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朔語自然也听到了耳語,但卻壓根不在乎,魂魄飄蕩幾十年,看過風光興衰,旁人的指指點點對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癢。
陶東朗冷著臉,知道事情再鬧下去,損害的還是自家妹妹的名聲,所以只能壓下自己的火氣,拉著陶朔語就走。
金雲陽下意識的一擋。
陶東朗銳利的眼神對上他,「讓開。」
金雲陽抿著唇,看著陶朔語,突然不知如何解釋自己要擋住她的路,陶東朗不遜的話語給了他宣泄的出口,「敢開口要爺讓開的,這世上可沒幾人。」
陶東朗的神情一冷,「你當真以為我現在不敢動手教訓你不成?」
「行啊。」金雲陽挑釁的勾了勾手,「來。」
陶朔語無措地站在兩人中間,不明白方才明明氣氛已和暖,為何轉眼間又劍拔弩張。
大哥是個捕頭,身手挺好,但是金雲陽有個攝政王外公、將軍舅父,自幼不喜聖賢書,攝政王就給他找了個武師傅,所以金雲陽拳腳功夫了得,非尋常人可比,兩人動手,大哥未必能討得便宜。
上輩子造化弄人,大哥一個為人正直的捕頭,最終因家破人亡而走上佔地為王,成為土匪頭子的路,而金雲陽是朝廷命官,手握重兵,兩人一正一邪,無法和平相處,最終結局只能是你死我活,但現在明明不一樣了……
「哥哥,」陶朔語不敢勸金雲陽,只能輕輕拉了拉兄長,「你別對貴人這麼凶。」
平時陶東朗听到妹妹嬌軟的聲音都覺得心頭溫暖,但今天她的話卻像刀一樣刺他心窩。她這是一顆心都偏向個陌生人了?
陶朔語祈求的看了一眼陶東朗,才淺笑站到金雲陽面前,「不知貴人攔著我和兄長可還有事交代?」
金雲陽聞言,不客氣的揮著手中的糖葫蘆,「妳撞了我,就用一根糖葫蘆打發,當我金雲陽是乞丐不成?」
他無賴的語氣令陶東朗的火氣又往上翻了一翻,倒是陶朔語一臉無辜。
「自然不是。」她又不是跟天借了膽,把他當乞丐看,「貴人若不嫌棄,不如日後有機會我給貴人做吃食如何?」
金雲陽其實跟她二哥有些相似,極重口月復之欲,愛吃好吃的東西。
「我的手藝雖比不上大酒樓的大師傅,但味道不錯,尤其是做甜的——」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金雲陽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但還是傲然的哼了一聲,「爺不愛吃甜。」
「我知道。」要不是太了解他,陶朔語都要被他給騙了。她眨了下眼,「不單是甜的,只要貴人要吃,我都給貴人做,不論什麼。」
陶東朗瞪著陶朔語,覺得自己的妹子魔怔了。
「土妞兒,妳這是在討好我?」
陶朔語沒有遲疑的點頭,她確實是在討好他,只不過她的討好並不帶有雜念,上輩子他與兄長對立,兵戎相見已無法改變,但此生她期盼著他與自己的兄長能結個善緣。
「妳倒是個老實的,打我出生妄想討好我的人不少,」他的語氣有著眼高于頂的優越,「這個西北民風開放,先前有個伶人爬上我的床,現在有妳大庭廣眾下示愛,實在令我開了眼界……若真那麼想做吃的也行,到時就來將軍府吧。」
陶東朗聞言,眼楮危險的瞇了起來,想當然耳,此人出身富貴,少不了逢迎拍馬之人,陶朔語如今的示好肯定被他所看輕,但陶朔語向來都不懂趨炎附勢,此刻他實在無從解釋妹妹現下的所作所為。
他惱怒的拉著陶朔語,不顧她掙扎反對的要將她帶走。
只是他們還來不及離去,遠遠一個青衣小廝跑了過來。
站在他們面前,氣都還沒喘過來,小廝就急急忙忙的說道︰「少爺,事情小的處理好了。那個要對少爺下藥的伶人,小的已將之扣下,照爺的吩咐讓戲班將人發賣,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爺的面前。」
