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飯嬌醫 第四章 大人好廚藝 作者 ︰ 簡瓔

陸知萌處境極窘迫,她緩緩站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看哪里才好,她知道那美男子正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

樓賽璽很肯定前日與他發生了肌膚之親的女子正是眼前這名少女,這樣的發色和發式,找遍整個大慶朝也找不到第二個!

他冷笑,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派了一護去查那女子的下落,叮囑務必要查到為止,一定要將那女子帶到他面前來,他要親自審問,要知道那女子為何會突兀的出現在蘭室寢殿里,為何要獻身于他,是何人派去的,有何目的?她甚至大膽的穿走了他的衣袍,那件衣袍使用的織繡是獨一無二的貢品,代表著他,她穿走那件外袍,若說沒有陰謀詭計,他絕不相信!

昨日深夜,一護回報了一無所獲,沒有人看過那名少女,派人搜遍了整座驪山也不見那少女的蹤影,她像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若不是那抵死纏綿的感受太過濃烈真實,他都要懷疑那是一場夢了。

事實上,令他不能當做一場夢的還有鐵般的證據,床單上的落紅是假不了的,他已經命光泉將床單收好,待找到那名少女時,要令她不得抵賴。

從前日到今日,他全副心思都在那名少女身上,一刻找不到人,他便一刻不能松懈,一直到今日他起身時,一護的回報仍是毫無頭緒,他索性來做菜,想藉由做菜從頭理清思緒。

他要好好想一想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當時他並未失去意識,但對于她是怎麼出現在床上,他仍舊百思不解,彷佛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蘭室的房瓦事後也查過了,並無破損,絕計不可能掉一個大活人下來,且整座溫泉宮的守衛都沒人看到她進入溫泉宮里,他布置在溫泉宮四周的暗衛也沒看見,除了他,沒人能證明她的存在。

她究竟是怎麼進到溫泉宮里的?她是身懷絕技的江湖高手?抑或是道行高深的江湖術士?

一切的疑問一直充斥在他腦海之中,因為得不到解答,他少見的變得心浮氣躁。

可此刻見到了她,他覺得自己多慮了,她這副滑稽的樣子,哪里像個江湖高手、江湖術士了?說她是只誤闖禁地的笨兔還差不多,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蹲著逃走,她是哪里冒出來的天兵?又怎麼會在他的府第之中?

「你在看什麼呀?」陸知萌忍不住先開口,她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沒跟他眼神對到都感受得到他的眼光不尋常。

樓賽璽輕挑俊眉,「前日妳可曾去過驪山?」

驪山?那是什麼地方?陸知萌頭搖得很快,「沒有,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呀!你別再問我了!」說完,她咬著唇踼地上的小石子。

樓太君教的,遇到回答不出的問題就搖頭說不知道,咬死不知道就對了。

不過,這人是誰啊?他憑什麼咄咄逼人的,而她又為什麼要乖乖的站在這里被他審問?要不,拔腿就跑?

想歸想,她不敢那麼做,問她為什麼?可能是他身上那上位者的氣勢太過強大了吧,她覺得若她敢跑,一定會被他抓回來加倍的審,她還是不要自討苦吃的好。

「抬起頭來看著我。」樓賽璽目光陡然陰沉。

不知道?答得那麼快,分明是做賊心虛,怕他認出她。

可惜的是,他早已經認出她了,容不得她抵賴。

「看著你就看著你,誰怕誰呀?」陸知萌抬起頭來與他大眼瞪小眼,還刻意睜大雙眼,務必在氣勢上不輸人。

樓賽璽氣極反笑,她居然用這種小流氓的無賴語氣跟他說話?既然闖入了驪山溫泉宮,還獻身于他,就不可能不知曉他是何人。既知他是大慶丞相,又何以故意在他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是想用裝瘋賣傻蒙混過去嗎?

