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二月,春暖花開,萬物復蘇。
芸芝打算上山挖藥材去,這是她自小就養成的一個規矩,每年總會抽幾天時間去野外尋找藥物,希望在野外找草藥的時候能加深對這些草藥的認識,不至于到了野外緊急關頭卻因為不認識生長中的藥,白白誤了事。
親自去挖草藥,然後挖回來的新鮮草藥她也會自己炮制,無論是曬干、醋制還是蜜炙,她都會親自過手。
對于她的瞎折騰聶葆春是支持的,女兒的能吃苦愛折騰在他看來也是精進醫術的一種方式。
二十二這一天不到中午芸芝就回家了,她先換了身輕便的衣裳,接著拿了準備好的背簍、鐮刀、鋤頭、繩索,帶了這些東西就要準備出門。
楊氏出來叮囑雙喜,「妳們可別亂跑,將這個帶上。」
雙喜接過了楊氏遞來的水壺和兩個蔥油餅,笑著說︰「太太您就放心吧。」
原本聶永海答應陪芸芝一塊兒去的,可臨時出門去了,芸芝等了一會兒總不見兄長回來,她不想再等下去,因此和雙喜道︰「我們先出門吧,再耽擱下去時候就晚了。」
兩人終于出了門,她們一路往西而去。
沒有車轎,也沒有馬匹和驢子或者騾子代步,全靠要走著去的,幸而西山算是比較近的山了,和建安城相隔也不過五六里的樣子。
芸芝走得極快,雙喜在後面跟隨著,兩人一路走來,上山的時候都已經下午過半了。
二月已經快要過完了,經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季,那些野地里隱藏著的小草們也都長出了新葉來,她留意著那些隱匿在野草中能夠用上的藥。
「姑娘,這棵藥我認得,叫旱金蓮對不對?」雙喜眼尖,竟然比芸芝先發現了。
雙喜小心翼翼地將那棵旱金蓮挖了出來遞給芸芝看。
芸芝看了一眼就扔掉了,她搖頭說︰「這哪里是旱金蓮,這個葉子小了些,形狀也不對,妳看錯了。」
雙喜一臉的失望道︰「錯了啊,我還以為準沒錯呢。」
「野外采藥很容易弄混,所以千萬不能看錯了。」就因為這樣她才一直在鍛煉自己,要時常深入野外來觀察這些還在生長中的草藥到底是什麼樣的形態。
「這個是紫蘇總沒錯。」雙喜又發現了一株。
紫蘇好認,當然沒有錯。
除了紫蘇,還她們挖了些薄荷,摘了些能用的藥根等。
這個季節的草藥還沒到鼎盛時期,要到初秋才是采藥的最好時候,但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她們一路尋找,經過大半個下午的忙碌也找到了不少用得上的草藥。
眼看著夕陽西垂,一天就要過去了,雙喜見背簍里的東西不少,便和芸芝說︰「姑娘,我們該回去了。」
「是該回去了。」芸芝收拾了下。
雙喜主動要求背背簍,芸芝拿起了小鋤頭和鐮刀便準備往家趕。
兩人正要下山時,沒想到不知從哪里躥出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下子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雙喜怕得要命,戰戰兢兢道︰「各位好漢,請饒命,我們是窮人家的孩子,我們沒錢啊。」
那些漢子才不是攔路搶劫的,其中一個沖著芸芝道︰「妳是裕康齋的聶姑娘吧,我們找的人就是妳,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不去,我要回家。」芸芝手里拿著鋤頭和鐮刀,雖然鋤頭不夠大,但暫時作為防身的武器使用一下應該行。
見她亮出了手里的家伙,那些漢子陰惻惻地說︰「聶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只要妳乖乖听話,我們也不會拿妳怎麼樣,更不會讓妳做為難的事,要不然可別休怪我們不客氣。」
「小娘兒們,妳別和我們耍花招。」其中漢子一個沖芸芝叫囂著,接著突然一把拉過了雙喜,拿手中的刀架到了雙喜的脖子上威脅著她。
芸芝幾時見過這樣的場面,她們倆不過出來采個藥,素日與人並無冤仇,今天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些人竟然認識她,肯定是沖著她會治病來的,他們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人物病了,而且不方便請大夫所以才從半道上襲擊了她們。
芸芝腦子清楚,也沒有和這些人鬧,她不想因為自己而牽連到了雙喜。
五六個漢子挾持了芸芝和雙喜,這些人將她們帶往另一個方向,芸芝逃月兌不了,只得順從他們。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太陽的最後一絲光芒被厚厚的雲層所吞沒,他們已經翻過了一座山,然後到了一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農家小院里。
荒野里就這麼一戶人家,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這些人將芸芝和雙喜帶到之後,有兩人專門看守雙喜,另兩個將芸芝帶進了一間破舊狹小又黑暗的茅草屋里,那間屋子里點了盞油燈,光線昏暗得很,風一吹火苗就跟著跳動,那麼一點光亮隨時要熄滅一般。
進去過了片刻芸芝才辨清了屋子里的陳設,那邊靠牆的位置上有一張竹床,懸著打著補丁的帳子,床上應該躺了個人,那個人就是今天的病患了吧?
