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河邊的婆婆,他們往洛陽城前進。一路上他們粗衣簡食,低調趕路,兩日後就進了洛陽城。
旭日順口向魏 打听桂月鎮。奇了巧了,這貴氣公子不住繁華的洛陽城,反而住在她此行的目的地,桂月鎮。
兩人相偕為伴,從洛陽城的繁華熱鬧進入桂月鎮的幽然古樸,南方的一切對旭日來說都挺新鮮的。
暫時拋開掛心的事,她走走看看,一路上倒也不無聊,除了他的碎嘴長舌,她也習慣了魏 的陪伴。
「先回我家吧。」魏 並未打算與她分道揚鑣。
「可是我急著找人……」
「不差這幾個時辰。」他笑著回答。
「也對。」其實都幾十年過去了,秋禾姐的女兒若還在這鎮上,不會一瞬間不見的。
「我可以幫忙的。」不忍見她像無頭蒼蠅般亂鑽亂找,他可以幫忙,但她似乎不清楚他的能耐。
「哦?」旭日正要詢問,一陣馬蹄聲打亂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頭。
「唉唷……」一名老翁被馬匹踢倒,再也爬不起來,顯然傷得不輕。
「誰不長眼,敢擋本少爺的路!」馬背上的男子怒聲大罵。
「這位大爺,您就在這大街上放馬亂踏,我爹腳原本就瘸了,實在走避不及。」小姑娘守在受傷的父親身旁,抹淚指責馬背上的男子。
「該死的瘸子!」馬上男子仍舊放任暴躁的馬匹亂踏,倒在地上的老翁險些再被踩踏到。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旭日看著那場面,嘴上說著,雙腳卻朝那混亂走去。
「你別去。」魏 伸手拉她,「咱們勢單力薄,別惹事。」
「可我看不慣!」她抽回手,走向那混亂。
「夠了!」她一把扯住韁繩,阻止馬匹躁動。「如果再踩到人呢?這可是人命啊!」她怒聲責罵馬上男子。
「你竟敢阻擋本少爺修理惡人?!」男子用韁繩抽打旭日的手。
「我看你才是惡人吧!」旭日擋在老翁身前,手中握著短劍,必要時,這匹性情暴烈的馬必須領死。
「這位小少爺,此人惹不得,感謝您的好意,您還是快些離開吧。」老翁用虛弱的聲音勸她。
「不行!萬事都有個是非,明明是此人的錯。」旭日冷冷瞪著馬上男子。
「你不知道本少爺是誰嗎?!」男子仍張狂地任馬匹亂踏,且朝旭日逼近。
旭日火大地一掌拍開湊近的馬臉,把馬匹嚇退幾步。「你是誰重要嗎?!是你撞傷人,快賠醫藥費來!」
「我還沒叫他賠我驚嚇我馬匹的費用呢!」男子大聲叫囂。
「這實在太荒唐了!」旭日環顧四周,發現眾人皆只是觀望,沒人要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小公子,您別管了,快走吧!免得惹禍上身。」老翁只怕旭日也惹上麻煩,迭聲要他離開。
「哼!我最看不慣這種囂張的人。」旭日握緊拳頭,氣得全身發抖。
「官兵來了啊……」有人出聲了,一隊官兵將他們圍住。
「哼哼,我看是來抓你的。」旭日開心地笑了。
「少爺。」領頭者對男子頷首。
少爺?!
旭日雙眼一瞪。
「去!把這個家伙綁起來!」男子指著旭日。
「這……怎麼回事?」旭日瞬間被綑綁住,帶往縣衙。
「那公子是縣官的公子啊!」老翁是當事人,自然被連拖帶拉地帶走。
「什麼?!」旭日一愣。
她惹上什麼麻煩了?
「喂,救我。」她看向一旁悶不吭聲的魏 。這家伙平常嘴巴關不住,這回真要他開口,卻擠不出一個字來!
「這家伙也是同伙嗎?一起綁了!」
魏 傻眼。「關我什麼事啊!」
一行人鬧鬧哄哄進了縣衙,縣令已端坐在堂上。
老翁和女兒以及魏 都被強壓跪下,就旭日昂首不屈。
「你這刁民,還不快跪下。」縣令驚堂木一拍,怒指旭日。
「跪下!」
旭日被強壓跪下,她轉頭看一旁的馬上男子,「我跪了,為何他卻不用跪?」
「他是我兒子。」縣令說得理直氣壯。
「兒子跪老子,不是天經地義嗎?」旭日翻白眼。
「這……」縣令一時被反問得無話可說。「你跪下。」他指著自己兒子。
「噢。」縣令兒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
縣令驚堂木再拍,指著旭日厲聲指責︰「你這刁民,居然大鬧街頭,你可知罪?」
旭日下巴高抬,白眼一翻,「堂堂縣官居然毫不遮掩地護著自己兒子,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知不知恥啊!」
「大膽!」縣令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大膽的被告,「刁民,本官問你話,你還回嘴?」
「縣太爺,好像是個女的?」師爺在一旁探看出一點端倪。
「哦?」縣令打量旭日一番,「你是男是女?」
南方男子大多較陰柔,英挺的旭日甚至比某些南方男子還陽剛。
「女的!」旭日沒好氣地回答。
「明明是女子還扮男裝,出言頂撞官爺,先掌嘴二十,再加二十大板!」縣令驚堂木又一拍。
「什麼?!」旭日瞪大眼。這哪是官府,根本是黑店!「等等!先打他才對吧!」她指著一旁幸災樂禍的縣令兒子。
「我說打誰就打誰!」縣令「嘿嘿」笑了兩聲。
「喂……」旭日拼命掙扎,卻被狠狠壓跪在地。
簡直忍無可忍,索性燒了這間黑店!