金雲陽壓根不在乎一個伶人的下場,縱使日後為奴為妓都與他無關。
「讓人發賣倒是便宜了她,實在該讓她毀了容貌、斷了手腳筋,生不如死才是。」說完,他輕飄飄的目光看向陶朔語。他喜怒無常,心情好時,他允許旁人的討好,但討好他的人稍有不慎,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從不覺得自己殘忍,畢竟在幼時他曾流放嶺南,幾乎終日細雨綿綿的氣候令他饑寒交迫,差點丟了性命,待他日後返回京城,他明白權勢財富逼人,他成了惡名昭彰的金家公子,為了奪得金家的財富,他做的惡事不少,享受高高在上的看旁人跪地求饒,如同螻蟻。
識得他的人從不覺得他是個好人,他也不屑成為好人,只想怎麼痛快怎麼來。他視人命如草芥,原以為會令陶朔語驚恐,卻發現她竟是一點都不以為意,看著他的眼神一如先前的清明。
陶朔語呆萌的目光與金雲陽對視,心中確實無太多波瀾,畢竟她前世當魂魄時所看到的事物,遠比金雲陽如今所做的凶殘得多。
一開始她也會怕,但最後……跟在金雲陽身旁,她竟隱隱悟出了幾分道理,對有惡心之人存善念,是給自己埋下隱患,凶狠有時不過只是保護自己的必要手段。
只是她始終知道他並非是天生狠心狠情之人,所以他在動手傷他人時,又怎會覺得真正的愉悅,思及此,她眼帶同情的看著他。
金雲陽被她看得莫名一陣心虛。這個土妞肯定是個傻的,被她緊盯著,連他都不正常了。
「小土妞,我警告妳,不許再盯著——」
「貴人可否賞臉讓我請你吃碗赤豆糖粥?」
金雲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原要警告陶朔語別再盯著他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她一句話給擊倒。
這下他十分肯定這個土妞腦子有毛病,一下糖葫蘆、一下赤豆糖粥,偏偏……他還真想吃……
陶東朗握著陶朔語的手不自覺的一緊。
陶朔語有些吃痛,卻依然緊盯著金雲陽,「貴人,那是個從南方嫁來的大娘開的鋪子,我二哥帶我嘗過,味道算是地道,貴人賞臉,讓我當是賠罪,請你喝一碗。」
金雲陽向來不屑旁人逢迎巴結,但陶朔語嬌柔的聲音傳進耳里,莫名的不令人討厭,他不由心生矛盾。
「貴人?」
「別再叫了,煩死了!」金雲陽微抬了下下巴,「別說我一個大男人為難個丫頭,看在妳誠意相邀的分上,走吧。帶路!」
陶東朗氣得皺眉,但是陶朔語卻樂得在前頭引路。
陶朔語憑著記憶帶人來到小攤前,一對夫妻正勤奮的守著攤子。
陶朔語開口便要了三碗,東西一上,她催促著金雲陽嘗一口。
金雲陽一副意興闌珊的拿起木匙吃了一口。
「好吃嗎?」
入口香甜,金雲陽正想點頭,但看著陶朔語閃閃發亮的眼神,冷淡的飄了句,「還行。」
陶朔語聞言也沒有失望,知道他的嘴刁,所以能得他一句「還行」就已經難得。
倒是陶東朗一臉的氣惱,他對甜食並不熱衷,更別提還跟金雲陽這麼一個看不順眼的家伙坐在一塊,氣都氣飽了,所以他一口也沒嘗,就把自己的全給了陶朔語。
陶朔語愛吃甜,一小碗也不多,所以她一個人吃兩碗還行。
「謝謝大哥。」陶朔語不客氣的接過手,笑瞇了眼。
金雲陽見狀不由有些羨慕,不過他不是羨慕人家兄妹情深,而是羨慕陶朔語一個人可以吃上兩碗。畢竟一碗真不多,他幾口就見了底,想再叫一碗又覺得丟人,所以他硬是忍住,眼楮余光瞄著陶朔語,盼著這個小土妞再次上道,把多出來的一碗給他。
可惜這次陶朔語壓根就沒有接收他的目光,看來真打算一個人喝兩碗。金雲陽傲嬌的在心中罵了她一句,真是個蠢貨!然後悶悶不樂的放下木匙。
陶朔語見狀,立刻開口又叫店家來一碗。
金雲陽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他方才罵錯了,這個土妞還算上道!