芸芝心里倒也不覺得可怕,她和身邊人道︰「你們逮我來是要治好那個人嗎?」
「妳倒是聰明,這樣也無須我們多費口舌了,妳過去給他治療吧,話說在前面,妳要是治不好他,我們就殺了妳和外面那個丫頭給他償命。」
這樣恐嚇的話讓芸芝心里一震,她打了個哆嗦,只得緩步上前。
其中一個漢子將油燈移了過來,把懸著的帳子掛了起來,芸芝在床沿邊坐下,她朝床上的病患看了一眼,那個人昏迷著,一身舊衣,亂糟糟的頭發、亂糟糟的胡子,她再一細看,發現了那人的額間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痦子,這一看不打緊,芸芝半邊身子登時僵住了。
她想起了那張畫像,躺著的這個人正是衙門里通緝的對象,也不知是什麼作奸犯科之人。
讓她給一個壞人看病?芸芝內心有些糾結,她遲遲下了不手。
跟前的人見芸芝沒有動靜,便問道︰「怎麼了,妳不是該先給他把脈嗎,怎麼不動?」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芸芝怕極了,牙齒已經在打顫。
守在芸芝身旁的人陰森森地說道︰「管我們是誰,妳給他治病就行了,別問東問西。我說你們裕康齋每天經歷那麼多的病患,難道每個人都要打听清楚底細嗎?妳少在這里嗦,趕快給我看病救人,不然要妳好看!」
那人可沒什麼耐心和芸芝再耗下去了,他從自己的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亮出了明晃晃的刀身來,下一刻就貼到了芸芝的臉上去,冰冷異常的刀片讓人心中恐懼不已。
芸芝進退不得,她只得硬著頭皮上前給那人把脈。
「妳要是敢玩一點花招,我就立刻要了妳的命,還有外面那個丫鬟的命。」
芸芝哆嗦了一下,她不得不認真起來。
奇怪,這人體內的毒倒是解了,怎麼又受了嚴重的內傷,脈象有些亂,她半天都理不出個頭緒來。
「我……我醫術有限,治不好他。」芸芝壓根就不想治。
「治不好,我看妳是不想治吧。誰不知道建安城里裕康齋的聶姑娘醫術高明,厲害得很,這時候給我裝什麼無能,哄誰呢。」那人說著竟然一腳朝芸芝的小月復踹去。
芸芝吃痛不已,當時就跌坐在地上,「我說我治不了,你們偏要我治,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沒辦法。」
「當真?妳治不了,不如把妳爹請來吧。听說妳爹厲害得很,是個名醫,聲名遠播很是厲害。」
芸芝一听這些人要喊父親來,她心里有些慌了,她羊入虎口倒沒什麼,何必再把家人也牽扯進來,家人對她來說是無法替代的存在。
芸芝連忙阻止道︰「你們等等,我落在你們手中已經是不幸,何苦再讓我的家人被牽扯上。」
「這麼說妳會好好治療了吧,快,別玩什麼花樣。」那些人威脅道。
迫于這些人的婬威,芸芝不得不答應,這是她生平以來第一次想放棄病患。
芸芝被逼無奈,只得再次面對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她再次給把了脈,然後平靜道︰「他受了內傷,脈象不好,恐怕有危險。」
「臭娘們,要是妳治不活他,妳也別想活了。」旁邊的人再次向她亮出了匕首。
芸芝冷笑道︰「大夫就能救回所有人嗎?大夫也是人,不是神仙,自然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況且這里要什麼沒什麼,我就是華佗再世也難辦。」
「妳要什麼?」
「我要給他針灸,但手中沒有針,需要我常用的才行,我想回去拿針。」
「呸!妳少給我來這一套,妳玩什麼花樣打量我們幾個不知道,老子勸妳最好識相一點!」那人喝道。
看樣子只能老實配合他們了,說不定還有回去的希望。今天真是不知倒了什麼楣,才會遇上這些惡霸。
其中一個漢子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套銀針,芸芝捏著銀針的手有些發抖,她將針在火上烤過,然後開始給那人施針。
「針我已經施上,但我就算能救他,可是我手上沒藥啊,我拿什麼救。」芸芝委屈道。
「行了,妳也別動什麼歪心思,他要是不能好轉,妳是別想回去的。」
芸芝無奈道︰「我已經盡力了,但是我沒有藥,真的無能為力。」
當下幾個漢子互相看看,然後為首的一個已經拿定了主意,他吩咐手下去準備紙筆。
