事自然妥當,倒是那些皮草應該還有剩,不如嬤嬤也給自己弄件襖。」

「不不不,使不得,沒見過一個下人穿皮草。」

「這有什麼關系?」

「縣主,如果縣主身邊的嬤嬤穿了皮草,人家會以為縣主鷲鈍,任由下人欺凌;二則也會以為縣主財大氣粗,竟不管身分賞賜下人皮草,無論怎樣都對縣主名聲有損,萬萬使不得。」

洛行歌听得一愣一愣的,這人生也太難了吧,事事樣樣背後都藏著太多密碼解讀,周嬤嬤要是不說,她哪會知道里頭層疊交錯的人生道理?

「要不,既然縣主近來喜歡袍子,老奴給縣主做兩件袍子,領圈可以瓖狐皮,再做一件大髦,狐皮只要瓖邊就行了。」

「呃……好吧,但記得跟春揚館說,往後別再送皮草過來。」

「是。」

「你這是愛上了我的袍子了?」于懸打趣道。

「是啊,方便舒服又沒香料味。」

「香料?」

「對呀,听雨說城里的貴女都時興燻香,衣服全得燻上香料,有的還要再戴上香囊。」確實,那日溫家壽宴時她見識到了,覺得自己快被燻暈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我穿上燻香的衣服,我就覺得頭疼,雖然茉莉很香,但大概是香過頭了,我覺得難受。」

于懸瞬間抓住了重點,問︰「燻香是听雨負責的?」

他一點名,听雨便向前一步福了福身。

「對呀,每個丫鬟都有自己的工作。」她們都分配得很好,她從來不過問的。

「縣主不是很喜歡茉莉香味?」周嬤嬤詫問。

洛行歌看了她一眼,干笑道︰「喜歡是喜歡,但是太濃郁了,聞久就覺得頭疼。」听說周嬤嬤是看原主長大的,以免被周嬤應看出端倪,她還是小心點好。

「縣主燻衣的香料大概是四年前換的,縣主喜歡茉莉花味,所以夫人特地尋人配了這香料,許是現在嫁人了,反而不愛這味兒了。」周嬤嬤笑道。

「所以這香料已經用了四年?」

「是。」

洛行歌不由睨了于懸一眼,兩人用視線交流,壓根不需言語,默契十足。

永定侯府是有府醫的,固定每個月都會請脈,如果燻香有毒,這四年來府醫都不知道請過多少次脈,怎麼可能沒發覺?

所以,永定侯府的府醫確實有問題。

于懸笑了笑,起身到門外,把涂勝召來,交代了幾句。

「要是縣主不愛茉莉味了,不如老奴幫您調不同的香料?」

「怎麼可以?縣主向來最喜歡夫人的手藝,每種香料都是夫人精挑細選的。」听雨听周嬤嬤這麼說就不同意了。「夫人待縣主多好,處處替縣主著想,天天搗鼓這搗鼓那的,就盼著縣主能睡得香,吃得好。」

于懸一離席,听雨的膽子就大了,聲調也跟著高了。

洛行歌托著腮,揚著眉,覺得听雨當真把曹氏當成全天下最好的人,至于周嬤嬤嘛,似乎很不以然,但也沒開口反駁什麼。

對了,周嬤嬤是原主生母的陪嫁,也許可以找個時間問問她對曹氏的看法。

她邊吃邊想,也沒打斷听雨歌頌曹氏,反正于懸回來,她會自動閉上嘴。

瞧,她這不就閉上嘴,躲到後頭去了。

「一會,我出門一趟。」于懸往她身旁一坐,順手給她布菜。

「我也去。」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不是還難受著?」

「我可以忍。」

于懸一臉無奈,彷佛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洛行歌美眸一眯牙一咬,豁出去了,湊在他耳邊低聲道︰「如果你還想練于家角力,最好是帶我一起去。」這種威脅很可恥,可是在身無籌碼的情況下,她也只能選擇把自己給賣了。

于懸聞言笑眯了眼,笑得很壞很野很魅惑人,貼在她耳邊呢喃著,「我喜歡這種威脅。」

「所以?」她臉皮燒燙卻故作鎮靜。

「成交。」

洛行歌松了口氣,卻又突然覺得好可憐,她竟然必須出賣才能換取到外頭走動的機會。

踏出房門,哪怕吸入的第一口空氣就讓她覺得鼻腔很痛,但她還是覺得很值得。

她終于踏出這扇門了!

「冷不冷?」

「不冷。」她向來不怕冷,就算冷,也覺得冷得很過癮。「對了,剛剛你跟涂勝說什麼?有沒有讓涂勝把我房里的香料拿去給香鋪查是什麼?」他剛剛和涂勝可是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于懸瞧她一眼,輕笑了聲。「不只如此,我還讓人去把听雨的家人給押起來,順便查了府醫,把他和他的家人一並帶走。」

玩這麼大?「這樣不會打草驚蛇?」听雨可是家生子呢,她的爹娘都是侯府的下人,他這麼一動手,明天她爹肯定又要沖上門來質問。

「打草驚蛇也沒法子,咱們現在要的是能將她定罪的證據。」

「很難。」曹氏幾乎做得滴水不漏,想抓她把柄真的有難度。

「只要是人做的事,不可能毫無痕跡。」

「也是。」她得對他更有信心才對。「對了,你要去哪,跟誰踫面?」

「跟大哥。」

「大哥?既是跟大哥見面,干麼約在外面?」

「誰跟你說約在外面?」于懸笑得又邪又媚,往前一指道︰「到了。」

「……這不是書房嗎?」洛行歌吶吶地道,外頭還有錦衣衛守著呢。

「對呀。」于懸笑眯眼,牽著她進了書房。

「你不是要出門?」

「嗯,出房門。」

「……」洛行歌空白的內心世界里飆出無數不堪入耳的問候,如果不是書房里有人,她應該會直接飆罵出口。

這個人怎麼可以卑鄙地用這種手段騙她?

惡劣!

見兩人進門,于恕大步流星,一見到他也不羅唆,開門見山地道︰「三弟,我找到了一些證據可以證明表哥他們是被陷害的。」

「喔?」

「當初接線的管事雖然已死,但是我循線找到與那位管事接頭的人,如今已經押在外頭,他是曹家一座莊子的管事,他可以證明是曹家的人要他刻意接近那位已死的管事,繼而牽上暗殺這條線。」

于懸有些意外于恕竟能查出他遺漏的線索,道︰「大哥,我丑話說在先,哪怕真有證據可以證明表哥他們是被陷害,但他們有心暗算縣主是鐵一般的事實,縱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這條線索對溫家也許不值錢,但也許能與曹氏扯上關系,讓他手上多些制敵籌碼,至于溫家,他就算能幫也不會幫,一切听從皇上監判。

「我知道。」

「多謝大哥體恤。」

于恕說完這些便先行離開,于懸打算把曹家管事一並押進北鎮撫司好好地審,順便教教伏剛怎麼審,才能審出滿意的供詞。

「致知,要跟我一道去嗎?」私下他有時會喚她真正的名字。面對他迷人的誘惑,洛行歌清醒多了,問︰「有條件嗎?」

「你剛剛的威脅,我很喜歡。」

「沒門!」洛行歌二話不說走人。

當她傻的?以為她還會上當?哼。

于懸嘆了口氣,這回他是真的想帶她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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