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吳芊芊听到這里，滿臉不解，「就這樣？」
「不然呢？」
吳芊芊冷笑一聲，「你真是個死腦筋，多少人想嫁豪門還嫁不進去。你倒好，嫁進去了，主動給別人讓位。拜托，你才正宮娘娘好不好，只要你不讓出位置，你以為什麼阿貓阿狗能隨便破壞你的婚姻嗎？」
「可我並不想。」她只想平穩地度過一生，這種爭來爭去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她不是那種有手段的女人，勾心斗角的戲碼她玩不來。
「再說了不就是生個孩子，不說你還沒有去醫院檢查，即便是真的身體不行，現在醫術發達，這還不容易。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麼沒可能是他的原因。只要膽子大一點，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吳芊芊看了一眼儒儒，眼底閃過一絲冷笑。
方夢怡並沒有听懂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什麼意思？」
「你就是個死腦筋，早知道你今日遇見這樣的麻煩，我當年就應該應該再加把勁，拆散黃你們倆。」
「什麼？」方夢怡好奇地問道。
吳芊芊嘆了一口氣，「有一件事，我本來想著瞞你一輩子的，我怕我說了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不過如今你們也沒有走到最後，我不如跟你攤牌，這些年我其實很後悔當初阻礙過你們。」
方夢怡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她一直都覺得吳芊芊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卻說自己曾經阻礙過他們。
「你剛認識沈景臣的時候，有一次他來寢室找你，正好你去打工。他長得真好看，我一眼就看上他了，我就故意和他套話。他想從我這里知道你的喜好，我假裝不知道他想追求你，就就騙他說你一直暗戀班長，喜歡了好多年。不過我本來也沒說錯，你對班長應該是有好感的，至少你不排斥他，畢竟你們有很多合作的機會。而班長本身很喜歡你，他還允諾若是能追上你就給我包個大紅包，只不過饒是我說破了嘴，他也爭不過沈景臣。」
方夢怡靜靜地看著吳芊芊，她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認識的吳芊芊和真正的吳芊芊好像有點不一樣。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對當時的你來說，沈景臣還不是你的男朋友，我追他也不算是背叛你。」
「可你有男朋友。」
儒儒之前一直安安靜靜地吃著東西，此時突然抬起頭來望向媽媽，聲音脆生生的，「媽媽，什麼是男朋友？」
「咳……你吃你的東西，媽媽在和阿姨聊大人的事情。」吳芊芊轉移了話題。
「哦……」小朋友也不多問，乖乖低下了頭。
也就是儒儒這一打岔，方夢怡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這個儒儒長得跟吳芊芊的前男友很像……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我的男朋友沒有他英俊，沒有他有錢，更沒有他專情。而且我和當時的男朋友吵架的時候，他會對我動手，我真是受夠了。可沈景臣不一樣，他多金，成熟、穩重，為人謙遜有禮，這樣優秀的人，我為什麼不搶？」
方夢怡微微皺了眉頭，「其實都過去了，你可以不必告訴我。」
「後來我和我的男朋友分手了，畢竟交往得很久了，有感情了，即便他是渣男，我也覺得難過。我在酒吧里買醉，然後以你的名義騙他過來。沈景臣很快就到了，知道我騙他也沒有太生氣，他很紳士，即便對我沒想法，也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還是將我從里面帶了出來。
我甚至在他面前寬衣解帶，他都沒多看我一眼。我哭著對他喊，為什麼要喜歡一個心里從來沒有他的女人。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即便你心里沒有他，他一會一直等你，等你回心轉意。」
似乎有那麼一次，她因為照顧喝醉的吳芊芊，放了沈景臣的鴿子。當時，沈景臣對她說，以後離這樣的朋友遠一點。當時她還很生氣，說他不要干涉她的交友自由，她還說如果你看不慣我的朋友，就是看不慣我。
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對她任何一個朋友評價多余的一句話。