不一會兒紙筆就擺在了芸芝面前,芸芝略一思量便寫下藥方,下面還附帶了兩瓶裕康齋的獨門丸藥。
將藥方交出去後,芸芝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張藥方上,希望家人能看出異樣從而去報官,只有這樣她和雙喜才可能月兌險。
芸芝施針完畢後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屋,她得以和雙喜團聚了,幸而這些人並沒有對她們動歪腦筋,也沒有太為難兩人。
「姑娘,姑娘,您還好嗎?」雙喜在看見芸芝那一刻就哭了。
芸芝過去抱了雙喜,她道︰「我還好,妳呢,那些人沒有對妳怎樣吧?」
「沒有,他們將我扔到這里後就出去了。姑娘,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能不能出去?」
芸芝心里哪里有答案,她答道︰「我不知道,現在只能等了,等到天亮,看看有沒有人來救我們。雙喜,我真是後悔……」
「姑娘別說了,以前我們也常出來的,可從來都安然無事,哪里想到會遇見這樣的事。」雙喜說著接著道︰「要是今天二爺能跟著我們一塊出來,肯定就能順利月兌險。」
「我是後悔自小不該學拿銀針的本事,而是該學拿劍的本事,這樣就算落入險境也不至于只能苦苦等待別人來救我們,完全處于被動的局面,連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芸芝痛恨的是這個。
雙喜不忍听下去了,她摟著芸芝道︰「姑娘,別說了,別說了。」
兩人摟在一起說一會兒,哭一會兒。
外面看守的人听了忍不住取笑道︰「這小娘們可真有意思,演哪出戲呢。」
去拿藥的人在一個時辰後回來了,帶回來了兩包藥,還有兩瓶丸藥,全是裕康齋的。
芸芝在看過藥後心里頓時就雪亮了,她不怕了,只要等著家里人想辦法來救她就行。
芸芝將藥分了一下,讓人拿去煎,她又告訴了丸藥該怎麼吃,然後又被扔到雙喜那里去了。
雙喜依舊哭個不停,芸芝輕輕地模了一下她的頭發道︰「妳也省點力氣吧,別哭了,養好精神要緊。」
這樣一番折騰,兩人都餓了,可惜誰也不會顧及她們兩人的情況。
幸而眼下已是春天,夜里不至于像冬日那般寒冷刺骨,兩人依偎在角落里,屋子里也沒點燈,漆黑一片。
雙喜哭了一陣早已疲憊至極,頭靠在芸芝的肩膀上就睡了起來。
芸芝看著眼前的黑暗,她在等待天亮,家里人肯定會想辦法來救她們出去,她已經將暗號通過藥方傳遞出去了。
芸芝一點困意也沒有,雙喜靠著她,她一動也不敢動,眼前茫茫的夜色給人無盡的黑暗,她心里企盼著趕快天亮,直到後來她支撐不住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接著也開始打起盹來,還是雙喜將她搖醒的。
「姑娘,姑娘,您快听,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這間茅草屋連個破窗戶也沒有,只有一扇木門,那扇木門縫隙有些大,外面有火把的光亮從縫隙里透露了出來,芸芝與雙喜忙移到了門口。
雙喜扒拉著門縫朝外面看去,卻見農家小院里來了好些官兵,她心里一驚,忙拉著芸芝問︰「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肯定是爹爹和哥哥們去報官了。」她這樣說著心里不免又想,或許是那個病重的男人是朝廷十分重要的通緝犯,才會如此的勞師動眾。
「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出去了!」雙喜心里歡喜,後來她看見人群中有個人的身手十分矯健,一看就是武藝超群的那種,忙拉了芸芝看,指著那個人影說︰「姑娘快看,那個人可真是厲害!」
是他!雖然他們並沒見過幾面,外面並不怎麼明亮,但他的身形芸芝卻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她記得他姓裴,他說自己是個孤兒,是在寺廟里長大的,來了建安後在袁守備的麾下做事,袁守備帶領著士兵坐鎮建安城,是從京城調到建安的,並不是衙門里的皂隸捕快,裴公子自然也不是衙門里的人,此刻他為什麼出現在此?
