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寵之妻令如山 第一章 作者 ︰ 金晶

第一章

都城宴,是京城最大的銷魂窟。

夜夜笙歌,不僅是達官貴人喜愛之地,也是不少讀聖賢書的風流才子聚集的好去處。

夜色越黑,這兒便越喧嘩熱鬧,平成侯府的小廝急急地走進去,差點被迷了眼,索性跟著他的主子來了好幾回,也知道主子平日喜歡待在哪一間廂房。

他敲了敲門,「世子爺,夫人讓你趕緊回去。」

「回去干什麼!侯府又沒有這樣的可人兒陪著我,哈哈哈。」平成世子不過是十八歲的年紀,臉上卻是縱欲過度的暗沉,一雙眼里沒有一絲清明。

「哎喲,世子爺,你可是忘記了,明天你是要做新郎倌的啊。」

「新郎倌?哦,對,明日我是做新郎倌,哈哈。」

「世子爺這就要走了?奴家可舍不得你,你在這兒,奴可是讓你日日做新郎倌呢,翠兒喜兒都是雛,你看上了哪個就要哪一個!」一道酥軟人骨頭的嗓音響起。

小廝差點都要跪了,未來的世子妃雖然不是大門大戶,可也是出身書香門第的貴千金,怎麼能拿青樓里的丫鬟來比。

「妳這張小嘴,怎麼這般討爺喜歡……」

小廝急得不行,再不回去可不行,「世子爺,侯爺要是知道你這個時辰還在這兒,只怕夫人那兒都不好交代了。」

過了一會兒,里頭終于傳來平成世子不耐煩的聲音,「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世子爺真的要走了啊。」

「爺走了,等後天再來當新郎倌,這兩個給爺留著。」

「那是自然,只是一想到世子爺明日當別人的新郎倌,奴家好酸。」

平成世子被哄得開心,直接讓小廝給了一片金葉子,晃晃蕩蕩地在小廝的扶持下,走出了都城宴。

「馬車呢?」

「來了來了。」小廝心中松了一口氣,可太好了,世子平日胡鬧就算了,明日是大喜之日,可千萬不能再胡鬧了,只要把這祖宗給送回府去,他也能睡個安穩覺。

馬車來到門口,小廝正要扶著他上去,他突然一聲痛叫,腳還沒踩穩,整個人又摔了下來。

平日里,世子也因為喝了酒加上縱欲,腿腳常常不穩,摔了也不止一兩次了。

小廝沒當一回事,如往常一樣想把世子給扶起來,可世子沉得很,他喊了車夫一起,等扶起來才發現世子臉色發青,身體怎麼都站不住,不斷地往下滑。

「喲,這不是平成世子,明日都要當新郎倌了,今日還在這兒逍遙快活。」

「哈哈,看這軟腳的模樣,明日可還能洞房?要不小弟代勞吧。」

「這模樣也真的是可惜了蔣大小姐。」

這些人平日和平成世子不對付,他們這般說,世子早就跳起來和他們吵了,可卻安靜地一聲不吭,他們互覷一眼,走近一看,這才發現世子已經暈過去了,面如白紙,彷佛死了般。

小廝嚇得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

不少人聞聲而去,一道藏在對面巷子里的陰暗身影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一顆石子丟在了腳邊。

嘖,不過是一粒石子,竟是受不住了。

果真是被酒色挖空了身子。

此人身影頎長,轉過身,隱沒在黑暗中,彷佛不曾出現般。

黑衣男子走到蔣府後門,看門的婆子見是他,沒有說話,繼續守門,他繼續往里走,站在後院和前院之間的亭子外,他停了下來,目光落在那亭子旁邊上的柳樹。

大冬天的,柳樹的樹枝都枯了,夜色下隨冷風晃蕩,如魑魅魍魎般他伸出手來。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那樹枝上的一條暗綠色布條,他走上前解開,如珍寶般迭好放入衣襟里,神色多了幾縷愉悅。

雲被風吹散,露出皎潔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少年但英俊的模樣。

他這副容貌走在路上,以為他是哪兒來的貴公子,然而他不過是孤兒,父母雙亡,七歲流浪至京城,被蔣大小姐所救之後便留在了府上,跟著府上的武師學武,成了王府的護衛,賣身契放在大小姐那兒,他也沒有想要出府的念頭。