方夢怡的記憶里還想起有一個夜晚，大雨滂沱。她抱著媽媽的遺像，坐在沙發上不說話，是沈景臣坐在她的身邊，對她說︰「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等你回心轉意。」
當時她沒有听明白，但是現在她好像懂了。所以有時候，沈景臣對她欲言又止，是因為……這個無中生有的事？？
「既然話說開了，我也不藏著掖著，我曾經找機會糾纏了沈景臣好幾次，但是我一點機會都沒有。甚至于我抹黑你，都無法改變他對你的想法，所以我想說，這樣的好男人你錯過會遺憾一輩子。人生在世，哪有那麼完美的事，有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好嗎？」
方夢怡抿了一口茶，淡淡地看著她，「有時候堅持初心也是錯誤嗎？」
吳芊芊用手撐住自己的下巴，手指輕輕地彈跳著，上面的鑽戒在燈光下劃過淺淺的弧度，「這個看人，反正經歷了那麼多事，我過得很好不是嗎？我曾經仰望過很多人，羨慕過很多人，包括你，現在都反過來了呢……」
「這也是呢，你覺得幸福，我真心替你高興。」
「希望這是你的真心話。」
吳芊芊笑了，她舉起杯子，方夢怡也抬手和她踫杯。她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在吳芊芊面前的軟弱瞬間都被她收回，她突然覺得並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會天長地久，友情也是。
方夢怡和吳芊芊敘完舊，吳芊芊突然接了個電話。她的聲音頓時變得更嬌媚，「老公，是啊，我們在附近的意式餐廳，你要來接我？順便見見我朋友，呵呵……不巧，她已經走了，下次再約。」
方夢怡看著眼前越來越陌生的女人，輕輕地笑了，她拿著包站起身來，看到面前的人已經掛了電話，她說︰「那我就先走了……」
吳芊芊似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很快掩飾了過去，「那我就不送你了。」
「沒事，我自己開了車來。」方夢怡低頭模了模跟她說拜拜的儒儒，柔聲道︰「小寶貝，今天阿姨不知道要見你，下次給你買禮物。」
儒儒軟萌萌地說道︰「謝謝阿姨。」
吳芊芊說︰「這頓飯我請。」
「那我就不跟你推辭了。」
方夢怡走了幾步，吳芊芊突然叫住她，「小怡，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同類人。只是有時候，你太有執念，給彼此一個機會，或許會有轉機。」
「謝謝你。」
方夢怡匆匆離去，既然吳芊芊不喜歡，那麼她也沒有必要留下來跟她的家人打招呼。
☆☆☆
方夢怡開車回家的一路上，腦子里又涌現出很多回憶。
某人霸道地說︰「你不許看別人，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個人！」
「拜托，我眼里只有你一個人，裝不下別人了。」
某人難得撒嬌地抱著她，「我不管，反正你的心里只能裝下我。」
某一日，她要參加同學會。
某人表現得特別反對，他認真嚴肅地說︰「你能不能不要參加同學會？」
「不行，昔日同窗好友，好久未見了。」方夢怡不由地有些好笑，這個男人的佔有欲也太強了吧。她都天天跟他待在一起了，他居然還要干涉她出門！
「我重要還是他們重要？」
「拜托，這能比嗎？」
「的確，我比不上他，畢竟你認識他更久。」
她以為他說的他是「他們」，所以並沒有反駁，只是勸道︰「阿臣，你不要那麼幼稚，就是大家敘敘舊而已。」
「那你帶上我？」
「說好了，都不帶家屬的……」因為帶家屬的要給全場買單，雖然沈景臣很有錢，但她並不想出頭。
「算了，你不同意就不勉強，我遲點接你回來。」
「不用啊，你今晚不是要出差嗎？我讓同學帶我回來就行。」
直至出門，有點生氣的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不過當時她並沒有在意。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的感情越來越淡，爭吵越來越多。
某日出差回來，見她不理他，他沉聲道︰「你又跟我生什麼悶氣？」
她並未出聲。
「自從同學會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她是什麼意思？他們感情不和，推到她同學會上是什麼意思？
「不說話？」
他有些憤怒地想要強吻她，卻被她躲過，她自己跑去客房鎖起門來。他總說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一次解決不了，就兩次。可她不是他發泄的工具，並不想和他通過的方式解決所有的事，這樣的婚姻不是她想要的。
後來她隱約听到他說︰「方夢怡，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我哪里比不上他……」