「我已經看著你了,你倒是說話呀,不說我要走了……」陸知萌說著說著,腳底抹油就想開溜。

樓賽璽眉目沉了沉,「莫想開溜。」

陸知萌不服氣了,「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呀,什麼叫開溜?我是光明正大的走,沒有溜,你好好講話喲。」

樓賽璽一聲冷笑,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古怪的紅發襯得她膚色更加瑩白,少女的韻味很濃,眉目秀致,燦若朝陽,雙眸慧黠璀璨,小巧紅潤的菱唇。

思及此,他胸口莫名的陣陣發熱,心髒彷佛要爆開來般,與她狂風暴雨、激烈纏綿的感受歷歷在目。

「你在看哪里呀?」陸知萌看他臉色怪異,眼楮竟似盯著她,讓她防備心頓起。

不會吧?這人不會是跟古教授一樣的衣冠禽獸吧?長得人模人樣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起了色心?

陸知萌防備的聲音喚回了樓賽璽的理智,他頓時對自己不齒。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能在她面前浮想聯翩。

他微不可察的收回了視線,彷佛剛才他腦中所思所想只是一陣春風,春過了無痕。

他不承認自己會想男女之事,前日的失控是媚藥所為,並非他的意志,而她只是他的解藥,他並沒有將她當做女人看待,她只是藥……

甚至,他很過分的刻意忘記自己的誓言,忘記前日他受媚藥之苦所立下的誓言,他承諾若那時有人能讓他幸免于劫,他會將那人奉為恩人,允諾所有要求。

而現在,他該奉為恩人的人就在面前,他卻拒絕履行自己許下的承諾。

畢竟他斷定她獻身的動機不單純,所以他更加不能允諾她所有要求,若她要求他一劍自我了斷,難道他要照辦?

「說吧,妳是何人?為何在此?」他用一種近乎陰冷的語氣問道,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定在她飽滿的菱唇上。

前夜她是怎麼吻他的?他們吻得昏天暗地,她艷似芙蓉,眸如春水,絕不像此刻這般。

陸知萌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他們認識似的,他的眼神很難形容,很不正常。

「告訴你也無妨。」陸知萌輕咳了聲,說道︰「我呢,我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所以住在這里。」

樓賽璽挑眉,涼悠悠的問道︰「妳說妳是誰的未婚妻?」他那鄙夷的語氣,只差沒掏掏耳朵。

「那個……丞相大人的呀。」陸知萌說的心虛,畢竟她和樓太君的交易是假的。

「妳見過丞相大人嗎?」樓賽璽眸色如水,看不出情緒。

陸知萌心想,古人嘛,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見過也是正常,于是抬頭挺胸,毫不氣短的說道︰「沒有,沒見過呀,那又怎麼了?未婚夫妻也可以沒見過。」

樓賽璽看著她,緩慢的問道︰「既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那麼必定家世顯赫了,妳是哪家的千金?」

她這怪模樣必定不是富家千金,比較像是從人牙子手里逃月兌出來的,她又是怎麼進入相府的?是新來的奴婢嗎?若她混充奴婢進入相府,還大膽的謊稱是他的未婚妻,那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這絕不是尋常人會有的膽量。

是誰指使她的?她的目的為何?她在執行任務前,難道都不探勘一下他這相府主人的相貌嗎?即便不知相府主人的相貌,前日呢?他們那麼激烈,她可能會認不出他來嗎?他可沒有那麼平凡,平凡到一個女人與他發生了肌膚之親還認不出他來。

所以,她現在是在裝蒜了,明知道他是相府的主人,明知道他就是丞相,明知道前日奪取她初夜的人是他,卻在他面前故做鎮定,睜眼說瞎話。

看來她的陰謀比他想的大多了,應該說,指使她的那個人的陰謀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而他之所以斷定她是受人指使,那是因為,憑她這樣乳臭未干的丫頭是翻不出什麼浪來的,她才幾歲?她能有多少能耐?背後必定有人在策劃,她才能這樣直搗黃龍,闖入相府,也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與他對峙!

「我嗎?」陸知萌指指自己,糊含說道︰「我……我是我家的千金,家世嘛……還可以,父母都是大夫。」

她的父母都是醫師,算的上是醫生世家,就算是假訂親也不致于辱沒了那位丞相大人吧?