生是大小姐的人,死是大小姐的鬼。

少年年紀並不大,今年十六,可人高馬大,讓人絲毫不敢小覷,因面女敕,平日也不愛說話,總是冷著臉,硬是折了不少對他有意的丫鬟們的心。

可私下里,少年到了蔣大小姐面前卻不是這般陰冷。

他先是回到了自個兒住的地方,一個可容四個男人居住的屋子里,里面的男人們躺在鋪上說著葷話,夫人小姐們他們自然不敢議論,可那些丫鬟,他們總是偷偷地說。

今兒說哪一個丫鬟腰身縴細,明兒說哪一個丫鬟胸前鼓鼓,說著說著,他們就說到了下流的地方。

「上回拿了月銀,我就去了一趟春風樓,哎呀,那小娘們身下可真是緊啊,我要不是身經百戰,怕是要在她面前丟臉了。」

「女人的味道好吧?」

「那當然了,要嘛吃素,可一旦開了葷,可真是素不了。」

「哈哈,咱們這屋子里也就霍城那小子還是個不開竅的。」

「年紀小,還不知道女人的好,等以後知道了。」

黑衣少年霍城推開門,把正在提到他的三個男人嚇了一大跳。

「霍城,你這小子,嚇死我們了。」

「就是,走路也不出聲。」

霍城瞥了他們一眼,別的女人好不好,他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但有一句話是對的,一旦開了葷,當真是難素。

「今兒是你守夜,你快走。」

「沒錯沒錯,別妨礙我們幾個哥哥活色生香。」

「去,買弄什麼酸文,還活色生香,連個丫鬟的手都沒模到。」

沒理他們的話,他換了一套衣衫,「嗯,我出去了。」

等他一走,幾個男人都嘆了一口氣,其中一人說︰「我要是有這小子的臉,嘖嘖,我可真的早就靠這臉去給夫人小姐們當面首了。」

「哈哈哈,怪能想的!」

「你們不想啊?」

「那當然想,總歸又不吃虧。」

他們說的輕,可奈何霍城還未走遠,加上耳力好,身手更是所有護衛中最好的,他听得清清楚楚。

今兒是霍城守蔣府東邊的門,這兒平日無人,等三個時辰後自會有人來換班。

他先是在東門待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起身往後院走去,以他的身手,只恍若一片樹葉落入水中,悄然無息。

蔣府是出了名的書香門第,可到了蔣編修這一代,也有了染上了銅臭味的念頭。

蔣家老爺子當年在京城開了書院,桃李滿天下,此人清高廉正,不愛官場那一套,皇上本有意讓他做太傅,他都婉拒了,書院後來交給了有德之輩,他便攜妻到處游玩。

和蔣老爺子不同的是,他的獨子在翰林院做編修,蔣編修執意要娶一位商家小姐做蔣夫人,蔣夫人自小在商戶長大,深懂生財之道,這蔣府里也日漸地奢靡了。

蔣編修野心大,覺得自家父親太過迂腐,明明有著大把的機會可以做官,享受一番官威,偏要做什麼兩袖清風之人。

父子倆在朝政是一直不合的,蔣編修娶蔣夫人為的就是財,蔣府之前有的是文氣,缺了財氣,現在兩者皆有,缺的則是權勢。

他的主意又落在了自家的大女兒身上,蔣家嫡長女,閉月羞花之貌,蒲柳之姿,乃是家中最出色的女兒,自然被他和蔣夫人細心培養,想著用女兒換取權勢。

他們打的主意便是讓蔣遇宛嫁入高門,可惜高門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而蔣府空有名聲,卻不是什麼大戶人家。

可他們就是不死心,這不,總算讓他們高攀一門好親事,平成侯府。

平成侯府當然也算不上什麼高門,只是听著好听,可這內里,京城圈里,孰人不知,那平成侯府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沒個實權,到了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但對蔣編修而言,就是空殼子也是威風,拿出去也可以使一使。

于是,也甭管蔣遇宛願不願意,等她知曉的時候,她的庚帖已經被拿去平成侯府,她的婚事也被定下了。

她羞憤不已,可私心也不想把家人想的忒壞,于是悄悄地派了貼身丫鬟去打探,結果打探來的消息深深地讓她冷了心,她未來夫婿竟是只知花天酒地的紈褲子弟。

這般人,他們焉能舍得她去嫁!