「貴人肯定沒吃飽,」陶朔語解釋,「不如賞臉再吃一碗。」
金雲陽心頭直樂,但還是裝模作樣的丟了句,「真是麻煩,我——」
「是男人吃這麼多甜食做什麼?」陶東朗打斷金雲陽的話,開口叫店家不用送,「打包了,帶回去給妳二哥。」
金雲陽瞪了陶東朗一眼,不上道的是這個討人厭的家伙。
陶東朗不客氣的回視。
陶朔語為難的目光來回看著兩人,兩相權衡之下,這下選擇不再吭聲,默許了陶東朗的安排。
一等陶朔語吃完,陶東朗立刻招來店家,拿出錢袋子。
「哥哥,我來。」陶朔語制止了陶東朗的動作。
陶朔語身上不過只有幾個銅錢,畢竟自小到大她的衣食都是哥哥備好,沒有用到銀錢的地方,這些銅錢還是平時幾個兄長給她買零嘴所存下來的,她寶貝得很,舍不得亂花。但這次是要請金雲陽,所以她舍得,一口氣拿出了八個銅錢。
金雲陽出身富貴,自然瞧不上幾個銅錢,既然陶朔語說要請客,他也理所當然的看著她付賬。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陶東朗連聲招呼都不打,拿著包好的糖粥,拉著陶朔語便走。
陶朔語卻是恭敬的對金雲陽一禮,「貴人,後會有期。」
陶東朗抿緊唇。後會有期?還是免了吧。
金寶壓根不知道金雲陽怎麼跟陶家兄妹踫上,但卻清楚的看出主子現下的心情不錯。
這倒是難得,金雲陽向來陰晴不定,要討他歡心不是件容易的事。
金雲陽看著陶家兩兄妹的身影消失,久久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走吧,回府。」
金寶連忙跟上,注意到主子慢悠悠地吃著手中的糖葫蘆,不由驚訝的睜大了眼。
金雲陽高傲的睨了他一眼,「這可是方才那個土妞孝敬爺的,她磕著頭求我收下,我才勉為其難的收下嘗嘗味道。」
金寶聞言,連忙點頭稱是,壓根不敢反駁主子。
其實貼身小廝怎麼會不知道主子愛吃糖,只不過金雲陽好面子,不想承認,他也只能當不知情,只是偶爾給些甜品讓他順理成章的吃點。方才那丫頭,倒誤打誤撞的投其所好了。
看著金雲陽心無芥蒂的吃著糖葫蘆,打從金夫人死後,金雲陽遭逢大難,小命都差點沒了,便對初識之人多有防備,今日竟對個小丫頭另眼看待,倒是前所未見。
不過金寶也沒去糾結此事,反正主子心情好,他的日子也好,其他無須多想。
陶朔語跟在陶東朗的身旁走向城門,雙眼閃著光亮說︰「大哥,貴人人很好,對吧?」
陶東朗的腳步微頓,要不是現在說話的是最疼愛的妹子,他真的會斥她一句眼瞎。看著儼然失心瘋似的陶朔語,他忍著氣一聲不吭。
陶朔語再笨都看出了陶東朗的不快,不禁面露遲疑,「大哥不喜歡貴人嗎?」
「他有何值得被喜之處?」
陶東朗的反問令陶朔語微愣。金雲陽有何值得被喜之處?若是將來的他,她可以說出他一長串的過人之處,但現下……她也為難了。
「他長得好看。」最終,她吐出了這一句。
陶東朗只覺得自己要瘋了,正當他怕自己要忍不住怒氣指責時,陶西辰從城門跑了過來。
「大哥,我等了你們好一會兒了。」
陶東朗瞪了他一眼,陶西辰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妳之前是否曾見過那人?」陶東朗月兌口問道。
陶朔語一愣,點了點頭。
「何時?」
陶朔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之前上街,偶然……偶然見了一面。」
只見一面?不過一面卻足以令她心心念念?