她坦誠告之,樓賽璽卻不悅了,「我家的千金?妳這是在說笑嗎?」

陸知萌覺得不妙,「我沒有開玩笑,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也沒有要你相信呀。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站住!」樓賽璽沉聲喝道,他眉頭緊鎖,眼中寒霜如利刃。

陸知萌站住了,她又乖乖听他命令了,好奇怪呀,為什麼她要听他的話,再待下去,她一定招架不住他的問話!

果然,他繼續咄咄逼人的問道︰「區區一名大夫之女,為何會與丞相大人訂親?此事為何京城無人知曉?」

在樓賽璽冰寒的目光逼視下,陸知萌硬著頭皮說道︰「你不用知道。」

「看來妳是混進府的。」樓賽璽嘴角出現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冷笑,他冷然說道︰「我這便報官,讓官府好好查一查妳的來歷。」

「等等!」陸知萌急了,她在這個世界沒身分,禁不起查,再說查下去,怕會連累收留她的樓太君。

樓賽璽看著她,等她松口。

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片子,禁不起恐赫。原以為逼急了,她會來殺手咬舌自盡那一套,不想他威脅幾句她便屈服了。

「我說!我說就是了呀!」陸知萌投降了,她一迭聲的說道︰「我是跟著樓太君回來的,不是混進來的。我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這事有樓太君為證,你問問就知道了。」

樓賽璽臉色頓時陰晴不定。

祖母又撿人回來了,還按照慣例讓人住了下來?這次更過分,居然略過他,直接決定了他的終身大事,幫他定下了親事?

不,他不相信通達明智的祖母會這麼做,她老人家怎麼會讓他跟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訂親?

茲事體大,不是這丫頭說了算,他也不會憑這丫頭的片面之詞就信了她。

他扣住了陸知萌,以防她逃月兌,「走,到太君面前去說個分明!」

樓太君笑咪咪的放下杯盞,直認不諱。

今天她戴了一塊金線繡的蜜色抹額,中間嵌碧綠玉石,依舊是富富貴貴。

「是啊,萌丫頭是我帶回來的,是我讓她住下來的,也是我讓她跟你訂親的,怎麼,不行嗎?」樓太君挑眉,振振有詞地說道︰「小子,你都二十七了,再不訂親,難道要等府衙指個不知根底的女人,你才要成親嗎?」

大慶律法,子民不分男女,三十未婚,便由當地府衙配婚,不從者需得拘役三年。這是因為大慶朝在三十年前曾歷經一場瘟疫,死了無數的百姓,以致于人口遠遠落後于鄰近的大儀、大岳和大齊,先帝便下了這樣一道命令,並且納入律法之中。

「您至少要事先告知孫兒。」樓賽璽很是無奈,眼中明白寫著——老祖宗,難道這丫頭您就知道她根底了?這丫頭值得您把孫子賣得這麼干淨?

樓太君自知理虧,她咳了一聲,「不管怎麼樣,你們兩個已經是未婚夫妻了,你們自己認識了倒好,省得我給你們介紹。」

如此輕描淡寫便想將事情揭過,樓賽璽的眉頭再次蹙起,「訂親之事,恕孫兒不同意。」

樓太君事不關己地道︰「我已經把蓋有你印監的婚書和信物給萌丫頭了,你不同意,自己向她討要,要到之後,你們自己去衙門走一趟。」

照律法,交換了婚書便是婚事成立,要解除婚約,除了還回婚書,兩方還要去衙門公證,得要縣太爺發張證明,在京城嘛,就需要京兆府尹發證明,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而且因為要上府衙,會搞得人盡皆知。

「太君——」一直怔愣的陸知萌揉了揉眼角,她瞪著大圓眼,不確定地指著臉色晦暗的樓賽璽,潤了潤唇,「所以,這位便是……我的未來夫君?」

她這是誤打誤撞見著了相府的主人,還在人家面前自稱是未婚妻?噢,老天,真是丟臉丟大了。

樓太君火速點頭,「對,就是他。」

陸知萌舌忝舌忝唇,「夫……」

才一個字,樓賽璽便瞪了過去,「叫大人!」

他的態度冷淡又疏離,陸知萌連忙改口,「是、是,大人。」

所以,他會做菜是真的羅?可惜沒看到他做的是什麼菜,不過光聞味道就讓她口水直流,要是吃在口里那會有多滿足呀……

「萌丫頭,你多包容點,這小子就是我那難搞的孫子。」樓太君眯起了眼楮,試探性地問︰「我說萌丫頭啊,這是你第一回見我孫子嗎?以前沒有在哪里見過他嗎?這麼俊的人,世間少有,見過應該不會容易忘吧?」