可再氣,蔣遇宛又能如何,母親讓她做大家閨秀,父親要她嫁一個高門夫婿,她硬是被他們壓著。

她甚至傻得心疼她下面的幾個妹妹,若是父親母親都要拿她們去填滿他們的溝壑該如何是好,卻意外知曉,這小可憐只她一人罷了。

她親耳听到母親說,她是幾個妹妹的墊腳石,只有她嫁的好了,幾個妹妹才能嫁的更好,她們不會如她這般嫁一個外強中干的男子,未來夫婿那必然是有才之輩。

恍然大悟,原來母親知道她所嫁非良人。偌大的蔣府,她竟是誰都依靠不得。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就和霍城勾搭在了一起。

沒錯,勾搭。

月光之下,窗柩被一道巧勁推開,霍城輕巧翻身進屋,就看到了一抹正紅色的身影。

蔣遇宛坐在梳妝鏡前,身上穿著明日的鳳冠霞帔,銅鏡中,十七的少女容貌昳麗,膚色如雪,那一身紅,宛若雪上一抹紅梅,看得少年老成的他失神了。

「好看嗎?」她笑盈盈地問。

少年的喉結滾了滾,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撐著下顎,「你過來。」

他慢慢地走向前,她聲音清脆,「怎麼來得這麼遲?」

一抹幽暗在他眼里滑開,他沙啞地開口,「才看到。」

在柳樹上綁布條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府上除了從小帶大蔣遇宛的陳嬤嬤知道他們之間暗度陳倉之外,無人知曉。

蔣遇宛還記得自己坐在假山里哭時被他看到的樣子,也記得自己當時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哭著無人疼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兩人就在一起了。

當時他說,他會疼她。

一個護衛,說要疼她,若是往日她嗤之以鼻,可那一天她心里難受,竟是願意被他哄騙的。

總歸就是被他親一親,模一模,做一些歡樂的事,也不會這般的難受。

許是跳出了她母親給她制定的條條框框,她整個人又歡快了不少,也更加地覺得這大家閨秀,誰愛做誰去做吧。

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家閨秀,可曾得一個好了?沒,這不,明日都要嫁給那個不知所謂的世子。早知如此,她早些年也該隨心所欲些,何苦逼著自己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到最後,有何用。

「明日我要成親了。」她說。

他目光沉沉,半晌點了點頭。

「傷心嗎?」她清澈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嗯。」

「那你怎麼不哭?」

他抿了抿唇,眼淚這種東西早就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是個廢物,有流眼淚的時間,倒不如做一些事,他走至她的前面,「大小姐在哪兒,屬下就在哪里。」

聞言,她笑得眉開眼笑,「真的不要賣身契?」

「不要。」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笑著朝他伸出手,他正要去接,突然往後一退,「屬下還未淨手。」