陶東朗只覺得一陣暈眩,他閉了下眼,聲音有著隱忍的怒氣,「妳何時上街?」
陶朔語開口欲言又不知該如何說,正好一旁的陶西辰動了下,她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
陶西辰正在趕跑一只飛到身邊的蚊子,看到陶朔語飄過來的眼神就知道不好,「大哥,我——」
「陶西辰,」陶東朗咬牙切齒,「你找死!」
陶西辰立刻轉身就跑,「大哥,你饒了我,我以後不敢了——我以後再不敢帶妹子上街了!」
「大哥,你誤會了!」陶朔語連忙說道︰「跟二哥無關。」
陶東朗不想再听解釋,「大哥不想罵妳,但那位公子不值得妳記掛。」
陶朔語臉色微變,她承認上輩子看著金雲陽樹功立業,與他朝夕相處,對他有份未曾說出口的喜愛,但是兩人身分,她不敢對金雲陽有過多的非分之想。盡管方才在街上的舉動確實對金雲陽太過熱絡,不單不像初識,更無一絲姑娘家的矜持,但她不過是一心不願兄長與金雲陽起沖突……
「大哥,我對貴人並無旁的心思。」
陶東朗壓根不信,但是也不想多糾結,只道︰「大哥相信妳,但以後遇上此人,妳離得遠遠的便是。」
陶朔語低著頭沉默,她萬萬不可能答應此事,畢竟她盼著大哥能與金雲陽交好,但看陶東朗的樣子——她倍感失落的輕聲一嘆,她的期盼似乎要落空。
听到陶朔語一聲嘆息,陶東朗嚴肅的抿唇。那小子不過就是有張好看的臉罷了,高傲、張揚有哪點值得妹妹另眼相待?
兩兄妹各自在心中糾結不再交談,回到了落霞村,卻不見陶西辰身影,看來是擔心回家挨揍,所以還在外頭閑晃。
陶東朗也沒理會他,換了身衣物就進山。
轉眼要入秋,家中的柴火要備足,他壓根不指望陶西辰,所以趁著天色尚早,還有閑暇,便上山砍柴。
直到夕陽西下,陶東朗前腳才進家門,陶西辰後腳便到,興沖沖的說道︰「我回來了。」
「你這是去了哪里?」陶東朗放下背上的柴,他不會對陶朔語擺臉色,但對弟弟可就不客氣,「成天不見影,你索性不要回來算了。」
「大哥,我不過就是突然想喝魚湯,所以捉魚去了。」陶西辰大言不慚的晃著手中一串鯽魚,上次魚沒吃成,還害得陶朔語落水,今天要補回來,「小魚也想喝吧?」
看到屋子里出來的陶朔語,陶西辰知道只要將妹妹給拉出來,陶東朗縱使生氣也拿他沒辦法。
陶朔語乖巧的點頭,陶東朗果然不再多言。
鯽魚不大,尋常人家都覺得收拾起來麻煩,除非真是想吃肉想得慌,不然不會去捉魚。
但是陶西辰嘴刁,為了喝上魚湯,一點都不嫌棄收拾起來麻煩,他拿鯽魚在院子的水缸旁收拾。
「二哥,我幫你。」陶朔語連忙跟了上去。
「不用了,」陶西辰對她一笑,「二哥很快就能收拾好,妳別沾手。」
陶朔語沒听,堅持替陶西辰收拾。陶西辰做菜的手藝好,她也跟在陶西辰身邊學了不少。
其實平時大哥在城里當差,三哥在書院苦讀,家中就她與陶西辰相處的時間最長,她也喜歡跟二哥說話。
「小魚啊,今天進城去,可是有人惹了大哥?」陶西辰一邊收拾魚,一邊分心問道。
陶朔語聞言愣了一下,其實陶西辰是個聰明樂天之人,並非是眾人以為的懶漢,只是很多時候,他選擇裝傻罷了。
「在城里偶遇了位貴人,」想起了陶東朗與金雲陽,她在心中嘆息,「大哥似乎不太喜歡他。」
陶西辰倒是不以為意,「這也沒什麼,反正大哥不喜歡的人多了去,我就是其中一個。」
陶朔語聞言,忍不住被陶西辰的話給逗笑。
陶西辰見她笑了,也跟著笑。「大哥不喜歡,妳喜歡?」
陶西辰疼愛妹妹,轉眼也是個大姑娘,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真的喜歡上別的男子,只要對方待她好,他也樂觀其成。