陸知萌又好生看了樓賽璽一會兒,很肯定的搖了搖頭,「太君,我以前沒見過丞相大人。」

事實上,從前天到現在,她的腦子一直很混亂,分不清哪部分是真實,哪部分是夢境,就連現在,她也還是覺得不真實,覺得一覺醒來她就會回到現代,回到自己的房間,睡在自己的床上。

「是嗎?沒見過啊?沒見過那就算了。」樓太君沒太在意地笑了笑。

穿了人家衣袍,不可能沒見過,可萌丫頭眼神純良,不是個會說謊的丫頭,難道是她的判斷錯了,亂點了鴛鴛譜?

她以為萌丫頭穿了璽兒的衣袍,兩人之間必定有點什麼,是她錯了嗎?

「祖母是在何處拾獲此女?」樓賽璽嘴角彎起,冷笑地掃了陸知萌一眼。

真是好大的膽子,敢說這天大的謊言,她竟然說沒見過他?明明前日才與他那般激烈的纏綿,不死不休……

他看過來,陸知萌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

什麼拾獲,她是什麼遺失物嗎?而且她就在他面前,怎麼不問她?好吧,即便問了,她也不知道遇到樓太君的是什麼地方,不過基于禮貌,總要先問她這個當事人不是嗎?

「在驪山。」樓老君笑了笑,「我去靜安寺,下山途中撿到了這丫頭,想說給你做個伴,便帶了回來。」

陸知萌差點捧月復大笑,而樓賽璽則是黑了臉。

他是什麼三歲孩童嗎?還給他帶個伴回來,祖母這是故意在跟他打迷糊仗,這表示這個丫頭確實有問題,甚至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祖母說是在驪山遇到那丫頭的,那就對了,她分明是從驪山溫泉宮逃走的,如此便拼湊得上了。

他們在溫泉宮里發生的事,不宜在祖母面前揭開,要叫那丫頭承認識得他,要叫她說出闖入溫泉宮的目的,只有兩人獨處時他才能拷問她。

「說了這麼久,肚子都餓了。」樓太君發號施令,「白婉,你帶幾個人去把相爺做好的菜端過來,把芙丫頭也叫來,咱們一塊兒打打牙祭。我是吃不出滋味,不過看你們兩個丫頭吃得香,我也就開心了。」

陸知萌總算能喘口氣了,她連忙說道︰「太君,芙兒在我房里睡呢,要派人去我房里喚她才行。」

樓太君眉開眼笑,「你們什麼時候認得了?還一下子感情這麼好,一塊兒睡了?」

她饒富興味地笑了笑,吩咐青階派小丫鬟去喊人。

這時,幾個奴婢已經將桌子椅子擺了出來,樓太君率先入座,一臉滿足的說道︰「坐吧,都先坐下,想不到我今日能和孫子、孫媳婦一塊兒用孫子做的早膳,我就是這時候闔眼也沒遺憾了。」