這些片段如今在腦海里清晰地串聯起來，方夢怡突然有點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所以，後來他那麼快同意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也是因為那個他嗎？
方夢怡不知何時已經把車停在家門口，她就呆呆地坐在車里，很久很久都回不過神來。中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如果他真的因此誤會了她，那是否有可能她也誤會了他呢？
兩個人執著地沉浸在幻想里，不明真相地瞎編排，越編排越真……
那個男人，還值得她爭取嗎？
或許，他們應該溝通一下？
☆☆☆
次日，方夢怡起床覺得有些頭疼，不過她並沒有當回事，畢竟昨晚睡得有點遲，可能不再年輕了吧，從前怎麼熬夜都沒事。
方夢怡來到公司，迎面正好和程晉陽踫上。
「程總，早！」
「方秘書怎麼看起來這麼沒精神，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昨晚睡晚了。」方夢怡並不承認，就熬一下夜，哪里就那麼明顯了。
「對了，上次和盛臣的……」
說起這個，方夢怡有些不好意思，「真是不巧，我那日去盛臣的時候，沈總不巧出差去了。」
「這樣，那到時候再談。」程晉陽面色不顯，但看得出來他是有點失望，「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托詞，你幫我安排一下，等沈總回來，我們請他吃個飯。」
「啊，這個不好吧……」方夢怡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沒法子，生意場上就興這一套。」程晉陽雖然不喜歡這一套，但也並不排斥。有時候為了談好合約，給對方提供點樂子也無可厚非，「不過沈總不是一般人，這地點、方式你好好選。」
「……好。」
方夢怡覺得沈景臣一定是故意的，那日簽合約就幾分鐘的事，非要把戰線拖開那麼長，這簡直就是在為難她。
☆☆☆
方夢怡先前還沒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可到了下午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更難受了，她從洗手間回來，就發現自己的臉通紅一片，她忍不住用手模了模臉，燙燙的。
她是發燒了吧？發燒也沒事，多喝點水就好了。
可似乎沒有起什麼作用，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看文件都快看睡著，她下午也沒什麼事，就早退回到公寓。
回到家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踢了鞋子，合衣躺在床上後很快就迷迷 地睡著了。
好難受啊，整個人又冷又熱，整個人都沒有什麼力氣。都說病來如山倒，她多久好久沒有生病了，從前和沈景臣在一起的時候，她被照顧得很好。
生病的方夢怡很脆弱，此時此刻她好想有人陪著她。
媽媽，她好想好想她。
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媽媽都煮好吃的給她吃，說是發發汗就好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熱湯起了作用，被媽媽精心照顧好後，她很快就好了。
可是媽媽不在了……那個最愛最愛她的媽媽，就這樣永遠離開了她。
她很想哭。
腦海里想起沈景臣的臉龐，你在嗎？他也不在……好冷啊……一個人好冷。
「小怡，小怡……」
方夢怡作著惡夢，她好像被什麼拖著快要沉入河底，是有人過來拉扯著她。她使不上力，整個人繼續往下沉，可那只手堅定地握著她，不離不棄。
「小怡，小怡……」聲音遠了，又近了。
這個聲音好熟悉，磁性而低沉，是沈景臣嗎？他回來了嗎？
「你為什麼要來？」聲音嘶啞，她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的聲音。方夢怡想睜開眼，眼皮太沉了，她只是輕輕呢喃著，「你為什麼才來……嗚嗚……」
「是我不好，對不起，寶貝。」沈景臣一處理完新加坡的事情就連夜趕回來了，簡悅讓他休息一晚再走他都不肯，他凌晨時到了方夢怡的住處，還特地帶來了禮物，他本想給她帶來一個驚喜，沒想到她給了他一個驚嚇。
她的身體燙得可怕，整個人燒得迷迷 的，他叫她也叫不醒，慌得連忙請醫生過來，這個笨蛋，連照顧自己也不會。
他記得她她媽媽離世那會也這樣病過，不知道她又經歷了什麼，是那個人嗎？想到這里，沈景臣的眼眸黯了黯。
家庭醫生過來看過之後，給方夢怡打了退燒針。退燒針的效果很好，遲一些的時候燒就退了。方夢怡迷迷 地睜開的眼楮，人還是很虛弱，但意識清醒了很多。她很口渴，嘴唇都起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