只見那人很快就解決了幾個礙事的人,對旁邊的人囑咐了幾句,然後就開始尋人。
雙喜接著拍門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裴旭在混亂中听見了呼救的聲音,他神情一凜,提著劍朝發出聲音的屋子走去,門鎖被他一劍斬斷,他將那扇歪歪斜斜的木門一推,在昏暗光線中就看見了門內站著的兩個驚慌失措的少女。
裴旭站在門口,這一幕對芸芝來說猶如天神下降一般。
裴旭先開了口,「聶姑娘,對不住,讓妳受苦了。」
芸芝在火光中和裴旭對望,她個子不矮,放在女人中也算是高個的了,可眼前這個男人個子還真是高,比起家里的父兄都要明顯高出一截,她只能抬頭仰望他。
她朝裴旭福禮道︰「多謝裴公子相救。」
雙喜也跟著芸芝一道施禮道謝。
裴旭虛扶道︰「兩位受驚了。」
他往旁邊讓了讓,芸芝與雙喜一道走了出來,裴旭向她點點頭,接著護送著兩人去早就準備好的一輛馬車上。
車上早有人在等著她們,等到芸芝上車後才發現二哥竟然在里面。
「二哥,你怎麼來了?」芸芝驚呼。
「我擔心得要命,要親眼看見妳平安才好,本來好幾次都想沖下車去救妳的,可他們說我保護不了自己,就別給他們添麻煩,我只能在這里等妳了。好妹妹,妳沒怎樣吧?」聶永海滿是歉意。
芸芝道︰「我還好。」
聶永海撩了簾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勝負已定,他這才松了一口氣,緊緊握住了芸芝的手道︰「天都黑了卻遲遲不見妳們回去,爹娘急得不得了,我和大哥好幾次都想出城來找妳,可是妳知道,城門已經下了鑰,要出來沒那麼容易,後來就收到了妳那張有些莫名其妙的方子,爹爹一眼就發現了里面的玄機。
「他讓大哥去官衙里報案,衙門的人不甚在意,只說過兩天妳們沒回去他們再派人去找,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後來不知怎的這姓裴的知道了,便立即組織了人來救妳。」
「對不起,因為我的事讓你們著急了,我以後一定會謹慎小心的。」
「別自責了,能成功月兌險就好,說起來還多虧了這個裴旭,不然只怕情況難料,回頭還得好好感謝人家。」經過此事,聶永海總算是對裴旭有了改觀。
芸芝點頭,心道這是自然。
她撩了簾子朝外看了一眼,外面有數枝火把將這個尋常的農家小院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她一眼就看見了人群的裴旭,挾持她們的人都被綁了起來,就是躺在小床上的那個病患也給綁好了抬了出來,這次總算是能歸案了吧。
很快的,車子往前走了,在二哥身邊芸芝漸漸安定下來,此刻東方已經發白,黎明已經到來了。
等到他們順利地進了城,聶永海揭了簾子,他叫停了馬車,接著下馬去與裴旭道︰「多謝裴公子相助,改日再好好登門拜謝。」
裴旭在馬上笑道︰「聶二爺不必客氣,裴某正好能幫上忙,裴某也很高興。對了,這幾個人來歷不明,我們要先帶回去讓袁大人審問,衙門那邊要是問起來,還請聶二爺幫忙知會一聲。」
聶永海自然回答說好。
芸芝也從馬車上下來了,她走到跟前向對裴旭再次道謝。
裴旭卻翻身下馬安慰著芸芝,「聶姑娘這次受了驚嚇,將來出門還是要多加小心。此次幸好有驚無險,姑娘回去好生將養著,剩下的事就交給裴某吧。」
芸芝忙施禮說︰「多謝您出手相救。」
裴旭道︰「幸好我們及時趕上了,聶姑娘也請回去吧。」
兩方人馬各自分頭行動,芸芝跟著兄長回了家。
楊氏徹夜未眠,在見到女兒後才嗚的一聲哭了出來,摟著芸芝傷心不已,「我的傻姑娘,妳可嚇死我了!我這一夜都想著妳,生怕妳有個三長兩短……幸好妳沒事。」
芸芝也滿是歉意地說︰「娘,對不起,讓您擔憂了,往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楊氏心疼不已。
不僅是楊氏,就是聶葆春和聶永江、婁如君這一家人哪個不替芸芝擔心的。
芸芝去家人面前道了歉又安慰了他們幾句。
聶葆春心疼女兒地說︰「妳一晚上擔驚受怕的,吃點東西就去睡一覺吧,今天鋪子妳不用過去了。」
「好。」芸芝答應道。
還能見著家人,這不是在作夢,她從那個可怕的噩夢里逃月兌出來了!
她沒有讓雙喜伺候,雙喜跟著她也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她自己吃了粥就回屋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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