「祖母慎言。」樓賽璽蹙眉,面上表情十分嚴肅。

這丫頭的來歷處處透著蹊蹺,他不認為他那眼楮最是毒辣的祖母會察覺不到,可祖母卻意欲用這種玩笑的方式帶過,令他難以理解。

「我知道你想說這樁親事還言之過早,但你現在暫時讓我這老太婆高興高興不成嗎?」

樓太君自顧自的說道︰「對了,你還不知道你未婚妻叫什麼名字吧?她叫做陸知萌,知道的知,萌芽的萌,是不是很可愛,很襯她啊?」

饒是樓太君說得興高采烈,樓賽璽一個字都沒搭理,當她在唱獨角戲。

祖母會將萍水相逢救起的人硬塞給他做未婚妻,分明有理由。至于理由是什麼,他會查明白的。

一會兒,白婉和幾個丫靈提了食盒進來,將一道道菜擺上桌。

陸知萌看得目不轉楮,心里直咋舌。

有六道菜,都是常見的菜,也都是她吃過的菜,分別是東坡肉、麻婆豆腐、西湖醋魚、辣子雞、蟹粉獅子頭、泡椒鳳爪。

還有一道因她出現而沒做完的菜,好可惜呀……

她看著那些菜直流口水,毫不矜持,還突然抬眼看著坐在對面的樓賽璽,「大人,我能問個問題嗎?」

樓賽璽板著臉道︰「不能。」

樓太君卻唱反調,和顏悅色地鼓勵她,「你問你問,什麼問題啊?」

陸知萌笑了笑,「我就是想知道沒做完的那道菜是什麼呀?」

樓賽璽冷眼看了陸知萌一眼,「無可奉告。」

這麼好吃?要問他的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這堂堂一國之相的面前問這樣雞毛蒜皮之事,不覺得不妥?

陸知萌不理解,奇怪,今天才第一次面見,這位丞相大人何以對她敵意這麼深?是氣她與樓太君聯手,先斬後奏訂親之事嗎?可他應該看得出來,一切都是樓太君在主導,她只是听從樓太君之意而已,他卻把氣撒在她身上,真沒風度,虧他還是個丞相,竟隨便遷怒別人,情商去哪里了?

「丫頭,我還當你要問什麼哩。」樓太君慈祥的看著樓賽璽笑說道︰「小子你快說,不要以為你是丞相我就不敢打你,我可是丞相的祖母,你若不說,我現在就打你。」

陸知萌看得有趣,這對孫祖感情真好。

小青說,太君是兒子媳婦離世後,受到打擊才失了味覺,想必那時丞相大人年紀還小吧?他是太君拉拔長大的,祖孫的感情自然好了,太君才會對孫子的婚事那麼著急,饑不擇食的拜托她假訂親來救孫子一命,深怕孫子會遭遇橫禍。這樣一顆疼愛之心,做孫子的人怎麼不理解呢?還對她各種無禮,好像她別有目的似的……

等等——

什麼饑不擇食,她這是在自我貶低嗎?她怎麼了嗎?條件很好啊!家庭健全,中上階級,家里有房有車,她本身也是準醫生,而且她年輕,年輕就是最大的優勢,沒有配不過丞相大人好嗎!

「哎呀,我是不是來晚了?你們已經開始吃了嗎?」樓賽芙一進來就蹶著小嘴直嚷嚷。陸知萌喜笑顏開,看來這里的吃貨不止她一個。

樓賽芙來的速度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推算時間,應當是丫鬟一到,說了句有好吃的,她就醒了,稍為洗漱更衣就奔過來了。

「還沒吃呢,這不是在等你嗎?」陸知萌笑得很甜,她拉著樓賽芙坐到自己身邊。

樓賽芙瞪著兄長看,「哥哥怎麼會一大早就做這麼一桌好吃的?是要歡迎萌姊姊來咱們府里住下嗎?」

昨晚她們相談甚歡,交換了生辰,樓賽芙小陸知萌三歲,今年十六,因此姊妹相稱,喚陸知萌一聲姊姊。

「什麼萌姊姊,叫嫂子。」樓太君糾正。

又來了,樓賽璽很想起身離開。

樓賽芙則是又驚又喜,「萌姊姊是我嫂子?怎麼回事啊祖母?您快說個清楚!」

樓太君言笑晏晏地說道︰「你哥哥和萌丫頭訂親了,是我做主的,就這樣。」

「哇!」樓賽芙突然摟抱住陸知萌,往她臉上胡亂親了兩口,「太好了,我喜歡萌姊姊,我和萌姊姊一見如故,很是投緣,這樁親事我承認!」

樓太君笑吟道︰「胡鬧!是你要娶妻嗎?你承認有什麼用?要你哥哥承認才行。」

「不管不管,我就要哥哥跟萌姊姊成親!」樓賽芙嘰嘰喳喳的說道︰「哥哥,萌姊姊很有趣,你跟她成親之後不會無聊,像哥哥這樣嚴肅的人,就需要萌姊姊來逗你開心。」

「還不住口?」樓賽璽面容一冷,「姑娘家說話口無遮攔,兄長婚姻之事,你能議論?」

樓賽芙蹶了蹶小嘴,「不說就不說,反正我就是喜歡萌姊姊,滿意萌姊姊,哥哥知道就好。」

陸知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他們在她這個當事人面前大剌剌的議論她?要不要這麼不拘小節呀?