蔣遇宛喜潔,一听就放下了手,伸長了腿往他的小腿上踢,「快去洗。」

光果的長腿從紅色的長裙下伸出來,像是一條美人蛇在他身邊吐信,他眼神深沉,「是。」

他听話地轉身去了屏風那兒,屏風後備著熱水,他迅速地洗了手,擦了身,只著白色中衣走了出來。

走至她面前,他輕盈地將她抱起來,抱至床榻上,她伸手繞著他的衣帶,「今夜可想當新郎倌?」

他神色不變地說︰「都听大小姐的。」

她眼里閃過一抹不悅,可余光卻看到他身下隆起,嬌笑地往他的胸口一拍,「作你的夢。」

再胡鬧,也知道不可逾越最後那一道防線,她到底還是不願對不起蔣府,對不起生養她的爹娘,有時她又嫌棄自己太過良心了,他們對她這般狠絕,她還是禁不住地考慮他們。

他望著她的笑容,眼神沉甸甸的。她喜歡他看她的眼神,特別的認真,專注,興許是他眸色較常人更要黑一些的緣故,她坐直了身體,「替我寬衣。」

他的手指有著繭,替她月兌衣衫的時候,指月復時不時地拂過她的肌膚,帶出一股酥麻的感覺,她輕哼了一聲。

霍城瞅了她一眼,她輕輕地說︰「嫁衣放在箱籠里,莫弄壞了。」

「是。」他將那一套嫁衣放進箱籠里,轉過身,走向床榻時,他腳步一頓。

她身上一絲不掛,肌膚光滑雪白,他瞅著瞅著,心跳劇烈地跳了幾下,腳步略微加快。

她抬頭看他,往後一躺,烏黑的發絲披散在床鋪上,「看傻了?」

他氣息重了幾分,自知她與他是雲泥之別,從未想過要觸踫她,就怕自己髒了她的腳,可是那天她窩在他懷里哭著不要嫁給世子時,他的心突然就松動了。

妄想的月亮突然朝他奔來,他除了張開雙臂緊緊摟住她,還能如何,豈能將她推開。

卑劣的他,令她染上了他的淤泥,他的髒污。

他單膝跪在床榻上,一手撐在她的腰間,「嗯,看傻了。」少年有一段時間聲音極其難听,像公鴨嗓似的,這養成了他不愛說話的習慣,何況身為護衛,說什麼話,只要一心保護主子就成。

她伸手模了模他的喉結,「這兒怎麼回事?咕嚕咕嚕的。」

還能是怎麼回事,他被她模得渾身緊繃,「想要大小姐。」

「這麼喜歡我?」

「嗯。」

「我讓你死,你死不死?」

「死。」

蔣遇宛暗罵自己更加的壞心了,欺負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少年竟是上癮了,不過他的話令她心情好,她喜歡他這副樣子,模了模他的腦袋,輕輕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他微動,腦袋一歪,薄唇吻住她的小嘴,香甜的味道挑動他每一條薄弱的神經,他的手輕撫著身下的胴體。

初時,他並不懂如何讓她舒服,只會吻她,撫模她,可他到底有著男人的本性,在那群男人的葷話下,耳濡目染,他無師自通地知道如何令她舒服。

他的薄唇輕輕地順著她的脖頸往下,他的舌尖又濕又熱,可動作卻很輕,如何都不能留下痕跡,給他的大小姐惹來閑話。

蔣遇宛輕輕哼了聲,側頭看到窗柩上的喜字,明天就要嫁人了,今夜卻還與她的護衛放肆。陳嬤嬤為她兜著,也勸她,莫要把他帶到平成侯府去,可是她就想帶。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這麼乖的人,哪里舍得丟開。

她讓他如何他就如何,看,被她馴服得又乖又忠心。

何況那世子惡心人的很,想到明日要嫁給這樣的人,她除了的郁悶,還有一些報復心。

除了最後的清白之外,她才不便宜了那人。

她伸手插入他的發里,扯亂了他的發髻,輕聲地喊他,「霍城。」

「嗯。」

她臉上露出笑容,手指順著他的發絲往下,捏著他的後頸,肩膀,「把衣衫月兌了。」

他將身上的衣衫褪去,丟在榻下,和他的小心翼翼不同,她在他面前既任性又刁蠻,手指拂過他的頸子,會故意掐一下,留下一抹紅印,還要血口噴人,「去哪兒鬼混了!這兒都有印子了!」

她這麼逗他,他一本正經地說︰「在大小姐榻上鬼混。」

她笑著故意去捏住他,「你好大的膽子啊,爬我的榻。」

他知道她在戲弄他,眼眉平淡,眼含笑意,「該罰。」

對上他意味深長的二字,她心頭顫了顫,還沒回過神,他已俯身,令她不住地顫了顫,「霍城。」

……

「霍城,你想要進來嗎?」

他想得要死,但他也知道,這是他的大小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要了她的身子,她會被人指指點點,會被浸豬籠……

高高在上的她,怎麼能因卑劣的他而受盡委屈。

「想。」他額上流下一滴汗,滴在她香肩上,他低頭,虔誠地將那一滴汗舌忝走。

她閉上眼,喘了一口氣,「不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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