「確實是喜歡,只是不是像二哥想的那樣,其實——」金雲陽這個人實在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我覺得,他跟二哥有些像。」
陶西辰露出感興趣的神情,「怎麼說?」
「看似凡事不在乎,但心中自有定見及分寸。」
陶西辰臉上的笑,因為陶朔語的話而微隱,最後像沒听明白似的露出燦笑,「沒想到我在我們家小魚心目中評價如此之高。」
「我向來知道二哥是個聰明之人,」陶朔語坦然的對上他的眼眸,「二哥,你的手藝好,怎麼就不想找份正經的活計呢?」
陶西辰躲過陶朔語的眼,「我在家過日子,有大哥養,又能照顧妳,輕松又自在,何必去干累死累活的活兒?」
陶朔語眼中帶著無奈的看著陶西辰,他與陶東朗不過相差了一歲,二哥吃的苦頭不會比大哥少,這麼多年,一個外人眼中的懶漢,卻始終用自己的方式在守著陶家。
上輩子一直到她死後才知道看似無所事事的二哥,背地里竟是大膽的跟塞外的羌人私下交易買賣。
私賣是死罪,但不得不說,這是來錢最快的方式——只是也因為他的私賣被發現,所以才害她死于非命,引發了後來一連串的轉變,而二哥為了救她也斷了雙腿,讓她舍不得怪罪他,終究是窮苦怕了的緣故……
日後在他斷了雙腿卻還能在大哥被陷害的情況下,帶著三哥拿著這些年靠著私賣所存下的家底逃到鎮日煙霧環繞的蒼茫嶺重新落地生根,就知道他絕不是個簡單的人,最後要不是金雲陽領兵出現……
她甩開自己的思緒,上輩子的事她無須再想,她現在只能說服二哥別再以身試險,只不過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見到堂屋的陶東朗出現在院中,陶朔語立刻閉上了嘴,知道現在絕不是談論的好時機。
大哥是捕頭,二哥是私賣者——就如同上輩子金雲陽與陶東朗,一個是官,一個是匪,是對立的兩方。
自古正邪不兩立,陶朔語實在不敢想象若陶東朗還是捕頭,得知手足私賣一事,那一日會是如何……
她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腰間的木雕小魚,卻只看到系著小魚的紅系線,原綁著的木雕小魚不見蹤影。
「我的小魚……」她驚慌的抬頭看著兄長,「不見了!」
陶西辰看到她腰間空無一物,立刻安撫道︰「別急,興許是掉到了屋內。」
陶朔語馬上跑回了堂屋,陶東朗立刻尾隨,在一旁幫忙尋找。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陶朔語遍尋不著,失神的喃喃自語,直到上輩子她死時,這只木雕小魚始終都在身上,現在怎麼會……
她捏著斷了的系繩,腦中閃過金雲陽的身影。
「小魚,別難過,」陶西辰洗了手,跑了進來,「找不著也無妨,我跟老三會再做一個——哥去尋塊玉給妳做,之前家里窮才隨意挑了塊木頭,現在有銀兩,二哥給妳做一個,就像爹當年做的樣子。」
就算再做,都不是原來的那個……陶朔語眼眶有點紅,但看著陶西辰擔憂的樣子,她擠出一抹笑,「謝謝二哥。」
陶東朗上前模了模她的頭,「別胡思亂想,妳在家等著,大哥尋著原路去找一趟,興許只是掉在路上了。」
外頭夜色漸濃,陶朔語原不想讓陶東朗在夜里忙和,但還未等她開口,陶東朗已經大步轉身出了家門。
「小魚,別瞧了,」陶西辰拉著人跟著進灶房,「大哥會替妳找回來的,先過來幫二哥升火。」
陶朔語聞言,只能收回自己戀戀不舍的目光,帶著紛亂的思緒幫陶西辰升火煮食。