哪知樓太君又笑著附和,「芙丫頭說的不錯,萌丫頭是最適合你的人。」

陸知萌不由得看向樓賽璽,就見他清冷俊逸的眉目無波無瀾,目光平靜。

好英俊呀,丞相大人長得真好看……

就在她好奇看著樓賽璽的同時,他竟然看了她一眼,她嚇得連忙擺正目光,不敢再偷看他。

樓賽璽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內心卻是排山倒海。

這個叫陸知萌的丫頭不過是與他有一夜姻緣,他不需要放在心上,沒必要放在心上……

不,他很清楚,她不只是與他有一夜姻緣的女子,她是唯一令他產生正常的女子。

他一直認為自己對男女之事無感,卻在她身上得到了推翻,縱然有媚藥加持,但他知道這並非主因,她帶給他的感覺與其他女子不一樣。她讓他對自己重新下了定義,他是個正常男子,再正常不過。

前天不但是她的初次,也是他的,面對一個與他有了初次肌膚之親的女子,他如何能不在意?對于前天他野獸般的行為,她又是怎麼想的?獻身于他,犧牲如此之大,她得到的報酬又是什麼?

「太好吃了,哥哥做的飯菜就是好吃,我可以吃三碗飯!」樓賽芙展示空碗炫耀,清心見狀,連忙又為主子添了碗飯。

陸知萌這才回神,樓賽芙什麼時候吃掉一碗飯的?她立刻加入戰局。

品嘗每道菜肴之後,她徹底敗倒在丞相大人的廚藝之下。

太好吃了!每道菜都咸淡適中,都有它們該有的味道,她實在太感動了,這是她這兩天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樓太君滿臉的笑容,「我說萌丫頭,瞧你吃得香,肯定是很滿意璽小子做的飯菜了。」

陸知萌眨了眨眼,拿眼偷瞟樓賽璽。

死小子?老太君這是在說自己孫子是死小子嗎?這樣說,丞相大人會不會不高興呀?

既然吃人嘴短,那說說好話,給他戴戴高帽也是應該的,反正說好話又不用錢,何樂而不為?

「當然滿意。」陸知萌清了清喉嚨說道︰「丞相大人廚藝過人,簡直就是被丞相耽誤的大廚呀,令我太敬佩了。」

樓賽芙听不明白,「萌姊姊,你說什麼啊?你說哥哥是被丞相耽誤的什麼?什麼啊?」

樓太君很滿意的笑了起來,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個有趣的。」

樓賽璽垂眼看陸知萌,意思是,他天生是做廚子的料?這是褒還是貶?

在他看來,貶意居多。

樓賽芙急了,「怎麼?祖母、哥哥,你們都听懂了?萌姊姊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半點都不明白?」

陸知萌很難解釋其中精髓,她覺得解釋了,樓賽芙也不見得听得懂,倒是很意外樓太君居然听得懂。

「你是說樓某丞相之位做得沒有飯菜好?」樓賽璽皮笑肉不笑,睨著陸知萌說道。

樓賽芙一臉震驚,「哥哥丞相做得沒有飯菜好?怎麼可能,哥哥可是咱們大慶開朝以來最年輕有為的丞相了!」

陸知萌知道這位丞相大人生氣了,連忙搖頭搖得像波浪鼓,「我不是那個意思呀,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大人做的飯菜好吃極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

這就是違心之論了,不說那些五星級飯店的主廚,起碼她老媽做菜的手藝也是頂尖的。

「小子,你別嚇著萌丫頭了。」樓太君眼里滿是笑意,「這樣一個能牽動你情緒的活寶要去哪里找?我是撿到寶了,真真是撿到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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