手指發燙,她準備給這些人一個教訓……
「等等!」
突然有人喊聲。
「誰喊的?」縣令眉一皺。
「我。」魏 一臉無辜笑容。
「你誰啊?!」縣令冷眼瞪他。等會賞他個二十大板。
「在下魏 。」
「魏 ?好耳熟……」縣令歪頭思索。
「縣太爺,堂下那位,好像是小魏公子。」師爺臉色沉重。
「小魏公子……」縣令定眼一看,果然啊!「哎唷,是魏公子啊!」縣令一改方才的囂張,趕緊奔下大位,縮頭縮肩來到魏 面前,「魏公子怎麼有空踏進我這小小縣衙呢?」
在洛陽城及其四周,甚至整個南方,有誰不知魏家。
魏家原本是世族之家,在魏老爺過世後不久,魏家兩兄弟便分家了。外人探究不得原因,但對魏家依舊敬畏。
「我跪得好累,可以起來了嗎?」魏 一臉牲畜無害的笑容。
「可以可以!」縣太爺干笑幾聲,轉頭對下頭的衙役大吼︰「是誰這麼大膽,敢叫魏公子跪下!」
眾人面面相覷。
「喂,快救我。」旭日見到魏 也來了,大大松了口氣。
「這里可是官府,我插不上話的。」他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悠哉。
「那我燒了這里!」
果然是火做的人兒。
魏 強忍住笑意,裝出一臉吃驚。「別別別!火燒公堂可是重罪,我先向縣太爺求個情。」
他轉向縣令,雙手一拱,「縣太爺,堂下這位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個性率直了些,若有得罪請多多包涵。如果不是殺人放火,或是強搶民女之類十惡不赦之罪,可否請縣太爺高抬貴手?小民當以足量金銀回報縣太爺的寬宏大量。」
「當、當然。」縣令被魏 的笑容逼出一身冷汗。他抹抹額上的汗水,回頭吩咐︰「快、快放人!」
旭日立即得到了自由,趕緊移到魏 身邊小聲說︰「哎,沒想到你在這兒還挺有勢力的。」
「幸好縣太爺寬宏大量願意賣我這面子,不然你可要先挨足二十個掌嘴,後面的苦刑更不用說了。」魏 笑看她的臭臉。
她剛才說要燒了這里,他相信她會。
「可明明是他不對。」旭日雖然慶幸能月兌險,卻余怒未消。
轉頭看被撞傷的老翁仍倒在地上,她覺得還是要替老翁討公道!
魏 嘆口氣,「旭日啊,人家是自己人,你還能怎麼說?」
被魏 這麼直接一說,縣令雙腿一軟,「這……魏公子,您這樣說,可折煞小官了。」
「不敢不敢,民不與官斗,魏某一介草民,豈敢在縣太爺面前放肆。」魏 直沖著縣太爺笑,笑得縣令心里發毛。
「這……不知魏公子認為此案該如何處置?」縣令抹著額上的汗水,躬身彎腰,哪還有方才的囂張跋扈。
「縣太爺您認為呢?」魏 微笑反問縣令。
「呃……」縣令回頭怒罵兒子︰「你這蠢豬!居然囂張地在大街上造亂,還傷了人,還不快賠上醫藥費!」
「爹……」縣令兒子還想還嘴。
「快啊!」縣令拼命使眼色。
哪個人不好惹,偏偏惹到魏 ,真是不長眼。
這魏 魏公子,家大業大,與王族也有交情,豈是他這小小縣官惹得起的。
「好吧。」縣令兒子極不情願地丟了幾錠銀子給老翁。
「我差點先被掌嘴後被杖打!」旭日瞪眼。
「誰叫你愛強出頭。反正也沒打著,就當買教訓,息事寧人,算了吧。」魏 溫聲勸她。
「可以啊,我回頭打你二十大板出氣!」旭日氣呼呼。
魏 一驚,「我細皮女敕肉的,哪禁得起你的二十大板。」他趕忙轉向縣令,一臉陪笑,「縣太爺,您說呢?是我挨打還是您兒子挨打?」
「這……來人啊!把我這豬兒子壓倒,打他五大板!」縣令對下屬使個眼色,演一下便是。
「等等!」旭日仗著有魏 撐腰,聲音可大了,「剛才說二十大板的!而且要狠狠地打!」這種惡徒,一定要狠狠修理一頓!
「啊?」縣令滿臉無奈。
「如果不是魏 來救我,我就要挨足二十大板了!」旭日挑眉,「我已經免去他掌嘴二十了。」
「這……」縣令苦笑,他的豬兒子怎麼會惹上這大麻煩?
魏 笑得無辜。「縣太爺,我可不想挨二十大板啊!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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