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枕上寵 第五章 作者 ︰ 唐梨

第四章

「唔……這是在哪里?」虞真珠在一陣輕微顛簸中醒來。

視界的前方是有車輛三三兩兩在行駛的馬路,兩邊則是不斷倒退的街景,這讓她知曉她此刻是在車上,但她更想的問是她為何會在這里。

她的疑惑幾乎立刻就得到了解答,是坐在身旁駕駛座上的邢譽修回答了她,「你現在在我的車上,你在逛街的時候發燒昏倒,你朋友打電話找我來接你,我正在開車帶你去醫院的路上。」

他用簡單的言辭解釋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她有听見他說話時的嗓音又恢復成往日的沉靜自若,好似之前在偵探社的失態從未存在過。

只不過比起他的恢復正常,她更在意另一件事,「我……不要去醫院。」她用帶著病懨懨的嗓抗議。

「昨晚你就是在馬路旁邊吹了風淋了雨才會導致生病發燒,現在你燒得這麼厲害,沒有三十九度都有三十八度,再燒下去你就完蛋了,你說我送不送你去醫院?」

有病去看醫生是常識,他可不知道這種事為何還能產生爭議?

「你知道我不喜歡去那種地方……」

「我是知道你不喜歡去。」他知道哥哥和嫂嫂是在她某次生病去了之後就徹底鬧翻,沒過多久還離了婚,他更知道那件事一直被她緊緊記在心里,簡直到了耿耿于懷。

每每瞅見醫院兩個大字都會害她豎起滿身刺的地步,但自己的命總不能跟往事過不去,「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真的出事,你爺爺該有多傷心難過?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身邊的人著想。」

「爺爺才不會緊張我……」她語音不滿地嘟囔出委屈,「爺爺要是在乎我,就不會為我安排什麼奇奇怪怪的結婚對象。」

他感覺無語。他覺得他好似用錯對象舉例,可他不死心,「好,先不說你爺爺,那我呢?你現在住我那里,若你在我家出事,你可有為我想過?」

「你?」虞真珠瞪了他一眼,那個眼神雖然虛弱,卻足夠凶狠,是鬧情緒的那種凶狠,「在你那出事那不是很好嗎?起碼能令你愧疚。」

「你不去醫院想在我家出事就是為了讓我愧疚?」邢譽修突然感到滿心憤惱,他真的很想一拳打在方向盤上按響喇叭,讓刺耳的喇叭聲代替自己宣泄憤怒。

但他仍是讓自己忍住,一再深呼吸地暗自告訴自己,她只是身體不舒服在鬧脾氣,他沒必要為了她的胡言亂語而動怒。

「不行嗎?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她說話充滿了委屈,結尾的那句不在乎甚至還充斥著隱隱約約的哭腔。

他現在忙著開車看路,暫時沒空去管她,但他絲毫不懷疑此刻她臉上正浮現著如何脆弱與難過的神情。

她那麼說,那麼鬧,或許只是想要從他這里得到幾句安慰,她生著病已經夠難受了,她發泄一下情緒似乎也是情有可原,他就覺得罷了,他或許真的不該像往日那般跟她斗嘴和指責教訓她。

就在他打算對她說幾句安慰的話,可搶在那之前她就先一步開口說道︰「如果你一定帶我去醫院,那我就在醫院門口找根柱子一頭撞死。」

「你……」他知道性格倔強如她,既然她把說出了出口,必要時候她就一定會那麼做。

她從一開始就說過只想麻煩他,她本來麻煩他麻煩得好好,他干嘛又要讓她去麻煩別人?他咬了咬牙,暗自下定決心,自牙縫間擠出一句話,「好,我帶你回家。」

他讓步了,表面上讓步,他已經決定了今天一晚上都守著她,只要她燒得更嚴重,他就直接帶她醫院,反正醫院離他家也不遠,反正到時她也應該燒得不省人事了。

等他把她帶回家,喂她吃過感冒藥,就把她放躺在客房的床上。

他有打算去泡杯咖啡提神,可他才剛轉過身,她就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迷迷  地睜開眼把他拉住。

「不要走……」

「我沒有要走,只是想去泡杯咖啡。」他也接過跟蹤抓奸的委托,要看住她一晚上不睡根本不是問題,但前提是他需要一杯咖啡,那能有助他集中思維,是能更加照顧好她的思維模式。

「不行……不能走,我只有你了……」虞真珠雖然睜著眼,但那雙美麗的眼瞳里只有滿滿天旋地轉的模 ,同樣在轉的還有腦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計較著不想讓他離開。

「什麼叫你只有我?」邢譽修嘲諷地問。

他可不覺得她只有他。

她身邊從來都不缺人,是不缺少關心她的人。

她爸媽雖然不在一起,但每年給她的生日禮物從不缺席,就連過年紅包都給很大包,她爺爺更不用說,從來都對她疼愛至極,還有她那些朋友,他見過的,那些是真心為她著想的朋友,要說對她好的人簡直比比皆是。

這麼說來,他突然察覺自己對她還是蠻普通的,至少他之于她沒有她周遭的人對她那麼好,又或者說是別人對她太好而顯得他不夠好。

但不管如何,他都能清晰感覺到此時心里泛涌上來的復雜情緒是夾雜著一股類似醋的酸味與不甘。

他不甘他待她沒有旁人待她那麼好,可這又是從來都如此的事實,他根本沒必要糾結。

「不許走……不給你走。」她喃喃說著,那只拉住他的小手更加攥緊。

其實她的力氣真的很小,至少在他看來不大,他只需狠心一點把她的手自他的手中移開就能獲得解月兌。

但他沒有選擇那麼做,是他糾結過了然後選擇不去做。

他只是伸手拉過椅子放在床旁邊,隨之坐到椅子上,一邊任由她繼續握著他的手一邊問︰「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這會兒卻不讓我走?

還把我的手握得這麼緊?」

她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會讓他誤會?是身為一個正常男人的那種誤會。這句話他沒有問出口,因為他覺得他問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什麼討厭你……」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腦子里好像有台粉碎機,每當她要認真思考它就把她的想法粉碎得一干二淨,而且它還一直發出嗡鳴,害她頭痛極了,她根本難以做出正確的思考。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住進你家,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歡迎外人的眼神。」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十六歲她十歲。

在那個年齡的她已經算是個十分懂事的孩子了,她當時就躲在家里走廊的拐角,看著叔叔把他帶進來,露出迷茫又排斥的目光。

「才、才沒有……」他不走了,還在床邊坐下,這讓她安心了許多,就閉上了那雙被倦意佔據的眼眸,把他的手握得更緊,腦子里,拼命回想著當年的情景。

「我知道你,爸爸跟我提到過你,說你是某位故人的兒子,你比我大著幾歲,以後你會幫著爺爺一起照看我,有什麼事我都可以找你。」

「你也並非事事都會來找我。」不知為何,他竟說得有些語帶苦澀。

至少她從未對他訴說過青春期的煩惱,她煩他最多的就只有生活中的瑣碎事,現在回想起來,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他確實沒有給過她太多實際的幫助,她像這樣求他收留算是第一次。

「如果……如果我事事都來找你,你會覺得煩躁的,因為你說照看好我是你的責任。」

「照看你當然是我的責任,我曾答應過你爸爸。」叔叔和哥哥都視他為家人,他為了他們,允諾照顧另一個他們同樣在乎的家人,這有什麼問題?

「如果我爸爸沒有對你提出過那種請求,你也會像現在這樣擁有那份責任心嗎?」

她知道他不會,他不可能會去顧及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女孩。

但是他並沒有打擊她,只是有些不滿地說道︰「你的如果太多了,而且你的假設根本不可能成立。」

若沒有她,若他爸媽仍健在,他或許會過上不一樣的日子,走上不同的人生,但他還是無法想像那樣的日子,越是想,就越是只會讓他覺得一切都來得不真實,他曾努力過的也會不復存在,就連她也是不存在的,這樣的人生,似乎太寂寞了些。

虞真珠聞言並沒有回話,只是沉默了下來。

就在他以為她是因生病的疲憊而陷入睡眠之時,她有些蒼白的唇瓣蠕動了數下,彷佛經歷過多次掙扎,半晌之後才讓摻夾倦意的話語月兌了口,「我不討厭你,只是討厭你被爸爸拜托才拿我當責任照看。」

「什麼意思?」邢譽修不懂她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她這句發言的由來。

「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說得好可憐,好似以為他的發問蘊含著故意。

「我就是不懂你所謂字面上的意思才問你。」不拿當她責任照看,那是要拿她當什麼?妹妹嗎?還是女兒?後者就不必了,前者好像還可以,但若是拿她當妹妹看待,那他們輩分就亂了。

「你喜歡我嗎?」

他很意外她為何會那麼問,他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不喜歡。」他沒有辦法,他並非故意想要打擊少女的真情告白,他只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問題,話說回來,這是他以為的那種告白嗎?是女人對男人那種?

「那你從今天開始喜歡我,從今天開始給我很多很多愛和喜歡,是給戀人的那種。」她命令著,然後嘟嘴。

「你先給我等一下,我想問問,我為什麼要喜歡你?」很好,他已經明白到她說的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了,以他們特殊的關系,她也不可能要求是親人間的喜歡,可為什麼?為什麼非要他喜歡她不可?

「因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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